文舒本想叫住她,告诉她自己没胃口想要吃什么点外卖就好,沈识善却抱起文晗,跟得了圣命似的迫不及待地逃离了她的卧室,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嗓子痛得厉害,文舒不想让脑袋更疼了,干脆阖眼躺下,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努力遗忘刚才发生的一切。
后脑勺处像是被人抡了一棒,心口和喉咙里都烧着一团火,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滚烫的热意。
文舒努力尝试入睡,眉心却越蹙越紧,人也越来越烦躁了。
第二回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时那种烦躁更是到达了顶点,她拉起被子彻彻底底遮住了自己,鼻息急促,想要彻底和这个世界隔绝。
“姐姐……”
文晗的脆脆的声音隔着薄被听起来略显闷重,文舒的烦躁被冲淡了些。她拉下被子,露出一双眼睛,发丝凌乱。
“喝水!”小晗说,“热水!”
文舒垂眸,扫视了一圈周遭,确认沈识善没有上来后,撑起些身。
沈识善是将水倒在保温杯里叫小晗拿上来的,做得很细致,杜绝了小孩被烫伤的风险。文舒掌心覆在杯口,感受到的热气并不浓烈。她啜了口,在喉咙得以舒缓后缓缓道:“沈老师在干什么?”
“做梨子汤!”小晗龇牙,“好喝!”
“你尝过了?”文舒揉揉她的脑袋。
“好喝!”小晗重复道,“沈老师说还要炖!”
“你去告诉她。”文舒斜身搁下水杯,“可以点外卖,用不着她做这些。”
文晗点点头,又“哒哒哒”下楼了,文舒终于得以安心躺下。
她浅眠了片刻,梦里光怪陆离,睡得总是很不安生,思绪清明时脑海里又闪过了许多工作上的杂事,到最后文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了。身体已经出现畏寒的症状了,文舒知道自己这是高烧了,探手去摸手机看时间。
屏幕上显示十二时零六分。
此刻的她好似漂浮在半空中,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
思绪归位时,耳畔又响起了略显闷重的脚步声。
一丝清甜飘入鼻腔,文舒放缓了鼻息。
瓷盏卡吧一声落在了柜上,淡淡的热气扑在了文舒的面颊上。
文舒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视线里有身影在轻晃,摇出了深深浅浅的重影。
她哑哑道:“不用这么表现,我留下你是为了教小晗,不是为了让你报恩。”
门边的身影有片刻停顿,沈识善没在她的卧室久留,只剩文晗趴在她的床头巴巴地看着她。
这像是电视剧里播的主角病重,家人守在病榻前等待咽气的场景。一个感冒而已,弄得这样紧张,文舒怕吓着小晗,强打着精神端碗喝这雪梨汤。汤水的温热蔓延开来,最初几口,文舒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到后来才品出了丝丝甜味。
“你的不甜。”小晗指了指自己那碗,“加了好多糖。”
“是怕我喉咙疼吗?”文舒问。
小晗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脖子道:“这里疼不能吃糖。”
文舒搁下碗,小晗便自告奋勇要将瓷碗端下楼。文舒试探了碗璧的余温,又扯着沙哑嗓子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这才容许她端着一个碗下楼。
她靠着枕头休息没多久,远处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小晗的惊叫声。
头重脚轻的文舒扶着门框出来时,楼梯口已经有一抹躬成虾米的身影了。
沈识善将文晗护在身后,一枚一枚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听到文舒出门的声音,她微侧过身,平直的颈线显露出来。
“真的不用做这么多,你是来当陪伴老师的,不是来当保姆的。”
玄关处的文舒神色憔悴,因为生病,那股疏离的气质淡去了不少,像是淋了雨却又立在墙头的猫。
“顺手的事。”沈识善将碎瓷包好丢进塑料袋中,温声劝说文晗下楼。
文晗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一直在哭,眼泪怎么也收不住。沈识善只得丢下手中的活,单膝跪着上一层台阶,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抱了抱她。
小晗在沈识善逐渐收紧的怀抱中平复了情绪,哭声渐止。沈识善又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文晗就乖乖下楼做事了。
她做这些时文舒一直在沉默,她上前几步,握着扶手矮下身和她一起去拾这些碎瓷片。
离得这样近,沈识善能看清她眼底的黑青与眨眼间眼睫的轻颤。
“我来就行。”文舒说。
沈识善指尖动作一顿:“文总,你是不是又当我在卖惨表演求您什么了?”
这话听起来语气有点冲,不太像先前沈识善展露出的性格。
文舒看向她,光泽暗淡了许多的眼睛依旧不乏审视的意味。
“那就是报恩的田螺姑娘?”
“您就当是吧。”
沈识善敛眸,错开与她对视的视线。方才那点锐气转瞬即逝,又成了那个内敛的大学生。
长久弯着腰有些累,文舒坐在楼梯上,看着她清理每一处的碎瓷,擦净溅出的梨汁。
她擦得很用力,屈起的指节与按着纸的指尖都泛了白,像是忍着什么情绪。
高烧让文舒思考问题的节奏慢了不少。
她细细回忆了一会,想起了那句话:
“不用这么表现,我留下你是为了教小晗,不是为了让你报恩。”
结合沈识善用的“表演”这个字眼,文舒明白了她压抑的情绪来源于何处了。在略感好笑的同时,有种判断成真一切了然于心的倨傲感。
文舒叫住了她。
“是因为说你在‘表现’吗?”
视线里,沈识善的指节蜷曲起来,久久没有抬头。
“你觉得我在说你‘表演’,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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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虚伪。”文舒乘胜追击。
台阶下的沈识善头几乎要埋到心口了。
文舒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些事确实不该你做。”
她声音很哑,沈识善听着又生理性的难受了。
良久她道:“我确实想报答你,但是绝对没有故意演给你看的意思。那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太想得到这份工作了,之前的隐瞒……”
“好了。”文舒打断她,“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沈识善终于抬眸,眼圈微微泛红,唇瓣翕动,却无声音。
四目相对的刹那,文舒的心蓦的收缩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句不走心的道歉,能换得这个倔强的小孩强压情绪的泪眼。
董事长的位置坐久了,她连接触刚毕业的学生的机会都很少,更不必提沈识善这样还没进社会,说几句话就能被感动的学生了。
文舒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粥也熬好了,梨汤还有一些,我盛给您?”沈识善问。
文舒收束视线,轻轻嗯了声,旋即起身回到房间。
已经收拾干净的厨房里,沈识善看着积水处自己的倒影,悄悄揉了下眼睛。
她很少像今天这样难受。
文舒随口两句话如同针一样深深扎在了她的心里——她不会因为生活的窘迫而难受,也不会因为旁人一两句不咸不淡的负面评价而难受。
她在意的是评价她的人对她而言是否重要。
从文舒陪着她采药,行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安静倾听她的话开始,她在沈识善心目中的地位就改变了。
在楼下徘徊的那会,她一直在劝说自己,就将文舒的这句话当作火锅店里顾客不通情理的评价,可那句话就像诅咒一样在她耳畔回荡。
自始自终,文舒都觉得她在演。
当初对于坦白的迟疑所带来的连锁反应一遍又一遍扇起耳光。
这句评价带来的还有连日来的回忆,情绪成了透明的丝线缓缓爬满全身。
有那么几个瞬间,沈识善觉得自己坚持留在这里很不要脸,既是不要自己的脸,也是打文舒的脸。
沈识善从情绪中抽离,再次端着瓷盏上楼时,文舒还是醒着的。
她个子高看得远,在她进门之前,文舒抬起小臂遮住了双眼。
沈识善放下粥和梨汤,视线被文舒手腕上那道深色的疤痕攫取了。
那道疤痕分外清晰,横亘在腕上青蓝色的血管上向外增生,看着像是愈合了多年仍未消散。
那个位置分明是文舒一直戴着手表的地方,从成年后见她第一面起,沈识善就有些好奇,为什么她会将腕表戴在可能会妨碍活动的右手上。
许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文舒翻过手腕继续遮眼,片刻后又睁开了眼睛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