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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祛疤膏

作者:青山春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来。等你喝完粥,大夫就过来给你诊治换药。你醒着,你的蛇应该不会再攻击人吧?


    对了,有个大夫被你的蛇咬伤,我给他的药里偷偷加点血……”


    小仙一溜儿说个不停。


    楚天机正觉不习惯,一把握住她捏勺的手腕:“谁让你这么做?”目光落在她手腕外侧浅粉色的蛇齿痕上。


    愈合能力当真不如从前了。


    他见过金蝉圣蛊药效对身体的修复。


    太上皇战时重伤,那么深的伤口,一天后就能愈合如初,不留痕迹,效果惊人。


    “我……”小仙的手颤了颤。


    楚天机快口截断:“我不用大夫诊治,自己就是药师,伤口也已重新包扎。


    但若外人知道你血的效用,多少人会暗中盯上你?他们必会觊觎你体内圣蛊。纵使你是皇帝,也会坐卧不宁。”


    小仙呆了呆:“皇帝?”对上他紧张心虚的目光,只当是比喻。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这个修水车的女木匠,竟还能比作皇帝。”


    楚天机一脸无色:……


    小仙挣了下,还是没能脱手,又恼道:“那个大夫快死了。若不解毒,你不是害了一条性命?”


    “一条人命算什么。”楚天机再三确认她尚未恢复记忆,甩开她的手。


    小仙看着泼洒的粥,蹙紧眉:“你肯为白莲教该死的信众试蛊解毒,为何不在乎一位曾想救你性命的大夫?”


    楚天机想也不想道:“那要看同谁比,还要看……”时机立场。


    对上她熠熠生辉、满是气愤的眸子,他压下解释的冲动,露出不耐,“你果真还在失忆。”


    一把夺过粥碗,仰头当药喝,险些被烫死。


    “噗……咳咳……”


    小仙忙给他倒水,转身时指节捏紧了茶碗。


    楚天机看她着急忙慌的情态,面上疑惑,心头却浮起暖意。


    “喝了就不烫了。”小仙喂他喝水,见他涨红了脸,下意识笑念,“芙蓉君子面,天然濯姿色。何必争采撷,时时相伴之。”


    楚天机抬眸看去,脸上霞光玉润:“轩辕云簪,你当真失忆?”


    小仙微愣,傻傻地拍了下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又露出歉疚,“那个……抱歉。我不是……故意忘记你。飞鱼都和我说了。”


    楚天机顿生不祥预感。


    “他说什么了?不管他说什么都别信!”


    小仙疑惑:“他说了你我的事。他说,三年前,你我结为夫妻,你是大庆唯一的国公爷楚天机,而我正是你的夫人。


    一日,我带侍女出府省亲,不慎被仇家追杀掉下山涧,冲入河道,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说得与我醒后的事对得上,甚至说起胜争府的事。


    他买蒲扇是为引你我相见,结果被白莲教主伊兰仇破坏。可当时也没见伊兰仇的影子啊?”


    她一手摸在发侧的玉兰银簪,神情有几分难过。


    “药儿应是不知情的,我和他都是被伊兰仇利用。”


    “你信了?”


    楚天机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只想喊飞鱼进来收拾他。


    这番话真假掺半,常人或许会信,可你是奸诈狡猾的轩辕云簪啊?


    “我没理由不信啊。见到你,我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药儿在一起时不同。”小仙喃喃。


    楚天机牵扯唇角:“别拿本国公与乡野小儿比。”


    自胜争府离开,他着人查过祁药儿,也知晓云簪坠崖后的经历。


    飞鱼所言,部分内容正是基于此。


    而轩辕云簪这狡猾之人,竟然信了!!!


    赶在她反驳前,他道:“当今女帝在位,但凡有身份的皆可称‘夫人’,类同‘老爷’、‘大人’。


    那夜我让人称你‘夫人’,是不想暴露你的身份。”


    根本没打算把你按在国公夫人位置上。


    小仙诧异:“我和你……没有关系?”


    这么问,楚天机当真不好回答。


    小仙已自问自答:“其实,我也有疑惑。


    你们说我京城有家,可我听说家在南旋。而且,我对南旋一个叫绿风郡的地方确实有些印象。”


    绿风郡三字一出,楚天机重新审视云簪,更想起霓裳楼外那夜被戏耍的愤怒。


    “哎呀,你左臂又流血了,别用力。”小仙赶紧找布巾纱布,给他手臂重新包扎止血。


    楚天机从头到尾看着她,竟无法把她和记忆里那个狡猾的女孩重叠。


    他只记得在绿风郡的凌云散人府邸,有一间房挂满女孩从小到大的画像。


    一年三幅,不同衣着场景,唯独不变的是她那份狡黠灵动。


    然而,十二岁后,画中女孩随年龄增长,笑容和眼神中的光彩也一点点消逝,直至死寂平庸。


    是了。


    他正是从太上皇书房瓷缸里抽出那卷画轴,展开瞬间——记忆中那双亮若星辉的眸子骤然寂灭。


    那一刻,他的心亦随之刺痛、悸颤、疑问……百感交集。


    待他一幅幅看过,清晰窥见一位女孩从幼年至妙龄的全部成长:从烂漫天真,到狡猾愁眉,终至死水无波的刺目变化。


    心在那时生出反骨:可笑的轩辕云簪,这便是你求的?


    但,这真是她追求的吗?


    若真是,画中人为何这副姿态?


    因此,在胜争府西郊岔路官道上,他调转马头,没再踏上往荷卿道府的官道,从未想去寻她。


    想到此,楚天机一掌按在床沿,揪紧床褥。


    “怎么了?”小仙与他骤然抬起的目光相撞,诧异他忽又别过脸想躺下的举动,“你……行,趴着就趴着吧。”


    楚天机彻底趴下,小仙也累出一身汗。见他连句“谢”字都没,小仙无奈道:“你先歇着,我去找老大夫。”


    “等等!”楚天机压住心头复杂,瞥向光洁地砖上的倒影,“我已说过,不必找大夫。我身上毒已解,若大夫问起,你不好解释。


    令飞鱼把他们都遣走。”


    小仙站了片刻,待他疑惑抬头,才展颜微笑,清甜得像是窗边茉莉,“你是在替我保守秘密?”


    楚天机像被烫到般,倏地扭头向里,似睡着般一动不动。


    小仙又等了等,见他再无动静,只好道:“谢谢。你好好休息。”


    关门声传来,楚天机睁开眼,对上嘶嘶吐信的翡翠头,牵动唇角。


    ——谢?呵!


    “看什么看?再看主人热闹,要你好看!”


    翡翠头曲曲长颈,也扭头向里,仿佛回应:不看就不看,矛盾的傻主人。


    *


    三日后,楚天机已能下床走动,处理水师营和白莲教的后续事务。


    卧秋府君何海瑞携子前来探望楚国公,禀报白莲教信众的处置结果。


    楚天机虚披外袍坐在亭子里,听完回禀,颔首道:“处置的不错,严苛仙道宣讲,扬法儒两家思想,以正国本。这正是太上皇所倡导的治国想法。


    至于白莲教山庄,等本国公带人看过白莲教地坛,再封不迟。”


    何海瑞不解:“国公爷觉得那地方还有隐秘?”


    “当日,本国公与楚真一到地下,沿地道探查,发现零星牢房,关押几名炼蛊失败的废品。此外,与伊兰仇较量三日,生出些疑点。以本国公对炼蛊之术的了解,伊兰仇的控蛊能力不强,一旦无法掌控,只会让蛊人自戕。以他所为,无法把蛊人炼至如此能力。本国公猜测,白莲教必有更厉害的炼蛊师,会有一处藏着更多试验者的据点。


    至于白莲山庄,人数太少,场地过于干净。”


    何海瑞倒觉得地下通道挺大,更有偌大的地莲坛布置,应是白莲教总坛无疑。


    “是,楚国公乃南蜀蛊术行家,下官这就命人守住那地方,暂不封埋。


    另外,百姓感念国公爷救她们家人,聚资设宴,请国公爷赏脸移步儒仙楼一聚。”


    “呵,不必。”楚天机抬眼,瞥见远处正与小仙攀谈的公子,回眸看向抚须而笑的何海瑞,“何大人?何大人!”


    何海瑞回神,呵呵一笑:“贵府小仙姑娘天姿国色,气度不凡。犬子与她甚是投缘。”


    “是么?看来何大人已闻京中风声,欲近水楼台先得月。”楚天机语带冷嘲,却见何海瑞神情不变。


    “犬子性情温良,若得贵人青睐,是他福气。何况,京中百君馆尚留有三年前去遴选的公子,犬子若不出奇招,过了此村,怕是无望。”


    何海瑞儒雅微笑,又低声提醒,“传闻公爷曾经立誓,只娶不嫁!倘若犬子成此美事,定不忘公爷今日成全之情。”


    楚天机愤然起身,负手于后,握紧了拳。


    他望着池对岸躲人而走的小仙,扯动唇角:“那就祝令公子得偿所愿,祝何大人平步青云。


    不送!”


    何海瑞看他甩袖离去,轻抚短须笑了。


    儿子何平英辞别女帝走来,女帝则追着楚天机而去——何海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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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愈发可亲,走到亭外,远远朝女帝方向长揖一礼。


    何平英见父亲姿态,不解问:“父亲,她究竟是谁?”


    何海瑞反问:“你可曾冲撞贵人?”


    何平英撇嘴:“儿子不敢。听父亲吩咐,只浅浅交谈两句。父亲,你答应过,此事完成,便让儿子娶心仪女子。”


    “嗯。放心,三年前爹不逼你入京,今日也不强迫你。只是此事关乎社稷,又有老友嘱托,该出手时不能手软。


    明日,你再来寻……小仙姑娘说说话即可。”


    何海瑞拍拍儿子肩头,领他出府。


    何平英一脸:真是什么跟什么!


    也不多关心,只盼今年大学府考试入门,成为候补选官,而后功成名就,迎娶佳人过府。


    *


    楚天机不让大夫诊断,飞鱼又总推脱,小仙就亲力亲为给他上药祛疤。


    小仙给他肩膀、后背伤口抹好药膏,仔细缠上绷带,一丝不苟。


    楚天机垂眸盯在她鬓边晃荡的玉兰花坠:“你之前说,女木匠是怎么回事?”


    小仙在他胸前系好结,给他披上内衫,再取外衫,被他主动接过去。


    她边收拾用具,边道:“此前,我在月罗府与荷卿府交接的南蛮村落脚。那里常年缺水,地下水味不佳,官府帮着建了龙骨水车。”


    楚天机忽地握住她端药膏碗的手,侧翻过来查看手腕内侧。


    小仙用力一挣,药膏碗脱手洒了。


    “你干什么?”


    手腕上赫然添了几道浅红新痕。


    他像是被蜜蜂蛰般松了手。


    小仙委屈低头,拾起药碗。


    楚天机又抢过来嗅了下嗅残余的药膏,一股淡腥带药香钻入鼻息——他对金蝉圣蛊药血的气味并不陌生。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仙想装糊涂离开,被他追上捏住手臂:“疼!”


    楚天机慌忙松手,看着她跑也似地离去,心头蓦地涌起一股奇异的、如针刺般的酥麻。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冲动心悸,激荡得整个人都浮起来,甚至想追上去抱住她。


    “飞鱼!”矜持的自制让他扎在原地,寸步不移。


    飞鱼急奔入房,诧异地看向仿佛定住般的楚天机。


    “公爷!?”


    “我……嗬!”楚天机喘上气,忽得生出股尴尬的情绪,转而发怒,“你怎么看的人?她这几日都在自伤取血?为何不拦着她?”


    楚天机恼他无用,更恼自己才察觉。


    飞鱼委屈:“属下劝了!可游雀说公爷姿容俊美,不喜疤痕……”


    楚天机:……


    他最隐晦的喜好是跳舞,也就不喜欢身上有疤。


    进门的游雀:……


    “公爷,水师营急报。袁湘副统领所率船队遇水寇伏击。船被凿沉,前来接驾的几人落水失踪。


    水师营正在全力搜救。”


    楚天机凝眉:“袁湘?她升任副统领不久,清大胖怎会派她出京迎女帝?京中还有何人同来?”


    游雀:“掌宫麻姑,菽娇、稷姜、麦芒。哦,还有百君馆声名鹊起的公子卿和东方陶醉,再无别人。”


    “他们也来了?公子卿是清氏数族选出来的人,兵部尚书清儒葬身学海,对他们清氏的影响似乎不大。”


    又或者公子卿就是来投诚当说客,为清氏一族赎罪以求庇护。


    “东方陶醉,还真是麻烦。”


    姓氏东方,自然与东方川沾亲带故,还真难办。


    楚天机压下心里升起的复杂妒意,直接说出怀疑:“一位经验不丰的副将,四个手无缚鸡之力宫女,两名待选公子,真是奇怪的组合。


    还没黍离的消息吗?”


    “自半年前,再无消息传来。”游雀也露担忧。


    “传信梁青芙,让她的人去西六府找黍离,还有那位什么暗卫新首领。哼,看来京中,也非人人都盼她回去。”


    楚天机示意游雀去办,见飞鱼跟着溜,沉声道,“飞鱼,别再让她受伤。否则,她一刀,你十刀。”


    飞鱼脸色菜绿:“她要刀,我也拦不住啊。”


    楚天机对他龇牙一笑,宛如翡翠头吐信,吓得飞鱼一哆嗦。


    “公爷,小的割自己都一定拦下她!”飞鱼重重点头,飞也似跑了。


    楚天机长出口气,扶额坐在床沿:“不行,不能再这般下去。”


    思绪既定,他疾步去府中冰窖,研究当日从白莲教带回的蛊人冰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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