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大男孩还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狗表情,“瞧,下雪了,宝贝,外面真的很冷,你收留收留我吧!”
“——混球!你都做了什么!”
迎接达斯汀是暴怒的拳头!
“……嗯?”
达斯汀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破损的唇角无损桀骜的底色,他抬起头,长指握住额发,“你是她的男友?正好,你说个数,割爱给我吧。”
人群嗡嗡响了起来。
眼前的是个华裔富家公子?高领黑毛衣,秀场款的收腰大衣,风度仪态翩翩,而倪絮知道,他的涵养跟耐性是成正比的,瞬息,梁文勋冷笑起来,抄起一旁的吉他就砸了下去!
嘭!
木屑四溅!
达斯汀额头缓缓流出了一泊血,队友们纷纷将他维护起来,口角再起。
眼看着梁文勋余怒未消,又要继续——
“不要!”
倪絮死死抱住怒意高涨的梁文勋,推他离开战场,“梁少!梁少!求求你住手吧!会闹出人命的啊!”
混乱中有人报了警,医疗救护也来了,梁文勋被警官叫过去交涉。
奥黛丽陪同着倪絮,心有余悸,低声,“絮,你真的不分手吗?Neil他真的……”
奥黛丽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男人出身富裕,狂傲,目中无人,对絮有着非同一般的控制欲。
倪絮苦笑,“丽丽,他真不是我男友,可你知道,他是我的资助者,梁女士的独子,我能出国是因为梁少需要陪读,暂时……我摆脱不了他。”
原本伯明翰商学院有校长奖学金,100%学费本学年减免,入学之前,倪絮所有申请资料都整理好了,可却是功亏一篑——
有人向校长信箱举报她媚富,私生活混乱,还被曝光在论坛上。
她竭力澄清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恶意!
事情越闹越大。
梁女士勒令让她平息风波,不要影响少爷的留学。
倪絮人微言轻,被迫咽了这枚苦果。
梁文勋的留学是本硕连读制,她也同样,跟着梁文勋选择了伯明翰商学院的金融经济学。
当她的生存权掌握在梁家母子的手中,举目无亲,自由度也急剧缩小。
雪上加霜的是,梁家这位独子出了国,少爷脾性没了长辈的压制,四处鬼混,勾搭洋妞,彻夜开泳衣派对,快活得不得了,倪絮作为太子陪读,不得不肩负起少爷学业和生活的重担!
梁女士作风严厉,只在乎辉煌的结果,每次梁文勋低空压线都让她紧张得想吐!
倪絮的胃病就是在这日复一日的高压中积攒出来的。
说是留学搭子,她更像是少爷的全天候待命女奴,陪吃,陪玩,陪学,陪足情绪价值。
就差陪睡了。
她全身心都陪着梁文勋,连做兼职的空档都抽不出来,平时的学费开销都靠着梁女士的汇款,可梁文勋花钱大手大脚的,早早就把自己那份嚼用完了,又怎么会放过倪絮的?更别说少爷的派对,节日,生日,她还得挤出一点生存的费用买礼物,免得他发起脾气来她只有遭殃的份!
就这,梁文勋还嫌弃她送礼小家子气,害得他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奥黛丽同情看着她,下一刻又掐着她的手臂。
“……嘿!你瞧!乌娜在干什么?噢,老天,她在撬你墙脚?!”
梁文勋昂着脖颈跟警官争辩,旁边就站了个风情明艳的大波浪,挽住他的手,以正宫女友的架势进行佐证。
乌娜,原名陈涵娜,国内优通房地产老总的女儿,掌上明珠的待遇也养得她气焰滔天,从不睁眼看人,导致小组组队时无人问津,最后是梁文勋把人塞到了倪絮这组蹭分。
“……不要脸。”
旁边是一道低低的,愤慨的女声。
俩女都有些吃惊。
刘雪,她们小组成员最不起眼的角色,普通家庭供养出来的女孩儿,皮肤有一点黝黑,成绩中等,天赋平平,胜在刻苦,比倪絮幸运,刚入学就揽下了院长奖学金,减免了50%本学年费用,但平日里还是捉襟见肘,倪絮有一次还看见她那穿了洞也舍不得扔的袜子。
倪絮没想到刘雪会为她打抱不平,稍稍感动握住她的手,“……谢谢,不过没关系,我不伤心,乌娜想要她要去好了。”
倪絮只想平稳度过留学时光,学成归国,资源累积,逐渐摆脱梁家母子的钳制。
现在还不是闹翻的时候。
刘雪又低声,“……就你好心。”
但梁文勋显然不这么想,他烦躁抽开了乌娜的手臂,软绵绵的胸料并不能让他愉悦半分,“——倪絮!你过来!你说,是不是你这个婊子勾引人家?!”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给她留半分面子,毕竟在梁文勋的心中,倪絮就是他妈买断的玩具,他想怎么玩都不为过。
她怎么敢背着他在外面玩男人?
达斯汀也很震惊。
没想到他这样作践女友,他迅速领会到倪絮的处境,对警官说。
“不!别为难她!一切都是我**上头!是我的错!我和解!不需要赔偿!”
倪絮笑容更苦涩,她宁可不要这种维护——
那只会助长这位大少爷的怒火!
果然,事故和解之后,梁文勋看也不看别人,拽着她就走,倪絮踉踉跄跄的,手背被挠出一道锋利的血痕。
“嘭!!!”
她被重重摔在涂鸦墙上!
从维多利亚小喷泉广场步行10分钟,就是赫赫有名,民风淳朴的浴血黑/帮墙,人物画像的巨大黑白涂鸦仿佛能劈开厚铅般的战争暗夜。
幼时,倪父嗜赌,家暴,倪絮的记忆也留下了潮湿的淤青,对暴力,流血,还有冲突等要素惯性地回避,当她被逼到剃刀党黑/帮文化的纪念地,本能就感到不安起来,再厚的羽绒服都不能消除她的恐惧。
她悄然按下了录音笔。
梁文勋肌肉僵硬,脖颈青筋爬成恐怖的蜘蛛网,阴影扭曲,“就这么喜欢给男人投怀送抱是吗?行,老子给你个机会!”
糟糕的,狩猎似的镜头闪光!
年轻女孩不适闭眼。
梁文勋打开手机对准她。
更确切来说,是对准她腿边那团活的,脏的,蠕动的东西。
夜渐渐浸深,集市派对还在继续,附近烧过来一点火光,依稀可辨认,血肉模糊的少年骨架,纯黑冲锋衣乱糟糟的,链头被暴力扯坏,那股浓重到不详的铁锈味灌满了鼻腔。
仿佛被不速之客打扰,少年插在脑后的长指是一段血红溅落的白色缠手,不耐烦收紧。
倪絮心头的侥幸沉了下去。
膝盖前,半张上脸青紫肿胀,失血过度,像是混了紫红的墨汁缸,双眼皮,下眼白很纯很透,可盯紧了猎物后,无端散发一股病娇感。
球鞋旁散落着半只纯黑牛皮拳套,拳峰浸着大片暗红凝固的血迹,另外半只包裹了少年的手部骨骼,未熄灭的烟蒂拖着苟延残喘的一点猩红。
倪絮闯进了少年的狙击视点。
如同她主动跳进了兽笼,直面野兽的惊悚感!
不适到颈后,手臂汗毛直立!
她喉咙干涩,皮肤敏感应激,天敌的危险是无法克服的,无论身体还是理智都在拉响警报——
逃!快逃!不要被它抓到!
她惊惧得本能后退半步。
可梁文勋掌着镜头,竟然对她笑吟吟说,“快去啊,你不是很能勾引男人的吗?现在把这条脏狗的舌头,吃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