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喻丝毫不敢停歇:“”这乱葬岗到底在哪里啊!”更何况,这三更半夜的,他上哪儿找人问路啊?关键是这路不问还好,问了又得霍霍人晚上做噩梦了。
好在,摸了一晚岔路之后,他总算在天亮前赶到了。
“终于赶上了!”南喻瘫在地上,喘起气来。
可还没有喘上几口,便听得身边一座坟头里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声,诡异的声响惊起了半岗寒鸦,乌啦啦的一片盘旋空中。
“什么鬼?”南喻正欲逃跑,双腿却不听使唤,他只得壮起胆子喊道:“谁?快出来!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只听坟里传来一声人声:“乖徒儿,快来救救师傅!”
“师师……父?你在哪儿呢?”
“乖徒儿,低头,为师在你左手边的坟里。你费点劲儿,把师父挖出来。”
“大晚上挖坟?”一种诡异的感觉浮上心头。南喻也没招,只得照做。
“诶,乖徒儿,怎么没动静,你是不是挖错了?师父在前面那个。”
南喻慌慌张张地把土盖回去:“抱歉!抱歉!您好好睡!我不是故意的!”
重新挖了片刻,一口朱漆棺材露了出来。
“哗——”老叫花推开棺材爬出来,拍拍身上的泥:“差点儿憋死了,幸好乖徒儿你来的及时。”
他将棺材里一团衣服抛出:“乖徒儿,接着!赏你的!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还热乎着呢。”
南喻下意识地接过衣服,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死人身上扒的!你也不怕忌讳!”他一把丢在地上。
“丢什么丢?赶紧捡起来,这衣服还怪贵的嘞!乖徒儿,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乱葬岗里的死人会穿这么好的衣服吗?昨晚才买的,你可别弄脏了。”
一听这话,南喻赶紧把衣服拾起,拍了拍泥,还好没弄脏。
“小崽子,过来,给你师娘磕头。”老家指着刚刚他刨错了的坟说。
“坏了!这是师娘!”南喻跪在墓前,哐哐磕了几个———一半愧疚一半畏惧:“师娘,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我师父,师父让我干的。”当然,这些话他都没敢说出口,不然可就不是几棍能解决的了的了。
师父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虽然没有完全看穿。)温柔体贴地安慰道:“没关系哒,你师娘绝对不会在意哒,她可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当年,我和你爷爷抢了好久,可惜,最后我略胜一筹!嘿嘿嘿!”
然而,说着说着,几滴泪却从眼角划过:“阿絮,这是南老家伙的孙儿,小崽子长得丑死了。幸好当年你没跟了他,不然也得生个小丑八怪出来。”
“阿絮,你好好睡会儿,安顿了这小崽子我再来陪你。”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朵含着露珠的梅花别在碑上,——应该是昨夜山上摘的。
“师父,你怎么哭了?”南喻(三分调侃,五分好奇,七分装糊涂地)开口问道。
老叫花火冒三丈:“小崽子,滚一边儿去。别来打扰你师父,你的脑袋是昨天给砸坏了吗?”
南喻心知捅了火,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打量起这块墓碑。
这墓碑看起来有些年纪了,但显然一直有人料理,上面没落灰、没沾泥,端端正正刻着:故妻江絮碑,夫谢昌泣刻。
“原来师父真名叫谢昌啊”南喻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南喻又绕到背面,只见上面落着:归化自然,来世续缘。
字的两侧,一枝梅花开的正艳。
“乖徒儿,看什么看!走啦!”老叫花催促道。
“师父,我们去哪儿啊?”
“去吃顿好的!”他得意洋洋地扬起了手中的锦袋。
哗啦哗啦的银子声,格外动听。
师徒二人行至一家酒店。
“小二,上两碟好菜。”老叫花抬脚跨过门槛儿,吩咐起门边的小厮。
小厮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衣服,好像是从坟里刚钻出来。不禁怀疑起这二人是否付得起茶水钱。
“愣什么愣,钱管够!”老叫花摇了摇手中的锦带。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人也不例外。
小厮立马热情的招待起来:“贵宾二位!里面请、里面请。”领着二人在一张桌前坐下。
“客官,您先喝点儿茶,菜马上好。”小厮笑嘻嘻地端来一壶茶,一人倒了一杯,又退下催起菜来。
这时老叫花起身:“乖徒儿,你坐在这里等菜,师父去去就回。”说罢,头也不回。
南喻纳闷儿,却只能坐在这儿乖乖的等菜。
一桌好菜已经陆陆续续端上,鲜香扑鼻。却始终不见师父半点影子。
南喻不免有些焦急,坐立难安。
更着急的是那小厮。就一个小孩坐在这里,又叫上一桌子贵菜,分明是想逃单的架势啊。他在桌旁,哆哆嗦嗦擦着汗;“小孩儿,你那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嘛,南喻也不知道。他只好干笑两声:“快了快了,马上就到。”闷头喝茶。
他这会儿再一含糊,小二更紧张了;“什么马跑得这么慢?”他关上门,防止这小孩儿中途偷偷溜出去,好歹扣留个人质。
此时,一位年轻男子推门而入。
只见他穿一件竹青色的长袍,发丝随手中的折扇的摆动轻飞。眼含春波,玉树临风。
那男子直直地朝南喻走来,一声不吭就坐在了他面前。
“这位哥哥,你要不然换个座位呗?这个座位有人了。”
“啪!”那男子合扇,重重地敲在他头上。
这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莫不是……:“师父?”
又一扇子敲来:“孽徒!这才刚入门没几天,连师父都认不出来了?小小年纪就不尊重,长大之后岂不是要欺师灭祖?”
这两扇子敲得他眼泪汪汪:“师父,您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早饭后,我们要回宗门,顺带见见你大师兄。要是就穿成这副鬼样子,怕你那大师兄见一眼就要晕死过去。”师父端起茶杯,小抿一口,轻笑一声。
南喻正好奇的打量着师傅这一身新面头。
师父又一扇子敲来:“快吃饭,磨磨唧唧的。问这问那干什么?方才,看在你师娘的面子上放了你好几马,现在皮又痒了?”
南喻捂着头,大口咽起饭来。
“出门左转,走两步路后有一家成衣店。吃饱之后,拿着之前给你的衣服,去里面换了。”
南喻好说歹说,也几天没吃饱了。一风卷云残,饭菜被消的精光。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小崽子,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啊。”他这食量着实把师父吓了一跳。
见他吃饱,师父吩咐道:“去换衣服。”
南喻抱着衣服,悠悠晃晃地找到成衣店。
老板娘一眼便认出来了这衣服。:“呦,你是那公子的徒儿吧?真可爱!来,把衣服换上,我来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南喻换上衣服。这衣服虽不如家里的那么华贵,倒也是上乘的料子。
“诶呀,真可爱,这小脸长的真俊,长大了绝对不会差。”老板娘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来,转过来让我瞧瞧……嗯,正正好!”
老板娘笑面如花,没有对衣服的赞美,只有对自己手艺的欣赏。
出了成衣店,二人正式踏上了行程。
不是,师父也没告诉他宗门这么远啊?南喻一脸苦相。他已经跟着师父走了三天了,连宗门的影子都没摸着。
忽然,耳畔带过一阵风来。南喻歪头要躲却依然失败。这三天,他已经练就了一样绝世武功:如何判断师傅下一秒是否要敲他的头?”虽然武功未有大成,还需精进。
“师父,你干嘛又打我啊?”南喻嚎起来。
师父冷冷地骂道:“低着头想什么呢?抬起头来,精神一点儿!一刻之后,我们就到了。”
“一刻钟后?”南喻踮起脚,想找找宗门在哪里。”
“小崽子,我劝你别费力气了,你这样看是看不着的。”师傅背着手,慢慢悠悠的晃在后面。
确实,他张望了半天,啥收获都没有。
然而,一刻钟后。他们翻过了这座山头。他隐隐看见对面山上有座宗门。
嗯,准确来说,是一家小院子………
院子虽小,但是……但是…也很…………
也很破。
唯独胜在打扫的还算精细。院子间种着一棵很茂盛的苦楝花。茂密的枝叶足足盖住了半个院子。此时,正开着淡淡的紫花。
“大师兄!”南喻叫道。
师父依然背着手,似闲云野鹤。:“你这样喊是找不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