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第一种方法的话,她还是可以将方子卖给别人的。毕竟每卖出去一个,她就能得一个铜板,那肯定是卖出去的越多,她赚的越多。
能提出这种条件的,必然是对这种点心很有信心,知道一定会大卖的那种。
实际上,掌柜也确实是觉得这点心很不错,香甜软糯,味道浓郁,老少皆宜。
他沉吟片刻,又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顾欣欣,看装扮,确实是穷人,但看气势,又不太像是穷人……这就有点儿让人犯难了,给的多了 ,自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给的少了,会不会结仇呢?
毕竟,看着落魄的人家,也不一定就是没有重起的机会了。
掌柜的一颗良心在拉锯,顾向荣想说话,但被顾欣欣给拦住了。谈生意大部分时候考验的是耐心,谁沉得住气,谁就有可能是赢家。当然,沉不住气的从来都不是赢家。
“我选第二种,一百两银子买断。”一刻钟之后,掌柜的才说道,伸出来两根手指,那肉疼的,脸颊都抽动了两下。
顾欣欣在心里略换算了一下,一百两……不算少了,能在县城买一个中等的宅子了。
她点头:“可以,那请掌柜的准备契约吧,另外,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将做法写下来,也免得你们看一次学不会。”
掌柜的忙应声,赶紧让人去拿笔墨纸砚。
顾欣欣打发顾向荣到门口站着:“我自己写,你不用看着,你留意着厨房那边就行。”
顾向荣有些摸不着头脑,厨房那边有什么可留意的?但是现在,他亲耳听见掌柜的要花一百两银子买他姐姐的秘方,一百两啊,他连一两银子都没见过,这一下子就换来了一百两?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姐姐是真的有本事有办法,所以他只要听话就行。
掌柜的很快就拿着契约书和银子过来了,总共十个银元宝,一个是十两重。顾欣欣先拿起来一个看了看,下面是有官字痕迹的,这说明是官府出的官银。
官银无论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都是能用的。
顾欣欣又拿起来剪刀,将其中一个银锭子给剪开——剪刀也是现成放在托盘里带过来的,本就是为方便检验银子。
掌柜看顾欣欣一系列动作十分熟练,尤其是查看断面的动作,心里就越发认定顾欣欣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也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昧良心。
检验完了银子,顾欣欣又去看契约书,契约书倒是没什么看的,两边交易嘛,条款写清楚就好。
顾欣欣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于是一式两份,双方各自一份儿。
随后顾向荣要将打发蛋清蛋黄的法子教导给掌柜,这方法没什么秘诀,就一点儿力气大,动作快,打发的程度有很高的要求——不然蛋糕很容易做成面饼。
拿着银两姐弟两个出门,顾向荣很是激动:“大姐,咱们现在回家吗?有了这银子,就不怕爹怪罪咱们……”
吃鸡蛋的事儿了。
顾欣欣冲他嘘了一声:“先找个客栈住。”
她得洗澡。
再者,也不确定掌柜会不会派人跟着他们,暂且留在县城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距离县衙近,掌柜除非是县令的爹,否则,大概率是不敢在县城杀人夺银的。
洗澡之前,先去买衣服。她自己买四身,给顾向荣买四身,首饰不买,因为买了也不一定保得住。
她倒不是怕顾家的人,就是想暂且少些麻烦。
在客栈里,顾欣欣要了两次热水,痛痛快快的泡了个热水澡,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从身上剥掉了一层壳子,整个人都感觉轻了五斤。
这会儿天色已经是黑沉沉的了,从村子里赶到县城,又打听点心铺子,又做了鸡蛋糕,又买衣服,又洗澡,这会儿外面几乎是听不见任何的动静了。
估计顾向荣也已经睡着了。
顾欣欣倒是睡不着,一边慢吞吞的擦头发,一边想着顾家的事儿。这身体原本的娘是识字的,所以给她和顾向荣取得名字就直接是欣欣向荣,她小时候跟着娘亲学过写字。
但红颜薄命,顾向荣一两岁的时候,娘亲重病一场,人就没了。
顾家说是为了有人能照顾两个孩子——那会儿顾欣欣也才六岁,所以有了继母顾陈氏的进门。顾陈氏进门就生了儿子顾文书,随后又生了女儿顾秋禾。
原主的爹顾大牛是猎户,因着也算有几分本事,所以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行,至少这原主姐弟俩没饿死。
以前的事情,想也无用,她又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只能盘算以后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她没有办法确认死亡之后能穿回去,那就只能是珍惜小命,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才行。
首先,得有钱。
其次,得拳头硬。
两样都有,性命才有保障。
钱这个事儿呢,她是不用担心的,只是这个拳头硬……顾大牛是个老思想,从不觉得女儿能顶门立户,所以哪怕他自己是十里八乡的打猎好手,原主也从未学过相关的技能。
这次回去,要不然想个法子学一学。
但他素来重男轻女……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钱砸了。
估摸着头发擦的差不多了,顾欣欣就将剩下的银元宝塞在自己枕头下面,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她睡的不太好,心里警醒,就睡得浅。天色微微亮,她就睁开了眼睛。
顾向荣在她门口转圈,见她出来赶紧抓住她胳膊:“大姐,咱们今天是不是得回去?咱们都出来一天一夜了,爹还不知道在家里气成什么样子呢。”
顾欣欣看他:“你为什么要说他气成什么样子,而不是急成什么样子?正常人,儿女离开家一天一夜,不是应该着急的出来寻找的吗?”
顾向荣张着嘴,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欣欣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一把:“走吧,去药铺。”
她惜命,原主本身还病着呢。
姐弟俩穿着也算是看的过去了,所以人家大夫给开的药也略有些贵重——实在是原主的身体底子太差了,以前都没怎么吃饱过,又正好是发育生长的年纪,现如今来葵水都能疼的死去活来。
像是这种补养气血的药材,自来都是更贵重些的。
买完药出来,十个银元宝也就只剩下九个了。
她打听了钱庄,专门去钱庄给自己开个账户——这钱庄和银行可不一样,银行是给利息的,存钱还能赚。但钱庄是要收保管费的,她存了八个,八十两,一年需得给人家四两银子。
顾欣欣又兴致勃勃的带着顾向荣去买衣服,给顾大牛买两件,给顾老太婆买两件,这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再者说了,她既然打定主意要学点儿射箭的本事,那就当是拜师学艺了。
拜师的话,拜师礼总得准备些,两斤肉,两斤茶叶,两斤点心,两斤红糖。
逛街累了顺便在县城吃个午饭,这才在顾向荣着急的快冒烟的催促中,往城门口去。
城门口有好几个牛车,没李叔。
所以就只能找个临近的,比如到旁边镇上的,剩下那点儿路得自己走。
坐在马车上,顾向荣有些紧张:“爹不会打咱们吧?要真是打咱们,大姐你只管往我后面躲,我拦着爹。”
顾欣欣看他一眼:“你能拦着多久?打了你不还是要打我吗?你以后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保准让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顾向荣眨眨眼,使劲点头:“好,我听大姐的,那银子,咱们真不给家里吗?”
“给了还有咱们的份儿吗?存着,等以后你长大了,给你娶媳妇儿盖房子用。”顾欣欣说道,顾向荣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不要,是姐姐自己换的钱,姐姐带走当嫁妆。对了,大姐,这秘方……”
他左右看看,像是做贼:“你哪儿来的?”
“做梦梦见的。”顾欣欣糊弄他:“我病的快死的时候,娘给我托梦,说是教给我几样赚钱的法子。反正试试不要钱,你看,这不就换来了钱吗?你不能告诉别人啊,不然他们可能为了要秘方,就将我抓起来,严刑审讯。”
顾向荣赶紧在自己嘴巴上捏一下:“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牛车晃晃悠悠的,顾欣欣就有些犯困,昨晚上没睡好,今儿就有些撑不住。顾向荣拿了衣服给她盖住,将脑袋也遮住,免得太阳晒着了:“大姐你先睡会儿。”
反正马车上也没别人。
就这么一路到镇上,姐弟俩再走回去,刚到村子口,大树下面坐着的人就发现了他们两个的身影,有那好事儿的就赶紧喊:“这不是顾大牛家的两个孩子吗?这是从县城回来了?哟,这身上的衣服都不一样了,从哪儿弄的新衣服啊?姐弟俩穿的真不错啊。”
有大娘不怀好意:“该不会是上县城做贼去了吧?这大包小包的,又是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