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奋斗的人生》 第1章 第 1 章 “姐姐，吃饭了。”门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随即是略有些急促的脚步，草珠子编织的门帘被掀开，一个少年端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瓷碗进来。 顾欣欣不用看就知道，那陶瓷碗里装着的是黍米粥，稀薄，能照出来人影那种，除此之外，水面上还飘着几根咸菜。 少年将陶碗放在一边，先来将顾欣欣给扶起来，再坐在床边端着碗要喂顾欣欣。 顾欣欣赶紧抬手：“我自己来，我这两天有了些力气。” 也不用勺子，也不用筷子，一仰头，这碗粥就进肚子了——那里面的咸菜是不能仔细品尝的，不然酸苦的你能连胆汁都反吐出来。 又是一顿饭。 顾欣欣怅然的放下这个碗，相当于这一天，又过去了一半儿。嗯，只要熬过下午，就能吃晚饭了。 她抿抿唇，忍住肚子还是空荡荡的饥饿感，问那少年：“阿荣，你吃过了吗？” 顾向荣赶紧点头：“我吃过了。” 话音刚落，肚子就响起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太响亮，以至于少年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尴尬的低着头，恨不能在地上找一条缝钻进去。 顾欣欣伸手：“扶我起来。” 她记忆中的后娘可不算什么好人，对原主从来都是——一刻不能闲着，干活儿干活儿干活儿。现在原主生病，她怎么会好心的给原主留饭菜呢？ 所以她吃的，十有**是这少年的口粮。虽说也有些少，但估计是冲着饿不死人来的。 顾向荣连忙扶着她胳膊将她拉起来：“可是要去茅房？” 顾欣欣摇头，出了房门往对面走，顾家是很经典的那种小四合院，正房三间，一个屋子是顾家祖母住着，另一个是顾家父母住着，中间是正堂，摆着吃饭的桌子。 东西厢房各两间，东厢房是顾欣欣和继母的女儿顾秋禾住一间，顾向荣和继母的儿子顾文书住一间。西厢房一个是厨房，一个是粮仓，倒坐房两间，一个是茅房，一个是杂物间。 院子中间一棵枣树，据说是顾欣欣的亲娘栽种的，现如今是夏天，枣树下面一片荫凉，靠着树干有一个木头桌子。 顾欣欣也就是扫一眼，直接就进了厨房。 顾向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没有饭菜了，早上爹娘就只留下这些……” 顾欣欣问到：“祖母吃过了？” 顾向荣抿抿唇才说道：“给祖母也留有，祖母吃过了。” 顾欣欣哼笑了一声，吩咐顾向荣：“去拿锤子来。” 顾向荣啊了一声，有些犹豫：“大姐，你想做什么？” “将柜子打开。”顾欣欣说道，顾向荣顿时吓一跳：“祖母听见了肯定要来拦着的，爹娘晚上回来看见了也会生气，到时候爹又要打人……” 顾欣欣摆手：“我有法子，你只管听我的，再说，你要不听我的，咱们姐弟迟早得饿死。” 顾向荣还是不敢：“不会饿死的，我的饭都给大姐吃，大姐再养两天就好了，到时候能干活儿，娘就给你吃的。” 顾欣欣无奈，小少年被洗脑的可真彻底，干活儿了才有饭吃。 她绷着脸：“你听不听我的？你也知道我现在生病呢，不能生气，要生气狠了，说不定会晕过去。” 顾向荣一脸疑惑：“真的？” 好像没听大夫说不能生气吧？不对，他大姐生病也没请大夫。 好像是听谁说的不能生气？越生气越病的严重。 算了，既然有印象，那大概是真的了。 他顿了顿，索性豁出去了，爹娘回来之后，就说是自己捶开的门。他转身去杂物间，很快就拎着锤子回来，按照顾欣欣的吩咐，在锁头上使劲砸。 顾老太从窗户里面伸出来脑袋：“阿荣，阿荣啊，你在干什么？” 顾欣欣嘘了一声，顾向荣就不出声，年轻人力气大，就算是没吃饭，对付这种小锁头也是游刃有余，三两下就给捶下来了。 顾欣欣将柜子里放着的鸡蛋框子拎出来，吩咐顾向荣生火，然后将鸡蛋一个个的丢进去。 顾向荣三番两次想开口，但是被顾欣欣一次次瞪回去。他又不敢让顾欣欣生气，生怕顾欣欣真的晕过去，只能闷头干活儿。 老太婆从屋子里晃晃悠悠的出来：“阿荣，喊你半天啊，你在做什么？” 看见锅里的鸡蛋，老太就变了脸色：“你们两个胆子肥了啊。” 顾欣欣笑道：“奶奶，你想不想吃？” 老太瞪着眼睛，顾向荣赶紧起身将顾欣欣拦在后面：“奶奶，是我想吃，我太饿了，我将柜子给砸开的，你要想骂就骂我，和我姐姐没关系。” 顾欣欣伸出来脑袋，再次问道：“奶奶想不想吃？” 她描述鸡蛋的味道：“蛋白软软的，蛋黄很面，一口吃下去，半个蛋白半个蛋黄，那鸡蛋的味道浓郁的，就好像是吃了一口神仙肉……” 咕咚咕咚。 两声。 一声来自于身前少年，一声来自于门口老太太。 顾欣欣笑眯眯的：“我煮的多，奶奶吃两个也没事儿，到时候都推到我身上来就行了。” 顾老太色厉内荏：“你个贱皮子，嘴巴是有多馋？不知道这鸡蛋是用来换钱的吗？再者，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才该吃鸡蛋补补身体，你正当少年，吃什么鸡蛋？” 顾欣欣挑眉不出声。 顾向荣倒是护着她：“奶奶，我大姐病着呢，生病也该补补身体。” “她命贱命硬，用不着补！”顾老太气哼哼的：“你们两个闯了祸，可别指望我给你们求情。” 她转身回屋，到时候就可以说自己训斥过他们了，谁知道他们那么大的胆子，还敢继续煮了吃。 顾欣欣冲顾向荣笑道：“你看，她现在不拦着了。” 顾向荣忧心忡忡：“爹回来了是真的会打人的，他力气大，打人很疼……” 而且打起来不分地方，脑袋后背胳膊屁股腿，打到哪儿就是哪儿。 顾欣欣问道：“从咱们家到县城，需得多长时间？” “有牛车的话得两个时辰，走着去的话得六个时辰。”顾向荣说道，顿了顿问道：“大姐想去县城？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吧，你现在病着，咱们也没钱。” 他怕顾欣欣生气，就又说道：“我这几天跟着大牛他们去抓知了猴，多找点儿蝉蜕，卖给咱们村的郎中，能换几个铜板，到时候咱们坐牛车去。” 顾欣欣抬着下巴点了点锅里的鸡蛋：“用这个做车费。” 反正这天气热，她将一筐子鸡蛋都煮了，大概得有三十多个。他们两个吃不完，放也放不住，干脆就物尽其用，不能浪费了。 顾向荣张张嘴，片刻之后才说道：“大姐，要是咱们吃了鸡蛋再去县城，爹回来肯定得打死咱们。” 错误犯一个还可能有条命，要是犯更多，怕是命都保不住。 顾欣欣叫他快去收拾衣服：“这个时辰了，去了县城估计今晚上也回不来，得住一晚上，你收拾两件衣服。” 顾向荣有些着急：“不回来咱们住哪儿？我一个男人，随便找个地方蹲一晚上就行，可大姐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在外面晃悠一晚上不回来，成何体统？ 顾欣欣不搭理他，自己动手将锅里的鸡蛋都捞出来——一刻钟了，而且是大火猛煮，也该熟了。 冷水里面过一遍，顾欣欣当即在灶台上磕开两个，顾不得烫手，来回倒腾着往嘴里送。两个吃下肚子，才觉得那肚子里的饥饿略得了些安抚。 顾向荣在一边看的咽口水。 顾欣欣往他手里塞，他还不要：“都给大姐留着吃，咱们藏在水井里，能放一两天。” 顾欣欣催他：“今儿得吃完，天热放不住。再说了，明天有明天的饭菜，你不吃，祖母说不定就要来吃完了。” 说完往他嘴里塞，顾向荣一张嘴，嘴里就是鸡蛋的软弹和香糯，他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呢，整日忍饥挨饿的，哪儿能受得住这样的诱惑，下意识的牙齿就往中间靠拢，嘴里的鸡蛋就一分为二了。 吃都吃了……顾向荣也就不忍着了。 万事开头难，开了头了，剩下的就不难了。 顾向荣一边吃着鸡蛋，一边去屋子里收拾衣服，将剩下的鸡蛋拿了一大半装到包裹里，又用水囊带了些水，随后就扶着顾欣欣出了门。 顾老太等半天，没等到顾向荣给她送鸡蛋。 她忖着时间，又担心顾向荣姐弟俩将鸡蛋吃完了，就赶紧从床上起来，三两步的到厨房。 这一进门，差点儿没气死——灶台上就放着两个鸡蛋，地上一大片的鸡蛋壳。 “贱皮子，好吃鬼，怎么不噎死你们两个算了？”她一边骂人，一边将剩下那两个鸡蛋磕开，鸡蛋的香味扑鼻而来，顾老太顿时就顾不上骂人了，狼吞虎咽的将两个鸡蛋塞到嘴里。 吃完之后，意犹未尽，可左右看看，实在是没第三个了。 只好一边转身回去，一边继续骂：“饿死鬼投胎，怎么没有半路摔死你们两个？” 开新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李叔，我们想去一趟县城。”在村口，顾向荣对一个躺在大树下面睡觉的男人说道，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鸡蛋递给他。 这是顾欣欣算过的，去一趟县城的车费是四个铜板，两个人就是八个，一个铜板两个鸡蛋，正好是他们手里剩下的所有鸡蛋的数量。 李叔看了一下，有些不太满意：“都煮熟了？” 摸着还热乎乎的，生鸡蛋除非是刚下的，否则就没有热乎乎的。 顾向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头看顾欣欣。 顾欣欣嘴角抽了抽，笑道：“我病的有些厉害，想着到县城去看看……” 岔开了话题，索性李叔也没打算追根究底，只问道：“你们有钱看病吗？” 不等顾欣欣回答，就又摆手：“算了算了，反正我只管送你们去，今天要不要回来？” 顾欣欣摇头，李叔就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木板车。顾向荣扶着顾欣欣过去，因着只他们姐弟两个，躺着坐着都行，反正地方够大。李叔将旁边吃草的牛给拽过来，鞭子打了个空响，木板车就开始往前走动起来。 到了县城门口，李叔就不进去了——他还要在门口等有没有回去的人，哪怕只一个人呢，也比拉空车回去强。 “你去打听打听，县城最大的点心铺子是哪家。”顾欣欣走不动，她久病还没好，刚吃的几个鸡蛋这么半天下来，估计也消化没了。 她来县城，就一个目的，赚钱。 今儿必得要先将这事儿给办妥了，有钱了，剩下的路就好走了，她和顾向荣的日子也能好过了。不然就在家，一天一碗稀粥，还要时不时给继母打骂，这样的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 顾向荣有些踌躇：“姐你想吃点心？咱们没钱……要不然这样，我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做活儿的，我先去干一天两天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以前听说县城有扛大包的，我去问问……” 顾欣欣摆手：“不吃，我让你去打听你就去打听，不要多话。” 顾向荣不动地方，他要是去打听，将大姐一个人留在这儿吗？ 顾欣欣戳他：“赶紧的，我有换钱的法子，咱们两个以后能不能过好日子就看今儿这一回了，我就在那边地上坐着等，你快去快回。” 顾向荣有些不太信她，但实在是拗不过，只好点头：“那行，我去，你就在这儿等啊，别乱跑。” 他少年人，腿脚快，说走就走，除了一开始三两步就回头看，后面也就一眨眼不见了人影。 顾欣欣也没在原地等，她顺着两边的街道慢吞吞的走，也是巧了，从城门口进来这一条主街道，竟是有许多摆摊子的。 有卖小吃的，有卖茶水的，有卖雨伞木簪的。 她只看小吃，馄饨，蒸饺，油条，卤面，炒饭，炒饼，肉夹馍，这些都是有的。所以想靠做餐饮赚钱，有些难。 再者，她厨艺……也就寻常，若是可以的话，日后倒是能找个手艺好的，就算是不做生意，只自己吃也挺好。 也不敢走远，转一圈重新回来。 顾向荣也回来了：“打听到了，县城最大的点心铺子是苏家的，就叫苏记点心。” 顾欣欣点头：“带我去。” 顾向荣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都到这一步了，不去也得去。 姐弟俩进了铺子，人家伙计倒是客气：“想买些什么？” 顾欣欣不说话，扶着顾向荣的手臂在柜台前走动，来回的看——经典的点心都是有的，绿豆糕，红豆糕，板栗糕等等。 顾欣欣看那伙计：“我想见你们掌柜的。” 伙计不说话，顾欣欣再次说道：“我有个生意，想和你们掌柜的谈，你怕是做不了主。” 伙计笑道：“您是要买很多点心吗？家里是不是要办大事儿？您先说说您要买多少斤。” 顾欣欣摆手：“不是买，是卖，我有一个秘方，做出来的点心男女老少皆宜，若是你们家不要，我就去问问别家。这秘方你们若是要，那就是独家生意。” 伙计有些犹豫，主要是这姐弟俩穿的实在是破旧，虽说补丁不算多，但人神色也不好啊，面黄肌瘦的。 可这姑娘说话倒是有气势，看着也不像是寻常穷人家的，出门总缩着脑袋的样子。 “你们掌柜就算是不买，也不损失什么。谈生意嘛，主要是个谈对不对？”顾欣欣问道，伙计点头：“行，那您略等。” 说不定就是家里落魄的那种呢？若真是落魄的，手里有些秘方也是正常的。 就像是这姑娘说的，见面谈一谈，也不损失什么。 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进来，笑着和顾欣欣打招呼：“伙计说，是您有秘方要卖？” “是，这秘方现如今的世上，绝对没有，不说是这县城了，整个府城，这个朝廷，都是独一份的，您是生意人，这独一份儿的生意怎么样，不用我说您都知道对不对？” 孟颖笑着问道，掌柜的沉吟了一下：“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独一份的呢？” “您见多识广，是不是的，您亲眼看看，亲自尝尝不就知道了吗？不过，我需得借用你们家的厨房灶台，先做出来一份儿给您，您要是满意，咱们这生意就能继续谈，您要是不满意，那就算了。” 顾欣欣说道，要不是顾家那环境实在是不成，她该是带着样品来谈才对。 你上门搞推销，没有样品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对不对？ 没法子，实在是条件有限，也只能是厚着脸皮硬上了。 掌柜皱眉，顾欣欣又说道：“这样吧，做出来的东西您要是不满意，那厨房里的损失我也赔偿。” 顾向荣要说话，被顾欣欣掐住了胳膊，他只好闭上嘴。 掌柜沉吟片刻：“你需要些什么？” “鸡蛋，六个鸡蛋，一斤面粉，半两白糖。”顾欣欣说道，顿了顿：“还有三斤干柴，需得用你们的烤炉。” 但凡做点心生意的，店里必然是有烤炉的，烤炉这东西是可以追溯到汉代的，既然这朝代有馄饨有肉夹馍，那想必烤炉也是有的。 而且，她刚才在柜台那边看见了酥皮点心，十个酥皮八个是烤出来的，不然没办法起酥。 掌柜大概是在心里算了一下这些材料的费用，然后就点头，答应让顾欣欣去后厨试一试了。 因着是秘方，所以进厨房的就只有这姐弟两个。 顾向荣进了厨房就绷不住了：“姐姐，我的亲姐姐，咱们哪儿来的秘方？你该不会是刚才没吃饱，还想吃鸡蛋，所以想个法子来哄人家的鸡蛋了吧？” 顾欣欣绷着脸：“听我指挥，将鸡蛋磕开，蛋清和蛋白分开，用勺子分。” 顾向荣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顾欣欣的脸色，片刻之后，一跺脚，先去拿鸡蛋。没法子，来都来了，要真是自家姐姐做不出来什么秘方点心，大不了，大不了他就卖身！ 反正留在顾家也是吃不上饭，卖身做奴仆好歹能给自家姐姐换几个鸡蛋吃。 顾向荣认命的按照顾欣欣的吩咐，又是用筷子打发蛋清，又是打发蛋黄的，忙的两个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但一想到做奴仆也得这样干活儿，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只当是提前适应了。 但是等将那用了发酵面团的软面倒在碗里，放进了烤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心思有些不一样了，眼睛亮闪闪的看顾欣欣：“这样就行了？真的行吗？能不能做出来点心？看着有点儿像是在烤烧饼。” 顾欣欣不搭理他。 鸡蛋糕的香味是很霸道的，尤其是刚做出来的，那味道简直就是铺天盖地。 连掌柜也忍不住站在门口吸鼻子：“做出来了？这味道倒是……挺香的。” 顾欣欣点头：“不光是好闻，也好吃，还有一刻钟。” 从开始做到现在，也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中间还需得发酵，再加上烘烤，也差不多是一个时辰出一锅。 等将烤炉打开，顾向荣在顾欣欣的指挥下降鸡蛋糕一个个从碗里拿出来，掌柜顾不上烫手，直接就拿了一个，先看外面色泽，再掰开看里面纹路。 然后是品尝。 色香味俱全，才是好点心，才能卖出来大价钱，少了哪一方面，都只能卖给少数人，赚不了大钱。 只一口，掌柜的眼睛就亮了：“尤其是小孩子和老人，吃着不费劲儿，味道也好，只是鸡蛋和面粉做的吗？哦，还有白糖。” 也只白糖的价钱会高一些，但六个鸡蛋一斤面粉，能做出来十来个。 掌柜在心里飞快的算着，一块鸡蛋糕卖四个铜板就是赚的，还是翻倍赚。 “这秘方我要了。”掌柜立马点头：“你开价吧。” “掌柜诚心要，我也不说虚的，两个法子，一个是我将这方子给你，以后你卖出来一个鸡蛋糕，给我一个铜板，你卖多久，我要多久的钱。一个是我卖给你之后，这方子就是你的了，和我无关，日后除了我自家吃，我绝不会再卖给别人。” 第3章 第 3 章 言下之意，第一种方法的话，她还是可以将方子卖给别人的。毕竟每卖出去一个，她就能得一个铜板，那肯定是卖出去的越多，她赚的越多。 能提出这种条件的，必然是对这种点心很有信心，知道一定会大卖的那种。 实际上，掌柜也确实是觉得这点心很不错，香甜软糯，味道浓郁，老少皆宜。 他沉吟片刻，又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顾欣欣，看装扮，确实是穷人，但看气势，又不太像是穷人……这就有点儿让人犯难了，给的多了 ，自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给的少了，会不会结仇呢？ 毕竟，看着落魄的人家，也不一定就是没有重起的机会了。 掌柜的一颗良心在拉锯，顾向荣想说话，但被顾欣欣给拦住了。谈生意大部分时候考验的是耐心，谁沉得住气，谁就有可能是赢家。当然，沉不住气的从来都不是赢家。 “我选第二种，一百两银子买断。”一刻钟之后，掌柜的才说道，伸出来两根手指，那肉疼的，脸颊都抽动了两下。 顾欣欣在心里略换算了一下，一百两……不算少了，能在县城买一个中等的宅子了。 她点头：“可以，那请掌柜的准备契约吧，另外，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将做法写下来，也免得你们看一次学不会。” 掌柜的忙应声，赶紧让人去拿笔墨纸砚。 顾欣欣打发顾向荣到门口站着：“我自己写，你不用看着，你留意着厨房那边就行。” 顾向荣有些摸不着头脑，厨房那边有什么可留意的？但是现在，他亲耳听见掌柜的要花一百两银子买他姐姐的秘方，一百两啊，他连一两银子都没见过，这一下子就换来了一百两？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姐姐是真的有本事有办法，所以他只要听话就行。 掌柜的很快就拿着契约书和银子过来了，总共十个银元宝，一个是十两重。顾欣欣先拿起来一个看了看，下面是有官字痕迹的，这说明是官府出的官银。 官银无论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都是能用的。 顾欣欣又拿起来剪刀，将其中一个银锭子给剪开——剪刀也是现成放在托盘里带过来的，本就是为方便检验银子。 掌柜看顾欣欣一系列动作十分熟练，尤其是查看断面的动作，心里就越发认定顾欣欣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也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昧良心。 检验完了银子，顾欣欣又去看契约书，契约书倒是没什么看的，两边交易嘛，条款写清楚就好。 顾欣欣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于是一式两份，双方各自一份儿。 随后顾向荣要将打发蛋清蛋黄的法子教导给掌柜，这方法没什么秘诀，就一点儿力气大，动作快，打发的程度有很高的要求——不然蛋糕很容易做成面饼。 拿着银两姐弟两个出门，顾向荣很是激动：“大姐，咱们现在回家吗？有了这银子，就不怕爹怪罪咱们……” 吃鸡蛋的事儿了。 顾欣欣冲他嘘了一声：“先找个客栈住。” 她得洗澡。 再者，也不确定掌柜会不会派人跟着他们，暂且留在县城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距离县衙近，掌柜除非是县令的爹，否则，大概率是不敢在县城杀人夺银的。 洗澡之前，先去买衣服。她自己买四身，给顾向荣买四身，首饰不买，因为买了也不一定保得住。 她倒不是怕顾家的人，就是想暂且少些麻烦。 在客栈里，顾欣欣要了两次热水，痛痛快快的泡了个热水澡，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从身上剥掉了一层壳子，整个人都感觉轻了五斤。 这会儿天色已经是黑沉沉的了，从村子里赶到县城，又打听点心铺子，又做了鸡蛋糕，又买衣服，又洗澡，这会儿外面几乎是听不见任何的动静了。 估计顾向荣也已经睡着了。 顾欣欣倒是睡不着，一边慢吞吞的擦头发，一边想着顾家的事儿。这身体原本的娘是识字的，所以给她和顾向荣取得名字就直接是欣欣向荣，她小时候跟着娘亲学过写字。 但红颜薄命，顾向荣一两岁的时候，娘亲重病一场，人就没了。 顾家说是为了有人能照顾两个孩子——那会儿顾欣欣也才六岁，所以有了继母顾陈氏的进门。顾陈氏进门就生了儿子顾文书，随后又生了女儿顾秋禾。 原主的爹顾大牛是猎户，因着也算有几分本事，所以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行，至少这原主姐弟俩没饿死。 以前的事情，想也无用，她又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只能盘算以后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她没有办法确认死亡之后能穿回去，那就只能是珍惜小命，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才行。 首先，得有钱。 其次，得拳头硬。 两样都有，性命才有保障。 钱这个事儿呢，她是不用担心的，只是这个拳头硬……顾大牛是个老思想，从不觉得女儿能顶门立户，所以哪怕他自己是十里八乡的打猎好手，原主也从未学过相关的技能。 这次回去，要不然想个法子学一学。 但他素来重男轻女……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钱砸了。 估摸着头发擦的差不多了，顾欣欣就将剩下的银元宝塞在自己枕头下面，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她睡的不太好，心里警醒，就睡得浅。天色微微亮，她就睁开了眼睛。 顾向荣在她门口转圈，见她出来赶紧抓住她胳膊：“大姐，咱们今天是不是得回去？咱们都出来一天一夜了，爹还不知道在家里气成什么样子呢。” 顾欣欣看他：“你为什么要说他气成什么样子，而不是急成什么样子？正常人，儿女离开家一天一夜，不是应该着急的出来寻找的吗？” 顾向荣张着嘴，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欣欣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一把：“走吧，去药铺。” 她惜命，原主本身还病着呢。 姐弟俩穿着也算是看的过去了，所以人家大夫给开的药也略有些贵重——实在是原主的身体底子太差了，以前都没怎么吃饱过，又正好是发育生长的年纪，现如今来葵水都能疼的死去活来。 像是这种补养气血的药材，自来都是更贵重些的。 买完药出来，十个银元宝也就只剩下九个了。 她打听了钱庄，专门去钱庄给自己开个账户——这钱庄和银行可不一样，银行是给利息的，存钱还能赚。但钱庄是要收保管费的，她存了八个，八十两，一年需得给人家四两银子。 顾欣欣又兴致勃勃的带着顾向荣去买衣服，给顾大牛买两件，给顾老太婆买两件，这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再者说了，她既然打定主意要学点儿射箭的本事，那就当是拜师学艺了。 拜师的话，拜师礼总得准备些，两斤肉，两斤茶叶，两斤点心，两斤红糖。 逛街累了顺便在县城吃个午饭，这才在顾向荣着急的快冒烟的催促中，往城门口去。 城门口有好几个牛车，没李叔。 所以就只能找个临近的，比如到旁边镇上的，剩下那点儿路得自己走。 坐在马车上，顾向荣有些紧张：“爹不会打咱们吧？要真是打咱们，大姐你只管往我后面躲，我拦着爹。” 顾欣欣看他一眼：“你能拦着多久？打了你不还是要打我吗？你以后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保准让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顾向荣眨眨眼，使劲点头：“好，我听大姐的，那银子，咱们真不给家里吗？” “给了还有咱们的份儿吗？存着，等以后你长大了，给你娶媳妇儿盖房子用。”顾欣欣说道，顾向荣赶紧摆手：“不不不，我不要，是姐姐自己换的钱，姐姐带走当嫁妆。对了，大姐，这秘方……” 他左右看看，像是做贼：“你哪儿来的？” “做梦梦见的。”顾欣欣糊弄他：“我病的快死的时候，娘给我托梦，说是教给我几样赚钱的法子。反正试试不要钱，你看，这不就换来了钱吗？你不能告诉别人啊，不然他们可能为了要秘方，就将我抓起来，严刑审讯。” 顾向荣赶紧在自己嘴巴上捏一下：“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牛车晃晃悠悠的，顾欣欣就有些犯困，昨晚上没睡好，今儿就有些撑不住。顾向荣拿了衣服给她盖住，将脑袋也遮住，免得太阳晒着了：“大姐你先睡会儿。” 反正马车上也没别人。 就这么一路到镇上，姐弟俩再走回去，刚到村子口，大树下面坐着的人就发现了他们两个的身影，有那好事儿的就赶紧喊：“这不是顾大牛家的两个孩子吗？这是从县城回来了？哟，这身上的衣服都不一样了，从哪儿弄的新衣服啊？姐弟俩穿的真不错啊。” 有大娘不怀好意：“该不会是上县城做贼去了吧？这大包小包的，又是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第4章 第 4 章 顾欣欣冲顾向荣使眼色，顾向荣没看懂，但是他看见自家大姐一秒钟变神色，刚下车还好好的，现在就变得……要哭了？还身体摇摇晃晃？ 顾向荣赶紧伸手来扶着，顾欣欣叹气，就像是乡下那种哭丧的语调：“哎呀，大娘，我们就算是想去做贼也做不了啊，跑又跑不快，也没力气，我们偷人家，那不是等着被打死的份儿吗？” 那大娘沉默片刻，点头，也有道理呢，就这姐弟俩的小身板，做贼都没份儿。 顾欣欣又说道：“我昨天实在是病的厉害，又发烧了，向荣生怕我死掉，这才赶紧带着我去县城看看的。这不，刚从县城抓的药，可不便宜呢。” 到底是一个村子的，就有人关心：“大夫是咋说的？” “大夫说，常年吃不饱，身体没长好，内虚，瞧着像是个人，里面是空的，昨天是去的及时，要不然啊，怕是要烧成一把灰了。”顾欣欣说道，也有人赶紧呸呸两声：“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你小孩子家家，可别胡说八道，有时候假话说多了就成真的了。” 一语成谶嘛，古代小孩子存活率低，所以是很忌讳没成丁的人说死之类的话题的。 又有人感叹：“哎，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吃多少，你后娘那人也实在是太抠门了，你爹又不是赚不来钱，你们家在咱们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能住得起小四合院呢。 家里女孩子就算两个人住一间屋子，也比多少人家强多了——许多人家的女孩子都还是和祖父母住一个屋子，中间顶多是拉个帘子呢。 也有人好奇：“那你后娘这次是转了性子，给你看病的钱了？” “那肯定没有。”顾欣欣赶紧摆手：“我也是运气好了，我们姐弟俩刚到了县城，就遇见了个大家小姐，那小姐和丫鬟走丢了，正着急，她又不敢随便相信街上的男人婆子，就我和我弟弟，身形瘦弱，人家才敢信，才让我们帮忙一起找了那丫鬟。” 她得给自己的钱财找个借口。 最重要的是，顾向荣说了，顾大牛的脾气很不好，那他们回家，必然少不得一顿打。她不想挨打，开玩笑呢，上辈子到死都没被打过一个手指头的，穿越来挨打了？ 所以还得给她自己找个靠山。 “我们帮了那小姐的忙才知道，人家竟然是很有来头的呢。”顾欣欣大声说道，这个点儿，刚好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不想点灯费油的，就多是在外面吃饭，顺便侃大山。 村口这大树，大概也得有几十年了，长的又粗又壮实，夏天整个村子里最凉快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听顾欣欣胡说八道：“你们定然猜不到那是谁家的姑娘。” 大家伙儿很配合：“谁家的啊？” “县令大人家的。”顾欣欣卖足了关子：“咱们老父母家的千金！” 老父母是对县令大人亲近的一种称呼，当然，清官才会被叫做老父母，要是个贪官……谁敢叫老父母啊。 众人哇一声：“顾丫头你这运气可真是不错，当真是老父母家的千金？” “我骗你们做什么？要不然你们以为这天上掉钱，正好让我给捡到了啊？人家千金大小姐，为了答谢我和我弟弟，特意送给我们旧衣服呢，你们看这是新的，实际上是人家家里丫鬟婆子穿的，不过是穿的珍惜，人家又不用和我们一样下地干活儿，那旧衣服肯定也是崭新崭新的。” 这话说的有道理，大家一起点头，也是，人家县令家的丫鬟婆子，怎么会和他们干农活的一样呢？ 正说着，不远处就传来顾大牛的声音：“小兔崽子，胆儿肥了啊，竟然敢趁着我不在家，将家里的鸡蛋都给煮了！” 顾欣欣挑眉看顾向荣，你看，咱们不在家一天一夜，他只关心他的鸡蛋。 顾向荣很诧异，自家大姐都没张嘴，自己就能从她脸上看出来这样的话？ 顾大牛拎着棍子来的，看见这姐弟俩，也不管旁边有人没有，举起来棍子就劈头盖脸的往下打。 旁边人急忙拦着：“哎呀，大牛，不要生气，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家丫头病的厉害，她弟弟担心，这才带着她一起去县城的，这不，也是运气好，去了县城还认识了大人物呢。” “爹，县令家的千金说过几天来看望我。”顾欣欣趁着顾大牛被拦着，猛然喊道：“我要是受伤了，不好看。” 人群安静了片刻，猛然间爆炸：“真的？县令家的千金要来探望你？” 顾向荣使劲捏顾欣欣的手臂，哪儿来的县令千金？过几天是几天？到时候要没人来可怎么办？ 顾大牛的动作也顿住，脸色阴沉沉，神情不定的看顾欣欣。 顾欣欣神色自若：“爹，有事儿咱们回家说？” 顾大牛停顿片刻，将棍子抽回来，点头：“走，回家。” 家丑不可外扬，就算是顾欣欣真认识了什么大人物，也不能在村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 顾向荣很是紧张，顾欣欣就拍拍他手背：“听我的。” 天也黑了，父子三个进了门，屋子里就传来继母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呀，咱们顾家的大小姐，和大少爷回来了啊？你们两个可是金贵的很，昨儿将咱们家几个月攒下来的鸡蛋都给吃完了，你们顾家可养不起你们这样金贵的人啊。” 顾欣欣就当没听见，冲正房那边喊：“奶奶，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要不要看一看？” 正房那边就传来动静：“新衣服？什么新衣服？” 老太太从正房颤巍巍的出来，眼睛只盯着顾欣欣。 顾欣欣将包裹打开，先给顾大牛：“爹，这是给你买的，你先试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让后娘给你改一改，我也不会做针线活儿，怕给你改不好。这是奶奶的，也是两身，奶奶也试试。” 顾大牛先看一眼衣服，又看顾欣欣：“哪儿来的钱？” 第5章 第 5 章 “我刚不说了吗？我认识了县令家的千金啊。”顾欣欣脸上笑盈盈，一点儿没有撒谎的心虚——大不了到时候再花钱雇佣几个人来扮演县令千金。 不过，或许也不用浪费这份钱，只要她努努力，能在一个月内学到防身的本事。 “我们帮了她的忙，她为表示感谢，送了我几个银瓜子，大户人家嘛，就喜欢用银瓜子这些。”顾欣欣笑眯眯的，顾大牛眯着眼睛看她，一点儿看不出来说假话的痕迹。 顾欣欣是谁啊？大老板，亲自做主播搞直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搞钱嘛，说什么话都行，不丢人。 银瓜子这细节特别真实，若不是真见过，怕是说不出来这东西。 顾大牛算是见多识广的，他要去县城卖猎物，也见过大户人家的采买管事。 “爹你不试试新衣服吗？”顾欣欣问道，顾大牛又看她手里的药包，顾欣欣笑道：“这是我在药铺抓的药，只我自己能吃。一人一脉案，人家大夫说了，不能乱吃药，不然好人也能吃坏了。” 继母这才从屋子里出来，眼神幽幽的看顾欣欣：“你们姐弟将家里的鸡蛋都给吃了，你算过那鸡蛋能卖多少钱吗？” 顾欣欣眨眨眼：“算过啊，就是给我奶买一身衣服的钱，喏，我买了两身呢，当孝敬我奶了。” 顾老太婆张张嘴，想反驳，她也没吃到嘴几个啊，怎么就成了孝敬她了？但是，看看手里的衣服，好像，也确实是孝敬到了自己？这衣服总归是给自己的吧？ 若是顾欣欣不买，指望这娘儿们卖了鸡蛋给自己买吗？ 她颤巍巍的开口：“欣欣是个孝顺的，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记奶奶。” 继母又看顾大牛，顾大牛不着急去试衣服，而是在桌子旁边坐下：“先说说你们是怎么遇见的县令千金。” 顾欣欣先将药包递给顾向荣：“你去熬药，大夫说的你还记着吧？” 顾向荣赶紧点头，将药包抱在怀里，一步三回头的去厨房。 顾欣欣张嘴就来：“我昨天头疼的厉害，又发烧，觉得整个人都快死掉了，偏偏后娘节省，我和阿荣两个人呢，竟是只给了一碗水……” 后娘反驳：“那是一碗粥！又不是农忙，你们两个既然不下地干活儿，吃一碗粥饿不死也就行了，村子里谁家不是这样过日子的？” 顾欣欣惊讶：“是一碗粥啊？那怎么一粒米也没有？我还以为是刷锅水呢。对不住，眼拙了，没认出来那是一碗粥。我快病的要死，阿荣急得不行，我就想着，我娘好不容易生下我们两个，可不是让我们被饿死病死的，我就让阿荣将柜子给砸开了，拿了鸡蛋来煮，然后就去了县城看病。” 顾大牛问道：“没钱你也敢去县城？” “没钱就先做乞丐嘛，总比留在家里饿死强。”顾欣欣面上带了几分嘲讽的说道，在外面说不定能讨一口饭吃，在家只能等饿死，听听，心里舒坦不？ 顾大牛心里不太舒坦，当然不是因为心疼子女，单纯是因为顾欣欣不给他脸面。 他皱着眉将将手里的棍子往桌子上敲：“怎么和你爹说话呢？” 顾欣欣眨眨眼，捏着嗓子：“是，女儿知错了，还请爹爹别生气。”说完就笑道：“和今儿县令千金身边的那小丫鬟学的，爹觉得我学的像不像？” 威胁，绝对是在威胁。 顾大牛哼笑一声：“真以为找到了靠山了？你是我的种，我就算是打死了你，没我的允许，也没人敢给你收尸。”就算是县令千金又怎么样？管天管地，还能管得到老子打骂子女？ “我知道爹厉害得很，但是打死了我，我前面吃的十几年粮食可就白费了，你要是不打死我，我说不定能给家里换几两银子呢。”顾欣欣见好就收，毕竟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她要还是那么蹦跶，就纯属自己找死了。 她活的挺好，还不想死。 “爹难道不想日后过那种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吗？”顾欣欣笑着问道，她态度软和下来了，顾大牛就也收了一身戾气，毕竟，要是有余地，谁愿意和县令作对呢？ 他冷笑一声：“指望你？” 顾欣欣点头：“自然是指望我啊，我现在能攀上县令千金，我日后就能攀上更好的人家。” 顾欣欣伸手点了点自己：“爹，我今年已经十六了。” 能嫁人了。 养活这么大个女儿，就算是换彩礼，也能换很大一笔了。所以，现在打死了是当真可惜了。就算是不打死，也该顾着女儿的名声一些了，不然名声坏了，谁家会出大笔的彩礼？ 顾大牛只一沉吟就说道：“昨天你们吃了鸡蛋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往大了闹腾不行，但也不能一点儿不管，不然这姐弟俩将来能将房顶给掀开。 他说道：“向荣年龄不小，以后就跟着我上山吧，欣欣就在家里做家务，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正好在家捂一捂，捂白了也好嫁人。 不然就现在这黑皮样子，哪个城里有钱人能看上她？ 顾陈氏顿时不愿意：“大牛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三岁看大，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了自己的肚子就偷吃家里的鸡蛋，还是家里所有的鸡蛋，这事儿你要是不罚，日后他们指不定能偷家里的钱！” 顾欣欣那死丫头买的东西里面也没她的份儿，她凭什么要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顾欣欣忙说道：“爹，我也想跟你学打猎。” 顾大牛不理会顾陈氏，只皱眉和顾欣欣说话：“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学那有什么用？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学学缝补的活儿。” 顾欣欣笑道：“虽说我是女孩子，但大夫说了，我这身体太弱了，将来就算是成了亲，怕是也有碍……我想学些本事强身健体。” 生不了孩子嫁了人也没用啊。 顾大牛就皱眉，上下打量顾欣欣，真有那么弱？ 第6章 第 6 章 顾欣欣点头，对，就这么弱，有本事你上县城找大夫问问。 顾陈氏着急：“大牛哥！这鸡蛋的事儿……” 顾欣欣看顾老太，顾老太垂着眼帘当自己耳朵聋，那两身衣服算是白给了。但顾欣欣不能就这么算了，她靠近顾老太，贴着她耳朵：“奶，那鸡蛋不是你也吃了吗？我后娘说，鸡蛋不能白吃，你怎么看？” 大家都吃了，那顾老太是不是也得受罚？ 顾老太一激灵，抬头看顾陈氏，又看顾大牛：“大牛啊，娘现在老了，是连个鸡蛋都不能吃了吗？” 顾大牛没好奇：“怎么不能吃了？我不也没问什么吗？好了好了，我都说算了，这事儿不要再提。欣欣的身体既然弱，明天就跟着我学扎马步吧，回头我教向荣打猎，你能学多少是多少。” 反正也不指望顾欣欣去打猎，他也不会别的拳脚，那就只能是让顾欣欣跟着学打猎了。 他是猎户，他自己身体就挺好，至少比村子里八成的男人都强壮。可见，打猎也是能强身健体的。 顾欣欣高兴，进一步和顾大牛打好关系，赶紧将剩下的东西都推过去：“这是孝敬爹和奶奶的，刚才我一进门爹就吼我，我吓着了，也就忘记了，现在想起来了。” 不等顾大牛说话，顾文书就窜过来了：“我刚才就闻见很香甜的味道，是不是点心？” 顾秋禾也靠过来，伸着头往桌子上看。 顾大牛打开，顺手给顾文书和顾秋禾分点心，又将猪肉给顾陈氏：“明天吃饺子，弄点儿韭菜。” 顾陈氏脸色黑沉沉，但本来天黑也看不清，顾大牛压根也不在意。 顾欣欣叫顾秋禾：“你帮我烧水洗澡，我送你一根头绳。” 顾秋禾喜出望外：“真的？” 顾欣欣点头，伸手拿出来一根红头绳在顾秋禾面前晃了晃，是她买衣服的时候店家送的，两根，她自己留一根，剩下一根拿出来做饲料——想要牛马做活儿，不得给些饲料吃吗？ 顾陈氏要气死了，自己的女儿难道是她顾欣欣的奴仆不成？ 她正要喊顾秋禾，顾欣欣又对说道：“你要是帮我拎水，我送你一个荷包。” 是给顾大牛买衣服送的，她扣下来了。反正再让她掏钱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是物尽其用，买衣服所有的送的配饰，都被她给拆下来了。 除了头绳荷包，还有两个香囊。 顾文书有些犹豫，他是男孩子，又不是女孩子喜欢配饰。 顾欣欣又说到：“可以装点心，可以装铜板，还有你平时捡回来的小石头……” 顾文书立马点头：“我给你拎水。” 顾欣欣转头看顾陈氏，微微一挑眉。顾陈氏伸手捂着胸口，喊自己的一双子女：“顾文书，顾秋禾，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顾文书看一眼自家亲娘，片刻之后往厨房跑：“我去拎水。” 顾秋禾也赶紧跟着自家亲哥哥：“我去烧水，正好大哥那边柴火还烧着，省了我点火了。” 顾大牛看顾欣欣，哼一声，起身拿着新衣服往屋子里去，事儿既然说完了，他就要试试自己的新衣服了。 顾陈氏跟着进去：“大牛哥……” “你以后注意点儿，嘴上少胡说八道，欣欣也到了该说人家的年纪，你要是坏了她名声，看我怎么收拾你。”顾大牛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顾陈氏要气死了：“大牛哥，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 顾大牛顿了顿才说道：“我信不信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她能拿回来这些东西。” 也就是她有门路能弄来钱。 不管她是怎么弄来的，能弄来就是她的本事。 “可她要是做了什么坏事儿连累了咱们家……”顾陈氏说道，她说是救了老父母家的女儿，但万一是得罪了老父母呢？ 顾大牛摇头：“不会，她宝贝向荣的很，向荣在家一日，她就得护着顾家。” 顾陈氏词穷，顾大牛伸开胳膊：“你来看看我这胳膊下面是不是有点儿紧？” 顾陈氏来看一眼，没好气：“不是，是你这里没弄好。” 她伸手帮顾大牛拽了一下衣服，给扯平整，这才说到：“那日后家里的活儿可都交给她了，你可别说我让她干活儿多了。女孩子家家，要是不会干活儿，将来到了婆家也得被嫌弃。” 顾大牛嗯一声，也没说让，也没说不让。 顾陈氏就当顾大牛是同意了。 顾欣欣这一晚上睡得特别好，一来是那药材有安神的作用，二来也是因着心里没那么多顾虑了，不用担心被偷钱了。 但是，第二天天不亮，外面就传来敲窗户的声音：“欣欣，欣欣起床了，该做早饭了。” 顾欣欣将被子拎起来盖住自己的脑袋，就当自己没听见。但是敲窗户的声音就是不停，砰砰砰的，顾欣欣抬脚就往顾秋禾身上踹一脚。 顾秋禾不耐烦：“你干什么啊。” 又听着窗户传来的声音，伸手推顾欣欣：“娘叫你呢，赶紧出去，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睡觉。” 顾欣欣再次抬脚踹顾秋禾，顾秋禾从床上跳起来，瞪着眼睛看顾欣欣，顾欣欣冷笑：“怎么，想打架？” 不等顾秋禾说话，顾欣欣就扑过去，一手按住顾秋禾的脑袋，一手在她后背上使劲拍了两下，然后拎着她到门口，开门将她给推出去——顾秋禾也才七岁。 就算是顾欣欣往常吃不饱，但她昨天吃的很饱，身形上的差距，依然能让她对上顾秋禾稳站不败之地。 顾秋禾被推出来，一看见顾陈氏，嘴巴一憋就哭出来了：“娘，她打我！” 顾陈氏气的眼眶通红，转身就要往里冲，然而撞一下，门没开——顾欣欣又将门从里面上住了。 “开门，你个小贱人，你给我开门！”顾陈氏抬手拍门，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哐哐当当，顾欣欣躺在床上打呵欠，实在是困的很，可就是这扰人清梦的麻烦在，睡不着啊，白费了这大好晨光。 第7章 第 7 章 率先摔门而出的是顾大牛，因为除了顾大牛，这个家的其他人，暂时都还没有摔门的资格。 “大早上叫魂呢？”顾大牛站在门口，看着顾陈氏的眼神都要喷火了：“你听听这村子里，谁家有你的动静大？准备将全村都喊过来看笑话是不是？” 顾陈氏委屈：“欣欣不开门，还打了秋禾，你昨天不也说了，让欣欣在家里做活儿吗？” 顾大牛沉默片刻，来拍顾欣欣的房门：“顾欣欣，起来，你打你妹妹了？” 顾欣欣在里面说话：“没有，顾秋禾从小就会胡说八道，爹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有后娘在呢，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顾秋禾啊。” 顾秋禾又哭又蹦：“就是打了，打我后背好几下！” 顾欣欣打开房门叹气：“秋禾，你怎么又这样撒谎呢？前两天我病的起不来身，你说我不吃饭，硬是将我的饭菜都给吃掉了，要不是向荣怕我饿死，将他的饭菜给了我，我前天怕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呢。还有前两天，你非得说我弄坏了你的衣服，后来还是隔壁二丫说，是你自己在树上刮破的，还有前几天，爹说让你做饭，你忘记了，你就赖我，说是我没给你生火……” 简直罄竹难书。 顾秋禾哭的打嗝：“不是，这次是你真的打了……” 顾大牛不耐烦：“闭嘴吧，顾欣欣去做饭。” 简单粗暴，断案是不存在的。 顾欣欣去做饭，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干，不然顾大牛怕是忍不到她嫁人。再说了，她自己还要吃饭呢，她也怕顾陈氏在她的碗里吐口水。 生了火先煮粥，然后按照记忆，打开面袋子弄些白面。顾家的日子在村子里算是中上，一天三顿饭，能吃一顿白米面，隔三差五，或者一个月三次肉。 鸡蛋嘛，两三天也能吃上一次。 顾老太那纯属于嘴馋。 顾欣欣打算弄个鸡蛋饼，配上小米粥，咸菜也能算……顶配。 猪油随便她祸祸，反正几张鸡蛋饼下来，那油罐里的猪油少了一大勺子。 等她将饭菜端出来，顾陈氏的眼睛都瞪的像是铜铃了，顾大牛倒是没见多吃惊，顺手就先拿了一张鸡蛋饼往嘴里塞。 顾欣欣手快，这边放下碗筷，那边就拎起来两张鸡蛋饼，一个给顾向荣，一个给自己：“我是按照人头做的，因为爹要打猎为家里赚钱出力，所以爹吃两个，剩下的人都是一个。” 一张饼肯定吃不饱，但是没关系，粥可以多喝点儿。 顾陈氏脸色阴沉：“女孩子家家，吃半个就行……” 她伸手要来拽顾欣欣手里的，顾欣欣反手就将顾秋禾手里的鸡蛋饼给拿走了：“秋禾又是女孩子，又年纪小，那连半个也吃不了，就一口吧，尝尝味道。” 看顾秋禾要来抢，她立马将顾秋禾的那份儿放到了顾老太碗里：“奶奶年纪大了，奶多吃些好的，身体才能好，长命百岁。” 顾秋禾愣在原地，上去抢也不对，不去抢……那鸡蛋饼多香啊，她闻着都要流口水的。 再去看顾欣欣，顾欣欣已经三两口将自己的吃了一半儿了，她站起来躲在顾大牛背后：“爹，咱们家是干活儿也不给饭吃吗？” 顾大牛用筷子敲桌子：“都给我消停点儿。” 顾秋禾大哭：“我要吃鸡蛋饼，我要吃！” 顾陈氏看顾老太，顾老太三两下将鸡蛋饼咬一圈牙印，没办法，她老了，没有顾欣欣那样快的速度和牙口。顾陈氏只好肉痛的将自己的分给顾秋禾一半儿。 顾欣欣叹气：“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家多穷呢，连个鸡蛋饼都要这样分，爹，别人一看咱家这样穷，吃饭都吃不起，怕是也看不上咱们家。” 顾大牛动作停顿了一下，顾欣欣又说道：“成亲呢，也讲究个门当户对是不是？咱们家要真是穷的一口饭也吃不起，我看我也别嫁人了，不然嫁个穷的叮当响的，是不是还得爹你来补贴才行？” 顾大牛将最后一口粥喝到肚子里，叫顾向荣：“先跟我上山。” 这季节，天热，山上的动物也懒散，多是早晚才会出来活动。所以打猎也是要趁早，太晚就看不清了，容易有危险。 顾向荣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顾欣欣，顾欣欣冲他摆摆手。 这父子俩一走，顾陈氏就忍不住，起身往顾欣欣这边扑过来，伸手准备拽顾欣欣的头发，这都是她做惯了的，拽住头发两个大嘴巴子上去，保准将顾欣欣打服了。 然而今天出师不利，还没抓到顾欣欣的头发呢，也不知道脚底下怎么回事儿，忽然就多了一个凳子，她膝盖正好撞上去，身体就顺着那凳子往前面摔过去。 顾欣欣立马站起来后退：“哎呀。” 帮顾陈氏喊的，顾陈氏一脑袋栽到了地上。她喊顾文书和顾秋禾：“将我拉起来！” 顾文书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别人都吃完了，他还有些没吃饱，正在桌子上磨磨蹭蹭的吃咸菜呢，这会儿过来拽着顾陈氏一只胳膊，使劲往拉：“起来吧。” 顾陈氏狼狈起身，脸色狰狞，再次冲着顾欣欣扑过来，顾欣欣立马往大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喊：“爹，救命啊，后娘要打死我了……” 顾陈氏的动作立马顿住，她还没忘记昨晚上顾大牛交代的话——要是坏了顾欣欣名声…… 她这样跑出去大喊大叫，坏的不是她自己名声，而是她顾陈氏的名声。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死丫头这么烦人？ 她手忙脚乱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别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动手了，后娘打人，有理也输三分，赶紧跟着顾欣欣出门：“欣欣，你误会了，我是让你收拾一下厨房，你跑什么呢？” 对着左邻右舍，她一脸无奈：“早上让欣欣这丫头做饭，她有些不情愿，我正说她呢，大姑娘家的，怎么能不会做饭呢？不会做饭不想动手，那日后谁家愿意娶进门？” 第8章 第 8 章 没等她说完，顾欣欣就转头：“后娘，秋禾可真不愧是你亲生的，这谎话都是信手拈来的，你刚吃的早饭我做的，转头就在这里和大家伙儿我说懒惰不做早饭？你叫奶奶出来说说，看看今儿这早饭是谁做的。” 顾陈氏脸色僵硬，顾欣欣又说道：“后娘你打我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何必再找借口遮掩呢？” 顾陈氏都笑不出来了。 顾欣欣转头看一圈，喊人：“二大娘，我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你这会儿有空吗？” 二大娘立马笑道：“有空，你和我商量啥？来，到我家说去。” 这个二大娘，是顾大牛的嫂子，她以前对原主是有几分怜悯的，外面遇见了，总会给原主塞些吃的。 顾欣欣记人家的好，得报恩嘛。 “我昨儿不是说，我救了县令家的千金吗？人家为了感谢我，就送给我几样点心吃，我这一吃，就忽然冒出来个年头，这点心能卖钱啊。” 顾欣欣也不绕圈子，直接长话短说，直奔主题：“我昨儿琢磨了一路，这点心，我能做出来。” 二大娘怔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哎呀，二大娘，我会做这种点心，我教给你，你们做出来之后，可以拿到镇上去卖，或者赶大集去卖，多少赚个钱。”顾欣欣直白的说道：“这东西好吃得很，肯定有人会买的。” 二大娘有些犹豫：“你尝一下就能做出来了？” “是啊，我前天病的快死的时候，梦见我娘了，得了我娘指点了，我现在聪明的很。”顾欣欣信口胡诌，但架不住乡下百姓就信这一套，二大娘眼睛都亮了：“你说你得了你娘的指点了？” 顾欣欣点头：“是啊，她摸一下我脑袋，我就感觉我像是开窍了。” 二大娘一拍手：“这就对了，我就说你娘以前是个聪明人，怎么生了你和向荣……”这两个蠢蛋呢？天天在后娘手底下被磋磨。 现在看来，是没开窍！ 这孩子啊，还是得开窍才行，她这话题就歪了：“向荣也十二了，咱们这儿的习俗，十二岁得开锁，这才能开窍，你家有没有买铜锁？找了神婆没有？你要是没主意，我给你介绍一个，咱们后村那孟神婆，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到时候你买了铜锁，向荣去他们家……” 顾欣欣无奈：“二大娘，先说这点心的事儿，我教给你们家做，不白教，你们家卖钱了，卖一两银子给我一百个铜板，等给到十两银子就不给了，你觉得怎么样？” 二大娘迟疑，问关键问题：“这点心是什么做的？” “白面，猪油，芝麻，蜂蜜 。”顾欣欣说道，拍胸脯给二大娘保证：“肯定能赚钱，赚不了钱这些东西当我买的，我赔钱给你。” 二大娘又问道：“这本钱得要多少？” 她不太会算账，民间妇人嘛，几个铜板能算得清，但是超过几百个，就不太能算了。要超过一千个……那真的算不了。 顾欣欣在心里盘算一下：“二两银子，白面买十斤，猪油买三斤，白芝麻要一斤，蜂蜜要的多些，也最贵了，要五斤蜂蜜。” 二大娘不敢立即做决定，成本都要二两银子呢，这二两银子可是他们家半年多的收入。再者，现如今才七月，秋收还没到，家里所有的积蓄总共也就二两多银子。 这万一没成……虽说顾欣欣愿意卖，不会让他们家亏，但顾欣欣到底是个小姑娘家家，她到时候万一拿不出这笔钱可怎么办？就算是拿的出，他们家好意思让人家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来承担这成本吗？ 二大娘摆摆手：“你先别急，这事儿，我和你堂哥他们商量商量。” 顾欣欣笑着点头：“好，不过二大娘还是要早些决定才好，您也瞧见了，我家里后娘实在是容不得我，我现在也得想个法子立足才行，要不然怕是我这婚事被她捏在手里，这后半辈子怕是都没什么盼头了。” 她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显然是一个小姑娘家，自己说起来婚事有些不太自在。 但二大娘能理解，毕竟顾欣欣这岁数，在他们乡下也确实是该说人家成亲了。 这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得好了，后半辈子就算不是蜜罐子里一样过，但也绝不会少了饭菜吃。嫁的不好……那可说的就多了去了，被打的下不来床的，男人死的早成了寡妇的，家里婆婆小姑子容不下的，不幸的事儿千千万，各有各的可怜之处。 她点头：“你放心，我三天之内，肯定给你个答复。不过，你也别怕你后娘，你后娘要是给你定了婚，你来找我，我去找你奶奶说道说道。” 顾欣欣苦笑：“我奶不管事儿。” 两家早就分家几十年，再说二大娘是晚辈，顾老太若是不愿意搭理二大娘，二大娘也没法子。 二大娘叹气：“你奶这人真是……咱们村哪家的老太跟她一样，不到六十岁就开始养老，啥也不干。” 又不是城里那富贵人家，上了年纪就开始做老太君了。村子里哪怕是七八十的，能走两步的，都愿意端个盆子去喂喂鸡。顾老太倒是好，才五十岁就开始啥也不干了，整日就在屋子里躺着，就差吃饭也得喂嘴里去了。 顾欣欣没接话，她虽然心里认同，但面上也得做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啊。 二大娘又去厨房拿了一个烧土豆塞到顾欣欣手里，顾欣欣忙推辞：“我早上吃了的。” “给你你就吃，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说了，我还能不知道你那后娘，能让你吃饱吗？”二大娘说道，非得塞给她，顾欣欣没法子，只好捏着土豆一点点儿剥皮。 片刻，她赶紧问到：“二大娘，你家土豆还有多少呢？” 二大娘沉吟片刻：“去年还剩下几十斤，今年种了二亩地的。” 土豆这东西好，又能做主粮吃，又能炒菜吃，哪怕是家里地少的，也都会挪出来一半儿种土豆。 第9章 第 9 章 “刚那个赚钱的法子，您觉得成本高，那我还有个成本低的，就要土豆，猪油，还有香料……”顾欣欣兴奋：“猪油嘛，买一次就行，可以用很多次。倒是香料这些不便宜，要花椒，八角，茴香叶，盐，辣椒，白糖……” 鸡精是没有的，这个是真没法子，她也不知道鸡精的配方，就算是知道，现在怕是也做不出来，后娘肯定不会给她一只鸡让她去糟蹋的。 “就这个土豆，做成一种小吃。”顾欣欣说道：“味道很好，肯定会有人喜欢吃。” 二大娘犹豫了一下：“要不然，你先做点儿我们尝尝？” 这些东西家里还是有的，不用另外去买。少做点儿，就算是不好吃，不能赚钱，就当是给孩子们换个口味，甜甜嘴了。 顾欣欣就点头，先去厨房弄调味料。二大娘按照她说的，洗土豆，切土豆，准备做狼牙土豆和薯条。两个口味，狼牙土豆是咸口的，薯条是甜口的。 但是这薯条，现在是没有番茄酱的，少了番茄酱就少了灵魂，怕是味道也不太好。其实另外还有一种选项，那就是甘梅薯条，这个也是甜口，需得有甘梅粉，这个目前也没条件。 所以看起来简单的，倒是做不出来，看起来不太简单的倒是好做了。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好半天，狼牙土豆是出锅的时候最好吃了，软糯却又有点儿脆，味道足。 二大娘没忍住，一下子就吃了半碗。 对上顾欣欣的眼神 ，才赶紧说道：“这味道太霸道了点儿，我一吃起来就有些忍不住。” 顾欣欣笑眯眯的：“二大娘，那你觉得这东西会有人喜欢吃吗？” 二大娘使劲点头，但凡好吃的，哪儿会没人喜欢吃呢？她说顾欣欣：“你帮我算算，你刚做的这一盆，本钱有多少，这样一盆怎么卖才不亏钱。” 这也是农家少有人做生意的缘故，因为光是算本钱和卖价，都有些算不太清楚。 有时候劳心劳力一大场，又是贴东西又是贴人工的，最后一算收入，还亏钱。 农家识字的人才有几个？就是有，不相干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愿意帮你算？ 顾欣欣这会儿倒是认真，先扫一眼，将刚才用到的东西都问一问价钱：“这一两多少钱？这盒子里还剩下的有多少？” 花椒和八角贵，差不多半两银子才能买一两香料，二大娘家的这些还是之前过年的时候买的。一直没舍得用，留到今天。 “一份儿就用这样的碗来装，卖十二个铜板。”她做习惯了这种事情，很快就定下来价钱：“可以再搭配一种喝的，酸梅汤，酸梅汤成本低，一份儿材料可以熬出来一大锅，到时候卖三个铜板一碗。” 顾欣欣笑着问道：“二大娘也仔细想想要不要做这生意，要是愿意做，回头我将这调料的配方详细和你说说。” 剩下的炸土豆不用另外教，她们这些老厨艺人，比她更擅长。 快中午的时候，顾欣欣才端着小半盆的狼牙土豆回家。 顾陈氏不在，顾文书和顾秋禾也没在家。 她将盆子先放在自己房间，顺便上锁 ，这才去厨房准备午饭，结果到了厨房发现柜子又上锁了，顾欣欣嘴角抽了抽，索性回屋子里躺着去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她都险些睡个回笼觉了。 起身到外面一看，果然是顾大牛带着顾向荣回来了。 她赶紧招呼这父子两个：“后娘将柜子锁上了，我也没办法做午饭，不过幸好二大娘给我一小盆好吃的，你们也来尝尝。” 顾大牛本来要发火的，任谁在外面辛苦半天，又累又饿，回来连口饭都吃不上，也定然会生气。 但是那土豆端出来，霸道的香味立马就冲上来了。他皱了皱眉，就先伸手捏了一根，随后又催着顾向荣去厨房拿碗筷，一边吃才一边问道：“这东西用料可不少，你二大娘凭什么给你这么一盆？” “我想的点子，这是根据我的点子做出来的。”顾欣欣哼笑了一声说道：“我二大娘感谢我，所以送了我一盆。” 说着冲正房喊：“差点儿忘记了，奶你在家吗？吃饭了。” 顾老太早等着了，话音一落就赶忙出来，端着顾向荣递过来的碗筷，吃一口，点头：“味道确实是不错，就是太浪费了些，怕是猪油炸过的吧？” 顾欣欣没理会她。 四个人吃这小一盆也吃不饱，但顾欣欣已经不饿了。 正打算回房，顾陈氏就带着顾秋禾和顾文书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欣欣做午饭了吗？我刚带着秋禾她们去弄了点儿槐叶，淘洗淘洗，弄点儿槐叶面吃？” 顾文书先闻到味儿，跑过来一看，已经没有了 ，顿时生气：“你们背着我吃好吃的！” 又去拽顾陈氏的衣服：“娘，大姐又偷偷的用家里的东西做好吃的！你打死她！” 顾欣欣去厨房拿了烧火棍往他身上抽：“没大没小，你就是这样对待姐姐的？今儿这样对待我，明天是不是就该打死奶奶，打死咱爹了？” 顾文书没提防，被抽的哇哇哭，顾陈氏心疼的要死，来拽顾欣欣的胳膊：“你胆儿肥了，谁让你打他的？” 顾欣欣躲到顾大牛后面：“爹，你就说他该不该打吧，棍棒下面出孝子，这可是你说的话，以前向荣多吃一口饭都要被打，现在他说打死姐姐也没人管的吗？” 顾大牛肚子饿，很是冒火：“都站那儿，顾陈氏，去开柜子做饭，以后既然家里是欣欣做饭，你那柜子就被再上锁了，不然让欣欣再给你砸掉一次。还有文书，对你大姐客气点儿。” 顿了顿，他才问道：“这土豆的做法，你就直接教给你二大娘了？” 顾欣欣挑眉，笑眯眯的：“是啊，二大娘对我好，以前我吃不饱的时候，二大娘偷偷的给我吃的，她对我可比咱们家的人对我好多了。我呢，最是知恩图报了。” 没想到，顾大牛倒是挺敏感的，这是察觉到狼牙土豆的价值了？ 第10章 第 10 章 二大娘当场没决定，但是第二天就开始做准备了——狼牙土豆得先切好，因着没有狼牙刀，得用菜刀，这活儿做的就慢，提前做好了，也就免得到时候再费功夫，万一卖的红火，太费功夫可就跟不上了。 她叫了顾欣欣去帮忙，也免得顾欣欣在家里被顾陈氏挑刺儿。 “明天小宋庄有个集会。”二大娘一边将切好的土豆放在水桶里，一边和顾欣欣商量：“我和你大堂嫂准备去试试，希望能卖出来。” 若是卖不出来……二大娘顿了顿才说道：“就留着咱们自家吃，或者做土豆面。” 这么多土豆，也能泡出来淀粉，到时候做土豆粉。 顾欣欣笑眯眯的：“我觉得肯定是能卖的出来的，能去赶集的手里能没几个零钱？再说，小宋庄那边也不算穷。” 小宋庄也差不多和个镇一样规模了，因着以前是叫小宋村，后来就改叫小宋庄了。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儿，大堂嫂是个寡言的，只闷头干，并不经常搭话。 等第二天一早，顾欣欣睡觉还没起来，那边二大娘婆媳俩就推着小推车往小宋庄去了。早些去就能早些抢占个好位置，也才能有更多顾客。 顾欣欣睡醒的时候也才天色微微亮，可想而知那婆媳俩走的多早了。 她端着碗蹲在厨房门口刷牙，用的柳条，自己慢慢的咬成一条条的，没牙刷好用，但聊胜于无。不然她总觉得嘴巴臭烘烘的，这是做美食的人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因为总感觉嘴巴的臭味会盖住食物的味道。 顾大牛今儿没上山，所以今儿顾陈氏也没敢作妖。 顾大牛在院子里修自己的弓箭，修完之后就叫顾欣欣：“你二大娘弄的那土豆，你觉得能赚钱？” 顾欣欣点头：“肯定能。” 这又不是灾荒年，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周围的生活水平也都差不多，二大娘家半年还能存二两银子呢，那就说明，寻常人家偶尔花费十几个铜板买一份儿土豆，也该是能接受的事情。 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来个铜板——看银子的成色有上下浮动。 “之前说教你蹲马步，你来试试。”片刻之后，顾大牛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直接叫了顾向荣：“给你大姐做个示范，屁股往后，双腿用力，脚后跟踩实了，双手伸出来往前保持平衡。” 等顾欣欣蹲下去，他就又说道：“先保持一刻钟。” 然后又闷头去修自己的弓箭，不光是那一张弓要好好维护，箭支也是需要重新弄的。箭头是铁质的，这个不好买，所以大多时候是要自己回收，再自己弄木头来做箭支，重新绑定的。 顾向荣也跟在一边蹲马步。 顾陈氏大约是看不得这姐弟俩清闲，进进出出屋子好几趟，抱出来一大堆的衣服床单：“欣欣，等会儿去将这些都给洗了，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洗好了也该准备秋冬天的被褥了。” 顾欣欣当没听见。 顾文书从旁边经过，正要做坏事，往顾向荣的身上扔石头，被顾大牛一把拽住：“你也来蹲马步。” 顾文书怔愣一下，立马喊亲娘：“我不想蹲马步，我不想蹲马步！” 顾陈氏就赶紧来拉他：“大牛哥，孩子还小呢，你不是说了，太小了会伤到骨头的吗？再说了，咱们文书以后是要读书的，既然要读书，再练这个不是耽误事儿吗？” 顾大牛皱眉，顾欣欣立马说道：“顾文书要去读书？那向荣也去。” 顾陈氏顿时炸毛：“去什么去，家里有钱让他去吗？再说他长的那一副呆瓜样，蠢笨的像是一头猪，让他去读书不是白费钱吗？” 顾欣欣冷笑：“向荣要是蠢笨，你儿子那就是猪狗不如，再说了，家里没钱你儿子凭什么去读书？向荣也是爹的儿子，爹自然该一视同仁，而且向荣还是长子呢，按照人家有钱人家的说法，那是嫡长子！该继承家业的，有他在，你那宝贝儿子算个屁！家里不少他吃喝就算对得起了，他一个次子，还想将长子给赶出家门不成？” 顾陈氏怔愣一下，暴怒：“什么嫡长子，咱们家不论这个！咱们家就看谁够聪明，谁有能耐谁去读书。” “那好，来来来，顾文书，我问你，九十九加上九十八等于多少？”顾欣欣看顾文书，顾文书一脑门汗水，什么和什么？九十九是多少个？九十八又是多少个？ 顾欣欣看顾向荣，顾向荣立马回到：“一百九十七。” 前两天他跟着顾欣欣在县城买东西，算价钱，算的多了，又有顾欣欣随口提的几句诀窍，什么凑整平整的，就算是用的不熟练，也比顾文书个目不识丁的强多了。 顾陈氏脸色涨红：“科举又不考这个。” “顾文书的蠢笨必然是遗传与你。”顾欣欣冷笑：“算学是必考的，你若是不懂就不要说话，免得人人都知道你的蠢笨。” 顾陈氏伸手来打顾欣欣，顾欣欣动作熟练的窜到顾大牛背后。 顾大牛拦着顾陈氏：“行了，不是和你说了吗？欣欣这年龄了，你别总非打即骂的，坏了她名声怎么办？” 又说顾欣欣：“你后娘到底是长辈，牙尖嘴利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再加上顶撞长辈，我看你有几条活路走。” 他沉默片刻才说道：“读书的事儿先缓缓，家里没那么多钱。” 说是先缓缓，但顾文书才九岁，顾向荣已经十二岁。九岁启蒙虽然晚，但也不算太晚，十二岁再耽误两年，那就该成亲了，谁家到了成亲年纪的，还要再去启蒙的？ 到时候娶个媳妇儿进门，更是立马长大成人，要为一家子吃喝操劳了，整日里光是活着就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了，哪儿还有时间还有精力去读书？哪里再有钱去读书？ 这话听着像是公平，实际上，就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果然人家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半点儿不差的。 第11章 第 11 章 顾欣欣冷着脸：“爹不愿意掏钱也行，那向荣读书的事儿，我来想法子。但是，爹也得立个字据，给向荣分家。免得将来向荣出息了，有那不要脸的再来找向荣要好处。” 顾大牛顿时沉了脸色：“我还没死呢。” 父母在，不分家。 顾欣欣挑眉：“是啊，爹还没死呢，向荣读书的事儿就需得做姐姐的想法子了呢。” 阴阳怪气她最会。 顾大牛喝到：“顾欣欣，你想死是不是？这两天我是不是给你好脸色了？” 挤兑顾陈氏也就算了，他知道她心里有一股气呢，不散出来，她就和这个家离心了。看着她和县令千金交好的份儿上，顾大牛愿意让她出这口气。 可现在，竟是连亲爹都要挤兑了？他今儿要是不给她点儿好看，她真以为这个家里她能飞上天，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了，坐在所有人脑袋上拉屎撒尿了？ 顾大牛转身去拿了棍子来，对着顾欣欣的后腿窝就抡下来。 顾欣欣吓一跳，赶紧要往前跑，顾大牛却是早就预料到了，他跨一步，伸手一拎，正好拦住顾欣欣的路，那棍子就按照原本的轨迹，落在了顾欣欣腿上。 剧痛袭来，顾欣欣差点儿以为自己双腿是要断掉了。 顾向荣扑过来：“姐！” 顾大牛一声不吭，将顾向荣扔到一边，抬起来棍子继续往下抽，这次是大腿，他是想给顾欣欣一个教训，可不是打算将顾欣欣打成瘸子。 瘸子不好嫁出去，日后留在家里也是累赘。 再者，将亲闺女打成瘸子，名声也不好听。 剧痛再次袭来，顾欣欣眼前都有些发黑，她这两天确实是有些飘起来了，几次在家里阴阳怪气挤兑人，顾大牛都没搭理她，她还以为，顾大牛心里多少是些父女情分在的。 却没想到，这该死的古代，做父母的就是打死了儿女，也并不犯法。 打骂子女在这种事情，是常态。对子女而言，父母就是高高在上的，甚至掌控着他们生死的人。 她眼眶发红，一半儿是疼的，一半儿是恨的。 顾向荣再次扑过来，将她护在身子下面：“爹，你别打姐姐，姐姐还没病好，她身体受不住，你要打就打我，我不去读书，我就在家跟你学打猎，让弟弟去读书……” 他飞快的说道：“我姐就是太着急我了，她不是故意顶撞你的，这几天姐姐在家里做活儿也很累……” 顾欣欣咬着牙，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爹，快天黑了吧？二大娘她们是不是快回来了？爹就不想知道，二大娘今儿这生意好不好吗？” 顾大牛沉着脸：“威胁我？”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倒是好胆量，骨头也够硬，都不喊疼的。” 他再次扬起来棍子，顾欣欣语速飞快：“二大娘要是赚钱了，必然要满村子买土豆，到时候整个村子都跟着受益，咱们村，只咱家是打猎的，其余人家都是种地为生的，他们家肯定也都盼着二大娘能赚钱。” 到时候，作为出主意的人，顾欣欣肯定能得到村里许多人的……正眼相看，那顾大牛这个想打死顾欣欣的人，可就站在了全村人的对立面了。 她知道顾大牛是想要什么，想要她服软，想要确定顾大牛在这个家庭的主导地位，想要保证他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权威。所以，顾大牛今儿就是奔着要她认输，让她服软，要她跪地求饶来的。 可她就是不想让顾大牛如愿。 就像是一场博弈，她今儿若是认输，那她在这个家里，就只能是听命于顾大牛，从此成为顾大牛手里的一枚棋子。 她以前没结过婚，但关于家庭，有一句话，她却很认同——一个家，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 顾欣欣盯着顾大牛：“除了二大娘卖的狼牙土豆，我还有别的用土豆赚钱的法子。这些法子，都在我脑子里。” 要是打坏了她，惹恼了她，这些法子她一个都不会给顾大牛。 今儿要么是打死了她，要打不死，整个村子的人，都有可能会站在顾欣欣背后给她撑腰。而且，别人家都能赚钱，只顾大牛家，被排除在外。 顾大牛脸色还是很黑很沉，但是落下的棍子却是顿住了。 顾欣欣缓一口气，只要没立即打下来，那就是顾大牛在心动在迟疑，只要他有那么一会儿的迟疑……自己就有了松口气的余地。 “爹就算是再看我不顺眼，也不如先等等？等今晚上二大娘回来，看看她今儿这生意，能赚多少钱。”顾欣欣又说道。 她当初选择二大娘，就是为了今儿这一天。 当然，不是为了挨打，而是为了给顾大牛一个震慑，给顾家一个警告——对她好，听她的，她才会将赚钱的法子分享给他们。对她不好，她宁愿将赚钱的法子给别人。 二大娘家赚了钱，必然会回护她。就算是顾大牛和顾陈氏到时候捏着她的婚事不给她相看不让她成亲，她只要能赚钱，就能在这村子里当风光无限的姑奶奶。 再者说了，她都能赚钱了，村子里的人说不定也巴不得她不成亲呢。 顾向荣也直起来身体，他又怕顾大牛再忽然发疯，一手拦在顾欣欣前面，一手又横着挡在棍子下面：“爹，姐姐说的有道理，你不让我读书，不就是因着钱吗？若是姐姐有赚钱的法子，那钱就不是问题了。姐姐说她给我拿束脩，我听姐姐的就行了。” “反正无论如何，我也喊你一声爹，就算是提前分家了，你也还是我爹。”顾向荣除非是不科举了，否则，他出生的时候是顾大牛的儿子，就是死，也是顾家的子孙。 他这一辈子，就必得认顾大牛当爹，认顾家的祖宗当祖宗。 所以他要是有出息，顾大牛也能跟着沾光享福。不然一个被扣上不孝的名声，前途可就尽毁了。 既如此，又不用他掏钱，何必非得将他给捆绑在家里，不让他有出息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