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莱克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身影,仿佛也带走了那一片区域所有的声音。詹姆·波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在回放着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骄傲、热情和精心准备的恶作剧,在她面前都像是一场幼稚的独角戏。
这种挫败感让他无法忍受,他猛地转过头,再次将目标对准了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莉莉。
“伊万丝,说真的,”他的语气不再是挑衅,而是一种非常、非常真诚的困惑,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急切,“你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双胞胎,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她怎么能和你……差那么多?”
他急忙补充道,生怕引起误会:“我绝对不是在贬低你或者她,我只是……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不合常理,不是吗?”
在他看来,家庭环境和血缘,应该像模具一样,塑造出相似的成品。莉莉热情如火,像夏日的阳光,而莉莱克则安静如水,像冬日的深湖。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对孪生姐妹身上?
还没等莉莉开口,靠在一旁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先懒洋洋地开了口。他用一种略带调侃的、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自己那钻牛角尖的朋友:
“詹姆,放松点。也不是每个家庭里的孩子都要长得一模一样吧。”他指了指自己,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斯莱特林的方向,“你看看布莱克家,不也出了个我这样的败类和我那循规蹈矩的弟弟吗?”
詹姆被他噎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莉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因他们无休止的纠缠而升起的烦躁。她抬起头,翠绿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里的不耐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而自豪的光芒。她在维护莉莱克,就像母狮在维护自己的幼崽。
“为什么这会让你这么困惑,波特?”她反问道,“是不是因为莉莱克她没有把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没有大声嚷嚷着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所以你就觉得她‘不正常’?”
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詹姆那以自我为中心的思维气球。
“莉莱克就是莉莱克。她一直都是这样。”莉莉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仿佛在描述一件稀世珍宝,“她用和我们不一样的方式在看这个世界。她能看到我们忽略的细节,听到我们听不见的声音。她不需要别人的掌声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也不需要一个舞台来展示自己。她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番话让詹姆和小天狼星都陷入了沉默。莉莉很少用这种近乎诗意的语言去形容一个人,这让他们意识到,莉莱克在莉莉心中的地位,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重得多。
这时,一直安静的莱姆斯·卢平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用他那温和而理性的声音,给出了一个更让他们能够理解的比喻。
“或许,这就像不同类型的魔法,不是吗?”他轻声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有些魔法,就像詹姆你最喜欢的‘霹雳爆炸’,效果显著,声势浩大,所有人都看得到它的威力。”莱姆斯的目光转向詹姆,然后又扫过人群,“但还有一些魔法,比如‘赤胆忠心咒’,它无声无息,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痕跡,却能构建出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守护。它的力量是内敛的,是深藏不露的。”
他看着詹姆和西里斯那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说道:“也许人也是这样。有的人像‘霹雳爆炸’,热情、直白、充满力量。而有的人……就像‘赤胆忠心咒’,他们把最强大的力量和最深刻的情感,都藏在了平静的外表之下。你不能说哪一种更强,它们只是……不一样。”
“赤胆忠心咒……”詹姆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这个比喻,他听懂了。
他第一次开始尝试去理解,莉莱克的那份“安静”,或许并非“古怪”或“冷漠”,而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另一种形式的“强大”。
就在这时,预备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催促着走廊里的学生们赶紧进入下一间教室。
莉莉如释重负。她给了他们一个“谈话到此结束”的眼神,说道:“我得走了,不然麦格教授会把我变成一只怀表的。”说完,她便抱着书本,转身快步离去,这一次,她的背影显得无比坚定。
劫盗者们站在原地,看着她汇入人流。
“赤胆忠心咒……”小天狼星摸着下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浓厚的兴趣,“莱姆斯,有时候你还真会用比喻。现在,我倒是真的有点想知道,那个‘行走的赤胆忠心咒’,她守护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
詹姆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莉莱克刚才消失的方向,心中的困惑并未完全解开,但那种急切的、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个谜题的冲动,却渐渐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更为深刻的好奇。
他意识到,莉莱克·伊万斯,可能不是一道需要他去解开的难题,而是一本需要他——如果他有那个资格的话——去学习如何阅读的、深奥的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