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下你的名字,不是因为要扣分,而是因为想刻进生命里。]
晚上十一点半,沈家别墅二楼的书房仍亮着灯。
沈砚舟坐在书桌前,钢笔尖轻轻划过纸页,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
[9月1日,晴。
他叫我“砚舟哥哥”。
声音比想象中更软,像撒娇。
校服领口没扣好,锁骨很白,想咬。]
写到这里,沈砚舟的笔尖顿了顿,目光落在桌角的照片上——那是今天早上谢栖迟翻墙时,他偷偷拍下的。照片里的少年跨坐在墙头,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身上,校服衣摆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
沈砚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从初三那次篮球赛开始,他已经观察谢栖迟整整两年了。那个在阳光下大笑的少年像一团火,灼得他眼睛发疼,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个笔记本,每一本都写满了“谢栖迟”。
从初三到高二,我写了三百六十七遍他的名字。
有记录他打球时的样子,有抄下他在校报上发表的文章,甚至还有他随手扔掉的草稿纸——沈砚舟偷偷捡回来,夹在笔记本里。
最底下压着一张分班申请表。
沈砚舟唇角微勾。
作为学生会主席,他提前一周就知道了高二分班名单。
他合上笔记本,抽出那张表格——高二年级分班座位调整申请表。学生会主席的特权之一,就是能在新学期微调班级座位。钢笔在“谢栖迟”旁边的空格里,工整地写下“沈砚舟”。
第二天清晨,教师办公室。班主任陈墨端着枸杞保温杯,眯眼看了看沈砚舟递来的表格:“你要和谢栖迟同桌?”
“李铭上课总找他说话,影响班级纪律。”沈砚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作为学生会主席,我有责任维持课堂秩序。”
陈墨挑眉:“学生会还管拍同学睡颜?”
沈砚舟的耳根微微发热,但声音依旧冷静:“摄影社的作业,抓拍校园生活。”
“哦~”陈墨拖长音调,把照片放回桌上,“那这张''谢栖迟喝水的喉结特写''也是作业?”
陈墨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高等数学》,里面夹着七八张谢栖迟的照片。
沈砚舟:“……”
陈墨喝了口茶,突然笑了:“年轻人啊......”他拍拍沈砚舟的肩膀,“老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
沈砚舟猛地抬头。
“别紧张。”陈墨眨眨眼,“我站你这边。不过嘛~”他指了指照片,“下次记得锁门。”
沈砚舟抿了抿唇:“您不觉得......”
“恶心?”陈墨摇头,“喜欢一个人有什么恶心的?”他顿了顿,“不过谢栖迟那小子好像挺迟钝的。”
何止迟钝。沈砚舟在心里苦笑。那人至今还以为自己处处针对他。
“我看过你的成绩单,物理实验课需要帮扶对象是吧?”陈墨状似无意地说,“谢栖迟物理确实差了点,所以你俩坐一起挺合适的。”
陈墨拍拍他的肩,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上午第三节课间,沈砚舟在走廊遇见了抱着一摞作业本的许瑶。
“会长大人!”许瑶笑嘻嘻地拦住他,“听说你要和我们迟哥做同桌了?”
沈砚舟脚步一顿:“谁说的?”
“陈老师刚宣布的呀!”许瑶歪着头,“他还说这是''优生带差生''计划...不过迟哥的物理好像也没那么差吧?”
沈砚舟没有回答,目光越过许瑶的肩膀,看向教室后排,谢栖迟正跨坐在椅子上和李铭打闹,校服外套滑下一半,露出里面黑色T恤的领口。
像是感应到什么,谢栖迟突然转头,正好对上沈砚舟的视线。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标志性的虎牙笑,用口型说了句:“砚舟哥哥~”
沈砚舟的呼吸一滞。
“会长?你耳朵好红啊,”许瑶疑惑地问。
“太热了。”沈砚舟转身就走,步伐比平时快了一倍。
放学后的学生会办公室,沈砚舟独自整理着文件。
门突然被推开,谢栖迟大咧咧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喂,沈大会长,听说你要当我保姆了?”
沈砚舟头也不抬:“下去,桌子不是用来坐的。”
“就不。”谢栖迟反而往前倾身,突然伸手摘掉了沈砚舟的眼镜,“这样好看多了,干嘛整天戴个老气横秋的眼镜...”
世界骤然变得模糊,但谢栖迟凑近的脸却清晰得刺痛沈砚舟的眼睛。太近了,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近到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
“还给我。”沈砚舟声音沙哑。
谢栖迟把眼镜举高:“求我啊。”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抓住。沈砚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失去眼镜的缓冲,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得让谢栖迟心跳漏了一拍。
“你...”
沈砚舟突然逼近,谢栖迟下意识后仰,差点从桌上滑下去。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的腰稳住他,另一只手拿回了眼镜。
“小心。”沈砚舟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谢栖迟的耳尖。
等谢栖迟回过神,沈砚舟已经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那副冷淡的表情,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明天开始,每天放学留半小时,我帮你补物理。”
谢栖迟瞪大眼睛:“凭什么?”
沈砚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试卷:“就凭你上学期物理期末考了68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或者,你想让我告诉王主任,昨天翻墙出去打游戏的人是谁?”
“沈砚舟你大爷的!”
看着谢栖迟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沈砚舟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打开抽屉,把今天新拍的照片放进一个标记着“SUN”的文件夹里——那里面已经整整齐齐存放了上百张照片,全是同一个人的笑靥。
窗外,夕阳把整个校园染成橘红色。沈砚舟摩挲着照片边缘,轻声自语:“谢栖迟,你逃不掉了。”
[你的情书我全部没收,因为你的心跳只能属于我。]
周一早晨,沈砚舟比平时提前二十分钟到校。
空荡的教室里只有晨光斜斜地铺在课桌上。他走到谢栖迟的座位前,手指轻轻抚过桌面——那里还留着昨天谢栖迟用铅笔随手画的小猪佩奇。沈砚舟蹲下身,动作熟练地检查桌洞。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了里面几封粉色信封——上面画着爱心,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谢栖迟收」。
他的眼神暗了暗。指尖挑起最上面那封,拆开。
「谢学长:我是高一(2)班的林小雨,每次在操场看到你打篮球都会心跳加速......」沈砚舟面无表情地看完,将信纸对折,塞进自己的书包夹层。
那里已经躺着七八封类似的信件,全都来自不同女生。他再一次仔细检查了谢栖迟的整个桌洞,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封情书。
“这样就好。”
他的太阳,不需要别人的光。
自从上周校园论坛爆出“砚舟哥哥”事件后,谢栖迟收到的情书数量激增。沈砚舟眼神暗了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夹层。“早啊会长!”许瑶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又来这么早?”沈砚舟迅速站起,起身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淡表情:“值周!”
许瑶蹦蹦跳跳地走到自己座位,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诶,你看到论坛那个投票了吗?『最想交往的校园男神』,你和迟哥票数咬得超紧!”
沈砚舟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无聊。”
“才不无聊呢!”许瑶掏出手机,“你看,有人发了你们昨天在学生会办公室的照片,评论区都疯了...哇!这张角度绝了!”屏幕上,是谢栖迟摘他眼镜时被抓拍的瞬间。照片里他微微仰头,谢栖迟俯身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勾勒出一道暧昧的剪影。热评第一写着:这性张力!我直接嘶哈嘶哈!
沈砚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按灭屏幕:“删掉。”
“干嘛,拍得多好啊!”许瑶护住手机,“迟哥自己都转发了,还配文''砚舟哥哥害羞了''...”沈砚舟猛地抬头:“他发了什么?”
上午第二节是体育课。沈砚舟借口学生会工作留在教室,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打开了谢栖迟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是十分钟前发的:谁再说沈砚舟高冷我跟谁急[狗头]
配图正是那张暧昧照片。沈砚舟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突然轻笑一声,长按保存。他点开评论区,犹豫片刻,打下一行字又删除,反复三次,最终只发了一个句号。
几乎是瞬间,谢栖迟就回复了:???抓到活的沈大会长了!
沈砚舟没有继续回复。他锁上手机,走到窗边。操场上,谢栖迟正在打篮球,阳光下他的身影灵动得像只猎豹,每一次跃起都引得场边女生尖叫。
沈砚舟的目光落在场边一个戴发带的女生身上——她手里拿着矿泉水,眼神热切地盯着谢栖迟。那是高一(2)班的林小雨,今早情书的主人。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午休时间,谢栖迟哼着歌回到教室,发现沈砚舟已经坐在座位上写题。他故意把椅子拖得很响:“喂,沈大会长,你在我朋友圈发个句号是什么意思?”
沈砚舟头也不抬:“手滑。”
“骗鬼呢!”谢栖迟凑过去,“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太近了。沈砚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能看到他鼻尖上细小的汗珠,甚至能数清他因为喘息而微微颤动的睫毛。“离远点。”沈砚舟声音有些哑,“你身上有味道。”
谢栖迟立刻跳开,拽起领口闻了闻:“靠!真的假的?”他慌张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兔子,“肯定是刚才打球...我去洗把脸!”
看着谢栖迟跑出教室的背影,沈砚舟松了口气。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轻轻放在谢栖迟桌上。
李铭突然从前排转过头:“会长大人,你看到迟哥桌洞里的情书了吗?高一那个学妹放的,他还没看呢。”
沈砚舟推了推眼镜:“没有。”
“奇怪了”李铭挠头,“明明早上还在的。”就在这时,谢栖迟回来了,头发还湿漉漉的。他一眼看到桌上的水:“这谁的?”
“不知道。”沈砚舟低头继续做题。谢栖迟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摸桌洞:“对了,李铭说有人给我塞了情书...咦?”他弯腰仔细检查了一遍,困惑地皱眉:“没有啊。”
李铭也凑过来:“不可能!我亲眼看到那个学妹放的!”沈砚舟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该不会是被谁拿走了吧?”谢栖迟摸着下巴,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一定是许瑶!那丫头最喜欢搞这种恶作剧。”沈砚舟默默合上练习册。
“我去问问她!”谢栖迟风风火火地跑出教室。李铭正要跟上,突然被沈砚舟叫住:“等等。”
“怎么了会长?”
沈砚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这周篮球赛的报名表,你负责收一下。”
“没问题!”李铭接过表格,突然压低声音,“会长,其实我觉得你和迟哥挺配的。”
沈砚舟的手指僵住了。
“你看啊,你俩一个冷一个热,一个学霸一个校草,绝配啊!”李铭挤眉弄眼,“比那些送情书的小女生强多了!”
沈砚舟沉默片刻,突然问:“你也觉得那些情书不该存在?”
“那当然!”李铭一拍大腿,“迟哥那种二货,谈什么恋爱啊,祸害人家姑娘。”
沈砚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有道理。”
放学后,沈砚舟照例留下来整理学生会文件。
门被轻轻推开,谢栖迟探头进来:“喂,补习还继续吗?”
沈砚舟头也不抬:“进来。”
谢栖迟拖拖拉拉地走到他身边,把书包往桌上一扔:“我今天问了一圈,谁都没拿那封情书,真是见鬼了。”
沈砚舟面不改色地翻开物理课本:“你很在意?”
“也不是.”谢栖迟挠挠头,“就是觉得奇怪,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第三次?”
“对啊!上周三、上周四,加上今天,一共三封情书神秘失踪!”谢栖迟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说,“你说,该不会是学校里有个专门偷情书的变态吧?”
沈砚舟的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可能吧。”
“不行,我得设个陷阱!”谢栖迟兴奋地拍桌,“明天我让许瑶假扮追求者再放一封,然后蹲点抓人...”
“谢栖迟。”沈砚舟突然合上课本,“动能定理的公式是什么?”
“啊?”谢栖迟一脸懵,“突然考我?”
“回答不出来,补习加一小时。”
“我靠!你公报私仇!”
沈砚舟看着眼前炸毛的少年,轻轻扶了扶眼镜。
他心想,如果谢栖迟真的要设陷阱,那么猎物早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晚上回到家,沈砚舟坐在书桌前。他从书包里拿出那叠情书,一封封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在每封的背面写上「已阅」和今天的日期。
最后,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工整地写道:
「谢栖迟:
你的情书我全部没收。
因为你的心跳只能属于我。
——S」
他将这张纸条和情书一起锁进了学生会档案柜最底层的抽屉。那里已经存放了上百封类似的情书,全都来自不同时期、不同女生写给谢栖迟的。
沈砚舟轻轻抚摸着抽屉上的锁,嘴角微扬。
“总有一天,”他低声自语,“你会亲自给我写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