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融的火光里，这人眼角泪痣妖冶得晃眼。姜云瑶别过脸去："查得挺细。"
"不是查的。"苏瑾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梅花糕，"你及笄礼那天，我躲在观礼席最后一排。"
她咬了口糕点，继续说；
"我看见你用金簪划破了礼部侍郎儿子的袖子——他往你茶里下药。"
姜云瑶猛地抬头。这件事她从未对人提起，当时只装作失手打翻茶盏，用簪尖挑破了对方袖中药包。
"为什么……"
"为什么注意你？"苏瑾舔掉指尖糖粉，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掌心下的皮肤滚烫，那道火焰纹突突跳动。姜云瑶怔怔地看着两人的手在火光中交叠，恍惚听见系统提示音——
【灵魂同步率43%】
苏瑾的拇指摩挲她腕间红绳印记："我们以前，是不是……"
"轰隆！"
庙门突然炸裂！木屑纷飞中，那具穿着嫁衣的女像活了似的转过头，琉璃眼珠"咔嗒"转向她们！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苏瑾叹气，顺手把最后半块梅花糕塞进姜云瑶嘴里，"补补体力，要跑了。"
女像的四肢扭曲成诡异角度，彩漆剥落的脸上裂开一张嘴："新娘子……把我的新娘子还来……"
姜云瑶被苏瑾拽着冲向侧窗，身后供桌被整个掀翻。她吐出梅花糕里的硬物——是枚小巧的铜钥匙，边缘刻着"沈府地窖"四字。
"接着！"苏瑾突然将短刀抛来，自己抄起燃烧的桌腿迎向女像，"去地窖找婚书！"
"你疯了？"姜云瑶抓住她后领，"这玩意明显——"
"怕我死啊？"苏瑾回头一笑，火焰纹在火光中妖异非常，"放心，阎王爷嫌我烦。"
女像的指甲擦着苏瑾脖颈划过，带出一道血线。姜云瑶咬牙翻出窗外，雨水立刻浇透全身。她攥紧铜钥匙，听见庙里传来重物撞击声和苏瑾的闷哼。
地窖入口在祠堂后院，被丛荒草掩盖。锁孔锈得厉害，姜云瑶连试三次才打开。扑面而来的腐臭气里，她摸到墙上的火石，点亮壁灯——
二十余口黑棺整齐排列，每口棺盖上都刻着名字：沈知意、周玉娘、林瑟瑟……最新的一口空着，棺内铺着大红嫁衣，金线绣着"姜云瑶"三字。
"找到你了。"
冰冷的手突然搭上她肩膀！姜云瑶旋身挥刀，却砍了个空。地窖角落站着个穿寿衣的老者，手里捧着本册子，正是沈老爷的干尸。
"吉时已到……"干尸的嘴一开一合，"该入棺了……"
姜云瑶后退时撞到棺椁，那件嫁衣竟自己立了起来！袖口金线如活蛇游动，朝她手腕缠来。千钧一发之际，地窖门被踹开——
苏瑾满身是血地冲进来，身后拖着那尊碎裂的女像头。她将手中燃烧的桌腿掷向干尸，火焰瞬间吞没了婚册！
"接着！"
姜云瑶抛去短刀，苏瑾凌空接住，一刀斩断缠来的金线。两人背靠背站在棺阵中央，听着四面八方响起的抓挠声——所有棺盖都在震动！
"怕吗？"苏瑾的背贴着她的，体温透过湿衣传来。
姜云瑶摸到腰间玉佩："你猜？"
双鱼佩同时亮起青光，映出苏瑾带血的侧脸。她突然转头，在姜云瑶唇上飞快地碰了碰："这样就不怕了。"
【警报！异常情感波动】
【记忆屏蔽程序启动】
姜云瑶只感觉思绪一滞，指尖抚摸唇间的温度。
回神间，地窖里的抓挠声越来越响，棺盖缝隙间渗出粘稠的黑血。
姜云瑶的指尖还残留着苏瑾唇上的温度，方才那一触即分的吻像块烙铁，烫得她耳根发麻。系统警报声在脑海中尖锐回荡，视线边缘泛起血色波纹——
【记忆屏蔽程序启动】
【倒计时：10秒】
"别看那些棺材！"苏瑾突然扳过她的脸，染血的拇指按在她眉心，"看着我，只看着我。"
那双眼睛在昏暗地窖里亮得惊人，瞳孔边缘泛着诡异的鎏金色。姜云瑶恍惚看见无数画面在对方眼底闪回——燃烧的宫殿、锁链缠绕的祭坛、自己穿着陌生服饰向苏瑾伸出手……
"啪！"
苏瑾重重拍了下她的脸颊："回神！我们得——"
"咣当！"
最近的一口棺材猛然掀开！腐尸直挺挺坐起，干枯的手指抓向姜云瑶咽喉。苏瑾反手掷出短刀，刀刃穿透尸身心脏部位，却只让它顿了顿。
"没用，这些是活尸。"姜云瑶拽着苏瑾退到墙角，快速扫视地窖构造，"西北角有通风口，你先——"
"想都别想。"苏瑾扯断腕间红绳，飞快在她和自己手上绕了几圈，"要死一起死。"
姜云瑶胸口发胀，这瞬间竟忘了系统警报。她摸到腰间玉佩，触到上面新出现的裂纹："我有办法，但需要你争取半刻钟。"
苏瑾舔掉虎口血迹，从靴筒又抽出一把匕首："半刻钟够我杀个来回了。"说罢竟主动冲向尸群！
姜云瑶迅速蹲下，用短刀在地面刻出繁复纹路。这是姜家秘传的机关阵图，本该用特制金粉绘制，此刻她只能蘸着苏瑾滴落的血完成。
"左边第三个！"苏瑾的喊声混着打斗声传来，"那口棺材底板有暗格！"
姜云瑶抬头，看见苏瑾正踩在一具活尸肩上，匕首插进它天灵盖用力一拧——活尸抽搐着倒下时，她瞥见对方后背的凤凰纹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通风口透进的月光忽然被遮住。姜云瑶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往旁边一滚——
"嗤！"
沈家管家的铁爪擦着她耳畔划过，在石墙上刮出火星。这个平日佝偻的老人此刻挺直腰板，灰白辫子散开成无数细蛇，每根发梢都长着尖牙！
"老奴等了十八年。"管家的嘴裂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尖齿，"姜姑娘的血，最配我家老爷的长生酒。"
姜云瑶的机关还差最后三笔。她故意踉跄后退，引管家踏入半成品阵法："用新娘血养尸求长生？这种烂戏码——"
铁爪当头劈下！她侧身闪避，肩头仍被划出三道血痕。剧痛中，姜云瑶突然笑了："你知道我娘是谁吗？"
管家一怔。
"苗疆圣女，白若鬼。"她狠狠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掌心玉佩上，"最擅长的就是——破、邪、阵！"
鲜血渗入地缝的刹那，整个地窖剧烈震动！姜云瑶刻下的纹路亮起猩红光芒，将二十余口棺材连成蛛网状。活尸们突然僵住，转而扑向中央的管家！
"不——！"管家惨叫着想逃，却被自己豢养的活尸撕扯住四肢，"你怎么会懂苗疆——"
"猜的。"姜云瑶抹掉唇边血迹，"你指甲缝里的朱砂掺了滇南蛊粉，只有我娘族人会这么配。"
苏瑾从尸群中杀出，脸上新添一道伤口。她一脚踹翻最后那口空棺，露出底下暗格——里面整齐码着七个小陶罐，每个罐身贴着一张生辰八字。
"是她们的心头血。"苏瑾抓起最旧的陶罐，上面赫然写着沈知意的名字，"这老畜生竟然用亲女儿的——"
话音戛然而止。
姜云瑶转头，看见苏瑾胸口透出一截刀尖。管家不知何时挣脱尸群，手中铁爪变成细长的苗刀，正从背后贯穿了苏瑾心脏！
世界在姜云瑶眼前褪去颜色。
苏瑾缓缓低头，看着胸前染血的刀尖，竟勾起嘴角："……第二次了。"
管家狞笑着拧转刀柄："这次可没有机会给你——呃啊！"
苏瑾突然反手抓住透出的刀刃，硬生生把自己往前一送！刀锋彻底穿透身体的瞬间，她也贴到了管家面前，另一只手将陶罐狠狠砸在对方头上！
"哗啦！"
腥臭的液体浇了管家满头满脸。那些原本撕咬活尸突然调转方向，疯狂扑向沾血的老者！
姜云瑶接住倒下的苏瑾，掌心立刻被温热的血浸透。怀中人脸色惨白如纸，却还撑着摸她脸颊："机关阵……还差最后……"
地窖顶传来木板断裂声。姜云瑶抬头，看见无数红绫正从缝隙钻入——是祠堂里那尊女像的头发！
"抱紧我。"她单手搂住苏瑾的腰，另一只手按在未完成的阵眼上，"我娘教过我，最毒的蛊要用人血养。"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伤口，鲜血滴入阵法核心。整个地窖突然倾斜，所有陶罐齐齐炸裂！血雾中浮现出七个新娘虚影，尖叫着缠上管家。
"你们杀不了我！"管家在血影中挣扎，皮肤开始片片剥落，"我喝了十八年的——"
"但她们可以。"姜云瑶抱起苏瑾退到墙角，看着那些虚影一个接一个钻进管家七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怨毒，比什么长生酒都烈。"
老者的惨叫声中，苏瑾在她怀里微弱地动了动："……玉佩。"
双鱼佩不知何时裂成了两半，露出中空部分藏着的一粒金珠。姜云瑶捏碎金珠，里面是撮闪着蓝光的粉末——她娘留给她的保命蛊，能吊住将死之人一口气。
"咽下去。"她将粉末渡进苏瑾唇间，指尖碰到对方冰凉的牙齿，"这是命令。"
苏瑾喉结滚动，突然咬住她手指轻吮了一下。姜云瑶触电般缩回手，却见那人笑得像个偷腥的猫："……好苦。"
地窖突然剧烈摇晃。新娘们的怨灵撕碎了管家，开始撞击四壁。姜云瑶拖着苏瑾挪向通风口，摸到他后背全是血，那道凤凰纹却烫得吓人。
"我自己能……"苏瑾刚撑起身子就咳出血沫，整个人栽进她怀里。
姜云瑶突然发了狠，一把扯开她残破的衣襟。月光下，那道凤凰纹竟在自行修复伤口！烧灼般的金线沿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皮肉微微蠕动。
"这是……"
"嘘。"苏瑾按住她的手，将染血的唇贴在她耳边，"下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