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程大夫人
日色还早,冯慕凝坐在条凳上啃完了手里的包子,心里头想着对策。春柳偷的那些东西都是程夫人不常戴的,要不有人提醒,程夫人可能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想起那些东西的存在,本来冯慕凝还想把东西丢在程夫人院门口,让她发现一下,现在没了珠花她只能另想计策了。
眼珠子瞥到了扶风院,或许二小姐能帮忙成事,她不是愁首饰的事么,程夫人那首饰如云,匀出几件给她也无妨。
二小姐不待见自己,这事还要小叶出马,啃完馒头,她又偷偷的溜了回去,小叶已经醒了,见冯慕凝来了赶紧把人往门外推,“你快走,小姐再过半个时辰就该起了,被她瞧见,我们都死定了。”
冯慕凝稳住小叶的身子,“我是给你出主意的,二小姐不是在愁戴什么吗,我之前听春柳姐姐说,夫人那有一个珠花是由十颗顶尖的云海红珠制成的,在晚上还能发光呢,二小姐肯定喜欢。”
小叶为难,“那不是夫人的东西吗,二小姐去要合适么?”
冯慕凝点点头,“二小姐是夫人的亲生闺女,要个首饰有什么,你就提一下,去不去要还不是二小姐自己决定。”
小叶想了想冯慕凝说得也有道理,要是成了二小姐也不会成天烦她们了。
“哐哐哐哐…”锣声惊起,小叶跑出门看了看,一群人往大夫人的芙蓉院跑去,她赶紧简单的收拾了收拾自个儿,嘴里还催着冯慕凝,“你赶紧先去,大夫人要吩咐急事了,晚去了小心挨打。”
冯慕凝知道自己和小叶在一起会给小叶带来麻烦,也就先走了。
她个子小小的,跑的却不慢,刚进院子就瞧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对襟牡丹裙的老妇人双手放在桃木椅把上,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怒容,身后石妈妈和三个侍女颤巍巍的低头,其中就有春柳一个,至于绿荷,冯慕凝扫了一眼,还真没看到她的存在,说不定现在还躺在程峰床上呢。
未几,大多数人都到齐了,绿荷才跟在程峰后头进来,程峰扯她袖子,她才一闭眼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磨磨唧唧的走到大夫人面前,跪下,“夫人,我…我睡过头了,我…”
“好了好了,给我站好!”程夫人也不是个没眼力劲的,身子软绵绵的,又是跟着自家儿子进来,一看就知道昨晚是干了什么,程夫人宠爱独子,也就不做追究。
绿荷低着头,走到了程夫人后头,满心忐忑,还特意看了春柳一眼,春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程夫人扫视了一眼,看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开始发话,“今早,赵公子给我这送来一物什,是一只珠花,本来也没什么事,可是,这只珠花上偏偏少了颗云海红珠,当我打开放珠花的首饰盒,还发现里头少了五根簪子,两只步摇,三只金钏,怎么,一个个欺负夫人我老眼昏花,竟敢偷到了我的头上!”
说罢,大手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桌子抖了几抖,“谁偷的,老老实实给我站出来,要是等查出来,不是打板子就能了事的!”
绿荷吓得身子都软了,眼里急得出了眼泪,春柳狠狠掐她,想让她镇定点,她痛的“啊!”的一声发出尖叫。
程夫人不悦的转头看,“你嚎什么,在床上没嚎够吗!”要不是绿荷自愿,自家儿子还不至于强上了自己身边的婢女,看见绿荷程夫人心里就来气,她最恨不清楚自己身份妄图攀附高枝的女人。
绿荷一下子跪了下来,脸上不知有多羞,昨晚大公子竟然拿她的把柄威胁她,要她夜夜陪伴,再加上现在大夫人又发现了首饰的缺失,肯定会彻查,她受不了内心的折磨了,只盼着说出真相能得到从轻处罚。
“夫人,是…是春柳指使奴婢和她一起偷盗的,奴婢只是受了她的蛊惑,还请夫人从轻发落!”
第12章 彻查真相
春柳一个箭步跪在夫人面前,侧头控诉绿荷,“小贱人你胡说,昨晚明明是从你那找出的珠子,你还威胁我你有大少爷撑腰,就算是你偷了夫人的东西,也没人能奈何的了你,这些事情云妈妈可以作证,还有昨晚去房里搜查的几个打杂丫头也可以作证。”春柳才不想被绿荷连累,要死死她一个就够了。
“云妈妈!”程夫人一声厉喝,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女人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她弯了弯腰,缓缓说出话,“夫人,事情就是这样。”
程夫人一双眼在绿荷春柳两人之间穿梭,突然站起身,走到下人面前,语调听不出起伏,“绿荷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年了,可以说是能掏心窝子的人。”
忽而她话锋急转,拔高音调,“就是这样的人也有偷东西的一天,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身边其他的人,从今儿个开始我会派人一间一间的搜,一个一个的查,直到把府里头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人统统揪出来为止,这件事情就交给洛总管你负责吧。”
洛总管洛文是老爷身边的人,和府里的丫鬟妈妈少有交流,让他搜查再适合不过。
瞧着春柳一脸的镇定,东西铁定不会在她屋子里。
唯一的可能性是她把东西放在了别人那,还是个在府里地位比较高的人,猜来猜去,也就石妈妈最适合了,可是冯慕凝往石妈妈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看出了她对春柳的怀疑之外,没有任何不安的表情,或者说…石妈妈根本就不知道春柳的所作所为?
散场后,绿荷被关进了外院的柴房,等她说出剩余首饰的所在之处再对她做出处理。
洛总管先从程夫人身边人查起,首先是三个丫鬟碧竹、小桃、春柳,再下来便是轮到了石妈妈。
等一堆人从石妈妈房里出来,一包满是金首饰的小包袱也跟着被丢到了地上。
冯慕凝站在假山后头静静地看着石妈妈鬼哭狼嚎的表忠心,拼命解释东西不是自己的,说是有人栽赃陷害,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当初石妈妈看春柳长得好看,人又机灵,便收了她当干女儿,没想到竟有一天这个机灵过头的干女儿会害了她。
洛总管还是毫不留情的把人带到了程夫人面前,程夫人狠狠扇了石妈妈两个巴掌,然后跟石妈妈说了些什么,石妈妈一个劲的在磕头,随后家丁搬来了一个长凳还有两根木棒,两个粗壮大汉死命的往石妈妈的腰上、屁股上挥板子。
“一下,两下,三下…”洛梦萦跟着数,直到石妈妈昏了过去板子还在继续,等一百下过了,她的下半截身子也就废了。
首饰收了上去,包首饰的布留在了地上,风一吹,布往天上飘,丫鬟们也没太在意,冯慕凝特意追去了,捡起了那块布料,偷偷地藏进了袖子里。
拖走石妈妈的是春柳,她们去了后院,一个给没了用的丫头、老妈子住的地方。
春柳还想着套套石妈妈的话,顺便把这件事情栽赃到绿荷的头上,毕竟绿荷和石妈妈的关系也还算亲近,绿荷也有机会把首饰放进石妈妈的房间,这样一来,谁都怪不到她头上,没想到这一打实在是打得太狠,过了快一个时辰石妈妈都还没醒,绿柳不想继续耗下去了,欲先走。
等春柳从屋子里出来,冯慕凝早就站在门外头等她了。
没了石妈妈,春柳好歹还是夫人身边的人,对冯慕凝依旧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大白天的不干活,贱蹄子是不是身子又痒,想找打啊!”
冯慕凝盯着她看,看的她毛骨悚然,这是怎样的一个眼神,比毒蛇还要冰凉,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给她致命的一击,她微笑着靠近春柳,春柳恐惧的后退,忽而小人儿嘴边绽开一抹笑,“你猜绿荷要是知道了包首饰的那块布的样式,她又会怎么做?”
别人没太在意,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包着那些首饰的布匹是绣着桃花的云锦缎子,去年二小姐赏给春柳的就是这玩意,云锦是个好东西,那时候春柳还死命的在院子里头炫耀呢,就连偶尔回府的冯慕凝也听闻了此事。
“你…你想干什么?”一股透心的恶寒从心里头向四肢蔓延,春柳仿佛一下子不认识了眼前的女孩,威胁?素来低眉顺眼的冯慕凝居然学会了威胁!
第13章 春柳的报应
冯慕凝只是盯着她看,不再继续,有时候无言的静默才是这世上最好的酷刑。
春柳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强装镇定,“府里的人都知道石妈妈是我干妈,我送她一块云锦怎么了,冯慕凝你诬陷不了我!”
当时身边实在没有包首饰的东西了,她才用了云锦,心想着事情一过,东西拿出来了,云锦自然还是会归自己。
“呵呵。”十二岁的小女孩笑声清脆,而在春柳听来无疑是魔音灌耳,“你说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你和石妈妈的关系她会怎么想,自己身边的妈妈与自己最亲近的侍女一起勾结,这时候夫人还能放过你不成?”程大夫人向来多疑,就算春柳能逃脱这次的嫌疑,以后也不会再受到重用。
“你…你胡说,夫人不会信你的,她不会相信的…”春柳慌了神,春柳其实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在其他丫鬟看到云锦的时候,她们的目光还是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的,所以她才故意装的和石妈妈很熟的样子,抢着要送石妈妈回后院,就是为了给以后找个说辞,可一旦她真的和石妈妈的关系被夫人知道了,夫人又怎能不对她产生怀疑?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要是绿荷再也说不出话了呢,她不识字,也写不了东西,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安全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匆匆离开。
春柳走后,冯慕凝看着她的背影,再往石妈妈住的隔壁房看了看,绿荷就在那,现在这么逼一逼春柳,她肯定会有所行动,不过冯慕凝始终想不通,姓赵的怎么会帮自己,还是他之前所言,只是虚张声势?
冯慕凝相信自己绝不会记错,当年太子府被皇天凛包围,赵家还派了暗卫妄图偷偷带走太子妃刚生下的幼子,不幸的是暗卫里头有皇天凛的人,里应外合下,太子一家一个人都没能逃得出去。
可是她却不记得赵家除了一个女儿外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个儿子?难道只是外戚?
此刻院门口来人了,是个扎着两个包子头的打杂丫头小蕊,她手里拿着个盒子,是来给绿荷和石妈妈送饭的,冯慕凝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小蕊姐姐。”
小蕊在府里干的是粗活,自然也没什么架子,回了冯慕凝一个笑,问道:“慕凝,你怎么在这?”
冯慕凝难受的搅着衣角,“小蕊姐姐你知道的,从前我是跟绿荷姐姐一起住的,虽然说后来我搬到了万兽园,但是如今绿荷姐姐受了难,我还是想来看看她。”
小蕊叹了口气,“也难为你了,从前她和春柳一块儿欺负你,你还愿意来看她,可是这开门的钥匙在洛总管那,我就是个送饭的,也没办法帮你。”
冯慕凝擦擦眼泪,露出个笑脸,“没关系的,要不以后送饭的活计就让我做吧,也好为绿荷姐姐尽尽心。”
小蕊点点头,有了冯慕凝她也乐得清闲,“我答应你,不过明日中午那一顿饭我已经答应春柳了,让她来送。”
春柳还是忍不住了,冯慕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眉眼弯了几分,柔和了她唇边的笑意,她说:“好,看来春柳姐姐还是很在乎石妈妈和绿荷姐姐的。”
小蕊想了想,叮嘱,“你不能太张扬,毕竟管事安排的是我来送饭,要是被他知道送饭的人换了,定会斥责我偷懒的。”
洛总管比那些妈妈严厉多了,说话做事不留半分情面,小蕊可是很怕他的。
冯慕凝点点头,“那是自然,小蕊姐姐你去忙吧,东西留我这就好。”她接过小蕊手里的饭盒,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小蕊说了句辛苦了,就走了。
冯慕凝打开饭盒,看了看,两碗米饭上头稀稀拉拉的挂着几根青菜,她掏出了怀里的纸包,往里头撒了粉,计量算得刚刚好,然后拌了拌给那两位送去。
第二天中午,外院那响起了两种不同声音的怪叫,这边响完那边响,如同野兽的咆哮。
外勤院离得最近,好几个打杂丫头和长工听到响声,都赶过去了,只见挂着铁链子的两扇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支离破碎的摔在地上,木门上头多了好几道爪印还有各种血淋淋的洞,而石妈妈和绿荷正死死地勒住春柳的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啃咬春柳的血肉。
第14章 偶遇高人
许多胆小的丫鬟吓得纷纷逃窜,有些个大胆的长工上前想分开三个人,可是还未触碰到石妈妈和春柳,就被血腥味熏得退避三舍。
好些个丫鬟还在边跑边叫,“石妈妈、绿荷疯啦,咬死人啦!”
外院的人命比狗贱,没人会在意,至于春柳都已经成这样,多半也是废了,就算救回来,夫人也不会继续用她了,大家看了一眼都像是避瘟疫一般,逃走了。
冯慕凝站在院门口嗑着瓜子,冷冷的瞧着这一幕,石妈妈和绿荷的双手鲜血淋漓的,应该是抠门的时候用力过猛,废了。
至于春柳,半张脸都被啃掉了,绿荷正在用牙齿舌头抠挖春柳的右眼珠子,春柳剩下的一只左眼死死的盯着门口站着的冯慕凝,绝望的流下了泪。
她张口呼救,然而石妈妈在啃噬她的脖子,所以春柳发出的声音比破风箱还不如,外院那已经没人剩下了,春柳清楚的知道现在没有任何人会来救她,她只能看着站在院门口的冯慕凝,奢望这个女人同情心泛滥,救她一命。
一抹笑在冯慕凝唇边漾开,天真又无邪,她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一幕,走上前,把一块绣着桃花的云锦盖在春柳脸上,转身离开。
毒神沐定一的配方,任是彪悍大汉都要为之疯狂,这三人算是毁了。
回到万兽园,冯慕凝找了个草垛子躺躺,没了石妈妈,万兽园就成了她的天下。
风嗖嗖的往身上吹,冯慕凝觉得还得多拿些草来取暖,于是她准备去狩猎场。秋冬之际多得是枯叶枯草,只要钻过屏障她就能得到狩猎场的那些东西。
正当她准备弯腰钻洞的时候,一道声音打让她停下了动作。
“哎,小丫头,这乌龟王八的姿势学的还真像啊!”屏障里面有棵树粗又高,一个衣着邋遢的大胡子男子侧头打量她,不时地从右手的羊皮壶里喝上几口,咂咂嘴,一脸满足样。
冯慕凝抬头看他,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男子笑了笑,“都快立秋了,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一个酒壶丢下来,冯慕凝下意识的躲避,不料东西还是落到了她的手里,“喝点酒暖暖身子,酒逢知己千杯少,世上知己难求啊。”
冯慕凝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当看到羊皮壶的时候,心里一凛,正面的图案是一只长得很蠢的鸟类,一张脸上的羽毛就跟开屏的孔雀一般。
可是羊皮壶背面的图案虽说也是一只鸟类,但是高挺的勾鼻,尖锐的喙,有神的眼,与正面有着天差地别。
前世冯慕凝曾听过戍边大将李蒙说过这种鸟,貌似叫哈佩雕,是西凉贵族所钟爱饲养的鸟类。
李蒙还曾说过要给冯慕凝带一只玩玩,可惜好景不长,若木河一战,被副将徐启贺暗算,尸体落入河中,也不知去了哪。
风刮过,好冷,冯慕凝想了想,她年少懦弱,从未与人结仇,大胡子应该不会从千里外的西凉特意跑来害她,也就打开了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皇天凛是个好酒之人,为了迎合他冯慕凝也在饮酒方面下足了工夫,这般香而不浓,醇而不烈的酒味,不出意料,应该是荆州最好的酒楼入魇楼所产的竹叶青!
埋土十载,上百道工艺烹制,是个千金都难买到的东西。
冯慕凝往嘴里倒了倒,两道小眉毛蹙了起来,她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的是在玩自己啊,居然一滴都倒不出来!
目光陡然胜寒,她扬起小脸笑得欢畅,“大叔,你这酒味道很好哦,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的酒比你的还好。”她故意不继续说下去,想试探大胡子对酒的态度。
大胡子一个猛子跃下树,几下子冲到冯慕凝面前,抓着她的两只小手臂问:“哪里哪里,快告诉老头。”
冯慕凝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个地方很隐蔽,只有我才知道,可是活还没干完呢,要是现在走了一会被妈妈看到是会挨打的。”
大胡子挥挥手,“小娃娃,你要干啥活,老头子替你干了!”
冯慕凝心下窃喜,眼里不动声色,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大胡子,“活很重,不好意思让你干。”
“哎,老头子比你大,你能干得我为何干不得,快说快说,别耽误喝酒的时间。”
冯慕凝犹豫了半响,抿抿唇,开口,“就是帮万兽园的畜生清理粪便。”
第15章 抓奸细
大胡子盯着她看,眼神古怪,“就这样?”
冯慕凝心下不悦,什么叫就这样,这可是她要干一天还不一定能全干好的活呢,怎么到了大胡子口里,如此轻松?
她表面上却是点点头,装的很温顺的样子,“嗯,就是这样。”
大胡子伸了个懒腰,用手稍微的理了理他飘逸的长发,“小丫头,跟我来。”
冯慕凝跟在他后面走,越来越觉得大胡子是认识这个地方的,他们先来到了一间关狮子的笼子面前,里头有三只狮子,一公两母,看到来人了,公狮子猛地大吼一声,冯慕凝步子未退,眼睛盯着它看。
大胡子看着冯慕凝发出赞叹,“小小年纪,真是好胆识啊!”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还能怕关在笼子里的畜生?
冯慕凝笑了笑,“每天都面对它们早就习惯了。”
忽然她面上一惊,“呀,铲子还在水井旁呢,我忘了说。”
这里离井口差了好长一段路,还要再回去那就是穷折腾,冯慕凝一副懊恼自己的样子,跟大胡子道歉,“大叔,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去拿一下?”
她是故意的,敢耍她冯慕凝,只让他帮忙干活,还是太便宜他了。
大胡子摇摇头,“那玩意顶啥用,一上午都不定能清几个笼子,山人自有妙计。”
未等冯慕凝想出他的计划,忽而耳边炸开一声吼叫,声震如山。
笼子里的狮子也跟着吼叫,可是慢慢的大胡子的声音压过了狮子叫,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趴在地上舔着自己的爪子,温顺的瞧着大胡子,忽而雄狮用爪子碰了碰一旁的两只雌狮子,然后两只雌狮子甩了甩尾巴,居然在地上刨了个坑,然后把地面上的那些个污秽杂物埋了进去,随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继续依偎在雄狮身边。
“你会兽语?”冯慕凝惊讶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大胡子挥挥手表示,“那是自然,处的时间久了,想不懂都难,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有它的天敌,先用天敌的叫声恐吓它,然后再用它同类的叫声加以引导,自然能让它乖乖听话。”
瞧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下巴那毛茸茸的胡子怎么越看越别扭呢,冯慕凝心下生疑,又问了几句,“大叔,你几岁啦?”
大胡子摸了摸头发,发出感叹,“哎,也快四十有六了。”
冯慕凝趁他回答的时候,眯起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扯下大胡子下巴上的黑毛,抓在手里笑道:“原来大叔喜欢易容啊,就是不知荆州的府衙对一个易了容混进城的西凉人会是个什么态度呢?”
只剩下半个胡子,着实滑稽的很,他所幸也就卸了妆容,以真面目示人。
没想到仅是没了个胡子,看起来就像是年轻了二十多岁,深邃的湛蓝色眼眸,高挺的鹰鼻,红润的唇边噙着笑,他的声音也变得和之前的不一样了,有些低沉有些喑哑,不复之前的爽朗,“小丫头,知道的太多,死的也会很快哦。”
冯慕凝扬起天真的小脸蛋,恭维话一股脑的冒出来,“西凉贵族和桑梓国的不一样,都是靠战功封的官,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又怎么会对我一个弱质女流下手呢?”
男子笑了笑,英俊的脸上沾染了邪魅的气息,“如果我就是要对你下手呢?”
冯慕凝缓缓后退,蹲下身子,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瑟瑟发抖,手心抓了一把石块,“我毕竟还是程府的丫鬟,明早刘伯就会来送肉,万一他发现我死了,定会告上衙门,到时候你也逃不了,你还是别杀我了吧。”
男子蹲下身子,想伸手抓起冯慕凝,不料小丫头猛地抬起头,随着她脸上出现的笑容,手里的一把石子早已飞射而出,不偏不倚的击中男子周身大穴,令他动弹不得。
第16章 西凉沈浮
万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竟然能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
冯慕凝笑眯眯的看着他,绕着他周身转圈,“说吧,干嘛来了。”
男子刚要开口,冯慕凝打断了他,“别和我说你是来游山玩水的,你知道的我是不会信的。”
“你可以猜猜看。”随后闭口不言,小丫头力气用的不大,不消一个时辰穴道就能自行解开,他准备先耗着。
冯慕凝偏头,从上到下把眼前的男子打量了一遍,“穿得和桑梓的乞丐不相上下嘛,不过这块石头还是暴露了你的身份。”冯慕凝摘下对方脖子上的挂坠,粗粗一看,样式极其普通,这东西甚至还称不上是什么玉,只是没有打磨过的原石而已,可是只要凑近那么一点,就能看到裸露出的地方有红色丝线隐隐浮动,里头应该藏着一块不折不扣的血玉。
“据说当初西凉月王叛乱,大将军沈浮带领三千精兵围剿月王于宫外,抄家的时候,沈将军从月王府内搜出一块千年血玉,想据为己有,太子司徒影一状告到西凉王那,还指望着能给沈浮找点麻烦,没想到西凉王感念沈浮平乱的功劳,便把这块血玉赐给了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浮瞳仁张大,眼里满是惊色,“世人仅知我身怀血玉,可你为何能知道我的血玉只是一个未经打磨的原石?”
冯慕凝稚嫩的脸带着笑,“眼力好呗。”她才不会告诉沈浮,前世的皇天凛狼子野心,拥有了桑梓国还嫌不够,妄图染指西凉,她为了帮夫君,特意训练了一批精通西凉语言的好手潜伏于西凉的各个角落,恰好月王府也有。
“我挺好奇的,你一个武将要这血玉干嘛,要知道西凉王只要再小心眼那么一点,你就死定了。”
显然沈浮对冯慕凝的说辞很不悦,两道浓密的眉峰拧在一处,“小丫头,你要是再敢说王的一句不是,等我能动了,绝对要你好看。”
冯慕凝缩缩脖子,左手拍胸,“我好怕呀,你是要杀人灭口么,那么在此之前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呢?”
小手伸入袖子里掏啊掏的,拿出了一个小药丸塞进了沈浮的口中,“趁着你不能动,我先赏你个好东西。”指尖重重的击在他的下巴处,逼得他仰头,随后指尖戳了几下他的喉咙,使他咽下药丸。
“咳咳咳…”沈浮盯着她看,凌厉的湛蓝色眸子里酝酿着汹涌的波澜,“下了什么毒,你想怎样?”
冯慕凝无辜的歪歪头,“我怎么会对沈大将军下毒呢,只是有事要拜托将军,想和将军做个交易而已。”
“用我的命换我给你卖命,小丫头你还真是打得好算盘!”
“那你是答不答应?。”沈浮的承诺重若千斤,有了这个保命符,程府也就在没什么好怕的了。
沈浮沉默,一旦答应了,相当于有一把利剑抵着喉咙,或许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冯慕凝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请将军放心,我要请将军做的事情绝不会超出将军的能力范围,也绝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之事。”
沈浮点头,“好,仅一次,事后你给解药。”冯慕凝不给,他也有办法逼迫,西凉的修罗将军有的是手段。
“那你要保证事后不许找我算账。”
沈浮答应,“我沈浮发誓绝不找你麻烦。”
他也是个认栽的,事后算账这种小人行径,他还真做不出。
解了对方的穴道,冯慕凝乖乖巧巧的站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很主动的说:“你要不要住我这里,树上硌得慌。”语气里带着讨好的味道。
西凉和桑梓目前暂无战事,而沈浮却一身落拓,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两国边境荆州,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西凉已经容不下他了,冯慕凝也是看中了这点继续抛出橄榄枝,“整个万兽园都归我打扫,平时只有送肉的刘伯会来,我会和他说你是程府新派来的长工,这样就算有人找来,你也是安全的。”
第17章 受惊吓的二小姐
刚进荆州的时候,沈浮就发现有很多陌生的西凉面孔涌入,没有荆州刺史的同意,边境争端地区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西凉人,官府却不做出反应的。
唯一的答案就是荆州刺史冯儒昌早就和追杀他的人有所勾结,他急需要一个身份隐藏自己,否则很容易被他们抓住,看了冯慕凝一眼,语气陡然生寒,“你到底是谁?”
冯慕凝的眸光看着西北的方向,“一个想要回家的人。”
她要回京城的安定公府,然后一步一步的成为他们的梦魇。
看了看时间,冯慕凝觉得她该回府看看事情发展的怎么样了,“我有事要办,沈将军随意。”
只见,沈浮一把抓只冯慕凝的手,阴寒的眸子里多了份戏谑,“大晚上的收留一个男子,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冯慕凝愣了愣,她完全没想到一个西凉的大将军会有如此无赖的一面,盯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她笑了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张唇声音柔柔的,却像一根刺,能扎人,“你不会,除非你不要命了。”
她给他下了毒,无人可解。
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冯慕凝移下他的手,语调依旧轻轻缓缓的,“沈将军请放心,这毒要七日后才会发作,在此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沈浮抬手打了个哈欠,拿过冯慕凝手里的半个假胡子,随意的瞥了她一眼,“记得给我带酒回来。”一个轻功窜上树,慵懒散漫的靠着树枝休眠。
这沈大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毛病,爱喝酒,就算敌人往他心口插了一刀,他也定是要把口中的酒咽下去再说。
冯慕凝扬声说了声,“好。”
瞧着冯慕凝离开的背影,沈浮粘上了胡子,准备出去给自己找个大夫看看,别被这小丫头给骗了。
程府一片死气沉沉的,未到夜里,门口的守卫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她去了扶风院,想找小叶,没想到站在院门外就能瞧见里头光影灼灼,一众人不知在忙碌什么。
不时,有几个奴仆模样的男子进屋,然后就不见得有人出来。
忽而屋子里发出一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冯慕凝清楚自己的身份,二小姐一点都不待见她,于是她沿着院沿去了小叶住的地方,对屋子里的叫声不做理睬。
小叶怕黑,所以她屋子的窗户总会打开那么一点,风吹得冷,冯慕凝不想在外头等,于是她掰开了窗户,爬了进去。
她算了算时间,二小姐大多要酉时才睡,如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她闹到大半夜都不会入睡,那么小叶自然也是见不着的。
坐在床上冯慕凝打算等到酉时,要是小叶再不回来她就去问总管,反正她是打理万兽园的,去问一句明日的来人名单也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没想到才未时小叶就回来了,满脸的疲惫。
打开门,屋子里本就黑,小叶瞧见床上有个人吓了一跳,由于她实在太累了,步子都跨不出来,只是嘴巴张的大大的,傻呆呆靠着门站那。
冯慕凝抬起头,走上前拉过小叶的肩膀,“看你吓的,早和你说了出门要关窗,下次说不定会有哪个野男人爬进来呢。”
小叶打了她一下,“就你一天到晚瞎说八道,哪有什么野男人,野猫倒有一只。”
冯慕凝知道小叶是在说她呢,也不反驳,“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瞧你颓废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去干了什么苦力。”她半是关心半是打探的问道。
小叶说话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石妈妈和绿荷都疯了,绿荷被她们啃得就剩个骨头,小姐恰好路过,受了惊吓,一个人蜷在被子里不愿出来呢,还一个劲得叫人进房保护她,屋子里人不满,她还会骂人,这会儿刚睡下,我们当丫鬟的也才松了口气。”
看得出来二小姐把小叶折腾得够惨,一个鲜血淋淋的事情都能被她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小叶不满的继续说:“听好些丫鬟说,绿荷联合石妈妈偷盗的事情,其实都是春柳栽赃陷害的,从石妈妈床底下搜出包首饰的布料其实是春柳的,明明之前那块布都不知道飘到了哪去,春柳死的时候脸上居然盖着那块布,事儿挺邪乎的。”
第18章 月黑风高夜
冯慕凝冷冷一笑,她就是要利用那块布揭穿春柳偷盗的真相,让她死不瞑目。
她假装关心的问道:“那明天二小姐还会去万兽园么?”
小叶摇摇头,一下子瘫在了床上,双手大张,“不知道啊,应该不去了吧,毕竟赵公子走了,今天她又受了刺激。”
“你说赵公子?是哪个?”冯慕凝想确定一下。
小叶歪着脑袋,躺的横七竖八的,“还能有哪个,不就是京城来的那位,二小姐的魂都快被他勾没了,听说是要去处理什么事情,走得很匆忙。”
处理事情?脑海里的脉络逐渐清晰,姓赵的是在诓她呢,那时候还是被他给蒙了,他和太子还真是一伙的。
万兽园的野兽也饿了一天了,本来还打算明天让二小姐还有那一帮子逛园的少爷当它们的口粮,程大夫人疼女儿,厌恶万兽园良久,死了女儿她必会要诛杀那些兽类,程老爷嗜兽如命,定然不会允许夫人如此做,再加上各个找上门讨命的人,程府必然大乱,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现在二小姐不去了,就是咬死了那些个少爷,对程府也无法造成深刻的伤害,毕竟荆州这一带所有人都要给程夫人程夫人背后的靠山,镇国将军刘沫一个面子,只要程夫人不和她丈夫反目,那么程府还是无懈可击的。
乌黑的眸子刹那一暗,她一下子想到了沈浮,手里有这么好用的棋子,别怪她大开杀戒了。
月冷星斜,惨白的光笼罩着一个堆满茅草的凉棚,茅草上头一个大胡子男子侧头小憩。冯慕凝还未走近,沈浮就发现了她,他睁开了眼睛。
“你每晚都住这?”找遍整个万兽园也就这里比较像个住的地方了。
冯慕凝点点头,指了指稻草里头,“其实你可以睡那里面,会比较暖和些。”外面的那一层草她故意铺的高了些,用来防点风,虽然也防不了多少。
沈浮看了看左侧那一块凹陷处,皱眉,“你不冷吗?”就是外出行军,也有个营帐可以避寒,程家也算是荆州大户了,为什么手底下的丫鬟居然住的这般差。
冯慕凝坐在草堆上,笑得很无奈,“冷谁不怕,可是我没法改变,谁叫我是私生女呢,爹不疼,娘又死了,活该受欺负。”
话里也有赌气的成分,有时候冯慕凝也在想,如果自己是安定公和刘氏的女儿说不定就不会受罪,可是老天爷既然没给她一个好的出身,那么她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的攀到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并且她已然为此做足了准备。
抬头,她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沈浮,“你知道么,要是我娘出身好点,我就可以搬到安定公府住了,现在也能称得上是个小姐。”她的嘴角漾着笑,仿佛在憧憬那美好的日子。
沈浮一惊,“你是桑梓国安定公冯昀的女儿?那么你的嫡母不就是程夫人的远房表姐?”对于桑梓国那几家权贵的事情,沈浮也是略知一二。
冯慕凝点点头,“从小我就被寄养在程府,二小姐会打我,一起住的春柳还有绿荷也是,后来搬到了万兽园情况才好些,不过还是吃不饱穿不暖,。”
他抬手想要抹掉冯慕凝眼角的泪,冯慕凝低头躲开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你说。”这两字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话一说出口沈浮都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予取予求了。
沈浮眼里闪过的片刻迷茫映入冯慕凝眸中,看来沈浮开始同情她了呢。
冯慕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将军会兽语,能不能教我,做我的师傅。”世人皆知,西凉大将军沈浮的兽语术乃是家传,她这一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只有学会了兽语才能一劳永逸,要是她的苦难感动不了这个男人,那么只能用之前的毒药威胁了,但是冯慕凝并不想撕破脸,所以她要再加上一把烈火。
小手偷偷从怀里掏出了个皮囊递给沈浮,“我从府里偷的,还给你热了热,现在还是温的。”
第19章 拜师
早在她走来的时候沈浮就闻到了酒香,只是不知道小丫头把酒藏到了哪里,喜得假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沈浮接过皮囊刚想饮一大白,就听冯慕凝说道:“这是拜师酒,你喝了可就是我的师傅了。”
沈浮手上的动作一滞,鼻子嗅着酒的味道,当下喉头大动,或许收个徒弟也不错,仰头喝了一大口。
虽然这味道比起入魇楼的竹叶青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是他就是觉得这酒味美,许是大半天都没闻到酒香了吧。
喝了还剩一半,他停下补充道:“中了你的毒,也容不得我不答应,不过能不能学会还是要靠你自己。”他真去找过大夫,还找了好几个,都说他七日内必丧命,让他给自己料理后事,为了自己的命,也由不得他不答应。
冯慕凝破涕为笑,“那就现在开始吧,正好我不困,你也睡了不少时间了吧。”
大晚上的,只听见万兽园那传出阵阵嚎叫,如狼似虎,程府就在万寿园的前面,程二小姐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吓醒了,“啊,啊!”的大叫,“救命救命!”
白日的那一幕恐怕会成为她永远的噩梦。
程夫人也被惊着了,顾不得只穿了个里衣就叫来了洛总管,要让他宰了万兽园的那群畜生。
洛总管是程老爷的人,知道程老爷爱护那群畜生,表面上装着会去处理,一转身就去了程老爷的房间,程老爷哪能让他的宝贝们受到伤害,令洛总管不作处理,派了几个下人去看了看。
之前沈浮示范了一遍,引得好多笼子里的兽类嗷嗷叫,他把各个要领都告诉给了冯慕凝,打算让她实战一下,反正都关在笼子里,也出不来咬人。冯慕凝学着沈浮的模样对着一个笼子里的一个刚出生的幼虎嗷嗷叫。
看着她弯腰睁大眼鼓腮帮子大叫的动作,沈浮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子十分可爱。他走近了几步,指导,“声音放低些,盯着它的眼睛。”
冯慕凝换了口气,继续叫,很快,本来没什么反应的小老虎一下子窜进了母虎怀里,埋着头露在外头的两只耳朵还在瑟瑟发抖,抱着小虎的母虎也恐惧的吼了一声,然后低头竖着耳朵,一副警惕样。
忽然,沈浮圈住冯慕凝的腰,一个鹘跃,落入一旁的草丛,他捂住冯慕凝的嘴示意,有人。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有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子提着灯笼,怯怯懦懦的磨磨蹭蹭的走来,“能有什么事啊,我们快走吧,这怪吓人的。”
“就是就是,还是赶紧回府跟洛总管禀告吧。”
看来是练习的时候,惊到了程府,以后的事情可就棘手了,等人走后冯慕凝和沈浮从草堆后头出来了,冯慕凝坐在地上,看着笼子里的老虎发呆,忽然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再练练她的确也是能办到的,就是容易招人来。
沈浮沉默,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类似竹笛的东西,不过比竹笛还要短上好多,“用这个,我教你怎么用。”
冯慕凝接过短笛,手指一抖,“你确定要把它给我?”
刚拿到手里,她就发现了这东西不过是一根骨头,在外层铺上了翡翠色而已,仔细一想冯慕凝很快便明白了东西的来历,这个骨笛是用西凉最强大的兽类呼夺的胸骨做成,一直以来都是沈浮的贴身之物。
沈浮点头,“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徒弟了。”摇了摇手里的皮囊,里头还剩下一点酒,一饮而尽,染醉的精瞳似乎含着自嘲的笑意。
这玩意本是给那个女人的,既然她已然另投怀抱,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当晚万兽园笛声悠扬,宛若能直达天阙,连风也温柔了许多。
次日便是三月初三,程老爷领着一群公子前来观赏,二小姐未曾到,大公子倒是来了,冯慕凝早就躲的远远的,不时把玩手里的骨笛,口中感叹,“这东西用来当暗器也不错。”呼夺的骨头硬度都可以比的上石头了。
沈浮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躲到一边继续玩弄骨笛。
冯慕凝是故意不拿骨笛当一回事的,贴身之物该送谁,她不会不知道,仅凭师徒关系,她根本不够格拿这个骨笛,唯有装的无所谓才能让两人不至于太尴尬。
第20章 程府遭难
夤夜,星光似水,冯慕凝给沈浮找了很多酒来,像是要故意灌醉他一般,可是沈浮的眼里始终不见醉意,冯慕凝也急了,又多灌了几坛,她可是把大少爷那的酒几乎全搬来了,再过上半个时辰,沈浮还是醉了,抱着酒坛子躺在了地上。
冯慕凝给他腾了地方,用草裹住他的身子,上头还盖了块布用石头压着,防止杂草乱飞。
骨笛声响,长短不一,饥肠辘辘的野兽们竖起了耳朵,四肢伏在地面上,仰头待命。
冯慕凝忐忑的打开了关狮子的笼子,三只狮子乖乖的蹲在地上,不做行动。
她先去了程府,一下子钻进了小叶的屋子,把她叫醒,小叶揉着迷糊的眼,瞧见冯慕凝就是一阵打,她都困死了,冯慕凝还不让她睡觉。
冯慕凝也不生气,一个劲的催促小叶,“你快穿好衣服,过会儿府里会有大变,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不待小叶继续追问,她抓着一件衣服按在小叶胸口,拉着她就往外跑,直到出了程府,她往右边给小叶指了指路,“你先去刘伯家呆一晚,明天再回来。”
小叶还想继续询问,冯慕凝一张脸瞬间冷下来,“你想死想活。”
从未见过如此陌生的冯慕凝,瞧着她阴狠的眸子不夹杂一丝感情,小叶似乎像是看见了另一个人,不自主的从心里害怕。
“想活就去刘伯家,否则我是不会救你的。”没有时间了,天快亮了,一旦天亮人也就多了。
小叶哆嗦着唇瓣,颤颤悠悠好半响才吐出两个字,“想活。”
在冯慕凝目光的威逼下,她去了刘伯家,在她走后,尖锐的骨笛声笼罩整个程府,伴随着笛声的是整个府里头人的凄厉惨叫,还有那三头饿了两天的狮子的吼叫。
血腥蔓延,处处都是断臂残肢,程府就像是地狱一般,只有死亡和痛楚,没有片刻的希冀。
乌云掩盖了月色,今夜也是越来越黑暗了。
一个时辰后,官府来人了,伤亡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冯慕凝站在外院屋顶睥睨下面的惨象,嘴角勾起一个阴毒的笑,程府的灭亡只是第一步。
荆州骑兵营也被惊动了,再过上一个时辰,三头吃饱肚子的狮子死在五百人的骑兵营手下。
回万兽园的时候,恰好晨曦,融金朝阳暖融融的照身上,冯慕凝浑身舒畅,她也有些困了,想去茅草堆躺会。
不料,还未躺下就听得一个男音在耳边炸开,“你干了什么!”
冯慕凝回头看了一眼沈浮,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是杀人而已,我想你沈大将军手上的人命不会比我少吧。”
躺到草堆上,她伸了个懒腰,计算着差不多过个两三天安定公府那边就该收到消息了,到时候应该会派人来接自己。
身下一空,小小的身子被凌空举起,沈浮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愤怒,“你学兽语就是为了引它们给你杀人?”
“是。”冯慕凝坚定的说出这个字,忽而歪头笑了笑,“我又没杀你家人,你生什么气?”
沈浮松开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才十二岁…”
冯慕凝整了整扯皱的前襟,“要不是能力有限,我会亲手杀了他们,这一回答沈将军可还满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又如何?
沈浮不敢相信,一个柔弱的女子竟能犯下杀人大罪,可眼前的真相不由他不信,似乎之前冯慕凝对他的讨好,冯慕凝对他的天真都是一副虚假面具,如今面具揭开,原来,眼前女子骨子里竟是一个凶残狠辣之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