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接她回家
沈浮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在冯慕凝杀人的真相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摊出手,无力的说了句,“把解药给我。”
冯慕凝扔出一个黑色小丸子,“再过几天我会去京城,我想万兽园也会很快消失,你早做准备。”
咽下解药,一个短小的骨笛出现在他眼前,“还你。”经过此事,恐怕在沈浮心里,已再难把她当朋友了,既然如此,互不相欠自然是最好的。
瘦小的指尖夹着一只翠色的笛子,冯慕凝面部表情,甚至还有些倔强,那张蜡黄的瘦弱的脸,像是在无声的控诉她在程府的无情遭遇。
小小一个人,自幼被送入一个关满野兽的地方,身无住处,或许,那些人对她真是太残忍了。
闭目,沈浮调整了自己的态度,“我送出去的东西决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送我去京城,骨笛还是你的。”
他有他的事要办,要是靠着京城安定公府的马车,入京也方便点。
冯慕凝盯着他的眸子,小脸上表情凝重,西凉人去京都,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什么好事情,很可能会给自己惹麻烦。
沈浮似乎看出了冯慕凝的想法,坦然了此行的目的,“我上京只为找人,你放心,绝不给你惹任何麻烦。”
冯慕凝飞快的把骨笛收进了怀里,这种好东西,她还是十分舍不得交出去的,摸着怀里的宝贝她说:“到时候安定公府派人来接我了,你跟着来,然后你躲在马车下面,我会照应你。”
荆州去京城需要三日路程,一路上冯慕凝都会有人监视,给沈浮喂饭什么的自是办不到的,白日赶路沈浮自是出不来的,唯有到了晚上他才能有机会一展手脚,沈浮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十日而已,有何惧怕。
那一夜,程府失去了大少爷程峰,二小姐也被三只老虎吓疯了,许多人说二小姐在此之前就已经疯了,在看见石妈妈和绿荷吃人的那一刻。
年近四十的程夫人抱着女儿拼命挣扎大叫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失去了儿子,女儿又成了个疯子,程老爷又因为她下令杀光了万兽园的畜生与她不和,看来她的晚年注定凄凉。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不容易没了伤亡,程夫人屋里头的婢女又偷了她的钱财携款私逃,使得程府的处境愈发艰难。
程夫人派人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了远嫁安定公府的刘慕语,希望她能看在本家的关系上,帮帮自己,毕竟自己也帮她“照顾”了冯慕凝良久。
京城的安定公冯昀是祖上沿袭下的爵位,挂的是个虚职。
先祖冯沐和太祖皇帝在同个地方当过和尚,甚至睡得也是同一个房间,太祖皇帝举兵的时候,冯沐跟在他后头混,无奈冯沐这家伙实在不是个人才,给他五千精兵收拾敌方一千人,都能输的屁滚尿流,太祖皇帝本想舍了他,然而福气一来,就是踩个狗屎都能走运。
他在上山尿尿的时候莫名的被他发现了敌军的粮草队,下山这么一告密,太祖皇帝断了敌方粮食,不费一兵一卒就赢得了胜利。
就在那一战后,太子皇帝入驻皇城,黄袍加身,而冯沐也跟着混了个官。
儿子孙子都很安定的拿着肥厚的俸禄,碌碌无为的过着自家日子,轮到了冯昀这一代,一切都变了,冯昀是个不安分的主,偏偏年少时长得还挺神气,大将军刘沫的亲妹子刘慕语瞧上了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定是要嫁给他,冯昀没权没势,刘沐哪能答应这桩婚事。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两人搞了一出珠胎暗结,气得刘府老太太晕了过去,放出话来,今后刘府再也没有刘慕语这个人。
毕竟还是有层血缘关系,等孙子这么一生出来,抱给老太太这么一瞧,老太太瞬间温顺的跟个猫儿似的,没了脾气。
后来刘府还动用了娴贵妃的关系,给皇帝吹吹枕边风,让冯昀又混了个户部侍郎的职位,冯昀是个野心大的,区区侍郎又怎能满足他,继续傍着刘慕语不放,如今尚书之位空缺,眼巴巴的瞅着刘家给他弄一个。
十五年的时间,唯刘氏马首是瞻,活的像个孙子,连自家女儿都不敢接回去。
府里人不敢多言,府外头可不一定了,现在程府又遭了难,难保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到处嚷嚷,为了面子,冯昀也只能来接人。
一大早,万兽园来了人,沈浮警惕的窜到草丛里隐藏自己,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瞧见人影,冯慕凝眯眼往下瞧了瞧,是云妈妈,佝偻着背,一步一步的,看起来走得很是艰难,冯慕凝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靠在草堆上装睡。
“冯三小姐?”云妈妈的声音轻轻地像是怕打扰了冯慕凝的休息,而脚下的响声却一下比一下重。
她又叫了一声,“三小姐?”音调上升了不少,几乎是跺着脚说的。
冯慕凝不理她,云妈妈深陷的眼窝里掠过一丝狠毒的精光,伸手要掐冯慕凝手臂上的肉。
右手指尖重重一击,打中云妈妈的膝盖,“哎哟。”一声,云妈妈往前一个大马趴,冯慕凝岂能让她扑到,翻了个身,继续趴在草堆上睡觉。
云妈妈毕竟年迈,经不起折腾,翻了半天身子,愣是翻不过来,一嘴的杂草好不狼狈。
冯慕凝睁开眼,一下子跳起来,瞪大眼睛惊奇的询问:“云妈妈你这是怎么了,行这么大一个礼我可担不起。”
云妈妈撕牙咧嘴,疼的直抽冷气,嘴巴里还是规规矩矩的,“您是冯家三小姐,我只是个下人,这一礼您当然受得。”
冯慕凝心里头冷笑,这些年来,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小姐了,恐怕万兽园的畜生过得都比自己好,面上她装得不懂的样子,“云妈妈,你是什么意思?”
云妈妈捣鼓捣鼓老腰,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老脸绽开一个笑,“恭喜三小姐,安定公府派人来接你回去啦,下午就走,赶紧跟我回去收拾收拾,这副脏样可不行啊。”
“真的吗?”冯慕凝眼里放光,笑得灿烂极了,“爹爹派人来了,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跟你走。”说罢拉着云妈妈就要去程府。
云妈妈鄙视的看着冯慕凝,乡野丫头一听能当小姐,简直丑态百出,脚上还是跟着冯慕凝走,嘴巴上也很恭敬,“三小姐以后可就是有福之人了。”
刚进程府,几个丫头把她引去了二小姐的闺房。
云锦做的襦裙,大朵大朵的荷花绣在襟口,头上金闪闪的步摇,使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冯慕凝对着镜子越看越欢喜,抬起小小的脸对程夫人说:“好漂亮哦,多谢夫人赏赐。”
程夫人鄙夷的扫了她一眼,程府没落,也剩不了多少好东西了,唯有等着京城来人救济救济,冯府三小姐好歹也要有个小姐样子,面上的功夫,程夫人向来懂的极多。
想起自己命苦的女儿还有那死去的儿子,心肝发抽,流年不利啊,果真是流年不利。
“夫人,安定公府来人了。”云妈妈一路小跑进来,程夫人苍白的病容像回光返照一般,刹那变得精神奕奕的,她笑着走出去,一旦刘慕语愿意搭救她,别说是让死了宠物的程老爷重新宠爱自己,就是重整程府也不是难事。
到时候还能给女儿指个好亲事,至少也能让她下半生有个依靠。
来的人是刘慕语的贴身妈妈——罗妈妈,是一个长相富态,穿着也很是富态的女人,程夫人站在旁边这么一比,简直没有任何可比性。
罗妈妈没给程夫人行礼,趾高气昂的给了她一叠银票,“这是夫人赏你的,三小姐我接走了。”
说完,她抬腿就要进屋去找人。“等一下。”程夫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衣袖,陪着笑问:“数目不对吧,我说的是五千,可你看这才三百不到…”
“程夫人!”一声厉喝,打断了程夫人的话语,罗妈妈冷冷看了她一眼,“你遭了难,夫人心里也很难过,毕竟夫人还要照顾整个安定公府,哪有闲钱再借给你,这些钱还是夫人当了首饰给你筹的,你要嫌少,可以不要。”
程夫人常年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气,“好歹我和她刘慕语也是表姐妹关系吧,还帮她养了个野种,我是怎么对她的她心里也清楚,又不是不还钱,至于这么…”
“程夫人。”话再次被打断,“你照顾的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说句不好听的,夫人从未叫你对三小姐做过什么,要是你的事情传到安定公的耳里,你觉得他还能放过你不成!”
程夫人算是看出来了,刘慕语是故意要过河拆桥,拿着手里的钱,她只能忍气吞声,“好,多谢冯夫人救济了。”
一进屋,罗妈妈瞧见把胭脂涂得满脸的冯慕凝,心下一片厌恶,“来人啊,帮三小姐好好画个妆,我们冯府三小姐的脸什么时候成了猴屁股了。”
第22章 太子其人
程夫人和几个妈妈丫鬟都笑了,冯慕凝也跟着笑,“这些胭脂都好好闻,我要全部涂一遍。”手里还是在不停的摆弄。
笑吧笑吧,她就是个没见识的,仔仔细细的告诉那位冯夫人去吧,看看到时候谁能笑到最后。
府里不剩下几个奴婢了,程夫人还是给冯慕凝安排了两个,一个是小叶还有另一个是以前照顾大少爷的秋娘。
秋娘是个机灵的,立刻出门,没多久搬了盆清水进来,给冯慕凝擦干净了脸,擦干净的冯慕凝一张小脸没几两肉,脸色也很不好看,但是眉梢眼底还存着一股绝代佳人的风韵,毕竟有一个当过名妓的娘亲。
罗妈妈眼里的厌恶被冯慕凝尽收眼底,她立刻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走吧,马车等在外面了。”罗妈妈领着冯慕凝出门,一辆蓝色的马车伫立在外头,大的能容下五六个人。
冯慕凝想起了沈浮,特意假装整理裙摆,蹲下身子,往马车下瞥了一眼,一个俊俏男子趴在底下,湛蓝的眸色深沉如海,就凭着这一双瞳仁,他都很难通过层层盘查上京都。
冯慕凝对他点点头,起身兴奋的跑进车厢,口里念叨着,“回安定公府真好呀。”
随后小叶和秋娘也钻了进去,罗妈妈最后,秋娘给罗妈妈整理了一下垫子,然后乖巧的退在一边,冯慕凝冷冷的瞧了她一眼,斜挑的狐媚眼,高高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小嘴儿粉嫩嫩的,还真是个惹人疼的娇俏美人。
程府这种小地方还真不适合她呢。
罗妈妈进来的时候车子还微微的震了那么一震,冯慕凝往旁边移了移身子,不想和罗妈妈靠的太近,马车辘辘而行,秋娘坐在罗妈妈左手边,一路上讲了很多笑话,逗得罗妈妈笑得不亦乐乎。
小叶挨着冯慕凝坐,默不作声,心事重重。
冯慕凝反手握住了她的,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时值日暮,她们找了个客栈休息,客栈老板是个老实人,瞧见门口的大马车一张脸堆满笑,下车的时候冯慕凝注意到了门口栓着的一匹高头大马,金红色的毛发,熠熠闪光,非是上好的汗血宝马莫属。
饭后,罗妈妈订了两间屋子,小叶和冯慕凝一间,罗妈妈和秋娘一间,刚进门,小叶紧张的握着冯慕凝的手,“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
程府遭难,冯慕凝提前叫她逃命,种种迹象都证明,一切都是冯慕凝安排的。
关上门,十二岁的女孩瘦弱的脸蛋在烛光的映衬下隐晦莫名,“我承认了,你会去揭发我吗?”
她需要帮手,一个人就算进了安定公府也是孤掌难鸣,小叶是她最好的朋友,希望不会令她失望。
小叶唇瓣哆嗦,双手撑着桌子,身体一下软了,“慕凝,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给你机会,要么现在站出去跟罗妈妈说明真相,要么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冯慕凝笑容阴恻,一字一句的跟小叶纠正,“还有记住了以后要叫我三小姐。”如果还有以后。
石子攒在掌心,一旦小叶走出去了,那么,她会毫不留情的对她下手,其实小叶根本别无选择。
小叶眼神慌乱,支撑身体的手臂抖得不像话,忽而她动了,转身对着冯慕凝,那也是门所在的方向,石子割得冯慕凝掌心几乎要沁血,她定定的看着小叶,等她最后的决定。
张合的唇瓣吐出字眼,“三小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可能…以后你不会再拿我当朋友,但是在小叶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一下子,冯慕凝松开了手,石子应声落地,她抱住了小叶,“小叶姐。”三个字隐藏了所有语言,这一世,至少还有一个小叶对她是真心的。
门外三更的梆子已然打响,冯慕凝心口闷,想出去走走,小叶被她留在了屋内。
再过十来日就该是中秋了,月亮逐渐回圆,要是女儿还在,她应该会抱着她坐在树荫下遥看银河皎月吧。
想着想着足下的步子不由向着一棵香樟树走去,客栈的后院很大,大的能容纳几百人。
“咳咳…”伴着轻喘悠悠的传进冯慕凝的耳里,月色朦胧,比月色还朦胧的就是眼前这人,湖蓝色的长衫虚虚的罩在身上,眉梢眼底流泻一片温柔,他手持一柄墨色寒剑,看起来无丝毫杀气,乌色的发随风而逝,使得本就苍白的脸庞,更添病态。
男子转身回望,徐徐的弯腰给冯慕凝行了礼,“打扰姑娘赏月的雅兴了。”温文尔雅,才子风流,安在这位桑梓国不出世的太子皇天隐身上,毫不夸张。
许多人见过他都会有这样的错觉,仿佛像是看到了仙人,事实上,按他的病,差不多也该是计算着升天的时候了。
前世的皇天隐是病死的,在皇天凛围攻太子府那一天,他死在了书房,太医的判定是忧心过多,引发肺病,猝死。
桑梓国有这样的说辞,“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前者说的是赵侯爷家的公子赵君尧,后者说的就是当朝太子皇天隐了。
对于这位太子,冯慕凝始终心存愧疚,太子府的一场绞杀,她参加了,为了皇天凛,冯慕凝成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女人。低头,回了个礼,不由想看他露出温润以外的表情,“我看你比月还要好看。”
本是戏言,却让皇天隐愣住了,看来他还没被女人调戏过呢。
忽而皇天隐唇角弯弯,走近几步,凑到冯慕凝耳边细语,“姑娘还是早些回屋,萧凉秋景里很快便会添上许多血色。”
冯慕凝的表情滞住了,眼角扫到房檐,一只阴森森的暗箭正指着皇天隐的背部,仿佛下一秒就会脱弦而出,而在另一面还埋伏着四五个黑衣人。
冯慕凝心里头告诫自己,闲事莫理,可看着眼前孤身一人的皇天隐,特别是刚才他还提醒她置身事外,还是想尽一尽力,或许救他一次,也可以成为以后制约皇天凛的筹码。
“咬破舌头,咳出血来。”她冰冷的眸子带着某种命令的蛊惑,操控着皇天隐,没有时间了,想到这里,冯慕凝指尖对准皇天隐身上的穴位一击,打算让皇天凛因病炸死,不料对方的一只银箭已然夺命而出。
凭着挨一箭的危险,冯慕凝推开了皇天隐,不想冷兵器碰撞声乍起,黑衣人一跃而起,手中的九节鞭已然截断了对方的暗器。
原来另一面埋伏的那四五人是保护皇天隐的!
皇天隐看着扑倒自己的冯慕凝愉快的勾勾唇,“你是要救我?”
冯慕凝抬头看了他良久,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世上没有找死的人,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有人要杀他,又怎么会等在这里让人杀,而且这银箭早不射晚不射,偏偏在她遇到皇天隐的那一刻才离弦,瞧着对方温润的含笑眼神,越来越觉得好讽刺。
爬起来,目光落到了那块黑色的剑身上,眸色又黑了几分,果然是被耍了。
这趟浑水,她趟不起,迅速回了房,没多久外头打斗声响起,又没多久声音停息,房间里小叶睡得很是安稳,冯慕凝还是开门又出去了。
皇天隐依旧站在那,迎风而立,面色苍白,手里的墨色宝剑色泽闪耀,早已有黑衣侍卫立于身侧,保护安全,至于那个刺客,早已惨死侍卫的剑下。
有些客人也被惊动了,出了门。
他的目光落于冯慕凝所站的地方,温和如玉,“多谢姑娘。”
冯慕凝在离他十步的地方站住,“今晚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她补充了一句,“刚从屋子里出来就听见公子的道谢,弄得我挺莫名的。”
想让她作证人,做梦去吧。
知道皇天隐回京的只有四皇子皇天裂,要不是快十五了,她还想不到这一点。前世冯慕凝与太子接触不深,但是宫中有皇天凛的亲信,太子飞鸽传书平阳侯赵川他要回京的事情,赵川恰好在和皇天裂一块面圣的时候说了出来,赵家一向和太子交好,此刻太子出了事,嫌疑最大的除了四皇子皇天裂还能有谁!
莫说这一行刺是否是皇天裂的安排,光是皇天隐手里的一把天山陨铁石做的剑鞘,又岂能让他被一跟小小的银箭所伤,陨石巨大的吸引力会在银箭逼近他身体的时候迅速改变箭的方向。
他是做了两手准备,看来这个病秧子还挺惜命的。
冯慕凝又回了房,上床躺下,闭眼前告诫自己,皇室中人皆是阴狠角色,不可不提防。
次日出门秋娘跟罗妈妈还在讨论昨晚的刺杀,小叶睡得死,听完很是后怕,抓着冯慕凝的手臂不放,冯慕凝回头看她,她又怯怯的拿开了自己的手,改为抓自己的衣摆。
冯慕凝看得出来,小叶到底还是怕她了,伸手主动牵起小叶的然后握紧,客栈门口汗血宝马早已不见,冯慕凝松了口气,要是皇天隐真要自己给他作证,她可就麻烦了。
进了马车,她才想起沈浮,往车板上敲了敲,一声又一声,听到回音后她又敲了几下,确定沈浮已经准备好了,启程。
第23章 安定公府
罗妈妈疑惑的看着敲敲打打的冯慕凝,冯慕凝扬脸笑笑,“我试试车子结不结实。”
“安定公府的马车怎会有质量问题,三小姐说笑了。”秋娘态度轻浮,昨儿个晚上她都搞清楚了,这个三小姐一点都不受安定公家欢迎,就是进府了也不是个小姐的命。
冯慕凝低头装作知错的样子,没必要和一个丫鬟多争辩,以后用到她的地方多着呢。
到府的时候已经是九天后,一路上悠悠闲闲的,吃的也不错,养的冯慕凝唇红齿白的,脸蛋也肥嘟嘟了不少,俨然一个婷婷美人的模样。
下了车,冯慕凝往车下头看了看,踢了踢车轮子,没反应,看来人早已走了,“哟,三小姐还在试车子结不结实呐。”秋娘冷飘飘的一句,冯慕凝对她呵呵一笑,不做评价。
无视外界的恶意,这一点她可以做得很好。
想起前世,刚进府的时候恰逢大伯母死期,大伯母白无双是飞霜国的公主,虽说只是个小国,但是葬礼自然不会太差,全府披麻戴孝不算,还被要求斋戒一月,哭丧声不觉于耳,就是那样的尴尬时期,他们为了保护他们的掌中宝冯若萦,还是把她外嫁了出去。
在这个家,从未有过片刻温情,有的只是冰冷的利益,定了定神,冯慕凝整了整衣裳,跨步走了进去。
“这就是三小姐吧,这些天大夫人一直在念叨着你呢,盼着你早些回来,这可不总算盼到了。”一个穿着红艳艳锦缎的老妈妈摇摇摆摆的走来,声音尖锐。
冯慕凝顺着话一看,是刘慕语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王妈妈,她和罗妈妈都为刘氏办事,连有些个姨娘都怕她们,算得上是府里的一霸了。
秋娘殷勤的上前行礼,“这位满身华贵的定是王妈妈了吧,我听罗妈妈经常提起过你,多亏了你,帮了大夫人不少忙呢。”
王妈妈听着心里舒坦,上下打量秋娘,这姑娘模样长的也好,心里头的好感不由也递增垒起来,“你是跟着三小姐一起来的吧,看着真是机灵。”
小叶跟在后头也叫了一声人,王妈妈点点头,“三小姐,各位夫人小姐都在等着您呢,您还是先跟奴婢走吧。”
冯慕凝点点头,“有劳妈妈带路了。”
罗妈妈在后头跟着,死死的盯着冯慕凝的背影看,十二岁的人长得是比同龄矮了些,不过容貌和身段,一点都比人差,长此下去,难保不会勾得一富贵公子,
夫人说的没错,贱人生的孩子果然还是个贱人。
一路上亭台楼榭,目不暇接,廊腰缦回,画壁雕梁,假山陡岩更是数不胜数。怪不得冯昀一门心思想当户部尚书呢,仅是个侍郎,家底就已经如此丰厚。
冯慕凝惊讶的看着周围的景色,不时发出惊叹,足下的步子却始终朝着刘慕语所在的院落——清荷院走去,有几次几乎走到了王妈妈前面,复又像是不认识路一般,很自觉地退到了她的后面。
王妈妈心里冷笑,这么个没见识的小丫头,不一会儿有她丢脸的时候。
“要死了要死了,睡过头了。”一个娇俏女子匆匆于冯慕凝擦肩而过,忽而她转过头,一双眼睛盯着冯慕凝看,“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冯慕凝也往对方那看去,这是一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女孩子,因为剧烈跑动的原因,给她的脸上镀了层绯色,长长的淡紫色刺花裙刚及脚踝,一头乌发有些凌乱,可那双眸子里的恶意确是很明显。
冯府的二小姐冯如蓉,墙头草两面倒,欺善怕恶说的就是这女人。
冯慕凝很有礼的叫了声:“姐姐。”王妈妈和罗妈妈都很惊讶,她是怎么认识二小姐的。
冯如蓉像是沾上了什么瘟疫一般,跳得老远,厉声喝止,“贱丫头别叫我姐姐,我可是安定公府的二小姐,瞧你穿的穷酸相,就像个乞丐。”
一路十天,冯慕凝身边除了罗妈妈接人当天穿的那件云锦外,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如今身上穿的还是件有几个破洞的杂色粗布衣,下人们像是也没感觉到一样,任由一个小姐穿着穷酸去见别的各位夫人小姐。
刚进府,冯如蓉就撞到了她的刀刃上,那就别怪她欺负人了。
忽而她像是发现了新奇玩意一般,“姐姐身上这件衣服真好看呐。”说着就要伸手去摸。
冯如蓉哪能让一个穿得像乞丐的女人碰自己,她尖叫,“你走开!”不料冯慕凝步步逼近,唇边的笑容绽得越来越开,冯如蓉跟着步步后退,莫不敌后头长廊的一个横椅一拦路,身体一下子直直的摔了出去,草丛里,冯如蓉衣衫凌乱,头发上杂草遍布。
冯慕凝无辜的站在长廊上,眼里都有了泪,“姐姐用不着讨厌慕凝到如此程度,慕凝不过是想靠近姐姐看看姐姐的服饰,姐姐怎么能不惜让自己摔倒都不让慕凝靠近呢?”
冯如蓉哪受得了这档子嫌气,人未站起来,纤纤玉指早已指上了冯慕凝,“你个贱货,贱人生的狗杂种,给我滚出安定公府!”
稍稍一激,口不择言了,很好。
冯慕凝继续委委屈屈的解释,“姐姐,我叫冯慕凝,都是同一个爹生的,你怎能说我是…”那两个字她不再继续说下去,眼尾瞥见一旁的身影,心想有这人收拾她,也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走廊那走来一个年纪略大的妇人,脸上的皱纹不算太多,不过头发已然全白,几个箭步走向冯如蓉,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娘是怎么管教你的,说自己的亲姐妹是贱货、杂种,你把你爹当什么了!”
冯慕凝微微皱眉,她也有些被怔住了,虽说她曾听闻过这位白霜国公主平生的英勇事迹,知道这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女人,但她绝没想到这位公主的脾气貌似真的不太好。
冯如蓉没想到白无双正好经过,这么一打,吓得她魂都失了七分,错都忘了认,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发着抖。
她是莲姨娘的女儿,莲姨娘娘家是个小官,在这也没什么地位,可冯如蓉就是仗着自己是安定公府的二小姐嚣张跋扈,府里的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习惯了,唯有这白无双多次寻她错处给与处罚。
“道歉。”冷冷的两个字威严十足。
冯如蓉像是一下子回过了神,慌忙站起来衣物都来不及整理对着冯慕凝就是弯了个腰,“妹妹对不起。”
冯慕凝擦了擦小脸上的泪,笑着原谅了她,“姐姐也是口误,妹妹明白的。”
白无双不由转头看了看冯慕凝,这位新进府的三小姐,长得太矮,面容还是太过稚气,瞧到她的衣服,一双眼狠狠的扫了罗妈妈和王妈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刚进府的小姐就让她穿成这样,比你们下人都不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安定公府苛待女儿呢。”
罗妈妈和王妈妈连连叫苦,这位公主不是整天在佛堂念经吗,什么时候出来了,有她在大夫人在府里的地位注定了要低一截。
王妈妈连连认错,“是奴婢们的不是,奴婢不知道小姐会穿这样进门,这不,就要领着小姐去换衣服呢?”
罗妈妈也是随声符合,“出发的时候,荆州程刘氏给三小姐置办过不少衣裳,光是一件云锦的牡丹绣花裙就价值不菲,奴婢不知道为何,进府前小姐坚持要穿成这样。”
秋娘看出来了,这两个妈妈都在针对冯慕凝,审时度势一番,她也开了口,“奴婢可以作证,小姐有一身昂贵的云锦裙,许是小姐生性朴素不爱穿好东西吧。”
听着听着冯慕凝都想笑出声来,那件裙子穿了五天早已脏了,真要是穿在了身上,比此时穿的这件也好不了多少,她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双手搅着衣摆,眼里有眼泪,隐忍不发。
白无双的目光落到了冯慕凝的手上,粗糙,伤痕,还有老茧,都是干活弄出来的,眼里的神色愈发不霁,程府是刘慕语的远亲,冯慕凝受苦肯定和刘慕语脱不了关系,她们走的方向明明是走向清荷院的,刘慕语住的地方。白无双可不相信,一个虐待庶女的嫡母会在自家住处给庶女准备衣物。
自从冯玉死后,白无双也收敛了些心性,秉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刘氏做的不太过分的,她都不会出手,既然她们都说了要给冯慕凝换衣服,白无双也不再多说什么,离开前只是提醒了一句,“小姐要有个小姐样,奴婢始终是奴婢,谁都别想逆天!”
妈妈带着冯慕凝去换衣服,冯如蓉摔了一跤也回去换了身服装。
流水潺潺,过了个小瀑布,就到了清荷院,里头传出的嬉娇笑声嘻嘻传出来。冯慕凝一身淡紫色襦裙,几点嫩黄的桂花点缀,头上一跟翠玉簪箍住一个垂鬟分肖髻,嘴角噙着笑,走进房,一双单纯良善的眼眸天真的看着屋里的人。
第24章 一场闹剧
“大夫人,二小姐来了。”王妈妈跟在后头进了门,给大家介绍。
冯慕凝对着前方,福了个身,“见过母亲。”
为首的是一个贵气妇人,三四十岁的年纪,粉黛均匀,慈眉善目的,伸手就要去搀扶冯慕凝,“孩子啊,你在外头受苦了。”
真要是个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刘氏是个爱护幼子的好母亲呢,冯慕凝乖巧的走上前,触碰刘慕语的手,显得很是母慈女孝。
旁边的二娘冷冷一哼,“没规矩,果然随娘。”叫了刘氏没叫她,这个新来的庶女真是不像话。
冯慕凝像是突然发现了一般,惊讶的睁大眼睛瞧莲姨娘,“这位就是二娘么?”
“当然,见着我娘你还不行礼,小贱人就是没规矩。”冯如蓉受了气,有自家娘亲在,现场又没白飞霜的存在,当然要嚣张一回。
冯慕凝盯着冯如蓉,眼里似乎有一丝寒流稍纵即逝,那二位连审时度势都看不懂么,大夫人明显是要装的一副全家和乐的假象,她偏偏要由着性子来。
她施施然行了个礼,“二娘,慕凝刚回府,不太清楚府里的人事,还望二娘多加指点。”
府里的女主人是刘氏,一旦莲姨娘真开口指点她了,凭刘氏的心眼还能容她?
莲姨娘年约四十,比大夫人还要早进两个年头,风韵犹存,只是脸上的胭脂涂得有点太过厚实,看起来老气了不少,她仗着是所有夫人中最先进府的,对待下人小姐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礼仪什么的府里妈妈自会教你,学不学的会还要看你的本事了,首先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在安定公府需长幼有序。”
长幼有序?眼角瞥见刘氏,她慈善的脸上露出了不悦,所有人都知道莲姨娘是先进府的,要是没有刘氏,说不定府里的女主人就该是她了,长幼有序不就在说刘氏对她永远矮一截吗,看来这一对母女将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莲姨娘真是好本事,大夫人都没开口你倒先教训起人来了。”一旁冷飕飕的飘来一句,讯这声音望去,会发现一个穿着绛紫色长裙的女人,模样二三十,说起话来字字带刺。
紫色长裙身边站着一个年约八岁的女孩,小小的半开叉红裙穿在身上衬得小腿越发白皙,小脸红扑扑的,有点圆嘟嘟的,眼角还生了一颗美人痣,长得和她娘一样是个楚楚美人。
冯怜儿笑着友善的走向冯慕凝,上下打量,天真的说道:“姐姐长得真漂亮,将来肯定会是个落落出色的美人,看来我们冯府除了大姐又会有个吸引贵公子的美人啦。”
她说得天真无邪,眼里算计的精光冯慕凝瞧得一清二楚,煽风点火,不安于室,说的就是洛姨娘母女,八岁的女孩,空有一副好皮囊,心里头和她母亲一样比蛇蝎还毒,要是说莲姨娘是个真小人,那么这两母女就是伪君子。
冯慕凝也跟着演戏,用同样天真无邪的眼神笑眯眯的看着冯怜儿,“妹妹好,以后多多指教。”说完还有点害羞的怯怯的低下了头。
果不其然,这一说法激怒了刘氏,“莲姨娘。”威严的女声从首位发出,刘慕语理了理衣袖的褶皱,“我听说,二小姐刚才与三小姐发生了口角?”
冯如蓉身子一晃,是谁把事情捅到大夫人的面前的,要是让她知道了,绝对弄死他。莲姨娘毕竟也在府里呆了不少时间,心思较为玲珑,府里上下都是刘氏的耳目,刘氏这么一说就证明接下来有人要遭殃了。
美目在刘氏与冯慕凝之间转悠,莲姨娘素来知道刘氏不待见冯慕凝的娘,连着冯慕凝也是厌恶的,所以她才敢出言教训冯慕凝,如今洛姨娘插上这么一脚,刘氏心理定会有隔阂,所以她此话的意思是要对付她的女儿吗?
莲姨娘是个护犊子的,急忙笑着争辩,“误会都是一场误会,蓉儿只是以为她是外面闯进来的野丫头,为了维护府里的清净才如此说,后来也跟三小姐道歉了。”
刘氏想借此压她一头,又岂会轻易放过,“据我所知,当三小姐亮出身份她还一口一个贱货杂种的骂,这事我本是不信的,但刚才,我想在座的都实实在在的听到二小姐叫了慕凝贱人,所以之前的事也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冯如蓉听了简直要气的吐血,明明是她骂完后冯慕凝才表露的身份,还害得她受了白无双一巴掌,大夫人怎么能颠倒是非呢,还想开口争辩,莲姨娘制止了她,到这份上她要是还看不出来刘氏在针对自己,那还真是比猪还蠢了。
“蓉儿跪下,还不请罪。”猛拉冯如蓉的衣摆,逼她下跪,冯如蓉哪能从,张嘴就说:“我没错干嘛跪。”
豪门大府里最忌讳的就是不服软,“砰!”刘氏重重拍桌子,“冯如蓉,是谁给你的胆子。整天瞎说八道也不怕烂嘴巴!”
冯如蓉吓得软了腿,莲姨娘急得拉的比较用力,一个趔趄,整个人摔了出去,整个膀子蹭了地出了血,“啊!”她痛得大叫,尤其是见了血,更是吓得去了半条命,瞬间晕倒。
冯慕凝看着前一秒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冯如蓉在下一秒迅速的闭上了眼,真想往她身上踢几脚,看看她到底是死是活。
莲姨娘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冯如蓉跟前,像哭丧的一样,开始干嚎,“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了,快找大夫啊…”
好好的一场见面,变成了闹剧,刘氏是大户人家出身,也当了多年主母,很快控制了场面,“给二小姐请个大夫,闭门思过一个月再放出来。”
晕倒想了事,也要看当家主母的气度够不够能容人。
“慕凝啊,好好在府里呆着,缺什么直接和下人说一声,都十二啦,也该寻门好亲事了。”冯怜儿说的没错,冯慕凝现在只是没长开,就已有了出色的眉目,真等她张开了还不得和自己的女儿比美,到时候京城里有贵公子看上了她不得飞上枝头成凤凰,贱人的女儿,就该下贱的活着,她决不允许有一天冯慕凝能活得光鲜明亮。
刘慕语唇角含笑,说出的话却让冯慕凝背后一冷,找亲事?刘氏是想把她嫁出去!
她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谢过母亲。”她倒要看看,指亲的对象是谁,想把她轻易的嫁出去,门都没有。
跟着王妈妈走,她把冯慕凝带到了一间院子前头,“以后这儿就是三小姐的闺房了。”冯慕凝瞧了瞧,草木稀疏,房屋的装饰也很破旧,看来也很久没人住了。
“王妈妈,是不是搞错了。”小叶出声,就算她只是个丫头,一看也就知道这个地方根本比其他的院落差上许多,她的小姐是安定公的女儿,至少也要和别人住的一样吧。
王妈妈立刻面色不悦,“大夫人交代了,你家小姐住枫色院,我还能带错路不成。”
秋娘一下就看出来了,忙陪笑,“王妈妈是小叶不懂规矩,这儿多好啊,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大夫人真是费心了。”
小叶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看秋娘,她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冯慕凝制止了小叶,她笑着对王妈妈行了个礼,“劳烦妈妈带路了,还请妈妈回禀母亲,我对母亲的安排很满意。”
这儿比万兽院的草堆墙上不知百倍,她早料到了,刘氏容不下自己,既然刘氏还愿意给她腾块地方住,那么她就有本事把这个地方变成她所想要的。
王妈妈这才满意,还算三小姐识大体,走回去回话了。
王妈妈走后小叶指着秋娘质问:“明明她们给我们地方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替她们说话。”
她不服,为什么冯慕凝都是冯府的三小姐了,大夫人接见冯慕凝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说要给她安排亲事,现在却让她住这么个破地方。
秋娘知道冯慕凝不受宠,说话的语气也不恭敬起来,“小叶,你也不想想,王妈妈是谁的人,你顶撞她,不就是不给大夫人面子吗,大夫人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还让不让小姐在安定公府安稳的住下去了。”
秋娘的话说的不错,小叶还是太嫩了点,心思也不够玲珑,不过其中有一点,秋娘还是错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貌似还不是刘氏,比起刘氏,远嫁桑梓国的白霜国公主白无双更有威信力。
她看了秋娘一眼,“听说你是主动陪我来京的?”
一路上冯慕凝也弄清楚了,程夫人在选陪自己上京的丫鬟时,本是很不舍这位秋娘的,她脑子活络,办事也麻利,家道中落了,还是想在府里留几个贴心丫鬟,可是秋娘坚决要当冯慕凝的贴身丫鬟,不然就要离开程府,这样一来就要从剩下的丫鬟里再选一个人上京,这样一来,程夫人就要失去两个丫鬟,这才忍痛割爱,至于小叶,是主动请缨,程夫人想了想,安定公府的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也太过寒酸,也就同意了。”
第25章 飞霜公主白无双
秋娘不明其意,点点头回答:“能照顾三小姐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自然求之不得的就跟来了。”恭维话她说得比谁都好。
“很好。”冯慕凝睁着良善至极的眸子,用极其温柔的话说:“你看房子这么脏,你就先帮我去打扫打扫吧。
光站在外头,就能瞧见房门上的蜘蛛网,里头还指不定脏成什么样子呢。
秋娘脸色僵硬,她没想到,小姐竟会让她做杂役活,扯唇生硬的笑了笑,“小姐你是说笑吧,安定公府自有杂役,打扫的活计,让他们做得了。”
“好。”冯慕凝答应了,“那么就请你去请些杂役给我打扫下房间吧。”她说得谦恭有礼,秋娘莫名感受到一股恶意,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得罪了这位三小姐?
下一秒立刻把这个念头掐灭了,三小姐性子懦弱,毫无见识,逆来顺受,怎么会为难自己,像是给了自己吃了一个定心丸,她说话的音调提高了不少,“三小姐,你可以叫小叶去叫人来打扫,我是程夫人给你安排的贴身丫鬟,跑腿的活,不需要我来干吧。”
要比身份,小叶比自己下等得多,虽然她们都是丫鬟,秋娘向来还是自视甚高的,来安定公府她的目的也不单纯,她才不是来给冯慕凝做下人活的。
“小叶另有事要办,不就是叫你去找些人来吗,难不成本小姐还叫不动你了。”温顺的冯慕凝立刻变得冷凝起来,仿佛秋娘要是敢说一个不,下场会很惨。
秋娘壮了壮胆子,要是她答应了一次,那下次再找她又该如何是好,反正这个府里也不会有人听冯慕凝的话,自己就算不安她说的做,她又能奈自己如何!
梗着脖子,拒绝了,“我不去,小姐还是叫小叶去吧。”这句话掷地有声。
小叶怕两人吵翻,轻声的想说一句,“小姐,要不还是我去吧。”
冯慕凝像是听不到小叶的话,只是对着秋娘说:“很好。”随着第二个很好发出,冯慕凝唇边的笑绽的越来越大,她不再看秋娘,抬脚向西南方向走,要是没记错,白无双的佛堂就在那里,是时候该拜访一下她这位大伯母了。
小叶跟着,秋娘不想走了,又想看看冯慕凝去干了什么,也就跟上了,“三小姐你要去哪?”
冯慕凝不理她,继续走,小叶不说话跟后头,秋娘越发生气,想走到前头拦住冯慕凝,不想一个十八岁的成人竟走的没一个十二岁的毛丫头快。
不一会到了一间木屋前,上头书了三个字“静心堂”,敲门,恭敬的说了声:“大伯母,慕凝求见。”
良久,等里头的木鱼声停了,才飘出一句,“进来吧。”
打开门,冯慕凝走了进去,小叶和秋娘也跟了进去。
要说府里还有什么善心人,或许只剩下这位公主了。显赫的家事令府里无人敢动她,再加上死去的大伯冯云对她的忠贞,一人一生的承诺,令这位外嫁的公主过得无比幸福,不过在冯云死后,这位公主的幸福也算到了尽头,于是她终日吃斋念佛,为冯云看着这个家。可惜府里的小辈越来越不服管教,她也老了,也管不动这些人了。
屋里点了香,袅袅的烟气缓缓上升,白雾朦胧了这位公主的面容,刚进去那一刹,低沉的音色传入耳中,“三小姐欢迎回府。”
冯慕凝愣了下,没想到两人第一句对话竟是这个,原来这个府里还是有人欢迎她的,想起前世白无双还帮自家娘亲说了不少好话,心里一暖,眼眶有点湿润,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伯母,本来进府就来给您请安的,母亲那催的急也就先去了,怠慢了伯母还请伯母责罚。”
在这位公主面前,不能玩虚的,但是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没想到白无双鼻腔逼出一声冷哼,“刘氏不得了,在这府里比我还重要了。”
这话里的意思,冯慕凝也能猜出一二,虽说白无双是一国公主,毕竟白霜国只是个小国,再加上她远嫁而来丈夫又不在了,作为桑梓国震国将军的妹妹自然比较吃香了,白无双心里的落差不会不大。
冯慕凝立刻恭维,“哪里,大伯母是一国的公主,更是府里所有人的长辈,听说爹爹早年丧父丧母,还是由大伯和大伯母拉扯大的。
冯慕凝的爷爷是个短命的,奶奶也是,剩下三个男丁,孤苦无依,幸好老大冯云是个有担当的,撑起了府里的重任,十国朝贺之时以一柄长剑单挑十国英豪,使得当时贵为公主的白无双芳心暗许。
可惜英雄薄命,两人才成亲没多久,冯云就染病死了,剩下白无双还有一个女儿,孤儿寡母的,安定公的爵位也被冯昀占了,再过上几个月,自家女儿也染病死了,到最后就只剩下白无双一个寡妇了。
初听此事时,冯慕凝觉得这位公主命途多舛,好不可怜,可是现在她已然不是当初天真的女孩了,丈夫女儿全都病死,难不成是传染病,那为什么府里其他人都活的好好的。
在桑梓国本没有弟承兄爵的传统,要不是刘将军力保,冯昀能得到安定公的位置?这一切一切的,都在证明那两人的死都是阴谋下的牺牲品而已。
冯慕凝站了起来,走近细看,这位白发老人愁容密布,眼里的哀伤仿佛一潭深深的寒水,一身的素白,像月夜里最不可测的迷雾,永远以悲伤到极致的状态感染世人。
不由想起了初见的那日,仿佛她也是一身素白的出现,然后一身素白的离开,离冯云死去都过了十来年了,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
“大伯母,常年跪拜佛堂难免会使腿上血脉不通,侄女在荆州的时候学过一些捶打功夫,不如让侄女给你活络活络筋骨。”她想为这位前世未曾谋面的大伯母做些什么,发自内心。
白无双抬眼看她,想从她眼里看出有几分真意,良久莞尔一笑,这一笑使她年轻了不少,唇瓣吐出一个字,“好。”
寻了个椅子坐下,她闭上了眼,把整个身体交给了冯慕凝,冯慕凝按得很认真,一寸一寸帮她疏络,到了颈椎、膝盖部分捶打的尤为认真。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许是冯慕凝捶地太过舒服,白无双居然睡着了。
她站在一旁静静等,也不叫醒她,脸上很平静,也没有不耐烦。
秋娘有些按捺不住了,揉揉腿,活动活动,在程府,她讨得大少爷还有夫人的欢心,一向活的自在,跟在冯慕凝身后尽是活受罪,心里不由对这位三小姐愈发憎恶。
白无双的陪嫁丫头叫乌玛,她惊奇的看着熟睡的白无双,脸上满是笑意。
自从冯云死后,白无双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请了大夫都看不好,没想到居然被三小姐给治好了。
再过上三个时辰,已近日暮,白无双才幽幽转醒,迷迷糊糊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乌玛兴奋的跑上前,“公主,已近酉时了,您睡了五个时辰呢。”话语里的兴奋之一溢于言表。
“哦?”白无双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睡这么久,她瞧着冯慕凝的眸子也变得温柔起来,“孩子过来。”冯慕凝脚僵硬了,试着走了两步,几乎要摔倒。
白无双上前扶起了她,“小丫头,你可真笨,也不知道回去休息休息,一直站着,也不怕累着。”这位公主对喜欢的人,向来就是这么直来直往。
忽然她愣住了,看着冯慕凝的脸发呆,眼里莫名的出了泪,伸出苍老的手,摸上冯慕凝的脸,之前她是没看仔细,如今这么一看,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青儿。”她哭的泣不成声。
冯慕凝怔住了,瞧见白无双的神情忽然明白了,她是在叫她的女儿冯青儿。
“三小姐刚进门时,我就觉得像,又怕是自己多想了,没想到公主也觉得像。”乌玛也围过来看了看。
白无双的掌心有些粗糙,她是公主也是一个习武之人,薄茧擦过脸颊,痒痒的,冯慕凝没有动,仍由她摸着,或许自己女儿还在,她也会这样摸着她的脸,同为母亲,对白无双也同情起来。
“大伯母,你是想起了谁吗?”她不敢说出冯青儿的名字,毕竟这个名字在冯府已经成了一个禁忌,传说有一次白无双听见有下人在议论自己死去的女儿,狠狠用扫帚打了人家一顿,直到把那人打到吐血。
白无双像是被一根刺戳中了,猛地又缩回了手,低头喃喃自语,“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方才平息自己不可抑制的思念。
用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真相,来逼自己面对现实,冯慕凝莫名觉得心好痛。
“公主该用晚膳了。”乌玛看不下去了开口。
“嗯。”忽然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问:“慕凝能陪伯母一块吃个饭吗?”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水中花镜中月。
冯慕凝点点头,在这个府里,白无双会成为她第一个同盟,为了死去的人复仇。
她会渐渐地告诉这个女人,她的丈夫和女儿是怎么被那群丧心病狂的人害死的。
第26章 冯若萦的蝶舞
晚膳过后,白无双送给冯慕凝一个小小的木牌子,周围祥云缭绕,金色的白字镂刻在在中间。
“你和我一样在这府里不怎么受欢迎,这个牌子能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至少明面上,他们也不会做得太过分。”或许这是白无双在这府里唯一能帮她做的了。
握着手里的牌子,冯慕凝道了谢。
乌玛送她们出去,冯慕凝让她留步,“大伯母这需要人,妈妈还是别送了吧。”
静心堂冷冷清清的,连着主子也就两个人,乌玛再走了,白无双真成孤家寡人了。
日暮残阳,小叶跟秋娘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目光触及冯慕凝腰间的小木牌牌,秋娘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是个机灵的,知道自家小姐受公主赏识,白无双断不会让自家小姐吃亏,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背后出了一阵冷汗。
于是秋娘陪着张笑脸,走到冯慕凝身边谄媚讨好,“小姐,你把牌子给我,我好叫人去给你收拾屋子。”
冯慕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厉色道:“这是大伯母给我的腰牌,我要是给了你,被大伯母知道了,还能有好果子吃,还是你就想看我挨训?”
秋娘未曾想这位三小姐会说出如此重的话来,身子发抖,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奴婢人微言轻,要是没个信物,没人会听奴婢的使唤。”她只是想用这个木牌牌给她家小姐叫点人过来整理房间而已,真要她独自一人去,定是没人会理睬她的。
冯慕凝微微一笑,柔和了面色,“我想有件事你还未搞清楚。”眼角眯成一条缝,“我要你帮我打扫屋子,记住是你。”
之前的机会秋娘没有珍惜,那么就别怪她针对她了。
秋娘毕竟只是个丫鬟,冯慕凝又有人撑腰,美目盈泪,就要哭出声来,随后她还是憋住了,一跺脚,自认倒霉的说了声:“是。”然后跑去打扫了。
想起秋娘离开前看着冯慕凝怨恨的眼神,小叶提醒,“三小姐,秋娘不是个认命的,你这样对她,她会给你穿小鞋的。”
冯慕凝嘴角勾勾,眼里满是算计,“就怕她认命,只有她不认命了,才能给我捣腾点事情出来啊。”到时候才有理由把这个丫鬟处置了。
“小叶,我们去消消食。”风有些寒,冯慕凝也习惯了,反倒是小叶有些瑟缩的走在后头,伸手触摸小叶的手掌,冰冰冷冷的。
冯慕凝见不远处有个凉亭,便对小叶说:“我们上去休息休息。”
未曾想,再靠近些,竟看见了在隔着湖的另一边凉亭那聚集了不少人。
小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拉着冯慕凝要求过去看看,冯慕凝拗不过,答应了。
人群中央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粉腮玉面,眉目如画,梳着一个飞天髻,金色的步摇点缀乌发。腰肢轻摆,足尖斡旋,白色纹云裙裾飞扬,如松海崖瞧云舒云卷,惊浪滩看潮起潮落,每一个动作都是惊心动魄的美,勾人心魄的魅。
白色向来是最纯洁无暇的颜色,它能让一个蛇蝎恶鬼成为天女下凡,而眼前的这位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性爱白色,以白色为掩饰,遮挡毒辣心思,周旋权贵于美色,夺人所爱于无形。
站在层层人群后,冯慕凝看着缝隙中的女人,想起了前世的杀女一幕,眼眶湿润,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把手掌戳穿。
“三小姐,她是谁啊,跳得好美!”小叶发出感叹,“小叶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呢。”
有些女人就是活在夸耀中的人,冯若萦就是这样一位。
“好,真是好。”冯慕凝贝齿张合,眼里透出残忍的杀机,下一秒,又用淡笑遮掩,她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没本事动她,一个全家视若珍宝的女人,
“呀,蝴蝶都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眼尖先开了口,许多未注意到的也纷纷叫嚷,“真是蝴蝶啊,冯大小姐是天人下凡!”
冯慕凝看了一眼说冯若萦是天人下凡的男子,紫色腰带,白色锦衣,剑眉星目,眼里的痴迷,比别的男子眼里的都多得多。
这样一个男子冯慕凝自是认得的,是丞相家的二公子司马德。
这个男子文武都会一点,再加上长得还不错,身份地位在那,在京城小姐里也算是受得上欢迎,而他看上眼的则是她的大姐冯若萦,桑梓国第一美人。
“大姐真是厉害。”冯如蓉在一旁拍手大叫。
冯怜儿还走到冯若萦身边,抬手跟着跳了起来,扬起红红的小脸笑道:“姐姐,现在我也是花仙子啦。”
童言无忌,冯怜儿的行为让在场的贵少爷都觉得稚子可爱,再加上那张和冯若萦有些神似的脸,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哼。”人群中出现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冷哼。夹杂在所有赞扬声里,不免显得很是突兀,冯若萦的第一拥戴者司马德猛地转过头来,瞪了冯慕凝一眼,鄙夷的打量她,“哪里来的丫头,小姐给你展现如此美妙的舞姿,不懂欣赏也就罢了,怎能起码的尊重都没!”
司马德心里,冯若萦永远是最好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亵渎她。
冯慕凝迎目看他,没有躲闪,“公子,我也觉得大姐的舞姿绝世,怎会生出亵渎之意,只是刚才鼻腔有些发痒,不由才哼上一声,我想是个人见到大姐的舞姿都会为之倾醉吧。”
刚才那一声,是因为冯慕凝发现了一个关于冯若萦的秘密,这个女人永远那么醉心于名,为了能让自己招引蝴蝶,连禁药都用上了,看着靠得如此近的另外两个姐妹,还有那群贵公子,冯慕凝不由觉得没必要和一群傻子一般见识,转身要走。
“三姐姐。”最先叫住冯慕凝的是冯怜儿,她个子小小的,天真的走过去拉住冯慕凝的衣摆,看着她腰上的木牌牌发出惊叹,“呀,这不是大伯母的贴身之物么,听说还是大伯母嫁过来的时候,白霜国的皇帝亲手所刻呢,当初我看这玩意着实好看,还想要来玩几天呢,没想到大伯母居然把我骂了一顿,看来三姐姐很得大伯母的欢心呀。”
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周围人对冯慕凝的态度瞬间由轻蔑变为惊奇。
白霜国的无双公主是个英雄人物,当初可是随军出战过的狠角色,能被这样的巾帼女子看上,冯慕凝必定也是个了不得人。
看着冯慕凝像个眼生的,人群里有些见识的从他们对话里明白了过来,这位是安定公府新来的三小姐,听说这位三小姐的娘亲是青楼的妓女,目光又转而变得不屑。
看着周围人讽刺的目光,冯怜儿笑得更欢了,京城缺的就是笑话,让冯慕凝成为那个家家户户传说的笑话,也是个极有意思的事,更何况这样一说,还会有另一个人忍不住的。
“原来是大伯母的人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怪不得进府当天明明是你冲撞了我,大伯母居然惩罚了我,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冯如蓉不能正面和白无双起冲突,那么只能教训个她看好的冯慕凝了。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大夫人也不可能抓到她的把柄,逼她闭门思过一个月,幸好大夫人未派特定的人来看守,才使得她能阳奉阴违的偷偷溜出来看看。
人群里一道清丽女音缓缓响起,想能净化一切污垢,“你们都少说两句,都是自家姐妹,计较太做作什么。”
冯若萦永远以最美好的姿态面对世人,她的脸、她的声音,包括她的胸襟。
看着一步一步从高亭中走下来对她微笑的女人,冯慕凝觉得好冷,那一世她就是用这样的笑,轻易地摧毁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双手被冯若萦抓住,她洁白如玉的脸上带着纯洁的善意,“妹妹你好,我是你的大姐,今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没去看你,实在是抱歉,以后啊,我们可要好好相处了。”
冯慕凝回之一笑,“好啊,我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说道好好相处这四个字,加重了力道。
这笑太过古怪,不由令冯若萦一怔,心里头竟产生了害怕二字。
冯如蓉怎能轻易的因为冯若萦的几句话放过冯慕凝,忙挑拨,“大姐,你好心,谁知道这野丫头存的什么心,刚才她还耻笑你呢,难不保下次她会做得更过分。”
冯慕凝推开冯若萦抓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冯如蓉,空气里的压迫,浓烈而窒息,她唇边的笑越发美艳,使得整张仍旧稚嫩的脸也变得明艳起来,“大姐都说了,我们是自家姐妹呢,因为我的缘故使得二姐姐挨了打,是妹妹的不是了,要不妹妹让你打回来。”说着就要去抓冯如蓉的手。
瞧着冯慕凝的那双眼睛,冯如蓉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冯慕凝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才使得她摔了一跤破口大骂,然后挨了打,心里不免戚戚然。
第27章 再次相遇
可是冯慕凝已然近身了,她又靠着池子,要是往后退,定会摔进去,下意识的抬手推冯慕凝。
冯慕凝大叫一声,一下摔到了冯若萦的身上,扯落了她手腕的碧络纱,并把她撞得摔在了地上,那一摔冯慕凝是用了力气的,她整副身体压在冯若萦的身上,所以未曾受伤,可苦了冯若萦了,脑袋狠狠撞在了地上,一下晕了过去,头上做好的发饰也杂乱了不少。
冯慕凝见状,立刻大叫,“大姐,大姐你怎么了…”没几声后,双目蓄泪,楚楚的瞪着冯如蓉,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对方,“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对大姐下手呢,大姐柔弱。你要推,要伤害就冲我来啊,为什么要把我推到大姐身上呢,我都已经随你打了,你怎能下如此重手!”
冯如蓉还未反应回来是怎么回事,看着地上晕倒的冯若萦,面对冯慕凝的职责,她无从辩解,只是摇头说:“不是我,我不想的…我要推的不是大姐,是你这个贱人干的,我…”
她答应了莲姨娘,就只是出来看看,不会惹任何祸事,莲姨娘禁不住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才勉强同意她出门,并嘱咐她一定要低调,没想到现在居然惹了事,再加上现在还会在禁闭时期,简直就是罪上加罪。
司马德心疼的像是瞧见有人打碎了自家的珍宝,急得大叫,“还不找大夫来救人啊,吵什么吵!”
一旁的婢女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跑去通知大夫人。
“出了什么事?”威严的男音陡然出现,这声音令在场的几位小姐丫头深深的惧怕。
一个方脸宽额,长胡子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双锋利的眸子触及地上的女儿,立刻跑去试探鼻息。
冯昀一走开,露出身后一人,湖蓝色的贴身长衫,手持一把折扇,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样,斜挑的凤目隐现星光点点,水润的唇带出些许笑意,他不怀好意的看着冯慕凝,甚至当着众人面对她眨眼睛。
冯慕凝回之狠狠一瞪,心里却疑惑这个人怎么会忽然间出现在这里。她不再去看这个灾星,有他在冯慕凝一直觉得自己会时运不济。
“父亲,是冯慕凝,是冯慕凝害了大姐。”冯如蓉先下手为强,这份罪过决不能落在自己身上,且不说大姐是府里最为尊贵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已经背了不止一条罪名,再加上伤害嫡姐,真可以不要活了。
“冯慕凝!”冯昀震喝的暴怒,“刚进府就开始不安分,你给我滚出去!”
冯昀知道自家的三女儿会在今天回来,但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女儿,所以都交给大夫人决断了。
冯慕凝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因为冯如蓉的一句话,冯昀就给她按上了罪名,这就是她的亲爹,娘一生都爱慕的男子。
冯昀只相信他相信的,那么自己就算多言,也无用。
没有任何辩解,冯慕凝跪了下来,脊背笔直,眼睛直视前方,却丝毫没有给人矮人一等的感觉。
冯慕凝知道冯昀叫她滚出府只是气话,刚接进府的小姐,怎么可能立刻再送出去,不过受罚可是少不了了。
看着被婢女带走的晕倒的冯若萦,她心里还是觉得很爽,哪怕因此受了罚也很值得,早晚有一天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统统讨回来。
站在湖边的冯如蓉双眼放光,脸上挂笑,不过一瞬后,她就迅速的收敛了神色,只要父亲认定这事是冯慕凝干的,那么她就死定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一想到这里,冯如蓉立刻又出声指责,“冯慕凝仗着她是大伯母的人还恐吓我,要把我推到湖里。”
再加上一条恶行,看她如何翻身。
冯昀眼里的怒火又凶猛了几分,“伤害恐吓自己的亲姐姐,下等女人生的孩子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来人啊,把她关进柴房,饿个三天三夜!”
这一瞬间,冯慕凝为她的亲娘感到莫名的悲哀,原来在冯昀眼里那个深爱他的女人是下等的,或许娘亲早点死了也好,看不到这个男人恶心的嘴脸。
幼小的身躯被丫鬟架了起来,身上的服饰对于她来说太过宽大,空落落的挂在身上,可是那眼神,却是不服输的,倔强的。
忽然一个清幽的韶音响起,赵君尧缓缓开口道,“定国公,你是不是该让犯人先开口说明一下情况,就是个小县衙审案都要讲求人证物证还有犯人的亲笔画押,我想偌大的定国公府断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草率定案吧。”
他手摇折扇,飒沓风流,引得在众的公子小姐也不由往他那多看几眼。
赵君尧是赵侯爷的独子,京城里唯一能和太子齐名的公子哥,说出话的分量也重上不少。
冯昀早已认定罪魁祸首是冯慕凝,碍于赵君尧的面子不得不仔细盘查,“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慕凝瞥了赵君尧一眼,那个男子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模样,笑眯眯的等她给个解释,看来这个男人想帮她。
她不想欠赵君尧人情,不过要是他主动帮忙那就另说了。于是反问:“我没有话要说,只是想问,赵公子何出此言?”
赵君尧走上前几步,凑近冯慕凝的身躯看了看,伸手从她衣服上拿起些东西,放在冯昀面前给他看,“我只是有些好奇,堂堂一个安定公府三小姐身上怎么会出现泥巴?”
听得此话,冯如蓉身子抖了三抖,推人的断不会和被推的人一样摔到地上沾染泥巴,赵君尧这一问无疑是给冯慕凝洗脱嫌疑。
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她还是继续睁眼说瞎话,“谁知道是不是她刚才推大姐的时候蹭的!。”
赵君尧转头看着冯如蓉,,眼中笑意不减,“二小姐急着解释做什么,我发现对于大小姐受伤这件事,二小姐全程都很积极啊,不如我们来听听其他人是怎么说的。”
目光转到冯怜儿身上,“四小姐,不如请您说说刚才的情况?”
赵君尧一双招子神采奕奕的盯着她看,冯怜儿被一个俊俏男子看着不由脸上绯红,她低着头,眼珠子乱转,“我站的太远了…没看清楚。”
有这么多人证在,要是她跟着冯如蓉一口咬定是冯慕凝害了大姐,等会被戳穿了,肯定也是会丢脸的,可她又不甘心让冯慕凝就这样轻易地被判无罪,只能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冯昀明显的眉毛紧蹙,一共才多大点地方,她就站在亭子内还看不见面前发生的事情,说话支支吾吾的,很显然有所隐瞒。
赵君尧也不戳穿冯怜儿的谎话,精瞳一转又落到了神色紧张的司马德身上,“四小姐既然没看见,那么司马兄,不知可否告知真相?”
司马德对大小姐一片真心,自然希望安定公能将真凶绳之于法,虽然他对冯慕凝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还是不会在冯若萦受伤的事情上偏帮凶手。
“是二小姐先推了三小姐才导致三小姐摔到了冯大小姐身上。
真相被一言戳破,在场人众多,都是些权贵子弟,断不会惧怕冯如蓉,他们应声附和。
冯昀一双鹰目盯着冯如蓉看,冯如蓉跪了下来,还在解释,“父亲,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是…是冯慕凝…”
“你还想怎么解释?”冯昀怒道,“欺负自家姐妹,还栽赃陷害,你姨娘就是如此教你的?”
冯如蓉一瞬间就慌了神,她知道父亲是真的动怒了,心里暗恨冯慕凝的同时,急急求饶,“父亲,女儿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家丑不可外扬,冯昀脸色铁青,挥挥袖示意,“来人,把二小姐带回去!”
随后等他人散去,冯昀尴尬的向赵君尧赔罪,“让小侯爷笑话了。”
赵君尧眸光一撇,从假山背后瞧见个躲躲闪闪的黑影,灿若星辉的眸子逐渐暗沉,都跟到安定公府了,还真是难为他了。
薄唇勾出一个算计的弧度,赵君尧摆摆手,“不要紧,安定公还是先去处理家事吧,我看你这府里景色倒也挺别致,在下挺想到处逛逛的,不知是否冒昧?”
冯若萦是他的命根子,此时冯昀的一颗心全然挂在女儿身上了,见赵君尧如此说了,也就顺着他,说了句,“不妨不妨,小侯爷随意。”
待冯昀离开,赵君尧转步走向了要回院的冯慕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冯慕凝,足下迫紧,冲上前几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笑容优雅,表情欠揍,一如当初墨亭中所见那样,“小丫头,看不出来啊,竟有能耐混到安定公府了?”语气里调笑的意思,听得冯慕凝十分不悦。
她扬着小脸,笑眯眯的对他,“小丫头也没想到赵公子什么时候和安定公府走得近了,不知太子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安定公府靠的是大夫人刘氏的支持,而刘氏一族又是靠的大将军刘沫的庇荫,当朝四皇子皇天裂的生母是刘府养女,这样一看,安定公府自然是四皇子一派的。
赵君尧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丫头就该有个小丫头的样子,乱想什么朝政,都说了我谁都不帮。”
第28章 莲姨娘的邀请
安定公府靠的是大夫人刘氏的支持,而刘氏一族又是靠的大将军刘沫的庇荫,当朝四皇子皇天裂的生母是刘府养女,这样一看,安定公府自然是四皇子一派的。
赵君尧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丫头就该有个小丫头的样子,乱想什么朝政,都说了我谁都不帮。”
冯慕凝冷冷一笑,“冯孺昌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继续加油。”被看穿了还装什么装。
看着冯慕凝像一只小野猫一样防备的表情,赵君尧很装腔作势的用折扇给她扇了扇,“给你降降火,一会哭一会笑的也难为你了。”
他就喜欢看冯慕凝的脸上出现除了冷笑和虚伪的哭泣以外的表情。
冯慕凝不再鸟他,打算回房,算着时间秋娘也该收拾得差不多了。
赵君尧跟了过去,走到冯慕凝身边,假装成两人同行的模样。过了一个长廊,那道黑影还是紧跟自己不放,他又靠近了冯慕凝不少距离。
冯慕凝目光往身边一瞥,厌恶的看他一眼,足下加快了脚步。
未曾想,再过了两个凉亭,眼瞧着后院快到了,这位赵公子还是紧紧地跟着自己,丝毫未有离去的模样。
冯慕凝实在忍不住了,回头咬牙切齿的警告那个个男人,“安定公府的后院不让男人进,公子还是请回吧。”
赵君尧满不在乎,“不是还未到吗,我觉得这一路风景都挺好的。”
冯慕凝想,赵君尧好歹也是身份尊贵的小侯爷,断不会一直跟着自己不放,眼看着枫色院就在眼前,再忍忍他,要是他真敢进去,冯慕凝握了握手里的石子,暗自发誓,不管他有没有救过自己,都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等冯慕凝到了自己的院前,她回头盯着赵君尧示意他离开,赵君尧看了看她的院子,和其它的比起来还是差上了很多,看来冯慕凝在这个家过的日子也不是很好。
可是从冯慕凝身上赵君尧一点都没有看到低人一等的感觉,赵君尧有直觉,冯慕凝一定不会让她自己一直住在这个破地方。
眼角暼着假山后面匆匆离去的那个人,手摇折扇淡淡一笑,“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相信凭冯慕凝的本事再多处理几个人也不在话下吧,他是个怕麻烦的,所以么,只能辛苦冯慕凝帮他解决解决了,整天被人跟踪,他也很心累啊。
等赵君尧离开,小叶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和赵公子是不是认识?”不然他为什么要帮小姐?
冯慕凝淡淡回了句,“无利不起早,对他还是小心为上。”
小叶“哦”了一声,有点小失望,她还以为那个赵公子长的相貌堂堂,应该是个好人呢。
清荷院,刘氏吃了晚膳,坐在凳子上享受着王妈妈给她的捏肩服务,舒服得直哼哼。
未想,突然有人来报,“大夫人,大小姐…她出事了。”
刘氏一下站了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女儿现在在哪,人怎么样了?”
丫鬟急急回禀,“大小姐伤了头已经被送去影月院了,老爷已经去叫了大夫。”
不待再细问,刘氏匆匆跑去了冯若萦的影月院,关心女儿的情况。
未曾想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冯若萦,刘氏立刻惊得大叫,“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厉喝声震得下人丫鬟瑟瑟发抖。
冯若萦的贴身丫鬟素云开口,“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争吵,二小姐推了三小姐一下,然后意外祸及了大小姐。”要是大夫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她们丫鬟的身上,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在此之前,先要找个能让大夫人出气的人出来。
刘氏脸色凶狠,咬牙切齿,“两个贱种也敢害我女儿”
话音未落,就有个老头子进了门,刘氏眼巴巴的盯着症断的大夫催促结果,“我女儿她有事吗?”
片刻后,大夫摇摇头,“只是伤了脑袋昏迷了而已,过一会就会醒。”
刘氏这才松了口气,她这辈子就一儿一女,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在四皇子门下当食客,赋主簿闲职,一直不堪重用,唯有这个女儿有一颗七巧玲珑心,长得又绝色,是未来皇后有力的竞争人选。
虽说刘氏和母家因为嫁人这件事闹得不太愉快,但是刘氏一族的儿孙辈,论年纪,论样貌也就她家的冯若萦最为顶尖,所以在此事上,刘慕语一点都不担心会因为失去母族的支持使得冯若萦无法谋得皇后之位。
她下令赏了大夫不少银子,又走近看了看女儿的情况,还好还好,这一摔没毁容,也就又放心了不少。
离开前,嘱咐丫鬟要好好照顾冯若萦,再有此事的发生,统统都要被赶出府去。
接下来,她去了莲姨娘那,她的女儿在禁闭时间内还外出犯了事,看她这个当娘的怎么给交代,至于冯慕凝那个贱蹄子,交给王妈妈好了。
枫色院,草木荒芜,可伫立在此的几间屋子倒都窗明几净,令人眼前一亮。
“三小姐,都打扫好了。”秋娘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查探冯慕凝的神色。
冯慕凝看着整理过后的住处,满意的点头,又去了其它侧院,发现就连放杂货的屋子,都打扫的很是干净,她似是无意的问道:“你是请了谁来帮忙啊?”
秋娘也知道瞒不过,老实交代,“是请了莲姨娘屋子里的人来搭了把手。”
“哦?”冯慕凝美目流转,落到秋娘身上的目光也耐人寻味了许多,“没想到进府没多久,你连莲姨娘都勾搭上了。”
秋娘心下一慌,笑了笑辩解,“哪能啊,是我去找人的时候恰巧遇上了莲姨娘,莲姨娘看我走得急,就多问了问我情况,还很热心肠的说三小姐是新来的,以后要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说一声,她很乐意帮忙。”
冯慕凝哪能相信她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秋娘的嘴里是听不到真话了,她只得先打发了秋娘,自己检查了,“秋娘,今儿个辛苦你了,你先回去睡吧,明儿个你再去要些种子和花苗,我们种种地,好歹也把院落搞得有生气一点。”
秋娘回了声:“是。”看了眼冯慕凝,退下了。
等秋娘离开,冯慕凝关上门在屋里到处找。
小叶不解的看着,“三小姐你在找什么啊?”
冯慕凝回答:“不知道,小叶你也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只是她的怀疑,刚进府的时候,秋娘就表现的跟大夫人那边走得近,现在再加个莲姨娘,难不保会出什么岔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小叶去开了门。
一个小丫鬟出现在门口,小小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冯慕凝认得这人是莲姨娘身边的,在第一次见莲姨娘她们的时候,这个小丫鬟就随侍左右。
“莲姨娘想请三小姐一聚,说是要为二小姐的事情给三小姐道歉。”
这话说的,实在矫情,那一房什么时候学会了道歉,才叫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冯慕凝思量了一下,回道:“告诉莲姨娘,我马上去。”
她话说完,小丫鬟还是站在门口不动,“莲姨娘说,三小姐是新来的,不认识路,要奴婢给三小姐带个路。”
这位莲姨娘还真是贴心啊,既帮她收拾了屋子还要当面道歉,客套事做的还真是充分。
冯慕凝整理了整理服饰,带着小叶去了。
“都快亥时了,莲姨娘还不睡吗?”小叶边走边嘀咕。
穿过几座假山,便到了莲姨娘所在的郁茂院,里头灯光敞亮,进门除了两个丫鬟就剩个莲姨娘。
莲姨娘起身恭迎,“三小姐,没想到你还真不计前嫌的来了。”
冯慕凝面上说着,“莲姨娘是长辈,这府里要长幼有序,您叫我来,我还能不来?”丫鬟都在门后站着等了,自己还能不去不成?
这话一说,莲姨娘脸色一变,就是因为冯慕凝诱她在刘氏面前说了长幼有序这四个字,才使得刘氏怨恨上了她,再加上晚上自家女儿推倒冯若萦的那一幕,新仇旧恨,令刘氏把冯如蓉关进了暗室,要三个月才能出来。
想到这里,莲姨娘愈发憎恨这位新来的三小姐,要是没有她的存在,她的女儿就不会受苦。
笑了笑,缓了缓脸上怨毒的表情,“哪里的话,其实在见到慕凝第一次的时候,姨娘我是真心的喜欢你,这不后来还好心提点你来着,府里刘氏为大,所有的都要按照刘氏的喜好来做,万不可有一丝违逆。”这话一出来,说得好听是对晚辈的提点,说得难听点,也是顺带着给刘氏拉仇恨。
但是现在莲姨娘动不了刘氏,所以只能把怨恨发到冯慕凝身上了,“呀”,她发出可惜的叹息,“慕凝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没有几件随身的首饰呢,来来来,莲姨娘特意给你选了几件,颜色手工都是一等一的好。”说罢她给婢女使了个眼色。
第29章 设计秋娘
婢女点点头,从屏风后头拿出了一个首饰盒,莲姨娘打开首饰盒,用手帕包着盒子里的玉镯子,“啧啧啧”的赞叹,“你看看,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色泽翠玉,三小姐皮肤白皙,配它正合适。”
拿起冯慕凝的手就要给她戴镯子,冯慕凝盯着镯子看,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鼻尖却闻到了一股香味,令整个人都不舒适了起来。
寻着味望过去,就是从那个首饰盒发出来的。
冯慕凝推拒,“我素来都不爱这些,还是多谢莲姨娘好意了。”
真的拿回去,冯慕凝有直觉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莲姨娘见冯慕凝不收,眸子陡然一寒,红艳艳的唇弯出一个弧度,“马上就该中秋了,要是三小姐素身而来,不体现的我们安定公府亏待了小姐,三小姐真想让外人如此小看我们安定公府吗?”
莲姨娘句句逼迫使得冯慕凝没有反对的理由。
看着这个古怪的盒子,冯慕凝心思百转,最后她收下了,对莲姨娘说道:“那就多谢莲姨娘了。”
莲姨娘伸手摸着冯慕凝手上的镯子,笑容古怪,“玉啊要贴身佩戴,才能养人,还有中秋那天记得要带上这些东西,才不会让你显得太过寒酸。”
听着莲姨娘的嘱咐,冯慕凝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仍是很虚心听教的模样,点头说:“是。”
莲姨娘也不愿再多与冯慕凝接触,随后草草再寒暄了两句就让冯慕凝回去了。
临走前,冯慕凝还是觉得自己该对莲姨娘请人帮她打扫屋子的事情做个道谢,顺便试试她的目的。
冯慕凝款款起身,对着莲姨娘就是行了个礼,“今儿个多谢姨娘派人帮慕凝整理屋子。”
莲姨娘秀眉一蹙,她奇怪的看着冯慕凝,“我什么时候找人给你的打扫的屋子,我怎么不知道呢?”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她可是把冯慕凝当仇人的,要不是为了设计冯慕凝,简直就是见上一眼都觉得心烦。
冯慕凝打量了下莲姨娘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心下不由生疑。
她也跟着话音一转,“哦,那该是秋娘记错了人,这丫头记性真差,可能是洛姨娘吧。”继续试探性问道。
未曾料到莲姨娘身边的丫鬟开了口,“才不是…”莲姨娘甩过去一个冷眼,陪笑道:“或许真的是洛姨娘吧,莲姨娘洛姨娘还真是容易口误呢。”
身边的丫头也跟着改口,“是洛姨娘,我亲眼看见的,就是洛姨娘。”
看来莲姨娘是想把这件事情算到洛姨娘的身上,府里一共三个夫人,除掉了两个就剩下刘氏了。
可是之前并没有在主屋里发现什么猫腻,冯慕凝绝不会相信在这府里会有人好心给她打扫屋子,她心想,难不成还要去查查侧房?
冯慕凝离开后,莲姨娘狠狠地教训了插嘴的丫鬟,“你解释个什么劲,洛姨娘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看她们斗来斗去不挺好,真牵上了刘氏,冯慕凝斗不过她,必会忍气吞声,到时候可就什么好戏都没的看了。”
冯慕凝有公主撑腰,跟洛姨娘还是能斗上一斗的,至于刘氏,她身后可是京城里最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府,与她斗无疑是蚍蜉撼树。
在府里就是这样,欺善怕恶,刘氏势力大,就算是她做错了事,也无人能动她,所以怨气什么的,只能撒到比自己的弱小的人身上,莲姨娘以为冯慕凝和自己是一样的,未曾想冯慕凝也是有自己的计划。
“那姨娘,那些首饰您就这么给她了?”丫鬟不解。
莲姨娘指尖轻扣桌面,“快中秋了,老三他们一家也快回来了,上官栖霞是个小心眼的,真被她看到了冯慕凝戴了那些首饰,你觉得她还能放过冯慕凝不成?”
“可是三夫人临走前可是说了让你替她保管,这不把你自个儿都牵扯进去了吗?”
“要是我说是冯慕凝强行从我这里要过去的呢?”
“姨娘你是说…你是要嫁祸?”
“到时候我自有一套说辞,定让她付出代价!”桌面被莲姨娘的指甲划出多条痕迹,触目惊心。
月影寥落,寒风阵阵。
冯慕凝手里拿着莲姨娘送的首饰盒,待莲姨娘的弱水院消失在视线内的时候,她很快丢开了那个盒子,盒子应声落地,碎了,里头的首饰散落一地。
“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叶紧张的问道。
冯慕凝蹲下身子,用手帕包裹首饰盒里面的金银首饰,并取下了手腕上莲姨娘给她带的的镯子,说道:“这木盒还有首饰都有问题,尤其是木盒,脂粉香味里还掺杂着点别的东西。”
虽然莲姨娘已经尽力用香粉味掩盖木盒本身的奇怪味道,但是冯慕凝的嗅觉异常灵敏,又怎能闻不出来?
还有莲姨娘为何一定要嘱咐她在中秋节的时候带上这些首饰呢?心里的怀疑愈发加重。
小叶本来想去闻闻,冯慕凝一下拽住了她的衣襟,“闻它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这才怯怯的缩回了脖子。
“啊!”突然小叶一下慌了起来,忽然她急急地要去抢夺冯慕凝手里的帕子,“小姐,你快把那些首饰丢了吧,拿在手里怪危险的。”
冯慕凝有些无奈的指点小叶,“不是我不愿意丢掉它们,而是这些都是莲姨娘送的,中秋那天我还要带上的,要是真丢了,莲姨娘捅到我爹那,还不得扣我一个罪名,更何况我除了闻到这些东西味道古怪,别的有什么用处,暂时还想不到,所以东西啊还得留着。”
“那…小姐你打算怎么办?”小叶看着冯慕凝,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她家小姐都能解决。
冯慕凝眼角微眯,嘴唇掀起一个笑,“还能怎么办,找人试试不就全明白了。”
至于那个人选,她都想好了。
回到枫色院,冯慕凝把东西浸了水,放在一个杂货房里锁上门,然后自己沐浴更衣,洗到闻着手上已经没有那味儿了,才去睡觉。
等躺下床来,冯慕凝发现,居然闻到了和之前盒子里一样的味道,这种味道很淡,要是不仔细还真闻不出来。
用被子掩住鼻尖,不想那种味道越来越浓了,才发现这股味道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
前世的记忆慢慢的侵蚀她的脑海,冯慕凝立刻觉察到不好,用力的咬住手臂,用疼痛唤回了自己的意识。
原来,屋子里还真被人做了手脚!
冯慕凝打算将计就计,她扯开被子,屏住呼吸,忽然间,她开始大叫起来,“不要啊,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啊…姐姐,皇上…放过我们母女,求你们,求你们…”
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她死死地抓紧被拉开的被子,流下的泪染湿了整个枕面。
在侧院听见响动的小叶迅速起了床,她叫了叫秋娘,秋娘把被子裹住头,不做理睬,耳朵却竖着听隔壁屋里发出的声音。
小叶来不及多想,披上一件外衣就朝着冯慕凝所在的地方跑去。
刚进门,她就瞧见冯慕凝痛苦挣扎的模样,心疼不已的一遍又一遍的喊叫,“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
冯慕凝听到身边就小叶一个声音,秋娘不在,不由趁着小叶哭喊急切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睁开一点点眼缝,往门那看了看,屋内灯影的照耀下,果然有个人影在偷看。
于是冯慕凝演得更厉害了。
小叶的喊叫一点都起不了作用,冯慕凝哭的更欢了,脸色通红,鼻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脸上的痛苦愈发深重。再这样下去,自家小姐很可能会死掉!
这个念头一出来,小叶开始恐慌,她在脑子里搜索救治冯慕凝的方法,忽然她匆匆的跑了出去。看着小叶出门,屋外的人影匆匆离去。
小叶去水井那拉了一大桶水上来,踉踉跄跄的提着大桶子进了屋,要往冯慕凝脸上泼,冯慕凝一声厉喝,“住手。”
小叶傻愣愣的捧着个水桶呆住了。
这一下她瞧见冯慕凝紧闭的双眼睁开,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痛楚。
戏演完了,刘氏那也该得到风声了。
小叶焦急的脸上出现了喜悦,她放下水桶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忽而冯慕凝精瞳扫到小叶身上,问:“秋娘呢?”
小叶支支吾吾的回答:“她…在睡觉,可能没听见吧。”
虽然真相是秋娘听见了懒得起来,但是小叶还是想维护一下秋娘,毕竟现在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谁知道会不会对秋娘做出什么事来。
“哦?”冯慕凝冷笑,“你都听见了,她能没听见,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睡得像死猪!”
果然是做贼心虚么,我就让你自食恶果。
小叶跟在后头,要拿自己的衣物披到冯慕凝身上生怕她着凉,冯慕凝看着穿着单薄衣物匆匆从睡房里赶来的小叶,拒绝了她的好意。
侧院是丫头住的地方,一般离小姐主的主院没多少距离,“砰!”的一声,冯慕凝推开了门,果然和所料想的那样秋娘早已不在。
第30章 惩罚秋娘
冯慕凝叮嘱道:“小叶你就在这呆着,秋娘回来了告诉我一声。”秋娘毕竟是她房里的人,更何况她又觉得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早晚得回来。
小叶隐隐觉得小姐做恶梦这件事很不寻常,也就听话的没睡觉,一直在等秋娘。
等上一个时辰,秋娘总算是回来了,脸上满是笑容,神采飞扬的。
未想她刚一进屋,就被小叶抓住,小叶拉着秋娘的手臂不放,厉声质问:“你去了哪!”
秋娘哪能把一个小丫鬟看在眼里,用另一只未受到禁锢的手狠掐小叶的脸,“你给我放手,不然有你好看的。”
不想袖子里掉下两只金簪子,秋娘立刻松开手,要去捡,未想小叶比她反应灵活,上前一步先拿到了手。
“你是要谁好看?”月光下,冯慕凝一身白衣,神色冷冽的出现在门口,开口说的话,竟比她的脸色还要寒冷上几分,“主子出了事,丫鬟却不知去了哪,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秋娘定了定心神,眼珠子乱转随意扯了个谎,“我…我去如厕了,三小姐我真的没听到你的喊叫,真的,你要相信我!”
冯慕凝上前几步,盯着她的眼睛,笑得秋娘整个人都冷汗涔涔,“我什么时候喊叫了,我怎么不知道?如厕如了一个时辰,要不要小姐我帮你去找大夫看看?”
她说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很轻,秋娘却觉得冯慕凝的声音能杀人。
“三小姐,我真的是去如厕了,然后迷了路…”
冯慕凝似是接受了她的解释,表情缓和了不少,“还是难为你了,陪我来一个陌生的地方,连茅房都找不到,要不我给你个盆盂吧,省得你以后再在大晚上跑来跑去,我记得杂货房那应该有,要不你去找找?”
秋娘见事情有转换的余地,忙忙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不知道杂货房里有可怕的东西等着她,没想到,自己一进屋子,房门就被冯慕凝在外头给锁上了。
她敲着门,哭着喊着要出来。
枫色院是安定公府最偏远的地方,从里头传出什么声音,几乎都不可能会有别人听到。冯慕凝无视秋娘的挣扎,吩咐小叶先回自己房睡觉。
冯慕凝威胁秋娘,“要是你再敲下去,我不保证会忍不住放些什么东西进去!”这一吓,秋娘彻底乖巧了,静静的不说话。
这些日子,就让秋娘跟那些有问题的首饰一起,好好相处吧。
秋娘进了杂货房,心想天色也晚了,先将就着休息一晚,反正自己再怎么不舒坦,也比冯慕凝的日子好过。
未曾想秋娘这么一放松,就入了睡,未过多久,杂货房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大叫,到后来声音逐渐嘶哑,像个破风箱似的,看样子秋娘是叫不动了,冯慕凝这才安心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冯慕凝从管事的那里要来了不少种子和花草苗苗,跟小叶一起呆在自家院子里,种种东西。
枫色院其实也挺大的,有一个主院三个侧院,所以要收拾的土地也就多了些。
冯慕凝先把主屋前的一块地弄了弄,小叶在一旁伺候着,浇水递小苗儿一样没少,看着冯慕凝熟练的手法,心里不由产生了羡慕,“小姐,你是不是学过啊?”
冯慕凝拨弄着手里的的一株牡丹,点了点头,“这也是一门手艺,要是哪天我落魄了,还可以凭它去讨口饭吃,小叶你也学着点。”
小叶立刻用手堵住了冯慕凝的嘴,“呸呸呸,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你可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呢,怎么会有落魄的一天,老天爷呀,你可千万别听小姐胡说八道,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念念叨叨了半天才停下。
冯慕凝看小叶的傻样,笑了笑,这门手艺还是她为了讨好皇天凛学的,皇天凛喜爱奇花异草,所以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府内都是冯慕凝亲手种的东西。
可惜在皇天凛当上皇帝的那一刻,原本皇子府邸里的所有都被他抛弃了,花草树木还有冯慕凝这个人。
突然小叶的目光落到了杂物房那,想起秋娘还在那,不由好心的问道:“小姐,需不需要我给秋娘送点饭。”
冯慕凝淡淡的说了句,“饿个一顿半顿的饿不死人,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死的。”
“三小姐,大夫人有话叫我传给你。”来通知的是大夫人房里的一个丫头夏芜,长得极瘦,那腰肢像是掐一下就会断掉,“三老爷提前回府,晚上会有家宴,大夫人叫你好生准备,万不要给她丢了面子。”她说完就走人,一点礼貌也没有。
三老爷要回府了?那那位三夫人也要回来了吧。
安定公府的三老爷冯瑟是个商人,门下有几家铺子,虽说不到富裕到哪去,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而他的夫人上官栖霞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的父亲是太医院的前任首席太医上官狄,后来犯了点小事,被革了职。上官栖霞性子虽说刻薄了点,却对药物方面有独特的天分。
冯慕凝可是很期待见见这位三夫人的,上官家虽说是没落了点,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这位三夫人也不太买刘氏的账。
胳膊被人触碰,冯慕凝往左边看了看,是小叶。
小叶开口,“小姐,我把之前你赏我的金步摇还你吧。”她家小姐本身就没什么首饰,除了从程府出来时,头上戴的那个金步摇,后来小姐还把那东西赏给了她。本来以为莲姨娘会好心送小姐首饰,没想到送的那些首饰还是有问题的,总不见得让堂堂一个安定公府三小姐什么东西都不带着就去见人吧。
冯慕凝摇摇头,“我既然送给你了,那么就是你的东西了,再说了你觉得你家小姐没本事到连个首饰都搞不定?”
小叶还想再说什么。瞧见冯慕凝眉眼弯弯,眸光璀璨,知道她心里可能早有谋划。
冯慕凝种完手里的牡丹,随意的把满手的泥往衣服上擦了擦,“跟我去看看,秋娘死了没有。”
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一间上了锁的门口,打开杂物房的门,冯慕凝特意后退了几步,好让屋里的味道散去些,过了半晌,她才走了进去。
只见周围是凌乱的木椅残桌,秋娘坐在地上,头发杂乱,惊恐的睁大眼睛盯着大门,眼里头满是疲惫不堪的绝望,看样子她是一夜未得好眠。
瞧见进来的人,她一下子扑上去抓紧冯慕凝的裤腿大叫,“三小姐,三小姐,我错了三小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杂货房里,秋娘在闭上眼睛入睡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罪恶的、恐怖的往事在脑海里逐渐清晰,最后她吓得想睁开眼,可是浑然无用,当她总算是摆脱了痛苦的梦境的时候,整个人早已脱了一层皮,冷汗淋漓。
冯慕凝冷冷的看她,如同在看一只臭虫。
“刘氏许了你什么,你才敢答应她来害我?”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秋娘的命捏在她手里,不需要对她客气。
尽管被折磨了大半天秋娘的神智犹在,又岂会出卖她的靠山,她眼睛里蕴着泪,表情凄楚,“三小姐,我怎么可能联合大夫人害你,我可是小姐你的丫鬟啊,是谁在乱嚼舌根子,让她出来跟我对质。”
秋娘坚信,自己去找王妈妈的时候十分小心,断不会被别人看到,没有证据,看冯慕凝怎么动她。
“你确定不说?”突然,冯慕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善意的笑,陡然在下一秒变了脸色,“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现在看来不用了,小叶我们走。”
秋娘哭着喊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无奈她斗不过冯慕凝,临门口了,被冯慕凝又推了回去。
随着冯慕凝的离开,杂货房的门再次被锁上。
她只是想来秋娘这验证自己的猜想,秋娘的戏演得很好,可惜有时候演过了反而太假。
回了主屋冯慕凝对小叶一摊手,“把从秋娘那拿的两个金簪子给我看看。”
小叶乖巧的交了出来,金色的面,做工小巧,一只上面嵌着个白珠子,另一只上面嵌着一个红珠子,冯慕凝认得,这东西是大夫人的,在接见她的时候,见刘氏戴过。
手里捏着两个簪子看了良久,嘱咐小叶,“晚上我们就戴这个,至于衣服么,给我去采些玉兰花来。”
小叶小心的问了句,“这不是大夫人的首饰么,小姐你戴合适吗?”
冯慕凝看着那两颗红白珠子点点头,“这东西以前是大夫人的,可是现在它们是我的了。”
小叶不懂冯慕凝的意思,为什么东西明明不是大夫人送给小姐的,小姐偏偏要说东西是她自己的呢?
最后她还是顺从的答应了一声,“好的,小姐我去摘点玉兰花来。”小叶应了声就去找花了,府里花草什么的可是很不缺的。
等了半个时辰,枫色院来了人,可惜来人不是小叶,而是四小姐身边的丫鬟柳儿。【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