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宫废后
昼寒不胜冬,很快便是毳毳大雪飘摇的时候,飘得整个皇宫都死气沉沉。
黑暗的咒怨宫内,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抱着一个枕头,低头在思量着什么。
冷宫十八年,正是一个少女从出生走向成熟的年纪,然对她而言,只是一场噩梦。
在冷宫里的日子里,她看不到外面所有景色,也看不到关于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之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连唯一的女儿都见不着一面,尽管这样,他们还是不会放过她
忽然大门被打开了,一道明光刺得她眼睛一疼。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此时冯若萦穿的是一件深紫色缀花曳地长裙,脖上围了一圈白色貂毛,柳叶眉弯弯,琼鼻高挺,绛唇软柔,端的是芳华绝代,微微上挑的眼尾,竟有些妖艳的味道。
光影下她天资媚骨,明艳照人,就连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比坐地上抱枕头的冯慕凝强上许多。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安定公府的嫡女,她的姐姐冯若萦,恍惚想起了当初的日子。
身为青楼女人生出的孩子,冯慕凝不配生活在安定公府,大夫人刘氏出了个主意,把她送给了一门远房亲戚照顾,那个亲戚姓程,家里的夫人小姐,妈妈丫鬟都对她很不好,非打即骂,吃穿连看门的大黄都不如。
后来,前皇帝给二皇子皇天凛指婚,指的正是安定公家的二小姐冯若萦。
一个母亲住冷宫的不受宠皇子,心高气傲的冯若萦自是看不上的,于是他们找来了远在程府年仅十三岁的她来替姐出嫁。
一个庶女有什么胆子拒绝,她照做了,嫁人那天,所有人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冯若萦还特地来瞧她,送了她一方帕子夸奖,“妹妹长得真美,以后啊就等着当王妃享福吧。”
后来她才知道,出嫁送帕子是什么意思————新娘这辈子终日凄苦,以泪度日。
巧的是,她的下场果真是如此。
在之后的九年里,她享受到了十三年从未得到过的温情,她的夫君许她一生一世的承诺,并也照着丈夫对妻子那样,关心她,爱护她,所以冯慕凝沦陷了。
她知道皇天凛的野心,于是她一心一意辅佐他,敛尽红妆,随他披甲上阵,助他除去各方势力,甚至为了救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毒人。
再然后,她生下了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女孩,可是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在她怀孕之初就被丢进了冷宫,冯慕凝想,要是皇天凛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一定不会如此对她,于是她默默地产子,最后换来的却是母女分离的下场。
皇天凛亲口告诉她,在她进入冷宫的那一刻,在世人眼里,前王妃冯慕凝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会有新的皇后也就是她的姐姐,桑梓国第一美人冯若萦。
她哭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皇天凛只是冷冷丢下一句,“身为皇者自然是要拥有最好的。”
她问他,“你可记得新婚之夜对我的誓言,一生一世,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皇天凛转身,留下一片黑色阴影,“那是因为我把你认作了若萦,把姐姐打晕,自己贪慕权贵,出嫁皇子,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冯慕凝心口一震,原来真相早就被篡改,她开口想要辩解,可是说出的话却直戳人心,“仙邙山顶,是谁把自己变作毒人,为你求得解药,又是谁在围城之际帮你挡下三只夺命飞箭,性命垂危,又是谁在你受尽嘲讽的时候与你相濡以沫…”
就算她真如他口中所说那样,爱慕虚荣,但是她对他的感情全是真的啊,他怎能无动于衷。
话音未结,胸口狠狠挨了一脚,“贱人,你的意思是朕靠你才活到了现在,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真是真龙天子,上苍庇佑,没有你朕也能君临天下!”
原来所有的付出在他眼里都是理所当然,原来她想象中的幸福原来只是想象,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错了,错的离谱。
第2章 杀女
盯着男人冷酷狠辣的脸,她一下子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了,或许在当上皇帝的那一刻,她的爱人,早就已经死了。
“冯慕凝,你知道我为什么还留着你么?”一句话拽回她所有的思绪。
冯若萦不屑的冷睇地上的女人,姿态高高在上,忽而她嘴角绽开一缕冷笑,“我要你看睁睁的看着我登上后位,至于你的女儿我会让她过的还惨,这就是你痴心妄想人所要付出的代价!”
冯慕凝像是疯了一般,放开手里的枕头扑向冯若萦,枯瘦的手指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剜下对方大腿上的一块肉,她口里喃喃,“孩子,还我的孩子…”
冯若萦失声尖叫,“还愣着干嘛,快给我拉开这个疯妇啊,贱人,你去死!”能活动的左脚狠狠踹向枯骨般的女人,踢得她头颅出血,右眼几欲失明,双手双脚都是血。两个宫女费了好的力气都拉不开,冯慕凝双手还是如铁铸半点不放。
“你在干什么!”威严悚厉的男声从门口发出,皇天凛没几步跨到冯若萦身边,挥刀砍下地上女子的双手,顿时不算多的鲜红色血喷洒紫裙,所有的力气都在那一拉间耗没了,冯慕凝缩成一团,痛叫声就像是呜咽,不过充满了绝望。
突然,冯若萦嘴唇大张,眼睛睁的大大的,身体抽搐,片刻后晕倒。
“若萦!”皇天凛大叫,“传太医!”慌忙抱起冯若萦冲了出去,连一眼都不愿留给地上的女子。
门关上,依旧一片漆黑,冯慕凝命大,痛到极致就是麻木,她还是撑了下来,第三天,皇帝的贴身公公昭总管带着一群上了门。
其中两个端进来一条长板凳,还有一个手里端着一盆水,冯若萦看着昭总管手里的一叠宣纸,心里顿时明白了,养了她不死不活的过了一年,那个男人终是要下手了。
“娘娘你害的皇后差点流产,赶紧上路吧。”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冯若萦根本算不得什么娘娘,在皇天凛登基为帝的那一天,早就当众宣布,冯慕凝的死讯,是疾病而死,而冷宫里活着的人,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字得罪过他的妾侍。
也是,冯慕凝被折磨成这样,任谁都认不出她是谁。
她抬头,用凹陷的双眼看昭总管,尽管没了双手,她还是用双膝往前爬,“让我见见我的孩子,求…求求你。”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犯了上述罪名,她只知道冯若萦要对付她孩子的那一刻,她快疯了不可以,谁都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未等总管开口,一个女声做出了回应,“我给你个机会。”
“皇后娘娘!”大小太监跪地叩头。
就在昨日,冯若萦被封为桑梓国的皇后,而大婚准备时长竟有半年之久,可见皇天凛对她的重视。
穿上凤衣的冯若萦更显高贵,她用看蝼蚁一般的目光瞧着烂泥都不如的冯慕凝,“她在我的凤缘殿,要是你能从这里爬过去,我就让你们见一面。”
凤缘殿离冷宫很远,就是走也要花上半个时辰,路程几乎要横跨大半个皇宫。仅仅是把冯慕凝关进冷宫算什么,还不是没几个人见到她的狼狈样,,冯若萦就想看着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没有任何犹豫,口里坚定的吐出一个字,“好。”
膝盖爬不动了,她还有肩膀,努力的摩擦地面,只为能多前近一寸,一地血红,溶于霜雪中,到了后来连血都瞧不见了,甚至围观的太监宫女都以为这人已经冻死,可是没多久她又开始爬,像是死不了的一般。
凤缘殿门口,大锅水雾袅袅,锅旁站着一道明黄的身影,那人对上冯慕凝的眼,瞳仁里只有厌恶和鄙夷。
冯慕凝好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唇瓣张张合合,竟连一个音都发不出。
冯若萦柔若无骨的靠在皇天凛的手臂上,“到底是姐妹一场,还是让妹妹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一面吧。”
皇天凛宠溺的一点她的鼻尖,“你呀,就是好心肠。”
第3章 重生
什么叫最后一面?应该是他们要自己死吧,肯定是这样的,女儿会活得好好的,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不知为何,越这样想心里越是涌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宫人带出年仅三个月的女娃娃,大冬天仅有一块薄布遮体,露出的皮肤上满是伤痕,眼里的怯懦恐惧刺得冯慕凝心脏一痛。
“把她丢到锅里,这个孩子朕再也不想见到,能做皇后的药引也是她的福气!”皇天凛的一声令下淹没了所有希望。
冯若萦怀了他的孩子,身子虚,太医说婴儿肉有补气之效,冯慕凝的孩子正合适入药。
“是!”宫人掀开薄布,孩子被活生生的被丢进了沸水里,“哇哇…”稚子连话都不会说,只能用大叫代替求救。
冯慕凝使出全身的力气要上前阻止,双肩双腿加上她的下巴,在雪地上蹭啊蹭,伤口深可见骨。
没多久,她再也爬不动了,只能抬头看着那道明黄的身影,无力的张口大喊:“救她,快救你的女儿啊!”
皇天凛无动于衷,冯慕凝的孩子永远不会受到他的疼爱,甚至她也会和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个弃子。
她不是神,不是仙,只是区区血肉之躯,也会有耗尽力量的那一刻,随着童音的渐渐衰弱,蓄满泪的双眼流出了鲜红的血。
虎毒不食子,皇天凛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仅仅只是为了讨好冯若萦么,为什么她们母子的命这么廉价。
不,女儿是为她死的,皇天凛是讨厌她才会这般对待她们的孩子,她不该,不该爱上一个负心人,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强烈的恨意与自责快把冯慕凝逼入绝境。
冯慕凝就像个恶鬼一样死死盯着那对狗男女,喘息着,发出老枭一般的怪叫,“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皇天凛不能忍受任何人冒犯他的权威,薄凉的唇吐出杀人的字眼,“乱棍打死!”
侍卫举着棍子狠狠地打向雪地里的人,直叫骨头碎成渣,血肉压成酱,而那双眼所视之处没有一丝移动。
眼前恍惚出现男子娶她那天的画面,“冯慕凝,你是我的妻,你不离我,我定不弃你!”
男子中毒后,群医束手无策,是她三跪九叩求得仙邙山上的毒神沐定一出手相助,为此她答应了沐定一的要求,成为了他的毒人,每日活在蛊虫缠身毒药侵肺的痛苦中,整整五年才得脱。
如今,她没了爱人,没了女儿,就连自己也快没了。
皇天凛,冯若萦,我冯慕凝发誓若有来生定要你们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若有来生,愿用魂飞魄散,换你们下阿鼻地狱!
鸟鸣呖呖,似是在叫春。
身子一疼,冯慕凝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耳边炸开叫骂,“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万兽园的畜生饿死了,看妈妈我怎么收拾你这副贱皮囊!”
睁开眼,天还是有点灰蒙蒙的,一张肥肥的脸几乎挡住了大半视线,“嘶!”身上又是挨了一鞭子,“贱蹄子,跟你说话呢,不回我,还真当自己是安定公家的三小姐呐?”
前世的记忆猛然涌入脑海,眼前这位长得像母猪的女人,不正是程家的石妈妈吗?
娘亲是青楼女子的身份,在生冯慕凝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自她诞下后便由安定公冯昀接进了府,没多久大夫人刘氏说她出生不干净怕玷污了冯昀的清誉,便由刘氏远房亲戚,远嫁荆州程家的程夫人抚养,石妈妈就是程府的管事妈妈,每天都是天还未亮就把她叫起来喂养野兽,然后自己再去回府歇着。
第4章 机会来了
自己已经离开程府三十多年了,为什么石妈妈还是没什么变化?
“我…”刚发出一个音,稚嫩脆脆的,再看看自己的身体,瘦瘦小小的,居然是回到了小时候!
冯慕凝迅速的认清现状,脸上笑得像朵花,“石妈妈你别气,我这就去干活。”未等石妈妈落下第三鞭,灵巧的逃走了。
这个时间点太早,送肉来的王伯要到卯时才来,在此之前冯慕凝要做的就是清理野兽的粪便。手里拿着大铲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数不清的铁笼子里关着各类野兽,除了个别失眠的的珍贵鸟雀不安分的叫唤之外,其它的都还在睡觉。
冯慕凝很好奇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样子。
她先去井边捞了一桶水,照了照自己脸,具体的肤色是看不出,但是瘦瘦弱弱的样子比同龄人还要矮小的身躯却是不争的事实,所幸的是细细看下去五官还算是标致的,眼前的样貌和十二岁的自己别无二样。
想起临死前的一幕,心猛地一缩,眼泪不住的掉下来,落在水桶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女儿的惨死,自己的仇恨像一把钝刀割裂血肉,耳边是皇天凛的夺命魔音
对他百般好,万般爱,最后换得如斯下场,重生一世,是老天开眼,她定要报仇雪恨,即使赔上了自己,也要他们死无全尸!
水井旁放着一个几乎和冯慕凝同高的大桶,是用来清洗笼子用的,每次她都只能装刚刚淹没桶底的水,才能勉强搬得动。
冯慕凝不急着干活,先用铲子挖了不少荆棘藤,这是一种生长在万寿园内带刺的植物,她小心翼翼的利用刺与刺之间的空隙把藤缠到了铲子上,只露出了手握的地方。然后再把大铲子放进大桶里,踉踉跄跄的开始了清理粪便,收拾笼子的活。
像鸟兔狗之类的小型牲畜,会有一道暗门让冯慕凝能进入笼子内拾掇,而虎豹狮子之类的大型牲畜,冯慕凝只能站在暗门外,趴在地上,用大铲子把污秽统统掏出来,有时候遇上不安分的还会抢她的铲子,幸好冯慕凝不再是以前的笨丫头,早在之前就在铲子上缠上了荆棘藤对付它们,随后又一个笼子一个笼子的进行泼水清洗。
“诶,小丫头你可找死我了。”此刻冯慕凝正趴在一间关着穆迪虎的大笼子上,准备泼水呢,她小心翼翼的爬到边缘,笑嘻嘻的说:“刘伯,你来得真准时。”她看了看牛车上的肉皱了皱眉头,“今天送来的肉可是平时的两倍啊,怎么,园内又要新增牲畜了吗?”
刘伯摇摇头,“这不马上就三月初三了嘛,程老爷说可要让这些畜生吃好些,长得也能好看些。”
冯慕凝嗤笑,荆州的程老爷是个爱兽如命的人,除了收集珍奇之外还爱狩猎,巧的是城里不少闲着无事的公子哥也爱干这件事,所以每年的三月初三便有一场狩猎大会,在此之前程老爷会让这些公子哥先来这万兽园参观一道。
“原来是三月三了,刘伯你瞧我这破记性,等会啊,我爬下来卸个货。”冯慕凝丢下大桶,顺着笼子的凹处慢慢往下爬。
未想,她还没下来,刘伯就把货给卸下来了,他指了指一块猪肉,“底下我用油纸包了一只烧鸡,小姑娘家的也不容易,赶紧趁热吃吧。”
一下子,冯慕凝眼泪就要掉下来了,除去皇天凛的虚情假意,在印象里也就刘伯对她最好了,吸吸鼻子,她笑了笑,“刘伯,谢谢你。”
老头子赶着牛车走了。
一个计划在心里暗暗滋生。
夜幕降临前,冯慕凝去了一趟程府。
临走前她故意去丫鬟住的院子门口逛了逛。
等了片刻,一个绿衣女子款款走来,比起府里别的丫鬟,此人穿着还算是高人一等的,看见春柳过来了,冯慕凝赶紧转过了头,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和预料中的一样,一阵讽刺从耳后飘来,“哟,这不是安定公家的三小姐嘛,今儿个屈尊来我们这些丫鬟住的小院是有什么吩咐啊?”每个字后面都带着飘飘忽忽的尾音,着实令人心里不爽。
第5章 忽悠春柳
冯慕凝继续背对身子,低着头,嗫嗫喏喏回复:“春…春柳姐姐,我只是来回复张总管关于万兽园的事情,老爷对那些畜生关爱得紧,再过几日又是三月初三,总管叫我每日都要进府回复。”
“呵。”春柳不屑,“每年都有三月三,怎不见得你前几年来回复,莫不是惦记着府里的什么东西,拿它当借口吧。”
程府里头若说有什么人对冯慕凝欺负的狠的,莫过于石妈妈和她的干女儿春柳了,重生后冯慕凝当然要第一个拿她们开刀了。
她赶紧撇清嫌疑,“我…我没有,春柳姐你信我。”还特意抓着春柳的衣袖,哭了出来,“是…是这次会有好多贵公子会来,有好些个都是从京来的,老爷才特别交代了,春柳姐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春柳一双算计的眸子滴溜一转,表情也变得和蔼了许多,“呀,慕凝你这是怕什么呢,姐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拾掇万兽园的活这么辛苦,为此你都瘦了好多,姐姐心疼你,三月三那天,姐姐来万兽园帮帮你如何?”
是商量的句子,却是不容置喙的口吻。
冯慕凝露出开心的样子,“姐姐真好,那三月三妹妹就在万兽园等你。”
约定的日子未到,没想到春柳还提前来了。
三月初一一大早的,春柳穿着一身黄色的蝶戏花襦裙,头上弄了个精致的拢烟髻。袅袅娜娜的往冯慕凝打扫的地方走来,丝帕掩住了她的口鼻,一副厌弃的表情,“贱丫头,刚才我喊你你没听见啊,姐姐我嗓子都快哑了。”
冯慕凝打量了她一会,忽而低头认错,“是我耳朵不好,春柳姐姐对不起。”
春柳上下扫了她一眼,隔着帕子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我想过了,既然三月三我要帮你打扫万兽园,那么你必定也要帮我干些什么才行,不然姐姐我不是太亏了。”
冯慕凝心里冷笑,她绝不会相信春柳口中说的,她最多就是来逛一圈在公子哥们面前露露脸,至于干活肯定都还是她冯慕凝的事情。
咬咬下唇,冯慕凝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是要我做些什么呢?”
春柳抬起半个脑袋,盯着她看,“你知道的,我是程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干的活无非就是伺候夫人之类的,比你清理万兽园可简单的多,最近几日你就先回府上住着,我可以顺便教你些伺候夫人所要注意的地方。”
冯慕凝点头答应,眼睛却始终盯着她头上戴的那珠头花,样式不特别,甚至可以称得上常见,但是阳光下所散发出来淡淡红光,却能让冯慕凝断定这是要花上十两银子才能买上一颗的云海红珠,略略数一下,一共十颗,绝不是春柳这种月俸才三两的奴才能买得起的东西。
眼看着春柳转身要走,冯慕凝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头,指尖速弹,猛地打中一只白沙虎的脑门,前世的她曾拜桑梓国暗器第一世家曾家大弟子曾默为师,虽说才学不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是可以的。
白沙虎痛的大吼一声,春柳被惊着了脚下一软,一下子栽倒,来不及寻找声音的源头,她抱头大叫救命,冯慕凝上前好心扶起她安慰,“春柳姐姐没事的,它们都被关在笼子里呢。”
春柳一下回过神来,甩开冯慕凝扶她的手,“你是怎么管畜生的,随他们瞎叫唤,外一惊着少爷小姐怎么办!”她胡乱指责一顿,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物甩袖就走。
冯慕凝看了眼刚从春柳头上偷下来的珠花,嘴角露出一抹笑。
不想这一幕,却被树上的某个男子纳入眼底。
第6章 入程府住
刚进入程府的时候,冯慕凝是有自己的居住地方的,是和春柳还有绿荷一起住,后来,这两个女人嫌她碍地方,便把她赶去了万兽园住,随便几根杂草,几根木杆子组成了她的家,没想到她还能有重新回来住的机会。
刚进门,就瞧见春柳叉着腰气势汹汹的骂,“小贱人,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头上戴的好好的珠花去了一趟万兽园就没了,肯定是你偷的,快交出来。”
绿荷也跟着帮腔,“就是,贱蹄子一定是看春柳姐姐的珠花漂亮,起了贼心,赶紧给她搜身。”
话音未落,两人就往冯慕凝身上一阵搜查,冯慕凝怎么可能把东西带在身上,早就挖了个大坑把它埋了,不过珠花上的一枚云海红珠她还是带了过来,紧紧握在手心里头。
她边躲藏边哭着辩解,“春柳姐姐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都不敢偷你的东西,你要是偏要污蔑我,我就去找程夫人,让夫人评评理!”
听到要去找夫人,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春柳,对绿荷使了个眼色,要抓住冯慕凝。
两个人想一左一右架住冯慕凝,不想冯慕凝小小的一只,见缝就钻,身体跟泥鳅一样滑溜溜的,不一会儿就溜到了灵魂床边上,用娇小的身子挡住,手里的珠子偷偷塞进了床头的首饰盒,哭的满脸都是泪,“我这就去找夫人给我评理!”
“快抓住她,可不能让她捅到夫人那去。”绿荷还没站稳就要去追冯慕凝,她也急了,毕竟这件事春柳也拉着她参与了,三月三那天,春柳可是答应过她带她一起去万兽园,能不能飞上枝头就靠这一次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一小丫头前面跑着,两个大丫鬟后面追着,月影笼罩花草,带出淡淡的银色光晕,一个白衣人竟这样静静地站在墨亭中央遥望远方,看不出面貌,甚至只看背景还分不出男女。
眼看着后面两人快追来了,她急忙跑了过去。
不料上阶梯时跑得太快,前脚尖踩着麻裙,摔了一跤。
“姑娘你没事吧。”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出现在冯慕凝的眼前,冯慕凝说了声谢谢毫不犹豫的伸了出去,没想扑了个空。她不悦的抬头一看,眼前的男子眼角弯弯,似乎是歪着脑袋在耻笑她。
等她自个儿爬起来,想继续跑的时候,眼前这个扫把星居然拦了她的路,“姑娘大半夜的,走得如此匆忙,是要去约会情郎么?”
冯慕凝瞥了他一眼,冷飕飕的来了句,“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手心已攥了一块石子,要是他再敢说半个字,绝对让他好看。
冯慕凝长得矮,步子跨的也小,只是胜于比春柳绿荷早跑些时间,不过这段时间很快被白衣男子这么一磨蹭,给扯平了。
眼尾扫过左侧,那两人气喘吁吁地已然追上,“死丫头,你再给我跑啊!”
冯慕凝双手紧握成拳,掌心的石头几乎要嵌进肉里,要是真被这两个人抓到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把白衣男子丢进河里,可是看他的穿着又住在程府不像是普通人,自己是绝不能对他出手的。
忽而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眼里流出了泪,她一下子跪了下来,抱着白衣男子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公子救命啊,她们…她们诬陷我偷东西,我真没有,请公子给我做主。”
春柳绿荷见这阵势也吓了一跳,眼前的人看着眼生,可是凭多年的待客经验,也能断定,他非富即贵的身份,瞧瞧光腰上的那条麒麟纹吉祥玉衿带,绣麒麟的细腻手工,整个荆州城都找不出一家能与之媲美的。
两人福了福身子,给白衣男子请了个安,还是春柳机灵赶紧插言,“公子容禀,这丫头进府九年,我们都把她当妹妹看,不想刚刚被绿荷妹妹撞见她偷东西,毕竟姐妹情深,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她能还了偷窃之物就好,没想这丫头阴险狡诈,竟想脱逃,姐妹们无奈才追了出来。”
冯慕凝埋在男子大腿下的脸冷笑,当她转头那一刹,笑容早被收敛,只有楚楚的泪挂在脸上,“姐姐们怎可血口喷人,好既然你们说是我偷东西,那么今儿个我就站在这里仍你们搜查,要是查不出什么,就算慕凝人微言轻,也定要找夫人给做主的。”
第7章 栽赃嫁祸
这么一威胁,两人脸色一白,丢的东西本就不是她们的,查不出来闹夫人那,对她们不利,退一万步说,就算真在冯慕凝身上被查出来了,外一被白衣公子眼尖认出来了上头的云海红珠,那又该如何是好?
绿荷是个没主心骨的,偷偷用眼神打量春柳,春柳想了想,她不能轻易放过冯慕凝,本来她把冯慕凝召回府,打得就是个栽赃嫁祸的主意,摸了摸袖子里头的簪子,她应下了,“好,我答应你!”
不想她们竟然答应的这么快,冯慕凝身上根本没有她们丢的东西,真要是闹到夫人那,她们俩个又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唯一的可能是她们要做手脚。
眼睛盯着春柳,见她跟绿荷使眼色,这个可能性冯慕凝又确定了不少。
两人一步一步走来,一前一后两个人把她围中间,后头的绿荷甚至遮住了白衣男子看来的视线,前头的绿柳右手下绿色光影一闪,一截类似于玉簪的东西就要掏出来了,她狠毒的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红艳艳的唇瓣似乎随时都要张开。
冯慕凝怎能让她们陷害成功,手下几个弹指,“蹭蹭蹭”送出三枚石子,打到春柳的膝盖小腹手肘上,春柳“啊!”的怪叫一声,摔在了地上,袖子里的簪子也掉了出来,来不及呼痛,她赶紧爬过去收起了簪子,随后狠狠责骂冯慕凝,“你…你出手伤人!”
冯慕凝一脸无辜,“姐姐你自己摔倒了又来怪责与我,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伤你,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伤了你,你有什么证据么,总不见得你摔一跤胡乱说是我干的,别人就得信,我要是身上真有什么东西,也可以胡乱说是你栽赃的,别人也得信不成?”
春柳一张脸青白交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白衣男子站在一边看热闹,一双桃花眼盯着冯慕凝打量着看,右手却在抚摸袖中之物————一个只剩九颗云海红珠的珠花。
他在思索究竟要不要把这个东西交出去,不知为何他很想看到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吃瘪的样子,不过比起吃瘪,他更欣赏冯慕凝扮猪吃老虎的模样。
貌似他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好了好了,搜也搜了,既然查不出什么,都散了回去睡了吧。”身处在外,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有时候仅仅只做个看客也不错,看着春柳暗地里的栽赃,甚至是看着冯慕凝的出手而不揭穿,都很有趣啊。
春柳绿荷不敢多留,绿荷拉着春柳的衣袖就要走,离开前春柳还是怕事情会捅到程夫人面前,摆脱绿荷的钳制,走到冯慕凝面前,假心假意的挤出一个笑,“好妹妹,你知道的就算东西真是你偷得只要交出来,姐姐们肯定会原谅你的,但是一旦闹到了夫人面前,那么你的罪可就大了。”这是商量,更是威胁,很可能到了那个时候,春柳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再加上春柳的干妈,石妈妈的存在,冯慕凝能不能见到夫人还另说呢。
冯慕凝抬头看了看白衣男子,小小的手拽上他的衣角,用蓄满泪的眼可怜巴巴的盯着他看,“公子,要是这件事不查清楚,姐姐们定是很难容我,顾府里我人微言轻,还请公子替我主持公道。”
像这样衣冠楚楚的公子哥,都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冯慕凝自认自己长得也不难看。
白衣男子扫了她一眼,看来今天他还是被她赖上了,可他也不是个能任人利用的主。
忽而冯慕凝手心一僵,原来是他抓住了自己的手,挣了挣还挣不脱,只见男子笑得风流,水色薄唇吐出两个字,“穆瑟。”
话音刚落,一个大胡子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单膝着地,跪拜,“公子有什么吩咐?”
白衣男子把冯慕凝丢了出去,语音冷冽,“你去告诉程大公子,有人打扰了我赏月的雅兴,对了,记得把那边两个也捎上。”
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出来看月亮,他有病啊。冯慕凝揉了揉被掐痛的手腕刚想站起来,受伤的那只手又被穆瑟囚禁住了,身材粗壮的男子狠狠瞪了春柳绿荷一眼,是说了三个字,“跟我走。”那两人就像着了魔一般不敢反抗。
第8章 程大少爷
冯慕凝边走边回头狠狠瞪他,白衣男子只是勾唇笑了笑,这笑越看越可恨,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冯慕凝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仇算是结上了。
程大少爷程峰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一进门就是一股子淫靡味扑面而来,冯慕凝不悦的皱皱眉。
上辈子这程大少爷还想染指自己,要不是后来她天天往自己身上涂泥巴,每天弄得一身屎味,早被他糟蹋了,在她心里下意识排斥进这间房。
“程公子,我家公子有事找你。”穆瑟没有任何打扰人的歉意,只是很直白的说出来意
程峰还来不及穿全套就匆匆出来了,瘦削的脸,两黑眼圈挂在眼底,一看就是一副肾虚样,他陪着笑,“赵公子,有什么吩咐?”
程家在荆州也算大户了,加上程夫人又是镇国将军的远房表亲,就是县官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冯慕凝不由开始猜测,这个赵公子,会是什么身份。
穆瑟扫了一眼身后两个唯唯诺诺的婢女,说道:“这三人打扰了我家公子赏月的雅兴,既然是你们程府的人,自然是要交给程大公子处理的。”
程峰面色陡然一寒,“三贱丫头,都给我打上五十板子,然后送去柴房闭门思过!”
春柳和绿荷一直在程夫人身边伺候,哪受得了这种苦,立刻跪下来哭的一塌糊涂,春柳忙开口,“大少爷,冲撞了赵公子的只有冯慕凝一人,我们都是无辜的。”
“就是就是,冯慕凝偷了春柳姐姐的首饰还推倒了春柳姐姐,大少爷您一定要明查啊!”绿荷应和。
程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丫头是自家亲娘身边的丫鬟,不免也起了维护之心,“既然这样就只处罚冯慕凝好了!”
冯慕凝冷笑,想让她一人受过,让她们做梦去吧,她张口说道:“赵公子说的是三人打扰了他的雅兴,大少爷的意思难不成是说赵公子看错了不成!”
赵公子不论是什么身份,都足够能让大少爷忌惮,既然如此,利用利用又何妨?
“这…”程峰为难的看了穆瑟一眼,穆瑟说:“我家少爷不是咄咄逼人之辈,既然此事是因为偷盗而起,自然属于程大公子的家务事,我只负责把人送到,后面的事情,还请大公子自己处理。”
留下三人,穆瑟回去复命。
程公子想了想,他这意思是赵公子不追究三人的责任了,还是想让他彻查偷盗一事?看着地上那两丫头,哭的真惨,既然是春柳丢了东西,派个人帮忙找一找也算是卖她个人情,以后上起手来也方便些,看着地上梨花带雨的两丫头,程峰的邪恶心思不由入了脑,至于冯慕凝,瘦巴巴一块,真要是能找到她偷盗的证据,早点处理掉也好。
说得好听点冯慕凝是安定公府的三小姐,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妓女生的野种,狗改不了吃屎,母亲不要脸,女儿也一定不是个好货色。
“云妈妈!”他开口招来了门外的管事。
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的老妈妈腿脚很是利索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程峰指了指地上的三个人,“你带些丫鬟去沐春院查一桩盗窃有什么事记得来告诉我一声,知道了吗?”
云妈妈点头称是,房门再次被关上,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冯慕凝呼吸了门外头的新鲜空气,只觉得浑身舒畅。
她唯唯诺诺的跟在云妈妈后面,不着声色,春柳绿荷一路上也不敢多言,毕竟这个云妈妈和石妈妈很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两人是对头,真要是多嘴说了什么暴露了,可是个了不得事的情。
等冯慕凝和云妈妈到了丫鬟们休息的沐春院,云妈妈特意叫醒了五六个在柴房做事的下等丫头,叫她们起来搜查。
春柳看着她们东翻西找的身影,心里很是淡定,偷的那些东西早被她偷偷地藏到石妈妈那了,至于见光的那个珠花,除了上头十颗珠子名贵外,其余的手工样式都普通的很,再加上从未见夫人带过,她才敢外出的时候偷偷地戴在了头上。
第9章 反栽赃
绿荷倒是紧张得很,她和绿荷都是伺候夫人的丫鬟,偷东西是两人一起干的,不过东西都在春柳那,具体被她放在了哪,春柳就是不告诉她,现在一搜查起来,绿荷心里没底,后背都是拔凉拔凉的。
屋里就多了两盏灯笼,光线不太明朗,忽然一个丫鬟从绿荷的首饰盒里面拿出了一颗红色珠子,而那颗竹子的存在几乎能照亮一整个人,云妈妈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一下就觉得这玩意非比寻常。
绿荷一下就慌了,张嘴想解释什么,还是春柳比较淡定,狠掐一下绿荷的手臂,陪着笑脸道:“云妈妈,那玩意是前些天绿荷在外头买的荧石,不过就是在石头外面镀了层珍珠粉,你瞧这不被她一直当宝贝藏着呢。”
“这荧石发出的光还真亮。”冯慕凝用羡慕的语气发出赞叹。
她知道云海红珠的作用,除了能入药最主要的是能在晚上发光,如果大白天搜查,难免能被春柳绿荷忽悠过去,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可就一样了。
云妈妈一听就发现了问题,荧石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强烈的光,更何况外面还裹了层珍珠粉,于是她当即没收了那颗珠子,打算交给少爷鉴定。
春柳眼睁睁的看着云妈妈离开,气得直跺脚,那玩意是什么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换了别的妈妈来查,说不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她春柳还是程夫人面前的红人石妈妈的干女儿,可就是这个云妈妈,多次不满程府由石妈妈一人掌控,喜欢对着干,使她没法搬出石妈妈压她一头。
绿荷哭着问春柳,“我该怎么办,少爷…少爷肯定能看出来,我…”
春柳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说,东西怎么会在你那,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首饰?”
两人相处的时间很长,如今东西出现在绿荷那,不得不让春柳产生怀疑。
绿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的泣不成声,“不是我,春柳姐,我…我没这个胆子的,你要救我,救我…”
春柳清楚的知道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何把事情压下去才是重头,她低头看了绿荷一眼,这梨花泪哭的楚楚动人样,小脸儿长得也是很不错的,忽而她蹲下了身子,摸了摸绿荷长长的头发,“不如你去求求少爷,他前几天不还说着喜欢你么?”
程峰是个什么性子府里谁人不知,对女人永远只能宠爱三四天,一旦腻了,就是哭都求不会他回心转意,春柳这么说不是把她往火堆里推么?
忽然绿荷整个人瘫在了地上,浑身发抖摇头,嘴里喃喃,“我不要,我不要…”
冯慕凝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出了门,好戏才刚开始。
夜冷星阒,冯慕凝去了扶风院,她站在一间矮房子面前,偷偷地拉开窗户,然后钻了进去,一把捂住还在熟睡的人的口鼻,用低沉的嗓音恐吓,“小丫头,大爷看上你好久了,先让大爷我亲一个。”
小叶挣扎,嘴巴里“呜呜”的还想喊人,忽然身后冒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冯慕凝松开手,小叶回过头来才发现面前的人才不是什么恶霸,她重重的捶了冯慕凝一下,“你呀,也就只能吓吓我。”
若是问上一世冯慕凝还有什么朋友,也就剩下小叶了。
冯慕凝钻进小叶的被窝,只露出一个头来,眨巴眨巴眼睛,“我闯祸了,收留我一下。”
小叶记得忙问:“你干了什么?”想了想脸上一片惊恐,“是不是和大少爷有关,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记得大少爷那出了什么事。”
小叶是伺候程二小姐的,二小姐和大少爷住的地方就个前后关系,小叶又是住在扶风院的最后面,离得更近了,好几晚上她都能听见大少爷那儿传出来的叫唤,羞得小叶常常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看着小叶关心的模样,冯慕凝心里一暖,“只是和春柳她们产生了嫌隙,来你这躲躲灾,就别瞎想了,赶紧睡吧。”
折腾了大半宿,睡前小叶还迷迷糊糊的叮嘱,“我起的时候你可一定要起了,二小姐不爱见你,你可要早点走啊,听说老爷有意在三月三那天为小姐选夫,最近她为了那天穿什么带什么可费尽了心思,弄的底下人也跟着不安稳。”当着小姐的面没法抱怨,有了小姐妹在身边,小叶不由多说了几句。
第10章 交换
“知道啦。”闭上眼,冯慕凝未曾睡,未几,大少爷那传来的销魂声音不断飘进耳朵,小叶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冯慕凝蹙了蹙眉,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和绿荷的几乎一模一样,绿荷她还真能豁的出去。
一大早,畜生没起,冯慕凝先起来了,她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小叶,轻手轻脚的又从窗户那溜了出去。
估摸着肚子也饿了,去厨房偷了几个隔日的馒头啃了起来,路过墨亭的时候,脚步停了停,所谓的赵公子居然还在那,不过他在条凳上睡着了。
冯慕凝下意识的排斥和赵某人的接触,又不想绕远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脚步放得尽可能轻。
不想还是把对方惊扰了,“姑娘是要去哪啊?”他单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侧头观望,头发有些许杂乱,刚睡醒的眸子里水润润的。
冯慕凝心里暗啐了一下,面上带笑福了个礼,“慕凝只是个丫鬟,天生劳碌命,公子娇贵,又何须知道一个丫鬟的去向?”
闲着没事干专门盯着她,姓赵的有病啊。说完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东西要快点挖出来,程峰靠不住,还是要捅到夫人那去才行。
赵君尧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珠花,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昨晚我游院的时候莫名在地上发现了个东西,本来还想问问慕凝姑娘这朵珠花是府里的谁掉的,既然姑娘走的这般急,我还只能另问他人了。”
珠花?冯慕凝回头一看,金色的面,九颗云海红珠嵌在上头,隐隐发光。
冯慕凝嘴角抽了抽,她埋土里的东西,怎么被这家伙给刨出来了!
“你想干嘛?”冯慕凝盯着他的腰带,心里也猜出了一二,麒麟者非王即侯,又姓赵,满朝也没几位。
赵君尧笑了笑,不作回答,“告诉我,你想用它做什么?”
冯慕凝讨厌被人威胁,一双眸子盯着他的眼,忽而唇角弯弯,“你不觉得你主子惹了麻烦,而你却还在这里跟我争论一个珠花,是有多么的不明智么?”
赵君尧敛笑抿唇,“你什么意思?”
冯慕凝伸手,上扬的下巴小小的,甚至有些尖锐,“一手交物一嘴交情报。”
赵君尧交出了珠花,冯慕凝小嘴张了张,“荆州刺史冯儒昌是太子举荐的人吧,年初淮泽水灾,朝廷拨银二百三十万两,其中三十多万两尽数落在冯儒昌的口袋里,其实算起来也不算多,毕竟后来仅靠二百万两也确是把水灾震住了。”
她看了一眼赵君尧的表情继续道:“本来嘛,这件事就该这么翻篇了,可是他手下偏偏出了个楚思眠,七品小县官竟敢把这事捅去了户部,尚书柳题是个怕事的,不作处理还驱逐了楚思眠,可是户部侍郎曾祖炎却是个不省事的,他把楚思眠留了下来,估摸着现在应该在四皇子府呆着了,曾家和刘家的关系,相信不比你赵家和太子的关系差,要是你现在不干净帮着太子处理了冯儒昌,我相信,一旦他回了京,皇上那边有他好受的。”
赵君尧紧张的看了她一眼,才十二岁的小娃子,居然知道朝廷里这么多的秘辛,不过就算自己有心追究,小丫头怕也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他忽而舒眉展笑,狠狠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小丫头,对政局分析的很不错嘛,可是有一点你猜错了。”
冯慕凝不解,难道她猜错了他的身份?
赵君尧似乎猜到了她心里所想,给以否定,“我是谁,你猜的一点都没错,不过其他的,可就大错特错,赵家从未偏帮过任何一方,至于我…”一张脸又凑近了几分,几乎要和冯慕凝的脸贴到一处,“我一向只帮我自己,小丫头下次别再故作聪明了。”
手里的珠花被一把夺去,“交易到此结束,后会有期。”赵君尧扬长而去,微勾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他到底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冯儒昌呢?
想了想,嗯,卖个人情给太子也不错。
冯慕凝气得牙痒痒,这个人,简直是个扫把星!不行,还是要尽快让夫人发现首饰缺失的事情。【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