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墨出来沿着河边慢悠悠地逛着,一边思索,暮色渐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她循声疾步,见一妇人在院子里嘶喊:“快来人呐!孩子落水了!救命啊!”
南墨推门而入,妇人如见救星,死死攥住她的衣袖:“姑娘,姑娘,你会水吗?快救救我儿。”
南墨望向河面,一个五六岁小孩正挣扎在水面上,眼看就要沉没。
她立即轻轻一蹬,腾空而起掠入水中,一把捞起孩童,旋即借力跃出水面,携着孩子稳稳落回岸上。
孩童呛咳不止,还好神志尚清.
妇人紧抱孩儿,连连跪:“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南墨淡然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她低头捏了捏衣袖,衣裳已湿,但神色似浑不在意,转身欲走.
妇人忙拦住:“姑娘衣衫尽湿!我家开着成衣铺,家里有一些新衣,姑娘若不嫌弃,请换上吧!我去备热水,姑娘先沐浴!”
未等南墨推辞,妇人已急忙忙地去准备了,盛情难却,毕竟一身湿衣也不便再逛,她便未再推辞。
换上女子送来的衣服,极少穿这种衣服,她颇费了一番功夫,出门前,还留了一锭银子。
只见她身穿葱黄色萱花缠枝花萝褙子,配着碧色襦裙,平添了几分娇俏,与她眉宇间的英气相映。
待她走出,女子一时看呆了:“姑娘穿上这身,果真愈发出众了!快坐下,我替你梳个好发髻。”
此时,两脸粉扑扑的孩子也缓过劲来,拿着家里的点心,一个接一个地喂给南墨.
南墨些不自在地笑着接过,这边妇人一面灵巧地为她梳起垂鬟分肖髻,,随手还给她施了粉黛,一边唠着家常:“还不知姑娘芳名?”
“南墨”
”南姑娘何方人氏呀?生得这般标致。好好打扮起来,怕是艳绝江华呢。”
“今日陵水节,家家户户都上街热闹去了,多亏姑娘路过,才救下谭儿。”
……
南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整的她又开始犯困了。
林大姐终于收手,惊叹道:“南姑娘生地真好,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如此清丽秀气的娘子呢。”
南墨欠了欠身,天色已晚,她得走了,也实在不知如何招架林大姐的热情。
林大姐送出南墨,中犹自星光点点。
南墨着这身华丽衣裙,颇觉别扭地走向花瑾楼。
本想先去樊楼讨酒喝,但这会人太多了,这身打扮又招眼。
她索性雇了一艘小船,然后恣意躺卧船头,以丝帕覆面,闭目养神。
行至不久,南墨突然忽嗅到熟悉的馨香:“清液酒?”
那酒中特有的梨子清香,瞬间勾起了她的酒虫。
她拂下丝帕,抬头起身。
只见左侧不知何时来了一艘画舫,船头悬挂着红灯,随风轻摇。
舱内,一袭青衫的男子正悠然独酌,墨色长发梳着简单的发式,如瀑布般铺开,周身萦绕着清雅之气。
南墨定睛一看,心中郁结:澹台隐? 怎地何处都能遇上?莫非又在跟踪?
她气恼地重新躺下。
澹台隐正巧抬头看到这一幕,明媚少女剜了他一眼,又噘嘴躺下了,内心有点委屈,他的确去打探了她的住处,但是这船真不是他故意安排的。
船头的武西瞪圆了眼,脱口道:“公子!小的没看错吧?竟有女子敢对您横眉冷目?”
他家公子神仙之资,谁不神魂颠倒的,竟遭人嫌弃?
澹台隐眯眼甩去一记冷眼:“靠过去。”
武西咽了口唾沫,立即道:“是。”一溜烟地就跑了。
旁边传来温柔嗓音:“南墨姑娘,不上来饮一杯么?樊楼今日新启封的清液酒,正是滋味最醇时。”
南墨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却还是倔强地别过头去,好像这样香味就能少一点。
澹台隐低笑,又道:“南墨姑娘来江华,是为求姻缘?”
南墨蹭地一下坐起来,恨恨地瞪向澹台隐,莫非那小二是他的人?
她素手在船沿一撑,身形腾空而起,足尖轻点船帮,瞬间便飘然落于画舫之上,动作干净利落。
只见女子出尘脱俗,款款而来。
澹台隐已见过她诸多模样,今日这般清纯俏丽的模样,如那皎皎明月,晃地他些许失神。
南墨无拘无束地随意坐下。
一时间,岸边行人恍如观赏美景般,望着这对神仙璧人。
澹台隐嘴角笑意藏不住,修长净白的手指执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南墨,她眸光微亮,接过便撇头一饮而尽.
澹台隐不疾不徐,又为她续上。
南墨再次饮尽,语带揶揄:“澹台公子好雅兴啊。”
澹台隐定定地看着她,忍俊道:“墨儿姑娘似乎也挺中意这陵水节。”
南墨低头撇了眼衣服,懊恼顿生,差点忘记这身打扮。
等等,这家伙怎么唤起她墨儿了?
但她也懒得纠正和解释了,只敷衍道:“普天同乐罢了。”
船头的武西已经听得瞪直了眼睛,公子这是在...调戏姑娘吗?
澹台隐继续道:“边疆也有这般节日么?”
南墨不看他,淡淡说道:“很少,不过京城比这节庆热闹吧。”
澹台隐捏紧了酒杯,忽然伸手抓住南墨手腕,声音急切道:“你曾在京城待过?何时?”
南墨猝不及防,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激动,疑惑答道:“...听说罢了。”
她看着澹台隐眼中掠过一丝失落。
他这是怎么了,是把她错认成什么人了?一念及此,心头不知哪来一股烦躁之气,愤然抽回手。
澹台隐手一空,察觉自己刚刚失态,垂首沉声道:“方才是我失礼了,我在花瑾楼准备了更多美酒,墨儿姑娘可否赏脸共饮?”
南墨忽而客气疏离道:“多谢美意,我习惯独酌。”
澹台隐眼里顿时失落更甚,惋惜道:“今日特地带了从京城带来的美酒,月光琼露,三十年方得两坛。本想着姑娘是爱酒之人,不试一试倒是可惜。”
南墨眼神动了动,却未松口。
这酒她早有耳闻,只道是传说,不想竟真有。
此时船家靠岸,武西回禀道:“公子,前面的河道因祭水大典封了,需步行一段,过桥即到花瑾楼。”
澹台隐点了点头,对南墨说道:“同行?”
南墨未答,却已起身。
澹台隐浅浅笑了笑,先行下船。
下意识想伸手相扶,旋即被自己这举动惊住,默默收回。
虽然是很细微的动作,但还是被南墨捕捉到了,心下微微一动。
只见澹台隐悄声和武西说了什么,武西便先行了一步。
街头,澹台隐走在前,南墨在后,她本想就此错开,故意东瞧瞧西看看,走得很慢。
奈何澹台隐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人群也越走人越多。
突然河边热闹起来,原来是祭祀花船到这边来了,一群人糊的往南墨这边涌来。
南墨正想及时往外走,一只大手有力地将她拽出。
她一个踉跄撞进澹台隐怀中,身后有人又挤了她一下,澹台隐顺势揽住她的细腰,几个回旋,终于稍微远离了河边,这才轻轻松开手,柔声道:“人太多了,快些走。”
说罢,自然拉起她往桥上走,南墨未及反应,人已被带至桥心。
桥上人流稍疏,南墨轻轻抽回手,一时竟不敢看他。
澹台隐却好似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南墨淡淡地跟着。
行至花瑾楼,武西已等在门口,准备迎公子进去,澹台隐却停在门前未。
南墨径自越过他们,走向柜台,报了“余公子”名号,小二即刻引她登楼。
澹台隐凝望着她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花瑾楼不似樊楼繁华,却也别具风致。
小二带南墨来到四楼的雅间,绕过圆形雕花木屏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宽敞的露台,繁花点缀,视野开阔。果然如那小二所言,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南墨正惬意赏景,微风拂动鬓边秀发连连荡漾,嘴角笑意盈盈,比繁花更醉人。
霎时右侧一处急风刺来,南墨神色平静,手腕轻扬,随风顺势一转,稳稳接住飞来之物——杯中酒液仅微漾,,一滴不洒。
她侧目望去,只见澹台隐正温和笑着,他房间居然就在她隔壁,两边露台也离的极近。
南墨将酒杯凑近鼻端,一缕淡淡竹叶清香,带着清甜,她仰头饮尽。
澹台隐正想开口说什么,却未来得及阻止,提醒道:“这此酒闻着清甜,实则性烈。”
话音刚落,南墨瞬间觉得有点上头,她虽爱饮清液酒,但其酒性温和,多饮无妨。
没想到同样清甜的酒,竟如此浓烈!
但这酒着实不错,入口丝滑,唇齿留香,令人心神摇曳,忍不住想再饮一杯。
她将空杯伸向澹台隐那边。
澹台隐笑了笑,斟了半杯,南墨没动,巴巴地望着他,澹台隐无奈续满,叮嘱道:“慢些喝。”
又续了两杯,喝了不一会,南墨脸上就染了一点红晕,可任她如何眼神央求,澹台隐只含笑摇头,不再续酒。
南墨索性歪头靠在栏杆上,惬意地微微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