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很热烈,空调老化严重,学校礼堂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沐歌捏着手中的节目单,眉毛不自觉皱起。
作为学生会文艺部成员,她正在核对高二开学典礼的流程表。
学校规模很大,人数也多,核对起来很麻烦。
站了那么久,她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粘在皮肤上,让她有点难受。
“钢琴独奏《月光》的慕光同学还没签到吗?”
这已经是不知道是沐歌第几次询问后勤组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这位同学的演出了,可他还未出现。
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心想:“这人架子挺大,待会儿他到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转学生啊。”
身旁女生压低声音。
“听说有先天性心脏病,平时都不参加集体活动的,今天能来表演已经是给足校方面子了。”
沐歌刚要问有心脏病为什么还要来演出,这时后台的布帘却突然被人掀开。
穿白色衬衫的少年逆光而立,碎发下的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他右手按着左胸,指节因用力而发青,呼吸急促得像刚刚跑完3000米。
“同学你...”沐歌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对方踉跄时稳稳扶住手臂。
近距离才看清他的样貌——琥珀色瞳孔在剧痛中依然清亮,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随着呼吸轻颤。
“药...”少年从齿缝挤出一个字。
沐歌手忙脚乱.摸遍他所有口袋,终于在胸袋找到一个喷剂。
看着他呼吸渐稳,她紧张道:“演出再重要也比不过生命啊,刚刚我的惊慌程度都快不亚于高考忘带准考证了。”
少年怔住,随即轻笑出声。
这个笑容让他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像冬雪初融时第一缕穿过云层的阳光。
“慕光。”他的声音很轻柔。“我的名字。”
“沐歌。”她晃了晃胸前的工作证,“双木沐,歌唱的歌。”
主持人悦耳动听的报幕声传来,慕光缓缓起身。
沐歌连忙松开他的手腕。
他的皮肤下是急促的脉搏。
“要是不舒服随时打手势,我就在侧幕。”她温柔的说道。
慕光也温和有礼貌的点了点头,走上了舞台。
当《月光》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沐歌惊讶地发现钢琴前的慕光完全变了个人。
苍白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绽放出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德彪西的旋律在他指下既像叹息又像告白。
侧幕的阴影里,沐歌看着他被灯光勾勒的侧脸,突然理解了什么是“沐光而行”。
当最后一个美妙的余音消散在掌声中时,慕光起身鞠躬,台下掌声热烈。
慕光下台后,沐歌心细地看到他后颈沁出了些许冷汗,已经把衣领浸透。
在校医赶来前,沐歌一直握着他冰凉的手。
她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有长期弹琴形成的茧,左手腕内侧有道浅色疤痕——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心脏手术的体外循环插管痕迹。
“先天性心脏病?”沐歌重复校医的话。
担架上昏迷的慕光被抬走。
而她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手上冰冷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