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郡主。下官莫今,特在此恭候郡主。”
贺兰瑾掀开布帘才发现马车前官道上立着一位身穿戎装的男子,上身微俯,两手合抱于胸前。
贺兰瑾回京之前恶补过京中各官职,眼前这位莫今是禁军大统领。
贺兰瑾同样抬手见礼,“有劳莫统领了。”
莫今未言语,引着贺兰瑾往皇宫走去。
对于一入城便面圣这件事,贺兰瑾并不意外。
十年前贺兰瑾哭着离京的样子仍历历在目,不知道当今皇帝有没有为这件事而感到不安。
幼兽已长成猛虎,正是寻仇的好时机。
只是,召见外臣,当今皇后竟然也在场。
“臣贺兰瑾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贺兰瑾站定规矩行礼,默默感受两道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打量的视线。
“起来吧。”说话的是建宁帝。
贺兰瑾顺势起身,与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对上了视线。
“陛下,您瞧,华瑾如今可出落成大姑娘了。”未等建宁帝再开口,旁边传来一道婉约声线。
楚皇后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贺兰瑾离京过早,对上京城的贵人有印象的不多,那时还是贵妃的楚氏便算一位。
楚皇后特意从上座慢慢走下来,热络的拉着贺兰瑾的手,笑盈盈的看着她,话却是对着上座的人说的,“北境苦寒,陛下这次可要将华瑾留下,也好让贺兰侯爷放心。”
“自然如此,你自小便离家,如今军功赫赫,你母亲年纪大了,你哥哥不在身边,你当在膝下尽孝。”皇帝声调沉稳,与说话软软糯糯的楚皇后一唱一和,倒是相得益彰。
贺兰瑾挂上招牌假笑,拜谢,“谢陛下与娘娘体恤,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建宁帝端坐上首,显然对贺兰瑾突然如此恭顺十分满意。
三年来,建宁帝明里暗里向北境传达旨意敲打,都被贺兰瑾仗着北境局势动荡不咸不淡的挡回去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被贺兰瑾用到极致。
“你父亲陪朕多年,如今他不在了,朕总是要多关照你几分。”建宁帝爽朗的笑声响起来,不禁让贺兰瑾回想起十年前的光景,那时他似乎还是个真心疼爱他的长辈。
随后二人不咸不淡的问了几句琐事,楚皇后与建宁帝对视一眼。
“华瑾今日还未拜见你母亲吧,午时将至,想来侯府也为你设宴接风,本宫便不好留你了,待你下次进宫,本宫再与你好好叙话。”楚皇后适时的接上话茬。
贺兰瑾明白一切不急于一时,对着上座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莫今送到大殿门口,贺兰瑾看向层层宫墙,并未回头,开口说道:“有劳大统领,我自己出去就行。”
不等莫今作出反应,贺兰瑾便大步向外走去。
从宣政殿出来,贺兰瑾神色变得漠然,她不由得回想起在上京过的最后一个年。
那时先皇后还在,贺兰瑾在席间抚琴一曲,得皇后娘娘亲赐了一柄玉如意,可谓是风光无限。
那几日,父亲难得留在京中过年,母亲也心情大好,贺兰瑾以为他们一家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可是怎么会呢,皇后娘娘突然病故,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父亲抗旨不遵,连夜将自己送出上京。
贺兰瑾总是想,是不是全都是因为自己,才奠定北安侯府的悲剧。
“阿瑾,阿爹不会希望你回去的。”
贺兰峥说话时的悲痛又好像浮现在自己面前。
他们都明白,当今皇帝巴不得将贺兰瑾困在上京。
“你当真对嫁给谁无所谓吗?”贺兰峥不明白贺兰瑾的态度。
“是的,无所谓。”贺兰瑾遥遥望向月亮。相爱便能幸福吗,那为何父亲母亲会落得如此结局。
比起自己的幸福,她更在乎的是要亲手手刃仇人。
也许是自己执念太重,可那又如何,她就是要这上京城天翻地覆。
碧霄阁上,李穆嘉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从宣政殿出宫的必经之路。
“五哥,新科状元真的长得极好吗?”小姑娘终是等烦了,转头问倚在旁边的少年郎。
“还行吧,只是今日并未听说父皇召见沈确啊。你消息准不准。”李牧昭很怀疑。
“当然准!我今日去给母后请安,亲耳听见柏杨姑姑说的。”
“来了来了!”李穆嘉看见道路尽头孤零零人影便兴奋的喊起来,“他就是沈确吗,长得倒确实不错。”
李牧昭瞟了一眼旁边眼泛桃花的妹妹,无语都写在脸上,就算看不出来那人并未穿官服而是一身戎装,一看就是个武官。
也应该能看出来人家是个姑娘吧,一个穿着男装的姑娘。
“她不是沈确。”
“啊?不是吗,那他是谁?要父皇母后一同召见的人。”李穆嘉有些失望又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要为她议亲,听说新科状元长的极好来着。
李牧昭望着逐渐走出视线的身影。
皇帝和皇后一起在宣政殿见的人,戎装的姑娘,整个大靖怕是只有一位。
原来她已经进京了。
三头六臂的华瑾郡主。
引用:1、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孙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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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