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办公室门口黑板上,贴了一张红榜,上头有三家工厂招人。
立德两家厂一共给了二十个名额,刚开始全部集中到北京工厂去培训,接下去会有部分人员去上海工厂。
另外一家是赵家在汕城开的制衣厂招聘缝纫工,岳宁要来了十个名额,还有就是乔君贤的电器厂了,也给了十个名额。
岳宁也不着急要很多人,主要是大家一直在山沟沟里,对外面的世界没个概念,等第一批人出去,知道外头是怎么一回事了,自然会带动接下去的人。
现在港城的富豪们,也处于观望状态,接下去回内地投资的人会越来越多,她也不缺给小杨沟人介绍工作的机会。
“北京的这家厂给的工钱是四十到五十,好处是能出北京和上海,下面两家是六十到七十和六十到一百。就是鹏城和汕城在哪儿?”
“阿根他们就是去的鹏城,问问阿根去!”
几个人一起进办公室。
阿根穿得人模狗样,一屁股坐在李巧妹的办公桌上,在软磨硬泡:“嫂子……”
“阿根啊!不是我不给你开,这个不应该我开的。介绍信上写清楚了,你到当地卫生院找计划生育科。你跑一趟卫生院,去敲个章,我就能给你开准生证了,我这里开完了,你再到公社去审核。”李巧妹跟阿根说。
阿根头疼:“嫂子,我的意思,你先给我开好准生证,我再去卫生院盖章。直接去公社交资料审核,不就省得来回跑了吗?”
“你省得来回跑了,我违反规定了。”
进来的人听出味道了,问:“阿根,你媳妇儿怀上了?”
阿根点头:“怀了。”
“她不是不能生吗?”
阿根要娶葛月芹的时候,两边都嫌弃,小杨沟这里都劝阿根,男人娶婆娘,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不能下蛋的鸡,是没用的。
葛月芹娘家,更是跳起来,好端端的一个中专生,公社里的干部,为什么要去嫁个手指还多一个的光棍?这是多想不开。
只是两人,一个铁了心要娶,非说自己又没有家财万贯,为啥要传宗接代?
一个跟娘家闹起来,说她离婚的时候,都没人收留没人管,这会子全出来为她好了?她就想要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证一扯,酒席一摆,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娘家人爱来不来。没多久岳宁来信让他们去鹏城。
这才去鹏城多久,
葛月芹就怀上了。
阿根求着李巧妹:“那不是以为她不能生吗?就没放心上,等她吐了,才反应过来,她有了。去医院检查,医院说要有准生证,而且她已经两个月了,怀上三个月之前办了,检查才能查全了。”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还要检查?你妈生你的时候,检查过?我们家四个,一个都没检查,都生在家里,也没见有什么。”有人不以为然地说。
阿根摇头:“国家说优生优育,产妇要检查。你们别翻老黄历。”
“铁定是你那个中专生的婆娘事儿多,阿根,男人不能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否则你一辈子被她压一头。”
“放屁。”阿根看着李巧妹,“嫂子,我得快点把准生证办了,得回去呢!月芹还吐着呢!秀秀还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行了行了!我拿着章,陪你一起去卫生院,成不?”
阿根欣喜若狂:“成,成!”
李巧妹拿他没办法,从抽屉里拿了个布袋子,把章给带上。
“阿根,招工呢!”
“等我把准生证办好了,回来跟你们说。”阿根这会儿哪有空回答他们的问题?
阿根回家推了自行车过来,李巧妹也骑了大队里的自行车,两人一起去公社卫生院。
有李巧妹带,那是熟门熟路,两人一起到了卫生院,找到了和妇产科在一起的计划生育科。
阿根从包里拿出一包扎着蝴蝶结的糖果来:“同志啊!尝尝外国的糖果。”
“外国的?”办事的医生看着包装,上头还真全是外国字。
“我从鹏城回来,这是港城带过来的外国糖果,外头是糖,里面是巧克力。”阿根拆开了包装纸,请这位同志吃。
这位同志拿了一颗,阿根又请了办公室里其他人吃,卫生院的医生确实比他们这些农民日子好过,但是山沟沟里的卫生院,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看见他拿出的介绍信是粤省鹏城的中心医院,就随口问了两句。
港城来了个大老板接孙女这事传遍了他们整个公社,阿根一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这会儿计划生育刚刚开始实行,他们县里又是落后贫困地区,还不是顶顶严格的地方。
不报就不太会抓,但是自己上门来报了,就要一是一二十二地说清楚问题,杨勇根是头婚很简单,葛月芹是二婚,那还得说明前一段婚姻的生育情况。
李巧妹生怕
计划生育科的同志认为她工作不到位,她说得很仔细:“她前夫就是你们卫生院张祥医生,她前头婆婆做主抱养了她姑姐的女儿,所以名下有个养女,那孩子本来就是老婆子的亲外孙女,离婚的时候自然就留在男方家里,她名下没孩子。”
“不是说,因为前头老婆生不出孩子,张大夫才离婚的吗?”办公室里的一个大夫问,“他前妻二婚多久?”
“也就四个多月吧?”李巧妹算了一下。
“这可怀得够快的呀!”正在填单子的同志抬头,“这叫不能生?”
一个妇产科大夫说:“很多都是男方的问题。但是那些男人认为只要那东西能翘起来,就没问题,把问题全推女人身上。张大夫再婚有两年了吧?也没见罗护士肚子大起来。”
“罗护士不是说在吃中药调理吗?”
“调理啥?男人有问题,女人吃一车药也生不出来。”
“嘘……”
阿根一抬头看见葛月芹的前夫张祥,他的脸上立马堆上热情洋溢的笑容,叫一声:“张大夫,好巧啊!”
张祥看着眼前的人,眼熟又想不起自己哪里见过这么个人。
“我是月芹的男人,杨勇根啊!”阿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万宝路香烟,递了一支递给他,“张大夫抽烟。”
张祥这才把眼前这个人和那个一件破棉袄,浑身邋里邋遢的屠夫联系在一起,他摆手:“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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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张祥问,阿根难掩兴奋地说:“我来办准生证,月芹怀上了。”
张祥脸色瞬间变了。
“杨勇根,你的单子开好了。”管计划生育的同志说。
阿根屁颠颠地走进去,千谢万谢!
李巧妹从包里拿出章,给他在准生证上盖章,把纸头给他:“自己去公社敲章。”
“谢谢嫂子。”阿根小心翼翼地把资料收进包里。
阿根往外走,见张祥站在那里,他问:“张大夫,我和月芹结婚还不到半年,月芹就怀上。你跟月芹离婚两个月就再婚,这都快两年了吧?还没动静?”
这话让张祥脸都扭曲了,他恨声:“你倒是不怕孩子跟你一样多一根手指。”
阿根笑:“你还是大夫呢!不知道这个毛病,少数和遗传有关,多数和遗传无关?”
得知月芹怀上,他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害怕,他太想要个孩子,但是自己伸出手,看着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手,想着一辈子被人
叫六指阿根,他就害怕。
宁宁知道了后,帮他去问港城的大医生,医生说确实有部分遗传,但是他家里上几代都没有这个毛病,所以他有遗传的可能性不高,让他们安心。
想起月芹在他们母子手里受过的罪,阿根就非出这口气不可,他问:“我这个毛病不太会遗传,你这个生不出孩子的毛病会不会遗传?”
张祥脸一阵白一阵红,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阿根一副找打的欠样,还说:“不过你也没必要担心,生不出孩子了,也遗传不了。”
这话彻底点燃了张祥的怒火,他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挥起右拳,朝着阿根的脸砸去。
阿根本就是干体力活的屠夫,身手何等敏捷?他身体一侧,轻松躲过这一拳。
紧接着,他顺势抓住张祥的手腕,用力一扭,张祥吃痛,“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差点跌个狗吃屎。
阿根拉住他,让他站定,阿根说:“我办准生证去了,没空跟你搞。”
阿根畅快地离开,张祥见同事们都探出头看他,怒喝一声:“看什么看?”
李巧妹跟计划生育科的同志打了声招呼,走出来,她可不是张祥的同事,她是小杨沟村的妇女干部,是杨勇根族嫂,于公于私都要为大队里的妇女同志说句公道话。
她出门来热情地握住张祥的手:“张大夫我要感谢你哦!”
惊魂未定的张祥被她握得莫名其妙。
“县里啊!组织我们开展跟封建陋**做斗争的活动,要我们基层妇女干部,列举对妇女同志的**事件。我正没有什么材料可以用。你们这个事情真的是典型。葛月芹同志嫁到你们家任劳任怨,被你妈以她生不出孩子为理由欺压**,甚至离婚之后,你妈还上门辱骂。尤其是她嫁给我们大队杨勇根的时候,你妈还在路上骂她生不出孩子,只能嫁个屠夫。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了,你另外娶了老婆,也还没生。葛月芹倒是肚子大了起来。你妈不讲事实,以封建家长的身份,**葛月芹。”
这些话进张祥耳朵里,那不就是要在全县大会上说他不能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