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夏天闷热得让人窒息。我们俩那间小阁楼在破釜酒吧三楼,窗户外就是对角巷的屋顶。每天清晨,猫头鹰都会把《预言家日报》扔在漏雨的窗台上。里德尔总比我醒得早——我经常发现他站在灶台前,黑袍换成麻瓜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些我从未见过的细小伤疤。
"煎蛋。"某天,他硬邦邦地宣布,把一盘边缘焦黑的食物推到我面前。
蛋黄诡异地闪着金光——他肯定偷偷施了保鲜咒。我咬下去时,他黑眼睛里的紧张几乎要实体化。
我们在弗洛林冷饮店打工。里德尔负责用魔杖雕冰,我则发明了藤蔓托盘——会自己把冰淇淋送到客人桌上的魔法。每天打烊后,老板总会给我们留两份免费的巧克力坚果杯。里德尔总装作不爱吃甜食,却会在我转身时迅速挖走我杯里的杏仁。
冷饮店打烊的铃声刚响,里德尔就已经站在门口,黑袍下摆还沾着未融的冰渣。他背对着我整理袖扣,却用魔杖尖不耐烦地敲着门框。
"走不走?"他语气硬得像冻硬的奶油,脚步却放得很慢——刚好让我不用小跑就能跟上。
对角巷的煤气灯亮起时,他突然停在博金-博克店铺前。"这家的消失柜,"魔杖尖戳着橱窗上某道裂缝,"去年吞了三个蠢货。"见我凑近看,他猛地拽着我后领拉开,黑袍上沾染上的翻倒巷特有的硫磺味混着香草气息扶过我的脸颊,"想死就直说。"
二手书店的老板见到我们就叹气。里德尔径直走向黑魔法区,故意撞倒一摞《常见魔法病痛》,正好露出底下那本我找了很久的《毒菌图谱》。当我弯腰去捡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赫奇帕奇的阅读品味。"但那本书第二天就出现在我枕头下,第37页折了个角——正是我的魔药论文需要引用的段落。
周末的对角巷总是挤满游客。我们喜欢玩一个游戏:轮流请对方吃冰淇淋,看谁能挑到更奇怪的口味。上周我选了蟑螂堆味,这周他报复性地买了龙息辣椒味。当我们辣得眼泪汪汪地站在街角时,他突然俯身舔掉我鼻尖上的奶油
"浪费。"
他的嘴唇比辣椒还烫。
有时深夜,我会发现他盯着我发呆。月光下,他手指虚抚着我锁骨下的契约印记,那里已经变成了藤蔓缠绕蛇的图案。
"艾希..."他呢喃,"如果有一天..."话没说完,窗外突然飞过一群猫头鹰,打断了这个未完成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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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扔下OWLs成绩单时,我正在帮里德尔抢救煎糊的鸡蛋。
羊皮纸卷轴在我掌心舒展开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五个"O"和四个"E"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变形术和魔咒学后面跟着的"O"格外耀眼——这要多亏那些被里德尔的钻心咒逼出来的特训夜晚。
"怎么样?"身后传来锅铲掉地的脆响。里德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背后,带着焦糊的鸡蛋味和雪松的气息。
他的下巴搁在我发顶,呼吸拂动我刚留长的碎发,它们已经彻底褪去灰白色,呈现出耀眼的白金色。
我把成绩单往后一递,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还行。"他板着脸说,耳朵却红了,"下学期也记得别拖我后腿。"然后又钻回厨房捣鼓鸡蛋了。
晚餐比往常丰盛:勉强成形的煎蛋,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甚至还有两杯会变色的果汁——这绝对是施了魔法。里德尔把最好的一片培根夹到我盘子里时,叉子尖微微发颤。
"N.E.W.Ts课程。"他突然开口,"我建议你选黑魔法防御术、魔咒学和..."停顿长得可疑,"...和我一起上魔药课。"
窗外,一道魔法烟花在天际绽开,化作赫奇帕奇的獾与斯莱特林的蛇相互缠绕的图案。里德尔假装没看见,但他的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而我的手指正摩挲着成绩单边缘——那里有个用隐形墨水画的小小爱心,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见。
破斧酒吧三层阁楼的床头柜上,摆着两个冰淇淋木勺做成的简陋相框。里面是里德尔用魔法固定的记忆——阳光下两个交叠的影子,长袍与雏菊碎花裙,魔杖与冰淇淋,蛇与藤蔓,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夏天,长成了彼此最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