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明治清早起来装作无事一样吃过早饭,就去了医院。李刚告诉他一切正常,他略感欣慰。为了掩人耳目,他让李刚呆在医院,有事打手机,连每天一次9点的探视也不屑一顾,他要正常去中院上班。尽管一夜未眠疲惫不堪,为不显出半点破绽,他仍然强打精神参加了中午市院举行的审判工作会议。
10点左右,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掏出一看是妻子打来的。他赶忙离开会议室到走廊里想问她什么事?可一打开手机就传来周一宏着急的声音:“明治,天然从昨天中午出去到现在没有回校,说是得了肺炎在医院治疗,我怎么不知道?听说是你给他请的假,你到底搞得什么名堂?”
这下让张明治作了难,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电话里焦急不安的周一宏催命似地问他:“你怎么不讲话?哑巴了?”
“你别着急,在电话里说不清,我回家告诉你。”
“我能不着急吗?他到底去了那里?昨天中午天和洗浴中心发生凶杀案……”
张明治再也无法听下去了,他马上打断了妻子的通话:“你冷静一点,我马上回去。” 说罢挂了手机,回到会议室对主持人说他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然后匆忙驱车向家赶去。
原来周一宏今天没有去检察院上班,中午准备给儿子买点水果,在超市门口碰到以前的邻居谢红,她儿子和天然是同班同学。
两人一见面谢红就问:“听说天然得肺炎住院了,在那个医院?我儿子说到星期天去看看他。”
周一宏顿时一脸茫然,自己儿子有病住院我这个当母亲的竟全然不知,便问谢红:“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是班主任在课堂上说的,说是您家明治请的假,这事全班的同学都知道。”
这更让周一宏困惑不解,呆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似好?
不料谢红误解道:“哎,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同学之间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人间常情吗!”她还说,“俺附近那个天和洗浴中心昨天中午发生一起凶杀案,说是八中的一个学生被刺了两刀,也不知是死是活?你说现在的学生,咋能去那地方?”
凶杀案周一宏昨天就问过丈夫了,明治说是姓陈的,她也没在乎,这听了谢红的话,不由地猜疑起来,再也无法呆下去了:“对不起谢红,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那太。”说过蔬菜水果也未买,扭头便往家赶。
谢红一脸的不高兴望着离去的周一宏,心想这当官的人家就是不一样,连儿子住院的地点都不向外透露,瞧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让看望就算了,谁又不是非巴结你不可。
周一宏心急火燎,边走边掏出手机问丈夫天然的事?她听到张明治支支吾吾猜想一定是出事了,慌慌张张赶回家,不大会张明治也到了,周一宏怒气冲冲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妻子知道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说:“天然昨天确实出事了,怕你担心所以没敢告诉你……”
没等张明治说完,周一宏就接了过去:“是不是在洗浴中心出的事?”
张明治点点头。
“啊” 了一声,周一宏就觉得大脑嗡得一声,顿时天旋地转,两腿一软昏倒在沙发上。
“一宏,一宏……”连喊数声都未反应,张明治吓坏了,正要打120叫救护车,周一宏慢慢醒了过来,她大声哭着喊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你别哭一宏,咱儿子沒事。”
周一宏顿时一塄,急忙抓住丈夫的胳膊问:“没事!他在那里?在那里?”
“在市人民医院。”
“现在啥情况?”
“在重症监护室。现已脱离危险。”
“什么!人在重症监护室,从昨天晚上我就感觉你不对劲,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儿子在重症监护室,你居然不在医院陪儿子,还回来休息,天底下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周一宏像发疯似的,怒气冲冲地质问着丈夫。
“刚才不是说了吗,怕你担心。”
“怕我担心,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万一儿子有个好歹,你能负了这个责任吗?别人不吿诉可以,我是他母亲,他母亲你懂吗?快走,我要见我儿子。”
“见可以,不过有件事要提醒你……”
“我不明白要见自己的儿子,还需要什么条件?”周一宏二目圆睁。
“不是条件,是因为病历上不是天然的名字。”
“这又为什么?”周一宏更是疑惑仲仲。
“天然是被□□女剌伤,这毕竟不是件好事,万一传出去,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所以我让李刚改了一个名字,说是他家亲戚。”
周一宏突然明白了;“噢,说了半天,与其说来是怕我担心,不如说是怕影响你这次的升迁,张明治没想到你这么自私,为了你的晋升,在这上面作文章,竟然不顾儿子的生死,剥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知情和关爱权……”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这些年我不懈地努力,还不是为了咱这个家吗?”
“别说这么好听,那是为你自己,我吿诉你儿子没事便罢,不然我给你没完,甚至离婚,我不想听你狡辩,抓紧去看儿子。”周一宏说着蹭地站了起来。
“事情已是如此,请你到医院别大哭小叫,就以李刚的亲戚的名义去看望,千万不能说是咱儿子,儿子现在的名字叫陈天军。李刚一直在医院守着。”
“好啦,好啦,你別啰嗦了,快走吧。”周一宏转身走了出去。
张明治随后锁上门,与妻子一块驱车直奔市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刚一下车,周一宏的眼泪止不住喷涌而出,还好没有哭出声。进了重症监护病区,李刚看到忙迎了上来。张明治向他打手势,让他不要跟周一宏说话。他问:“情况咋样?”
李刚回答说:“一切正常,中午我探视过了,医生说还需观察一天就可以回普通病房了。”
周一宏怒气冲冲地狠狠瞪了李刚一眼大声叫道:“没想到连你也骗我,我要见我儿子。”
这一叫把张明治吓了一跳,他向周围瞧了瞧没有发现熟人:“你就不能小点声,这是重症监护室,不能大声喧哗。你懂不懂?”
“我不管这些,我要见儿子。”
“这重症监护室有规定,一天只能见一次,每天中午九点。”
“你必须给我安排,我立即要见。”
张明治知道妻子的脾气,只好答应她:“好,好,我去安排。”他掏出手机来到外边,拨通了高院长的电话,对他说他有个亲戚刚从外地赶来,下午就要回去,想看看昨天动手朮的那个孩子,可错过了探视时间,麻烦你通融一下,让他见一见。
高院长马上答应了他,让他稍等片刻。
一会工夫重症监护室的房门打开,周一宏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张明治也想进去,却被工作人员拦住,说是只能进一个,没办法又退了出来。
李刚问他:“表姐怎么知道的?”
“她说是听同学的母亲说天然得肺炎住院了,同学们星期天来看他,问你表姐住在那个医院?”
“她没有闹吧?”
“也闹了一阵,不过动静不是太大,她要见天然,我就带他来了。再说她已经知晓,我拦也拦不住。”
“改名的事,她不知道吧?”
“说了,我怕她把事情办砸,特地安排了他。”
周一宏进了重症监护室,看到儿子就扑了过去,抱着天然便大声哭了起来。医护人员立即把她拉起,对她说这是重症监护室,禁止大声喧华,更不准哭叫,不然马上出去,这样做不利病人的康复。周一宏只好服从,她轻轻地问儿子:“你感觉好些吗?”
“好多了……妈,我差点见不到你……”
“我的傻儿子,不是妈说你,那地方能是你去的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怎么活呢?”
“我再……也不去那里了。”
“妈刚知道,你爸怕我担心,昨天没敢告诉我。”
“我爸呢……他怎么没来?”
“他在外边。”
“他在……为啥让表舅来看我……他怎么不进来?”
周一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别提他,儿子只要你没事就好。”
“好了,好了,病人需要休息,你要为孩子着想。”医护人员撵她出去。
“那好吧,儿子你好好休息,我到明天再来看你。”说罢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儿子。
周一宏出了重症监护室,来到走廊内,满脸怒气地执问李刚:“我可是你亲表姐,没想到你也帮助他来欺骗我!”
“表姐,那能啊,姐夫是心疼你,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没敢吿诉你。”
“鬼才相信他说的话,你走吧,这里有我呢。”
“这里不需要人,谁也不要留下,到明天9点来探视就是了。”张明治不愿周一宏留在这里。
想不到周一宏的火噌的一下就顶了上来:“这能是当父亲说的话吗,我看你简直连禽兽不如,儿子在重症监护室伤成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儿子,你该干么干么去,我必须留下,我要守候着儿子。”
“你……”
“我怎么啦,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张明治怕妻子控制不住感情,也不敢再和她争执;“那好吧,叫李刚陪着你。”
“不用陪,我自己可以。”
张明治向李刚使了个眼色,又用手指指了指周一宏,示意让他劝劝她,李刚马上明白:“反正我请了几天假,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留下陪表姐,两个人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表姐?”
周一宏一声没吭,即没反对也未赞成。
就在这时昨天那个市组织部的林萍突然再次出现, 她看到周一宏就叫道:“哎哟,一宏,你怎么眼圈都红了,是不是张大院长给你气受了,如果是,我替你收拾他。哎,你们俩都在这里,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还没等周一宏答话,张明治就抢先接了过来:“是来看亲戚的孩子,就是昨天手术的那个。”
周一宏问她;“你来有啥事?”
“是我婆婆住院,重症监护室的王主任是我亲戚,让他去会会诊,商定手朮方案。”
“你婆婆什么病?”
“子宫颈癌,发现的早,后天手朮。你们如有啥事需要找王主任,给我言语一声熟人好办事。”
“不用了,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张明治就怕声张,没想到又碰上个说起话没完没了的林萍,想尽快让她离开。
不料林萍刚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周一宏说:“一宏,昨天和张大院长说好了,他荣升院长后正式摆一场,把咱们高中的同学招集一块,祝贺祝贺,再说咱们也该好好聚一聚,有一年多没聚了。”她刚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周一宏说
“你看着办吧,我参加就是。”
“哎,你不仅参加,应该是主办,张大院长马上就晋升转正了,你这院长太太你不主办谁主办。”
“咱同学聚会跟他有啥关系,他就是升高院院长我也不稀罕。”
“看你说的,张大院长荣升院长,是件大好事,无论如何得弄个场,咱们祝贺祝贺,我等你的信,那我走了。”
忐忑不安的张明治终于盼走了林萍,心里轻松了许多,他马上打手势示意让李刚出来一下。
李刚跟着张明治走到外边。张明治对他说:“一宏就交给你了,你要寸歩不离地盯着她,千万不能让她说漏了,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已安排好让天然在重症监护室多住几日,免得去普通病房人多嘴杂。还有凶手那边有没有进展?”
“中午我打电话问过了,还是老样子,拒不交待真实姓名。警方又对洗浴中心作了全面调查,将所有的服务人员和领导都过几次堂了,由于此人刚来不久,又不善言辞,所以几乎无人知道她的底细。”
“我让你了解的那个胡爱霞的情况呢?”
“三年前虹桥法院的确判过一个□□诈骗的案子,是有个叫胡爱霞的□□女被判三年,当时不服,上诉被中院驳回。听说她在狱中又提出申诉……现已到期释放,虽说年龄一致,但照片不是一个人。”
“这个案子是我判的,我是问这个胡爱霞现在如何?”
“现已释放。”
张明治沉思片刻,吩咐李刚:“我看既然凶手拒不交待真实姓名,就说是同一人所为,按涉嫌故意伤害和□□罪报检察院批捕。”
“可照片咋办?”
“照片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吩咐先给胡爱霞做个处女鉴定,只要不是处女就好办。”
下午李刚按照张明治的吩咐对胡爱霞进行了处女鉴定,结果处女破裂。尽管胡爱霞一再强辨据不签字,但已无济于事。随即公安机关就以胡爱霞的身份,以涉嫌故意伤害和□□罪向检察院申请批捕。
随着案件的落实和张天然的伤势好转。张明治那颗悬在噪子眼的心脏,总算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以为这次晋升已尘埃落定,不由地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身上感到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