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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退学救母

作者:梦中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深人静,半轮寒月高悬,大地异常靜谧,万籁无声。江口区看守所在苍凉的月光下安静得可怕,那种寂静就像死亡的序曲,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凶手胡爱霞满脸的惊慌,不停地来回走动着,有时抬头凝望着铁窗外那清冷的月色。她后悔莫及,恨自己过于冲动,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自己受罪无所谓,可住院的母亲谁来照顾?后天就是星期天,如不能按时去医院探望母亲将前功尽弃不说,而且直接威胁到她老人家的性命安全。她突然想起室友朱林,她是唯一知情人,她是否能抵挡住警方的盘问还是个未知数,万一事情外露,母亲命在旦夕,想到这里一股神密而又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中迅速向全身弥漫开来,如同无底深渊般吞噬着他的勇气,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尽管如此,但她依然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刚认识字不久的同事身上,因为她平时以诚待人, 信守承诺,尤其是她的善良就像一股清泉,让每个人都感受到她纯净、美好的心灵。所以才向她透露了实情。


    朱林在洗浴中心干按摩女和修脚工已三年多了,案发当天警方就对她进行了两次讯问,尽管紧张感像一股无形的电流,穿透她的每一根神经。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难以驱散心头的慌乱。但她并没有向公安透露一丝关于胡爱霞的真实情况,只是说两人刚刚认识,就知道她叫胡爱霞,其它一无所知。因为她和胡爱霞之间有一个口头约定,就是要为胡爱霞保守秘密,所以必须遵守诺言。


    二十多天前,身材修长,肌肤胜雪,端庄秀丽,一番秀雅绝俗气质的胡爱霞,刚到洗浴中心不几天,她和朱林即是同事又是室友,而且俩人的脾气极为相似,性格内向、少言寡语。这天朱林下班回到住处,一看胡爱霞正在埋头看书,她好奇地问:“看咋书,这么认真?”


    “雨果的《悲惨世界》。”


    “雨果,听着不像中国人?”


    “法国人。”


    “你真行,能读外国人的书,一定是个文化人。”


    “文化人谈不上,高中毕业。”


    朱林听后惊奇地看着她:“高中毕业,社会上这么多好工作不去找?为什么要选这种被人瞧不起的职业呢?” 她从胡爱霞一来就想知道答案,由于不熟一直没有开口,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没想到胡爱霞把书本一合放在桌上,向她微微一笑反问她:“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选这种职业呢?而且一干就是三年多。”


    朱林笑了笑当时没有回答,她看到胡爱霞的眼晴一直在盯着她。只好无奈地说:“不瞒你说,因为我是山里人,家里穷,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我爹重男轻女,为了让弟弟上学,我小学四年级就不让我上了,先是在家干活后来就开始出外打工,那时弟弟的学费少,工钱还够用,后来学费逐渐多了,就不够了,所以才来到这里。”


    胡爱霞听后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忽然涌起心头,同时又有一股仇视男性的愤怒陡然而生:“你父亲这种重男轻女的作法实在不妥,光行男孩上学,难道我们女孩就连上学的资格都没有吗?你俩个弟弟现在上什么学?”


    “小弟在俺家县中读高三,大弟去年考上西南政法学院,已是大二了。”


    “西南政法。”胡爱霞顿时一愣。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农村姑娘竟供养两个弟弟上学,而且还有一个大学生,不由地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不料朱林却说:“我是没法子才来的,又没文化,可你长的这么好,又有文化,为啥到这里来?”


    开始胡爱霞不愿回答,过了一会很不情愿地说:“因为这里的收入高。”


    “莫非你也是等钱用?”


    她点点头,同时脸上显露出一种无可奈何地表情,她抬头看了看朱林:“对,看起来咱们俩个都是为同一个目标金钱而来的。”


    “听话音你也是供养弟弟和妹妹上学的?”


    “不,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既无妹妹也无弟弟,就我自己。”


    朱林用疑惑地目光看着她:“那你为了谁?”


    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像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停了好大会才认真地说:“我十分敬佩你,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有啥事?你说吧,是不是钱的事?我这里还有两千你先拿去。”说着便把箱子挪开,伸手拿起压在下面的一叠人民币。


    没想到朱林如此慷慨,胡爱霞急忙上前按住她:“谢谢你,朱林,没想到在这地方遇到你这样的好人,我暂时不用钱,只想让你给我保守一个秘密,再亲近的人也不许告诉。”


    “哎呀,我还以为有啥重大事情,就这点小事,你说吧,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讲。”


    “我和你大弟弟一样,也是一名大学生。”


    “什么?你是一名大学生?”朱林蹭得从床铺上弹了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州师大,今年刚考取的。”


    朱林惊讶地眼都直了:“你不去上学,跑到这儿,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


    “我一切正常,是为了给母亲看病。”


    “啊,你母亲得啥病啦?”


    “新月体肾病。”


    朱林不晓得新月体肾病是一种什么疾病,只知道肾病不好治疗。她问:“严重吗?”


    胡爱霞一脸的沉重:“已造成肾功能衰退,除药物治疗外还要进行透析。”


    “那你这不耽误上学了吗?”


    “上学虽然重要,但给我母亲看病更重要,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失去母亲。退学一个多月了,一直在瞒着她。”


    朱林问她:“你父亲呢?”


    顿时胡爱霞满脸愤怒:“早就死了。”


    “那你是跟你母亲长大的。”


    “对,是我母亲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学,如果不是我上学她的病也不会这么严重,她好多年前就有慢性肾病,浑身浮肿。为了我上学,俭吃省用自己连药也不舍得吃。我初中毕业时母亲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就不想考高中了,可是母亲坚决不同意,她说你如果不考她就死给我看,我没法子才考了高中,她为了给我攒上高中的学费,有一天,她背了20多斤自己种的小白菜,翻山越岭,到10里外的集镇去卖,总计卖了6毛钱,卖完已到下午了,5分钱一个烧饼她也不舍得买,饿着肚子拖着两条发肿的腿往回赶,由于有病连饿加累昏倒在山腰上,如果不是过路的老乡发现把她送到医院,恐怕就没命了……” 说到这里泪水像断珠似的从她那双美丽的大眼晴中顺流而下。


    同样朱林两眼也充满了泪花。她掏出几张餐巾纸递给胡爱霞。


    胡爱霞接过揩了揩脸颊的泪水接着她回忆道:“我听说后马上赶到医院,抱着她就哭, 娘,我不上学了,我再也不去上学了。’


    ‘傻孩子,别哭了,娘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娘,你别瞒我了,你是为了给我攒学费才累病的,我不能看着你为了我受这样的罪,这个学我说什么也不上了……’


    不料母亲没等我说完就接了过去:‘山花,你这孩子咋就不理解娘的心呢?娘是为你好,娘就是因为没文化,才遭这些罪,你无论如何得上大学,我就是累死也得了了我这个心愿,如果不能让你上大学,我死了也不会合眼的。’


    ‘娘,我并不是不想上,可是我更不愿失去您,娘,如果没有您,我上再好的大学有什么用呢?’


    母亲一手抚摸着我的头,一手给我擦眼泪,安慰我:‘别哭孩子,娘没有那么娇贵,娘不会离开你的,娘还要享你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福呢,你要知道娘的最大心愿,就是让你上成学,走出这大山,咱不能老在这里生活,一定要走出去,凭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考上大学。’


    ‘娘,这里不是很好吗?这里的百姓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要记住娘的话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给娘挣口气,娘有些话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胡爱霞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坏了,光顾说话,我忘了去医院了,我告诉我娘,功课紧不能天天来,每星期三和礼拜天去看她,这样就不会引起她的怀疑。今天正好是星期三,我得马上去市医院。”


    “你说大妈就住在市医院,胡爱霞,咱也算是患难姐妹,我这个当姐的也帮不上啥忙,我这两千块钱你先拿着给大妈治病。” 她不顾胡爱霞的反对,重新拿起那叠被箱子压得非常平整的百元大钞。


    “谢谢你,朱林姐,钱暂不需要,我已从老板那里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住院时刚交了六千元押金,钱你先放着,等用时再拿。” 胡爱霞将钱推给她。


    “胡爱霞,你不要客气,我可是真心的。”


    “知道你是真心的,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谢谢你朱林姐!”


    “嘴说不客气,又来了不是,这样吧,大妈在这里住院,我不能不去看看吧,今个我就跟你一块去看大妈。”


    胡爱霞想了想说:“去也可以,就当我的同学吧,不过要保密,千万不能让我娘看出破绽,她要知道我退学了,非气死不可。”


    “我向你保证,既不让大妈看出破绽,更不会告诉任何人。”


    胡爱霞又提醒她:“哎,我骗我娘说买彩票中了两万元,千万别说漏了。”


    “原来你是这样骗大妈来看病的。”


    “不然,她不会来的,等回来我再给你说事情经过,快走吧,我娘一定着急了。”


    此时的朱林被胡爱霞的大爱精神所感动,一种敬佩心理油然而生。


    俩人说着拿了点东西,没想到坐上公交车一下子堵了将近40分钟,中间换车时,朱林跑到附近的商点买了些营养品和水果,回来后一直没车,赶到市医院已到下午3点了。


    他们在去15层病房的电梯内,胡爱霞不放心又特地安排她:“朱林姐记住,千万别说漏了。”


    朱林连连点点头:“你放心好了。”


    俩人刚出电梯,只见一个面色发黄而又浮肿的妇女,正在电梯门口扶着墙壁焦急地张望着,别人以为是在等电梯哪。胡爱霞一看是她母亲,就知道等不及了,才来这里等候,两眼顿时湿润,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流出,忙喊了一声:“娘,你咋在这里,天冷得不行,快回病房?”


    “山花,娘在等你,今个咋来怎晚,没出啥事吧?”


    “娘,看你说的,今天下课晚了点,路上塞车又耽误些时间,所以来晚了。娘,这位是我的同学朱林,听说您病了,非要来看您不可,还给您买这么多好吃的。”她说着故意把手中的东西提了提。


    “大妈,我既是爱霞的同学又是好朋友。今个才听说你身子不好,不然早就来了,大妈,你身子好些吗?” 朱林抓住她的手亲切地问。


    “真不好意思,来就来吧,还买咋么多东西,俺本来就没大病,山花非让俺来医院不可,花了这么多钱。”


    “大妈,有病就得看,俗话说身子是本钱,可不能为了钱耽误了身子,别说爱霞中奖有钱了,既使没钱我们大伙凑也得给您看病。”


    “谢谢你, 俺这病已得20多年了,是长远病,没事,哎,你刚才咋叫她爱霞?”


    “娘,这……这是同学们之间的绰号。” 胡爱霞猛的一惊,马上应变道。


    朱林不由地一阵紧张,也不知如何回答?幸亏胡爱霞接了过去。她赶忙顺着胡爱霞的话茬:“对,这是同学们之间的绰号,每个同学都有,我叫林子。”


    “原来是这样, 走,快去屋里坐。”


    二人应声一边一个扶着她,走了好大会才到了病房。原来她住得不是正式病房,是医院一个放械材的房间改造成的,刚刚铺开一张病床,由于医院床位紧张,再说这里的住院费也相应的少一点,所以就选择了这里。胡爱霞问母亲:“娘,你快躺下,这几天好点吗?”


    她母亲边坐边回答:“好多了,快,山花,快叫你同学坐下。”


    这时一位护士过来。对胡爱霞说:“山花,今天怎么来晚了,你母亲急得去电梯几次了,都被劝了过来。”


    “谢谢周护士,今天塞车给耽搁了。” 她说着跟着护士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去医生办公室了解她母亲最近几天的病情了。


    病房内就剩朱林她们俩个。朱林看了看床头的病历卡,上面的名字叫李素梅。


    “朱林,山花这孩子,性子不好,你们千万不要给她一样。” 李素梅看着她说。


    “我们相处的很好,像亲姐妹一样。”


    “对女的还可以,你没看出来她从不和男生说话,这让俺担心死了,你说她以后不谈对象咋办?”


    朱林顿时一头雾水,不知咋回事?也不好回答,她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胡爱霞每天接触这么多男性,怎么能说她不和男生说话呢?她困惑不解随便懵了一句:“现在好了,经常和男的说话。”


    “是吗?那太好啦。” 李素梅当时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大妈,你的名字真好听。” 朱林看着病历卡。


    没想到一提这名字,老人家的脸上显得很不自然,难以为情地说:“俺原来叫李妮, 山花他嫌不好听后来改的。哎,你们功课紧不紧?”


    “紧得很,甚至连晚上也要上自习。”


    “上学就得紧一点,不然学不到东西。”


    胡爱霞到医生办公室了解了母亲的病情后回到病房,由于上夜班,她们连晚饭也没顾得陪老人家吃,就匆匆赶了回去。


    从那之后,朱林和她曾两次去医院探望母亲。


    胡爱霞回忆到这里停了下来,她认为朱林一定能遵守诺言。但她仍然放心不下,那就是朱林是否会替她去医院看望母亲,也许她会去,可是去了母亲不见我会不会起疑心?这一宿她想了很多,紧张得周身的血管都要爆炸似的,惊恐万状地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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