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仿佛无声的惊雷在大殿所有人的头顶炸开。
“胡说!!”
郑仲平终于再也无法维持镇定的面具,厉声嘶吼起来,苍白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惊惧涨得通红,枯瘦的手指向陆承烨,剧烈地颤抖着,眼神几欲喷火。
“燕王!你这是血口喷人!公报私仇!陛下!老臣冤枉!此等贼子叛逆之言,不足为信啊陛下!”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龙椅叩首,声音悲愤欲绝,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然而,整个乾元殿,此刻只回荡着郑阁老气急败坏的声音。所有大臣都惊呆了,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惊天逆转——燕王竟然调转枪口,直指郑首辅?!
陆泊云坐在龙椅上,瞳孔微缩,目光在愤怒辩解的郑仲平与带着玩味冷笑、似乎早有准备的陆承烨之间来回扫视,他并未立即表态,那紧抿的唇线透露出极速运转的思索。
陆承烨仿佛没有听见郑仲平的嘶吼,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老臣的失态,缓缓抬手,伸向腰侧的佩刀。
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同弹奏死亡的乐章,轻轻抚过鲨鱼皮包裹的冰凉的刀柄。细微的皮革摩擦声,在寂静无声的大殿里,却如同催魂夺命的厉鬼呜咽。
一抹寒光,在他指尖下,悄然闪动。
他侧过头,对着龙椅上的陆泊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皇兄……臣弟,人证物证俱全。这等祸国殃民的巨蠹,可否……现在就为皇兄清理门户?”
那笑容里的杀气,再不遮掩,直逼郑仲平。
乾元殿上那场风云突变,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整个金陵城的目光都吸了进去。
禁军如狼似虎地扑向昔日权势煊赫的郑氏子弟,将他们拖出庄严肃穆的大殿,凄惶的喊冤声撕破了皇权的虚伪平静。老谋深算的郑仲平在最初的震怒辩白后,很快面如死灰,他知道,陆承烨这次出手快如雷霆,绝非无的放矢。
证据?或许真有,或许正在路上,但这已不重要。燕王铁骑盘踞城外,他以“清君侧”为名兵临城下,却反戈一击指向郑氏,无论真相如何,此刻的形势便是最大的“证据”。
陆承烨立于阶下,看着自己一手点燃的混乱烽烟,眼神冷寂。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郑氏的毒瘤所在。前世,他虽亲手毒杀了陆泊云,坐上帝位,却不过是给皇后郑鸢苒和她那与侍卫秦博私通所生的孽种陆凛做了嫁衣。
他陆承烨浴血搏杀,最终大周江山竟落入异姓旁人手中,这是何等的讽刺与奇耻大辱。这一世,苏墨竹以韩清漪和陆储为饵,诱他入这幻境,首要条件便是阻止陆泊云饮下那杯他亲手所赐的毒酒。但仅仅如此,就能改变一切吗?
不!郑氏不除,陆泊云即便活过今天,也迟早死在后宫郑鸢苒布下的天罗地网或是陆凛背后的冷箭下。
陆承烨心底一片冰冷清明。他此番归来,手握“答案”——郑氏终将祸国。
剩下的,不过是按图索骥,快刀斩乱麻。陆泊云或许早有怀疑,只是苦于孤掌难鸣,或是忌惮郑氏根深蒂固的势力。陆承烨便是那柄从天而降的、锋利无匹的凶刀。他不需要完美的证据链,只需一个引子,一个足够让郑氏措手不及、让陆泊云看到机会并下定决心的契机。
而秦博那桩案子,便是最好的切口。
朝堂上的山呼海啸、群臣变色、郑阁老瞬间苍白的脸,都映在陆泊云深邃的眼眸里。
他看到了陆承烨的杀伐果断,更看到了这份杀伐并非指向自己,而是指向了盘踞朝堂数十年的毒瘤。这位年轻的帝王,面上震惊犹在,内心深处却有一块巨石悄然落地。他需要做的,便是借势而为,顺水推舟。禁军刀锋所指,郑氏大厦轰然倾倒,快得让所有人都眼花缭乱,成了金陵茶肆酒楼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惊世话题。
下了肃杀的早朝,气氛却诡异地“融洽”起来。
城外,陆承烨毫不恋权,直接下令韩若愚率所有大军于金陵城外五十里扎营,没有王命不得入城半步。这道命令让忐忑的金陵城稍微喘了口气,也让韩若愚紧握的拳心和拧成死结的眉头终于有了些许松动——殿下至少此刻,没有造反。
宫内,一处暖阁。精致的菜肴摆满案几,却只有相对而坐的两人。驱散了所有侍从,只剩下兄弟二人。陆泊云端起酒杯,酒液荡漾着窗棂透入的光线,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对面卸去盔甲、只着一身常服的四弟。
“老四,”陆泊云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试探与一丝难得的好奇,“今日……为何?”
他没有问证据是否足够,没有问兵变为何中止,只问了最核心的一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承烨正漫不经心地用银箸拨弄着一片嫩滑的鱼脍,闻言抬眼,嘴角扯开一个极淡、甚至有些缥缈的弧度:“皇兄,我不是为了你。”他的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自己?陆泊云微微蹙眉,这答案出乎意料,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苏墨竹答应我,”陆承烨放下银箸,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向一个未知的所在,“若我帮她保你性命,彻底铲除郑氏这棵大树,她便兑现承诺,将这大周的万里江山……拱手相让。”他顿了顿,看向陆泊云,眼神奇异,“连同韩清漪一起。”
陆泊云呼吸一滞。他看着眼前的陆承烨,像是在看着一个疯癫之人,这苏墨竹怕是什么江湖算子,骗他做什么事好让他信了人能死而复生。但陆泊云没有疑问,人如何死而复生,他怕陆承烨是真的疯了,手起刀落再给他砍了就没得玩了。
陆承烨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带着一种陆泊云完全无法理解的疲惫与苍凉:“皇兄,你这一世……很好。或许上一世,你也很好。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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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龙椅至尊,”他摇了摇头,眼神里竟有一丝厌弃,“太冷了,也太孤独。”
陆泊云闻言眉头更加紧促,老四莫不是真的疯了?
他重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如同烧红的烙铁,却驱不散心头的寒冰:“若是有两种可能,”他声音低哑下去,如同梦呓,“你去做一世励精图治、贤德仁义的明君……让我……去做一个能守着心爱之人、看着幼子长大的……闲散王爷,倒也不赖。”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空杯上,像是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孤零零一个人……没意思。”
这番话云山雾罩,充满了“这一世”“上一世”“两种可能”等令陆泊云匪夷所思的词汇。但陆承烨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那份彻底沉淀下来、对至尊权位再无一丝贪婪与热切的眼神,却是做不得假的。陆泊云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个自己视为生平最大威胁的弟弟,眼中那份跋扈的野心之火,确实熄灭了。
再者说了,疯子也做不了皇帝。
“那证据……”陆泊云沉吟片刻,跳过那些他听不懂的玄虚,问了个现实问题,“关于郑氏,是否万全?”今日拿下,更多借了兵威与陆承烨的骤然发难,若证据有瑕疵,恐后患无穷。
陆承烨放下酒杯,发出一声轻响,语气理所当然:“证据?呵,皇兄,我这叫先斩后奏。人证嘛,还在冀州大营,正快马加鞭,三日后必到金陵。至于物证……”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深意,“郑鸢苒、秦博……还有那个十六皇子陆凛,他们彼此之间藕断丝连,痕迹,总能找到的。”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不需要完美罪证,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最终的“答案”,他只需把方向指给陆泊云,这位皇兄自然有办法让“证据”变得真实可信。
郑氏的崩塌,彻底而迅猛,不同于前世陆泊云与苏墨竹历经的几番腥风血雨、险象环生。快得让习惯了政治博弈的陆泊云都感到一丝不真实。
尘埃落定,陆承烨便立刻请辞。他归心似箭,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充满痛苦回忆的虚假世界。完成了任务,苏墨竹为何还不接他回去?难道只是因为他并没有攻破金陵登上皇位?这里的皇位冷冰冰的,他才不稀罕去抢。
陆泊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又有郑氏巨蠹被除的畅快,自然不吝啬赞美之词,对着陆承烨好一番表彰,什么“国之柱石”、“镇守北疆功勋卓著”之类的话语流水般淌出。
陆承烨敷衍地听着,心思早已飞远。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宫,骑上马,在金陵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信马由缰。
任务完成,清漪,储儿,我很快就能回来,为何还不召唤?难道是郑氏后续未清?还是,陆泊云真出事了?各种念头在他脑中纷乱纠缠。他漫无目的地在人潮中穿行,敏锐的感官习惯性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响,却又被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焦躁所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