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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第 86 章

作者:一朵两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光流转,冬去春来又夏至。皇帝陆秉的身体,在回光返照和精心调养下,竟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虽不及往昔龙精虎猛,但精神尚好。春狩的欢愉似乎还萦绕在空气中。然而,欢宴终有散时。


    冀州军务不容久悬,燕王陆承烨不得不辞行。顾清安也已做好了赴任冀州的准备,两方同行,既安全又顺路。


    告别之日,城门外。陆承烨小心地扶着有孕在身的韩清漪上了车驾,满面春风。顾清安则与太子陆泊云站在一旁话别。


    “怀瑾,此行路途遥远,冀州不比京城,气候寒凉,事务繁杂,你可千万保重身体!若有不适,立刻传信回来!”陆泊云看着顾清安清癯的身形,满眼忧色,忍不住反复叮嘱。


    顾清安依旧是一派从容温雅,唇边噙着淡笑:“殿下放心,属下心中有数。燕王殿下在旁,定会周全。何况……”他眼中闪过一抹轻松戏谑,“韩若愚将军信中可是热情相邀,信誓旦旦说冀州新得了好药膳方子,正好为属下调理。他既这般盛情,属下若真有个头疼脑热、水土不服的,定算在他韩家头上!到时候殿下只管找韩家要人便是。”


    陆泊云被他逗乐,忍俊不禁:“你这泼皮。我可不敢去找韩家麻烦!”他目光转向扶着韩清漪已坐稳的陆承烨,打趣道:“如今燕王妃可是咱们大周的头等功臣,宝贝着呢!我若动了她弟弟,惹恼了她,怕是五弟都要跟我急,到时候孤家寡人的我可惹不起你们这对贤伉俪!”


    被点名的韩清漪在车驾内听到,也忍不住掀帘莞尔一笑:“太子殿下说笑了,家弟若招待不周,不用殿下动手,清漪自会责罚他。”她笑容温婉,带着将为人母的光辉。


    陆泊云看着她的笑容,想到远在城外的苏墨竹,心情更加柔软,郑重道:“弟妹此去一路平安,多加珍重,腹中孩儿要紧。”韩清漪含笑点头,谢过兄长关怀。


    一直在旁听着他们寒暄的陆承烨,此刻翻身上马,走到陆泊云身边,假装不满地“哼”了一声:“大哥好生偏心!王妃你关心了,顾先生你交待了,就我这个亲弟弟,你是一句好话也没有?”


    陆泊云失笑,用力捶了他肩膀一下,笑骂道:“你这皮糙肉厚的,还用得着关心?我只叮嘱你,路上照顾好你媳妇儿和顾先生!这可是本太子的懿旨!”


    陆承烨夸张地“哎呦”一声,作势举手投降:“行行行,知道了!真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弟弟!”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陆泊云耳边,眼中带着促狭和一丝了然的试探:“京中可都传遍了,咱们太子殿下好事将近啊?何时能喝上这杯喜酒?”


    陆泊云心头一甜,想到很快能与苏墨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再也掩不住,灿烂如春阳:“放心,少不了你那份!滚吧!”他推了陆承烨一把,语气是亲昵的嫌弃。


    陆承烨哈哈大笑,扬手用力一甩马鞭,发出清脆的声响。骏马嘶鸣,车轮滚动,一支肩负着希望与离愁的庞大队伍,在初夏的晨光中,缓缓离开巍峨的金陵城,朝着北方边关,浩浩荡荡而去。


    陆泊云站在城门口,目送着弟弟和重臣的车驾消失在官道尽头,心中盘算着京城的另一处,那座宅院里,那即将临盆的爱人,以及那份近在咫尺的幸福归宿。


    顾瞳站在一旁,生下来便不会笑的一张脸此刻竟有些隐隐的担忧:“他会好吗?”


    不用说名字,陆泊云也知道他说的是谁。他拍了拍顾瞳的肩膀宽慰道:“放心,三年而已。怀瑾会如约回来的。”


    金陵城外,官道烟尘微起。魏翎的车队已整装待发,前往他的老家——扬州。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里面坐着的,是戴着面纱、眉眼间却难掩如释重负之感的女子——陆影。


    她的“解脱”,需要一个天衣无缝的落幕。为此,乔寒剑临行之前,苏墨竹最后一次以"杨瑜”的身份,亲自去拜访了长公主陆蓉。


    长公主对她照顾有加,她假借拜别之名义去劝说她放开陆影。


    长公主府邸,气氛沉凝。陆蓉坐在暖阁里,神色哀戚,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那是陆影百天宴时,陆秉亲自赏的,象征着平安顺遂的百天礼。


    “殿下,”苏墨竹姿态恭敬,言辞恳切,“影儿……她不是皇室血脉。这个身份于她,从不是荣耀,而是束缚,是悬顶之剑。她背负着‘前朝余孽’之名活了二十年,步步惊心。若非殿下您一片慈母之心,力排众议,倾力护佑,她恐早已……”


    提起过往,陆蓉的眼眶瞬间红了。二十年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婴儿时粉嫩的睡颜,蹒跚学步的可爱,豆蔻年华的明媚,以及后来懂事后的隐忍。


    郑氏倒台后,外人只道她庇护南阳是出于权宜或私心,唯有她自己清楚,二十年的朝夕相处,那份深情早已超越了血缘,超越了所谓的“立场”。即使陆影的身世疑云让她痛彻心扉,她也从未想过放弃这个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女儿。


    “她是本宫养大的孩子啊!”陆蓉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凉,“本宫看着她长大,教她识文断字,护她周全……她笑起来像谁,不高兴时会怎样蹙眉,最喜欢吃什么点心……本宫比谁都清楚!可现在……”她看着苏墨竹,眼中充满了挣扎与不舍,“你让本宫亲口承认她死了?亲手埋了这二十年的情分?”


    苏墨竹深深一礼,她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母爱:“殿下,正因您视她如己出,才更该给她一条生路。‘死’去的是困扰她的‘南阳郡主’身份,活下来的,是一个可以抛却枷锁、真正为自己而活的陆影。她不再是别人眼中的靶子,不必再提心吊胆。魏翎待她真心,扬州远隔千里,她可以在那里,以新的身份,平安喜乐地度过余生。这对她,才是真正的救赎。”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生恩虽重,难及养恩如山!殿下您的恩情,影儿永世不忘,她会以另一种方式,好好活下去,那是对您最大的告慰。”


    这番话字字句句敲在陆蓉心坎上。她并非不明事理,只是一时难以割舍。沉默良久,那份深沉的母爱终究战胜了自私的挽留。她闭上眼,泪水滑落,艰难地点了点头:“……本宫,依你之计。”为了陆影能真正重获新生,她愿意亲手斩断这段曾带给她无数欢乐与牵挂的母女名分。


    就在魏翎带着陆影的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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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驶离金陵城不久,一则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京城的特定圈子里悄然扩散。在城外某处清幽道观“养病”多日的南阳郡主陆影,终究没能捱过病魔缠身,于前夜香消玉殒。


    消息传开,却并未掀起太大波澜。皇帝陆秉听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他对这位身份尴尬的外甥女感情十分复杂,早些年肯定是喜爱不已,可后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由她而生,那份感情也消磨殆尽。加之其身份特殊,郑氏一案后更显敏感。


    他旋即下令:“郡主本是养在深闺,又久病缠身,身后事不必过分张扬。依制简葬即可,莫要惊扰百姓。”旨意里透着挥之不去的淡漠。


    他想,什么前朝煞星,人死了他也不再追究了,只是他的妹妹陆蓉,他短时间内难以面对。


    曾经名动京师、倾国倾城却又命运多舛的南阳郡主,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无声的方式,从这个禁锢了她二十年的囚笼里“消失”了。没有隆重的葬礼,没有满城的哀悼,只有少数知情人心中那份心照不宣的叹息——那个明艳不可方物、一度搅动风云的女子,连同她背负的枷锁,是真的不在了。


    此时,官道上,那辆青帷小车的帘子被一只纤白的手轻轻掀开一角。陆影回头,遥望着渐行渐远、只剩下模糊轮廓的金陵城高墙。夕阳的余晖给古老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色,也仿佛为她过往灰暗的人生画上了休止符。她唇角勾起,扬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明媚笑容。


    那一刻,沉重的镣铐无声碎裂。风从未如此自由。


    “姐姐……谢谢你。”陆影在心中默念。那个囚笼,那座象征权力与束缚的牢城,她终于挣脱了。她不属于那片被权谋浸透的土壤。这些日子与魏翎的朝夕相处,他真诚的呵护、体贴的关照、毫无芥蒂的包容,早已让她冰封的心悄然融化,让她正视并接纳了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原本以为,碍于身份,与他相守是遥不可及的梦。如今,是苏墨竹的精心策划,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让她能够以“陆影”之名,毫无顾忌地去爱,去生活。


    明明二人只有一年多的姐妹情,可二人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花,每每对视,那从心底引发的悸动都让二人明白,这是血脉联系的心有灵犀。


    在离金陵城有一段距离的长亭,苏墨竹送别了即将远行的魏翎与陆影。没有繁文缛节,只有最真挚的祝福。


    “阿影,”苏墨竹紧握着陆影的手,眼中是欣慰与期待,“此去一别,便是新生。你本生于江南水秀,扬州才是你的根。从此,世间再无南阳郡主陆影,只有真正属于你自己的陆影。望你珍重,望你得偿所愿,一世安稳喜乐。”


    陆影眼中含泪,重重地点头:“姐姐保重!恩情,阿影永志不忘!”


    马车再次启动,载着对未来的憧憬,向着水乡扬州驶去。苏墨竹站在原地,目送着亲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心中感慨万千。前世种种纠葛,宫闱血泪,无数算计,皆因一个“南阳郡主”的身份而起。如今,这个符号已被终结,伴随着郑氏的倒台,一切尘埃仿佛落定。前朝的血脉,皇室的纠葛,终于在扬州的水波中,悄然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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