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的流水声弥漫在整个大殿里,殿外伴随着大太监阴柔的声音,陆承烨的脚步渐进。
“这南阳郡主一来,陛下今儿可算有个笑脸了。”
陆承烨不可置否,自打他从冀州一路南下逼宫金陵之后,南阳便闭门不出,那架势像是打定主意一辈子不见他了似的,更别说会给他个好脸。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南阳竟然主动造访。这可把陆承烨高兴坏了,下了早朝就往椒房殿赶。
大太监想到昨夜里收到的那袋沉甸甸地银子转了转眼珠道:“这可多亏了宸妃娘娘在中间斡旋,要不南阳郡主还是不肯露面呢。”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到了椒房殿门口,提到宸妃,陆承烨面上阴沉了几分。这几日不知怎的宸妃变得越发不知好歹,陆承烨是皇上自然是喜欢顺从的鸟儿,这不刚冷落了她没几日,就急着把南阳郡主叫来邀功。
想到此处,陆承烨冷笑一声,早在做宸妃之前,苏墨竹便已经跟了他十年有余,左右不过是身边的一个侍妾,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讨好他的日子。
陆承烨在椒房殿门口站定,里面却未传来原日里应有的嬉笑声,不过陆承烨心中马上就要见到南阳的喜悦盖过了这可疑的寂静。
“今日过后,宸妃的牌子还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你速速前去通报一声。”
大太监眼见事成,弯着腰朗声道:“嗻,奴才这就去知会宸妃娘娘和南阳郡主前来接驾。”
陆承烨瞧着大太监乐呵呵地模样,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扬。现如今他已经成为天下共主,坐拥万里江山,受万人敬仰,他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更何况区区一个女人?
“啊啊啊啊”椒房殿里传来惊叫声,是刚刚进去通报的大太监的惨叫。
陆承烨瞬间收敛起了笑容,贴身侍卫韩进一个跨步护在陆承烨身前,陆承烨却阴沉着脸推开了他。
金陵的三月,桃花开满了枝头,顺着一阵春风飘过,桃花的香气里夹杂了些许的血腥味儿。
陆承烨顿感脚步沉重,他忍着心头的惶恐跨步向前,他先是看到了倒在血泊中被一刀致命的大太监,然后是一大滩的血迹,顺着血迹蔓延着的方向。苏墨竹一手弯刃匕首坐在血泊之中,离她不远处的另一头是同样被一刀致命割破大动脉的南阳。
看到来人是陆承烨,苏墨竹仍是毫无畏惧,她跪坐在血泊之中阴森森地笑道:“王爷您来了。”
说着她伸出殷红的舌头舔舐这刀剑残存着的温热的血珠。
陆承烨扫视着大殿里的狼藉,他不敢相信那个倒在血泊之中面目全非的尸体,是他呵护了一辈子的南阳。他红着眼睛踌躇向前,直到把血肉模糊的南阳搂在怀里,她手腕上的红绳滑落在他的眼前,陆承烨伸手摩挲着她的手腕,豆大的泪珠低落在南阳身上,他再也忍不住嘶吼着大声痛哭出声。
“把这个妖妃给朕抓起来!”
苏墨竹一介宠妃终有一天竟然沦落到诏狱之中,北镇抚司的林岳负责严加看管她。
受皇命所托,他势必要从苏墨竹口中撬出个所以然来。可这是陪在陆承烨身边十年之久的宸妃,林岳是万万不敢用刑的,他当初跟着陆承烨打江山,苏墨竹在他身边的地位他最是明白。
如果说南阳郡主是陆承烨的心头好,那这宸妃就是他随身挎在腰间的夺命弯刀。
可这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墨竹除了要见皇上,别的是一个字都没吐露。
转眼之间,金陵已至深秋,待到枫叶落满整个金陵城时,陆承烨方才消气。
“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要见陛下。”
陆承烨坐在椒房殿的枫树底下与内阁首辅林江源对弈,一旁是北镇抚司首领林岳在汇报近日来苏墨竹的近况。
陆承烨落下一子,面上看不出喜恶,他说:“见朕有何用,朕又不是锦衣卫。”
林江源作为陪在陆承烨身边的老臣,陪他一路从冀州直到他坐上金陵的王座,他就像是陆承烨身边的学嘴鹦鹉,陆承烨不便说的就由他来说。
况且自从事发之后苏墨竹被监禁到如今已有半年之久,陆承烨要是想杀,她的坟头草估计都有两尺高了,陆承烨明白着是要留,只不过没有合适的人给他递台阶。
“外面都传宸妃娘娘得了疯病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臣却不这么认为。”
陆承烨表情不变,语气却有所上扬,“哦?爱卿不妨说说这其中缘由。”
林江源坦然一笑道:“这南阳郡主向来和前太子交好,哪怕是二人后来没能做了夫妻,这二人一个终身未娶,一个终身未嫁。且在陛下登基之后,这南阳郡主竟然敢公然违背皇恩浩荡闭门不见陛下。而宸妃娘娘跟在陛下身边已有十年之久,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陆承烨面上有所动容,示意林江源接着说下去,“依照老臣所见,宸妃娘娘护架有功,只是受了惊吓遂这半年来一直在寺庙中疗养,现如今其神志恢复,陛下不如早日接回宫中。”
林江源话中有话,陆承烨自然心里明白。想到少时南阳郡主非陆泊云不嫁,让他在世人眼里落得个"痴情"形象,陆承烨心中还是有股恶气难以消散,时至今日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他对南阳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只是因为为了跟陆泊云作对而臆想出来的爱慕。
至于苏墨竹,陆承烨虽说不清楚自己对南阳的感情,但他很清楚苏墨竹在他心中的地位。
况且,陆泊云饮下毒酒之后便消失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世人皆说为帝王着注定孤家寡人一生,可陆承烨不想,他要苏墨竹陪他,哪怕这王座是在尸山血海之中,有她陪伴总不至于沦为地狱中的饿鬼。
这边接宸妃回宫的圣旨刚下,那边狱中的苏墨竹便接到了毒酒。
身在诏狱,苏墨竹只能身着一袭白衣,不加修饰的脸庞仍遮不住她的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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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当年就是因为这张如清水芙蓉般的容貌,陆承烨才能从死人堆儿里把她捡出来。
十月初的金陵正是凉风渐起,苏墨竹看着案上的白绫和鹤顶红不禁得莞尔一笑,眼泪顺着她唇角弯曲的弧度落在她的梨涡里。
陆承烨平日里最爱的就是这对儿梨涡,他说:“这才是斟得天下美酒的地方。”
秋风透过狭隘的窗户吹起苏墨竹鬓间墨发,连带着白衣翻飞,狱卒站在一旁忍不住在心中惊叹,“谪仙人也。”
随后,苏墨竹端起案上的毒酒,脑海中略过的是她与陆承烨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
她轻声道:“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往日种种终究只是为他人的替代品。”
她看向一旁的一旁的狱卒,眼中倒是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对现世的留念,有得只是愿赌服输的决绝,她笑道:“替我祝陛下益寿延年,福寿安康。”
说罢,她抬起酒杯将毒酒一饮而尽,烈酒划过唇舌她才发觉怪异。
这酒!竟然是当初陆承烨为了毒杀太子命她研制的销魂散,一瞬间苏墨竹感觉到天旋地转全身麻痹失去了知觉。
不过一刻钟苏墨竹的四肢百骸便遍布了毒素,渐渐的她的感官也在消散,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最后关头竟然生出对陆承烨的怨怼来。十年陪伴,她不信他竟如此绝情。
最后时刻她躺在牢狱冰凉的地板上眼睁睁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那狱卒像是在欣赏美景一般竟然勾起了嘴角,他笑道:“宸妃娘娘”苏墨竹看着他蹲下来唤了她一声,之后便听觉丧失失去了意识。
那狱卒却是在说:“宸妃娘娘,我们扬州见。”
陆承烨赶到现场之时,狱中只留下苏墨竹已经被秋风吹凉了的尸体。往日里依偎在他身旁言笑晏晏妩媚多情的可人儿,现在像是仙化般躺在大片白色里。她双目紧闭,脸上是风干的泪痕,陆承烨蹲下身去单手覆上她眼角的泪痣。他没有落泪,脸上竟然浮现的是一摸苦涩的微笑,他说:“是四爷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也没能给你个名分。”
苏墨竹跟他时只有十八岁,那时的她跪在扬州城的大街上卖身葬父,陆承烨只因她与南阳郡主相似的眉眼便把她收入囊中。现如今,她从当初的完璧之身变得千疮百孔,陆承烨心知是自己对不起她。
宸妃娘娘殁于贞元四年,死后被追封为贤德皇后,以帝后礼仪葬于皇陵。天下人无不惊叹,只因陆承烨登基以来尚未封后,帝后竟已死,从今往后无论世家大族如何勾心斗角,其家女儿只能为继后,且只能排在扬州花船上的苏墨竹之后。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前世宸妃娘娘已殁,今夜罪臣之女苏墨竹重生。
苏墨竹重生了,重生在了苏家被屠门的一年零六个月之前。
彼时正是烟花三月,春闱放榜之时。扬州魏氏嫡长子魏翎,连中三元,一时间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