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关的紧,此时却突然开了。
一阵风从窗口掠过,将仅有的光源燃尽,屋内能见度骤降。
还好有月光挤进来,才不至于陷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暗下来的瞬间,微祈宁下意识以后背抵住桌边,绷紧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晚上,一方面是行动不便,更多的则是看不清东西,没有安全感。
尤其,这风起的蹊跷。
今夜云停树止,是难得的晴夜。
这种天气,即便有风,也绝不会达到能吹开窗户的力度,更别说还要越过层层阻碍精准吹熄蜡烛。
唯一的可能便是外力做祟。
换句话说——窗外有人。
她凝神屏息,戒备地扫描四周,眼前仍是黑暗占了大头,即便有月光加持,也只能勉强看清轮廓。
——还好,比预想中要亮些,起码能保证不会因为看不见东西而像无头苍蝇似的撞到墙上。
微祈宁拍拍胸膛,轻呼一口气。
伴随着呼吸节奏,无形中将压力化掉了。
她向来很会安慰自己,特别是在极端条件下。觉得苦中作乐不失为一种乐趣。
气还没喘匀,便听风吹窗框吱嘎作响,与之同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她本能放轻了呼吸,朝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微微偏头,暗自收紧袖中攥着匕首的手。
——提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接下来的突发情况。
她在这待了这么久都没事,对方此次冲谁来的自是不必言说。
“沙,沙,”
脚步声不停仍在继续,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明显,甚至能听出来那人绕过来的方向。
近了,更近了。
她眼皮莫名一跳,轻声唤道:“陆无砚。”敌暗我明容易吃亏,想提醒他小心为上。
岂料就是这一分神,暗处的敌人便好像得到什么信号似的猛扑上来,只听耳畔风声呼啸,寒光自眼前飞快闪过,一切快的来不及反应。
电光石火间,有只瘦削修长手从她身侧绕出来,一把替她挡住敌人挥过来的刀。
对方眼见败露,拔刀无果,欲弃刀而逃。
趁其受制,微祈宁当机立断一脚踢向来人心窝。
她反应极快,加上从前跟着士兵们起早贪黑的锻炼体能,这一脚下了狠力气,那人惨叫一声,身体顿时像失控的风筝般狠狠摔向墙根。
“砰——”
□□与地面碰撞,伴随着巨响,角落里大片尘土飞扬。
二人配合的默契,仅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扑上来的敌人已经摔到三米开外。
尽管刺客已经躺在地上,身旁还有如此强力的将军坐镇,微祈宁仍不敢有半分松懈,依旧警惕地望着四周。
女人的第六感指引她并未贸然前去查看情况,而是选择和陆无砚靠背而站,做彼此身后的眼睛。
空气里,陈年老土的霉味夹杂着淡淡血腥味飘进鼻子。
霉味不必多说,来自敌人倒地时扬起的大量烟尘,而血腥味却来自身旁。
她心头不好的预感尤在,目光下移,借着月光,一眼便看到陆无砚被血染透的半边袖子,以及藏在袖中滴血不止的手。
断了线的血珠沿着掌心滑落,滴落在地上绽开成艳丽的花。
所以刚刚……
她又惊又怒:“你用手挡他的刀!?”
陆无砚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血流不止的手,道:“还好我抓住了,不然伤的就是你。”
他说得轻飘,丝毫不为正在流血的伤口皱眉,就好像伤的不是自己一般。
微祈宁一时语塞,神色复杂看了他好几眼。
“我身旁有遮挡,他没办法越过桌子直接砍上来。”
“忘了,太着急,怕你出事。”他乖顺的低下头,声音轻柔,还勾着几分嗔怪,似乎在埋怨她不解风情,“既然我在这,就不会让你受伤。”
目光相对,那双平日里总带些凉薄的眼眸里,此刻明晃晃挂着关怀。
看得人心头一颤。
她知其隐喻,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慌乱中避开目光,生怕从眼神里泄露脑海纷乱。想了片刻,故作凶狠的扯起他另一只干净的袖子。
硬邦邦道:“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受了伤要先止血么。”随着话音,干脆利索地抬手——“呲啦”
刀刃划破布料,她咬住刀柄,就手撕下来一小条,三下五除二包上了他的伤口。
“行了,至少能保证你短时间内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失温。”
“好。”
微祈宁杏眼瞪得溜圆,掐着他的手稍稍用力,恐吓道:“伤口包不好感染了是要截肢的,我不太会弄,你回头让军医处理一下。”
“好。”
陆无砚随意应着,面上仍是那副不在意表情。
看他这幅态度,微祈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就知道好,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实际一点也没听进去。
再管他就是贱!
她气鼓鼓转身,三步并两步走到墙根,飞起一脚把刚爬起来的男人又踹回去,这才仔细观察对方。
来人打扮十分专业,黑子黑靴通体夜行衣,黑巾蒙面看不清脸。
这两脚脚踢的确实重,他在地上拉风箱似的喘,蛄蛹了半天也没起来。
起不来便罢,还刷存在感朝地上啐口血沫。
说时迟那时快,微祈宁一把提起刺客的领子,手飞快地抬起又放下。
只听见“咔吧”一声脆响,男人便大张着嘴,再也合不上了。
微祈宁熟练地伸手进嗓子眼里掏毒药,可惜没找到。
失望地蹭蹭指头,随手将人往旁边一扔。
刺客像砧板上的鱼肉般被摆布一通,又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
偏来也巧,微祈宁那双在黑夜里看不清旁物的眼睛,独独就看见此人摔在地上以后咳出的那口血渣。
“咳咳咳……”
她眉头一皱:“碰瓷是吧?”
“不是。”陆无砚出言反驳,颇有些打抱不平的意味,“你把他肋骨踢断了。”
他指指脚下的土地:“刚才我和他就站在这个位置,接了你那一脚以后,他现在距我至少……”说着用眼神丈量了一下,估计道:“三米以外。”
为了佐证他的话,刺客很给面子的“啊啊”了两声。
微祈宁咬牙:“那我还不是太着急了吗!谁知道他这么不禁打!”
陆无砚面露钦佩,由衷赞叹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寻常女子别说一脚,就是三脚五脚,也绝对不会让人飞出三米的。”
她脸色由红转青,额头青筋止不住的跳:“你到底哪边的!”
“当然是你这边!”
见她发怒,陆无砚连忙表明立场,却见女人望过来的目光不甚友好,隐有生气趋势,忙错开目光,赶在她彻底爆发之前转移话题。
“我的意思是,他肋骨折了跑不掉,可以慢慢审,不用急于一时……阿祈你觉得呢?”
微祈宁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他,转而专心将视野放在刺客身上。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陆无砚扫过手上被包好的伤口,又看看被割开的袖子,短暂头脑风暴了一下,领悟两个盲点:
一,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听夸奖。
二,夸女人不仅要诚恳,还要分分场合,否则不但不会让人高兴,还会适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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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令其破防。
他长吁一口气,适时想起许子濯的“暖心”提醒——女人的心思你别猜,才来猜去猜不明白。
如今看来,果真难猜。
想到此,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角落,心中好奇接下来她有什么高招。
却见那边她正提着刺客的领子,冷冰冰质问道:“你,谁派来的?”
“啊……阿阿……”
男人干张着嘴,说不出来话,还淌了一下巴口水。
她不耐烦地帮他把下巴推回去,满脸嫌弃的用其领子擦手:“说吧,再不说打你了。”
男人却好像见了鬼似的,结结巴巴连话也说不清楚:“你,你……你是微祈宁,微呈的女儿?”
她挑眉,疑云突升,倒是好久没听人提起过“微呈”这个名字了,原身那个叛国抄家的便宜爹。
不过听其恐慌的语气……不禁又有几分好笑:“你过来刺杀,不认识我,认识我爹?”
“是你……居然是你,你还活着!
“不对,不对不对,微祈宁早就死了,你绝对不是微祈宁,你是假的……
“你不是,你不是,别想骗我!你们就知道联合起来骗我!!!”
微祈宁追问:“你方才说什么?谁死了?”
男人眼神飘忽,面目狰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来去去重复那几个字,整个人看上去和疯子无异。
她听得心烦意乱,手下动作不自觉加重,索性薅着头发将人拽起来,扬手掌落,左右开弓两个耳光。
“啪,啪”
清脆的两巴掌打下去,确实治好了,连周遭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神医圣手,当代华佗。
刺客挨了两巴掌也回过神,眼神慢慢从呆滞到清明,再转到微祈宁脸上时瞬间狂热。
一双眼铜铃似的瞪得老大,脸色铁青,牙关死咬,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唇边咧着诡异的笑。
他不说话,只愈发疯狂地盯着她。
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似乎真的想让她死。
微祈宁被看的发毛,不耐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不说我现在就宰了你。”
不知道哪个字触碰到男人心防,他突然大笑不已:“哈……哈哈,骗子,都是骗子!!”
笑着笑着,浑身突然抽搐不止,手指在空中胡乱抓挠,表情扭曲,口鼻耳双眼都溢出乌黑的血。
她吓了一跳,忙唤身后人过来看。
陆无砚只扫了一眼便道:“是丹毒,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我刚才特地探了他口腔,没有毒药。”
“是皇族死士特有的藏法,在舌根深处,一般人找不到。”
她不解:“这里头还有皇族的事?小皇帝想要我的命?”
他沉吟片刻:“许是宋野一事,让你被盯上了。”
“宋野?他不是跑了吗?”
“宋野是沈拓的人。”
陆无砚神色淡淡,平地抛一大雷。
微祈宁飞快在脑内分析,沈拓是皇族的人,所以,宋野是皇族的人,宋野跑回了皇家,说服皇帝杀她。
这样一切都能说通了。
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陆无砚又赶在下结论之前否认道:“沈拓不是陆奕元的人,是我的人。”
“你的人?”微祈宁愣了下,“沈拓是双面间谍啊?”
“可以这么说。”
她愈发迷惑:“可是,你俩不是一直水火不容吗?”
“演给外人看的,军营里人多口杂。”
“……”微祈宁无语凝噎。霎时间有无数个问题涌到唇边,一一捋过去,居然没找到一个能问的。
沉默半晌,只好默默送四个字给他:
“贵圈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