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的流程很顺利,顺利到乔倪欢踏出民政局的门,甜腻的桂花香气传来,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风吹过,桂花掉了一地,程聿怀觉得,今年的桂花比往年都要好闻。
他低头,瞧见乔倪欢正在发呆,勾起唇角。
“我们现在去你家收拾东西?”
乔倪欢:?
程聿怀解释:“我和你家人谈好的,领完证后,就让你搬到我那儿去。”
“也可以不收拾东西,家里我都安排人准备了。就是时间确实仓促,我不知你的忌讳,只能先让阿姨按照女孩子的心思准备。”
“剩下的,等你住下之后慢慢改,好不好?”
程聿怀唇角含笑,他在和她商量,乔倪欢盯着程聿怀,男子的脸与记忆中重合……
“再过段时间,我就要回英国了。这些会不会太麻烦?”
程聿怀低眸思索,停滞片刻,缓缓开口:“总会有回国的时候。”
乔倪欢语气有些慌张。
“我还有一只狗,最近它很不听话,搬到你那儿会让家变得很乱。”
她是故意的,故意想察觉,程聿怀对努比的态度。
程聿怀被女孩的严肃逗笑:“是只比格犬对吗?你哥给我提过了,让我把它一起接走。”
乔倪欢面上平静,心脏止不住狂跳。
终于要见面了吗?
它等你很久了。
——
搬家自然有专门的人负责,她只需要在旁边述说自己的要求,之后再没什么事。
一旁的程聿怀看她无聊,“要不先我们先去接你的狗狗?”
乔倪欢点头,程聿怀开着车朝她酒店驾驶。
他今天推掉了所有的安排,一整天陪着这位不太熟悉的新婚妻子。
乔倪欢向他科普了一路,比格这个犬种生活习惯多么糟糕,拆家的本事多么超凡。
这些程聿怀当然清楚,乔倪欢只是想抱怨这么多年,他的狗有多么多么烦人。
还有自己,这么多年,是多么多么“讲义气”。
哪怕,程聿怀听不懂言外之意。
程聿怀笑了一路,只认为女孩是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让乔倪欢不要担心。
听到瞳孔识别成功的叮咚声,乔倪欢心里咯噔,潜意识希望努比给程聿怀留下个好印象。
她想说,你看看,你不在的时候,我把你的孩子教的很懂事吧。
门被打卡,引入眼帘的是。
懂事的努比给他们上演了一幕,你追我逃的快乐戏码。
训犬师总共两人,雇乔倪欢要求不准动粗,而这只比格又太不听话,在他们面前乖乖站不了三分钟,就又要扯纸巾咬沙发。
他们当然要阻拦,只是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
给刚回到家的乔倪欢,上演了插翅难飞的惊险刺激的场面。
乔倪欢僵在原地,盯着地上的狼藉,早已无心顾及程聿怀在场。
“死努比,给我滚过来——”
事先预想的父慈子爱画面就此击碎。
努比闻到熟悉的气味,欢快回头,就瞧见主人怒发冲冠注视它,身边还……站了个男人。
努比撒欢了腿扑过去,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把放松警惕的程聿怀扑倒在地。
程聿怀只以为是这只比格太过热情,也胜在他好脾气,没为这种状况生气。
程聿怀坐在地上,只是惊讶:“它好像很喜欢我。”
乔倪欢招呼训犬师离开,双手抱胸坐在沙发,面无表情盯着一人一狗,心中冷笑。
她越想越气,死努比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傻狗!等等,是猪心猪肺的蠢东西。
程聿怀起身,蹲在努比身旁,摸着头安抚它。
努比只是可怜巴巴眯起眼睛,喉咙发出细碎的“呼噜”。
“它的名字是,史努比?”
乔倪欢正给小助理发消息,让她联系人处理赔偿问题。
“它叫努比。死努比是我在骂它……”
程聿怀闷笑一声,摇着头感叹:“真会取名字。”
少女蜷在沙发里,针织衫滑落肩头,露出漂亮的锁骨,程聿怀余光略过,微微偏开视线。
回忆涌上心头,乔倪欢道:“他确实会取名字。”
“嗯?”程聿怀有些没想到,努比的名字竟是别人取的。
乔倪欢:“是我的一个朋友。努比最开始也是他在养,后来他离开了,努比就变成了我在养。”
程聿怀点头,没再多问。
乔倪欢说不出自己此刻想法。
难受?又或许是失落。
“其实在英国的时候,努比被他教的还挺听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国内不起作用。”
“狗狗会对陌生环境产生应激反应,所以在别的地方撕咬都很正常。”
乔倪欢:“你很了解狗吗?”
她明知故问,英国那几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聿怀歪头,总觉得女孩话里有话:“不算很了解,但我很喜欢比格犬,也研究过它们的习性。要是你不建议,可以让我试试教它。”
女孩的眼睛很漂亮,像一潭湖水,水波粼粼。
乔倪欢起身,走到努比旁边,看它此时眷念着摊在前主人怀里,蹲下身子戳戳它的耳朵。
“当然,求之不得呢。”
乔倪欢比程聿怀矮一个头,两个人都是蹲着的状态。
靠的很近,近到乔倪欢的头发垂落到程聿怀的手背,他很明显察觉出女孩身上的香气。
不是香水味,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干净,很舒服。
——
程聿怀的房的别墅位于云栖山麓的星寰湾,离乔家老宅约莫三十公里。
建筑的设计,由国内顶尖设计师操刀,说来也巧,是乔倪欢不同专业的师兄白钰。
室内陈设大多低调考究,乔倪欢喜欢这样的室内美学。
“那个磨砂玻璃门后,是临时给努比准备的窝。”
一整个房间,铺满专用的地毯,玻璃门下有个专供狗狗进出的小门,放了很多宠物玩具。
已经不能用“窝”形容。
努比看上去很满意,撒着欢快的腿,巡视自己的领地。
乔倪欢看努比那不不值钱的啥样,怎么看怎么不爽。
“主卧是你的房间,时间有些仓促,我暂时让阿姨按照女孩子喜欢的样式收拾,要是哪儿有不满意,我马上让人改。”
程聿怀领着乔倪欢,带她去了房间。
房间很干净整洁,粉粉嫩嫩装饰了很多的童真摆件,充满了少女心。
这种直男审美乔倪欢当然不喜欢。
乔倪欢闭上眼睛,默念。
这是他准备的,这是心意。
“我很喜欢,谢谢你。”
“客气。”
两人短暂交流,乔倪欢留在卧室整理,程聿怀则下楼找努比。
让程聿怀意想不到的是,努比把他的指令当命令完成,听话的不得了。
比格犬有这么听话吗?
等到乔倪欢从卧室出来,看着程聿怀脚边乖乖啃零食的努比,她只想说,早已料到。
程聿怀是认真在养狗的,努比的耳朵被粉色的丝带绑起来,看上去巨呆萌。
就是乔倪欢被努比惹毛了,连带着看程聿怀也不对付。
就像在过去在伦敦那样,只要努比一拆家,她就怼着床头程聿怀的照片抱怨。
听到扶梯传来动静,他抬眼看下来的女孩。
“我怕食物弄脏它的耳朵,家里没有女生用的皮筋,我就用这个代替。”
好贴心哦,只是此刻的乔大小姐并不领情。
乔倪欢阴阳:“你好厉害!”
呵,真是个会勾引的,离开了这么久,还勾的死狗念念不忘。
“嗯?”程聿怀疑惑。
他的声音瞬间让乔倪欢清醒。
冷静乔倪欢,你们现在不熟。
乔倪欢的酒窝浅浅凹陷,漾开两汪清泉,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装。
“我是说,你教小狗很有一套。”
程聿怀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餐桌旁,替女孩拉开座椅,看上去心情不错。
“谬赞了,它真的挺乖的。”
乖个毛线。
乔倪欢接话:“它脑袋很灵光的,知道现在是在谁家,自然不敢得罪这里的主人。”
男人挑眉,开玩笑道:“那女主人呢?”
乔倪欢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故意道:“女主人自然也需要看人眼色。”
程聿怀笑着摇头:“在我这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聊了很久。
“明天程家有个家族聚会,老爷子让我带你回去吃饭,你可以吗?”
老爷子是程家的掌权人,是程聿怀的爷爷。程聿怀与乔倪欢联姻一事,程家也只有程老爷子是高兴的。
当然,不是因为替孙儿的幸福高兴,而是乔家与程家在资产名望上各有千秋,未来更有利于合作罢了。
乔倪欢确实没什么事儿,表示自己一切OK。
程聿怀看着乔倪欢拿着筷子,一粒一粒数着米饭,没吃几口的样子。
“怎么呢,不合胃口?”
“不是,只是不怎么饿而已。”
男人似乎又想到什么,问她:“那你的家人呢,有没有别的安排。”
安排多了去了,乔父天天打电话让乔倪欢把人带回去,吵着要警告程聿怀,被乔倪欢阻止。
他怕父亲乱说话,又怕他向程聿怀提出很多不合理的要求,把别人吓到了,所以联姻的一切事情全是求着乔砚白接手。
乔砚白明里暗里说过很多次,一家人要多走动。
只是乔倪欢心里始终别扭。
她撒谎:“只要合同谈好了,对这场婚姻剩下的他们也不是很在乎。”
是吗?程聿怀质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