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晚学会走路那天,径直冲向了面包店的发酵箱。苏晚刚转身取烤盘,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回头时看见女儿正抱着发酵箱的腿站着,小脸贴在温热的玻璃上,像块黏在烤箱上的小面团。
“小面包,不许调皮!”苏晚笑着把她抱起来,却发现女儿手里攥着块掉在地上的饼干,正往嘴里塞。顾言之恰好进来送文件,见状立刻伸手去抢,却被女儿抓住手指啃得津津有味——小家伙大概觉得,爸爸的手指和饼干一样香。
“顾先生,你看她!”苏晚又气又笑,顾言之却把女儿举过头顶,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我们念念有品味,知道爸爸的手…… 沾过图纸的墨香。”这话换来了苏晚的白眼,却让顾念晚咯咯直笑,口水滴在他的西装上,像朵晶莹的小花。
顾念晚两岁时,成了面包店和咖啡馆的“小监工”。她穿着迷你版碎花围裙,手里举着玩具擀面杖,在操作间里晃来晃去。看到师傅揉面不够用力,就会用擀面杖敲敲操作台;见客人没吃完面包,就会奶声奶气地说:“浪费…… 爸爸说要珍惜。”
李阿姨每次来都要给她带块糖葫芦,看着她举着糖葫芦指挥顾言之擦桌子,笑得直不起腰:“这小丫头,是你们俩的结合体——有小晚的甜,有小顾的倔。”顾言之正被女儿指挥着擦玻璃,闻言回头笑:“随她,开心就好。”
顾念晚对建筑的兴趣,从撕图纸开始。顾言之的工作室有个专门给她的角落,摆着迷你绘图板和安全剪刀。可她总趁大人不注意,溜到主工作台撕设计图,把顾言之精心画的建筑立面图,撕成雪花片撒在空中。
“念念,这是重点项目的图纸!”顾言之试图抢回来,却被女儿抱住腿撒娇:“爸爸…… 画画。”她指着碎纸堆,要他用撕下来的纸片拼“小房子”。陈宇在一旁拍视频,配文:“顾总遭遇职业生涯最大挑战——搞定小债主。”
苏晚把这些“建筑碎片”收集起来,做成了本拼贴画。第一页是顾念晚撕的第一张图纸,旁边贴着她啃饼干的照片;最后一页是顾言之用碎片拼的小房子,屋顶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顾言之把这本拼贴画放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比任何获奖证书都珍贵。
顾念晚三岁生日那天,面包店推出了“迷你面包师”体验课。小家伙穿着量身定制的白色厨师服,站在小板凳上,有模有样地给面团塑形。顾言之举着相机拍照,却被女儿喊过去:“爸爸…… 帮忙。”她要他扶着自己的小手,把面团揉成圆滚滚的样子。
“要像妈妈教的那样,”顾念晚奶声奶气地指挥,“温柔点…… 面团会疼。”顾言之忍着笑照做,看着女儿把歪扭的面团放进烤箱,突然觉得这比设计地标建筑更有成就感。
体验课结束时,顾念晚捧着自己烤的“石头面包”(硬得能砸核桃),非要送给隔壁花店的小姐姐。顾言之跟在后面,听女儿说:“姐姐…… 房子好看吗?妈妈说,用心做的,都好看。”他突然红了眼眶——这是他教女儿的话,却被她用最纯真的方式,还了回来。
秋天的某个周末,一家三口去看老槐树。顾念晚穿着背带裤,在树下捡落叶,把红色的枫叶夹进顾言之的笔记本。苏晚靠在顾言之肩头,看着女儿举着枫叶跑来跑去,突然说:“顾先生,你说念念以后会做什么?”
“做她喜欢的就好。”顾言之望着女儿的背影,“如果想做面包师,我们就教她揉面;如果想当建筑师,我就带她画图纸。”风穿过树叶,把他的话吹向远方,像给女儿的未来,许下最温柔的承诺。
顾念晚突然摔倒,顾言之冲过去把她抱起来。小家伙没哭,反而举起手里的枫叶笑:“爸爸…… 叶子受伤了。”她指着枫叶边缘的缺口,要顾言之给它“贴创可贴”。苏晚看着父子俩蹲在地上给枫叶贴创可贴,突然觉得这画面,比任何设计图都动人。
晚上回家,顾念晚趴在顾言之怀里听故事。苏晚在厨房准备明天的食材,听见父女俩的对话——“爸爸,房子会老吗?”“会呀,但家不会。”“家…… 是什么?”“家是有妈妈的面包香,有念念的笑声,有我们在一起的地方。”
苏晚靠在门框上,看着顾言之低头吻女儿的额头,灯光在他们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原来幸福从不是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这些藏在岁月里的碎片——女儿啃过的手指,撕坏的图纸,烤糊的面包,和身边这个把“家”字,说得比任何建筑术语都动听的男人。
顾念晚睡着后,顾言之从书房拿来张图纸。上面是给女儿设计的“成长纪念墙”,从出生到成年,每个阶段都留了位置。“等她十八岁,”他指着“18岁”的空白处,“我们在这里挂她的成人礼照片。”苏晚握住他的手,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面包:“还要加这个,我们的小面包。”
月光透过窗户,在图纸上投下老槐树的影子。一家三口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摇篮曲。顾言之低头吻苏晚的发顶,轻声说:“你看,我们的设计图,还在继续呢。”
是的,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面包店的暖光里,在建筑图的线条里,在女儿甜甜的梦里,在时光的长河里,慢慢发酵出更浓、更醇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