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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红妆初试·才女争锋

作者:梦臆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晨雾刚散了三分,西北书院朱漆大门前的红绸便被风掀起一角。


    我勒住马缰,白马打了个响鼻,蹄铁叩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林姑娘!"门房老周从门内迎出来,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乱蓬蓬,"山长已在正厅备了茶,可偏生..."他欲言又止,目光扫过门前百来号人——都是着素衣、抱书匣的女子,排头几个正踮脚往门里张望。


    我翻身下马,腰间的羊脂玉佩撞在马镫上,凉得人清醒。


    昨日北静王说"西北书院的门该开了",此刻望着这些攥着笔袋、眼里闪着光的姑娘,我忽然明白,这扇门从来不是木头做的。


    "把红绸取来。"我朝紫鹃点头。


    她早将红绸叠好捧在怀里,帕子角还沾着晨露——许是方才替我理鬓角时落的。


    锣鼓声骤然炸响。


    老周带着两个小斯敲响了云板,"咚——咚——"的声音撞得院外柳树上的露珠簌簌往下落。


    我接过紫鹃递来的青铜揭匾杆,指尖触到木柄上细密的刻痕,像是前人握过千遍的痕迹。


    "女子亦可为宰辅。"我念出匾额上的字,声音被锣鼓托着往天上飞。


    红绸滑落的瞬间,鎏金大字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下头有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突然哭出声,帕子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我阿娘说...说女子读书是失德..."


    "今日起,失德的是那些不许女子读书的人。"我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她们发顶。


    最前排的姑娘仰着脸,睫毛上还沾着雾水,像沾了晨露的蝶。


    我看见她怀里的《论语》书脊磨得起了毛边,忽然想起前世在编剧室改稿时,总爱摩挲咖啡杯沿——都是把心意揉进骨血里的痕迹。


    巳时三刻的梆子响了。


    许氏捧着一摞试卷从侧门出来,月白儒生长衫下摆沾着墨点,倒比那些男学究更有风骨。


    她朝我颔首,袖中露出半截象牙镇纸,是前朝女官的制式。


    我知道这是她在说"放心"——昨日她查过所有考生的路引,连最末等的号房都翻出三只老鼠,却没翻出半张纸条。


    可我盯着第二排靠左第三个穿湖蓝裙的姑娘,心跳快了半拍。


    她的笔袋是新绣的并蒂莲,针脚却歪歪扭扭——像极了前日在驿站里,我瞧见的那两个蹲在墙根儿、把写满字的纸团往袖筒里塞的丫头。


    "卷子发下去!"许氏拍了下醒木。


    墨香混着松烟味漫开,穿湖蓝裙的姑娘指尖猛地一颤,笔袋"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我瞥见她袖口露出半截青缎子——那是王熙凤屋里二等丫鬟的打扮。


    考场里响起一片翻纸声。


    我绕着号房踱步,听见穿湖蓝裙的姑娘笔尖在纸上刮出刺啦刺啦的响,倒像是在写"之乎者也"以外的东西。


    右边隔了三个号房的豆绿衫子更有意思,她写两笔就要抬头看房梁,那房梁上的灰都被她盯掉了小半——分明是在记事先藏好的答案。


    午时的日头正毒。


    我站在廊下喝酸梅汤,酸得牙根直颤,却看见小红从后院跑过来,鬓角沾着汗,裙角还勾了片草叶。"姑娘!"她喘得说不成整话,拽着我袖子往假山后走,"方才巡查东号房,听见那两个穿湖蓝、豆绿的在说...说''名单交出去,凤姐安排入京任职''..."


    我手里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


    碎瓷片割破脚背,疼得人倒抽冷气,可脑子里嗡嗡的——王熙凤果然动手了。


    她前日在京城让人往我马车里塞泻药,昨日又买通驿站马夫换了劣马,原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原来这才是杀招:只要考场出了舞弊案,女子书院就成了天下笑柄,往后谁还敢说"女子能为宰辅"?


    "跟我来。"我攥住小红手腕往偏厅跑。


    门槛绊得她踉跄,却硬是咬着唇没吭声。


    偏厅案上供着尊铜佛,我掀开佛龛后的暗格,取出那方刻着"时空回溯"的翡翠扳指——这是昨日妙玉说的"林氏秘典"里的物什,每日只能用三次,每次能潜入他人记忆。


    闭眼的刹那,佛前香灰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再睁眼时,我站在一间土坯房里。


    穿湖蓝裙的姑娘正跪着,面前是个穿青灰棉袍的婆子,脸上有道刀疤从左眉划到下颌。"明日考试,你就写''女子参政必乱纲常''。"婆子把个油纸包塞给她,"这是凤姐奶奶赏的阿胶,等书院名声臭了,奶奶亲自带你进府当大丫鬟。"


    我伸手去抓那婆子的手腕,却穿了过去。


    再睁眼时,掌心全是汗,翡翠扳指烫得像要烧起来。


    "是凤姐的陪房周瑞家的。"我对许氏说。


    她正用镇纸压着考生名录,闻言猛地抬头,眼里冒着火:"当年我在宫里当女官,这刀疤我认得出——她跟着凤姐闹过坤宁宫!"


    "小红,你带两个稳当的婆子,盯着那两个姑娘。"我扯下腕上的珊瑚串子塞给她,"若她们敢递纸条,当场拿住,人赃并获。"小红把珊瑚串子往怀里一揣,跑得比来时还快,裙角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名录,"哗啦"翻到最后一页。


    傍晚收卷时,穿湖蓝裙的姑娘眼睛红得像兔子,豆绿衫子的手指把笔杆都掐出了印子。


    许氏收走最后一张卷子,铜盆里的炭火"噼啪"响,把她们的卷子烧得只剩半角。


    我站在讲堂门口,望着西天的火烧云,腰间玉佩贴着皮肤,烫得人发慌——这一局,凤姐输了,但她不会善罢甘休。


    "林姑娘!"小斯举着盏羊角灯跑过来,灯影里晃着张皱巴巴的纸,"方才有人从后墙扔进来的!"


    我展开纸,墨迹还没干透,晕开的墨点像团血。"凤姐已动,速防!"七个字歪歪扭扭,倒像是用左手写的。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纸页簌簌响,我盯着那团墨迹,忽然想起昨日在驿站,给我送热水的小丫头左手缠着纱布——原来她不是烫伤,是替人送信。


    院外传来打更声,"梆——"的一声惊起夜鸟。


    我把纸条塞进袖中,指尖触到翡翠扳指的凉,又摸到珊瑚串子的暖——明日策问,该让某些人看看,女子的笔,不仅能写文章,还能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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