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
归元宗的藏书阁共有九层,前三层对外门弟子开放,前六层对内门弟子开放,第七层对拜入各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开放。
至于□□层,则需要掌门手令,大多数情况下会作为各种大比的奖励发放。
从第一层看到第七层,景宁依旧没有找到想要的信息。
果然,重塑肉身的方法不是随随便便就出现的。
“要不,找师父要道手令?”
景宁的试探遭到景夜舟的拒绝。
非必要情况他不想麻烦别人。
“那你还不如直接问怎么重塑肉身。”
□□层的手令不可能问了就给,肯定要经过任易风的拷问,景夜舟不想出现在她的面前。
将第七层翻遍之后,塑身之法毫无踪迹,景宁开始翻起功法区。
第七层的功法可以排在上层,以往共用一体只能修炼同样的功法,适合景宁,景夜舟却不一定喜欢。
现在有了重塑身体的希望,可以提前找找他喜欢的。
景夜舟魂体站在一侧抱胸:“没必要,万一不合体质也是白挑。“
景宁仿佛没听见,拿出一块玉简,自言自语:“非影术,以速度见长的剑谱,共有三层剑技,领悟难度中上,防御能力稍弱。不过,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它的速度弥补了这一点。”
“灵龙诀,适合重剑作为武器,以重量带动速度,杀伤力惊人。”
“赤玉抄,没有固定的武器,任何锋利的东西,比如纸张、针、飞镖,等等。是暗器谱,适用于杀手和刺客。”
他自顾自点头,归元宗虽然是剑宗,但各类功法都有普及,有宗门长老自创的,有弟子自己领悟的,和其他宗门交换的,抢来的……
一连点了三个玉简,景宁虚虚碰了碰景夜舟的肩膀。
“有没有感兴趣的?”
景夜舟睁着死鱼眼盯着他,幽幽道:“你觉得呢?”
“哈,哈。”景宁干笑两声,好吧。
看了大半天,一无所获,两人只能离开藏书阁。
景夜舟回到识海,景宁独自走在路上,回忆脑海里熟悉的、阔别了两百余年的风景。
“噌——”
一把剑从天而降,斜飞着朝景宁刺来,奇快无比,他回神避开,却还是被划破了衣袖。
他抬头看向罪魁祸首,灵力凝成的白色巨手将半空中的人狠狠拉下来。
在将地面砸出深坑的前一刻,何锦挣开灵力,站稳身体。
“景宁,听说你渡了两次金丹期的雷劫才突破到元婴期?”他啧啧摇头,“亏你还是长老们寄予厚望的‘天才’呢。”
何锦也是宗门看中的弟子之一,大长老也对这个徒弟寄予厚望,但有景宁十年修成元婴珠玉在前,百年成就元婴也就显得没那么惊人了。
何锦是世家子弟,从小引气入体,在家备受宠爱,众星捧月,因此面对天赋远超自己还常常冷脸的景宁时才会那么不服气。
在他的挑衅下,两人上过一次平心堂。
平心堂是专门解决宗门弟子内部矛盾的一个擂台,设有结界,可以肆无忌惮地互殴,在遭受生命危急的前一刻会被结界分开。
宗门有规定,上过平心堂之后,不论胜负,都不得追究。
上平心堂的时间是一年前,那时候景宁还是金丹巅峰,何锦已是元婴中期,在其余人看来这场战斗的胜者未战已分明,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胜者是落后两阶的景宁。
碍于宗门规定,何锦不能追究,也无法追究。
论家世,他虽世家出身,但一个渡劫期尊者的师父比顶级世家都管用;论背景,他的师父是大长老,景宁师父是掌门。
虽说任易风只在修炼上严格把控,其他方面都放养,但不代表她不护短。何况这件事告到他师父大长老那里,挨揍的也是先挑事的自己。
一年以来,他奋发图强,闭关苦修,好不容易才从元婴中期突破到元婴后期。
神清气爽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尤其是听到景宁渡了两次雷劫才突破到元婴期,心情愉快到了极点。
这不,迫不及待过来找茬了。
话很欠,景宁却没有被挑衅到的愤怒,一是在景夜舟多年攻击下对普通水平的嘲讽早已免疫,二是他对前世挥剑到最后一刻的何锦印象还不错。
最关键的是三,他有仇往往当场就报了,何锦被狠揍一顿的场面犹在眼前。
但总而言之,以上前提都不影响景宁再给他一个教训,正好,他也可以在实战中重新适应元婴期的实力。
他面无表情,是常常让何锦暴跳如雷的冷脸。
“平心堂?”
还以为要多骂几句呢,何锦当即应下:“去!”
-
平心堂里训练场很近,方便训练时打出火气的道友随时上台决斗。
今天的平心堂迎来了第五十对客人。
还在训练的弟子纷纷放下手中的剑,看向台上,等待一年前的场景重现。
有新入内门的弟子看不懂形势,交头接耳互通消息。
“呀,何师兄精力真旺盛。”
“什么什么?”
“你去年出任务不知道吧,去年这时候景师兄和何师兄也上了一次平心堂。”
“去年?我记得那会景师兄是金丹巅峰吧,何师兄已经在元婴中期很久了,实力稳固得很。”
“可不是,但你猜猜,谁赢了?”
“按照戏剧性推断,肯定是景师兄啊。”
“答对了没有奖励。一年过去了,何师兄成了元婴后期,景师兄也突破到元婴……”
“不对,景师兄不昨天渡的劫,怎么就成元婴中期了?完了完了,这次何师兄肯定更惨了。”
“但我听说景师兄渡了两次劫,会不会是这个缘故?”
……
台上两人都听见台下的窃窃私语,重点关注景宁渡了两次雷劫的何锦,此刻才发现他的对手已经是元婴中期。
他瞪大眼睛,曾经遭受重击的躯体微微颤抖。
“你怎么会跳过元婴初期?”
其实没有跳,但这没必要解释了。
景宁嘴角难得勾起笑意,捏紧拳头,直冲上前。
才从阴影中回过神来,一个拳头重重打在他的侧脸。
剧痛还没察觉,他急速后退,看着景宁,脸色青白交加。
“你,你连剑都不用?”
景宁不说话,朝他招了招手,挑衅和蔑视都十足,台下又是一阵倒吸气声。
景师兄,好像变嚣张了!
白光一闪,何锦手握青阳剑,脚下运转灵力,快速攻击。
景宁抬手格挡,你来我往间,何锦衣裳下多出层层乌青,疼痛绵密难忍,而景宁的衣服也破开多道口子,发丝被削掉一缕。
胸前受到一掌被迫后退,何锦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喘着气,抬头看向对手,剑尖指着他。
“为什么不用剑,你还是不是剑修?”
实际上,何锦是不想再和他肉搏了,天杀的,短短一年,他是怎么把肉身强度提高到这种境界的。
他压住阵阵上涌的血气,试图用挑衅让对手换回他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你确定?”景宁挑眉,“好,成全你。”
不妙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但已来不及为自己哀悼。
景宁手中出现一把剑,是月缺剑,不管前世今生都和他生死与共的伙伴。
就像,景夜舟那样。
即将迎来战斗的月缺剑传出阵阵嗡鸣,像是在诉说它的兴奋和对鲜血的渴望。
月缺剑出来的那一刻,何锦感受到了杀意,那杀意并非针对他个人,而是一视同仁,刻在骨子里的毁灭欲。
他感到阵阵颤栗,却又兴奋难当,跃跃欲试与死亡为伍。
两人仿佛都没动,但在下一瞬狠狠撞击在一起,月缺和青阳摩擦间发出点点火花,刺眼的光芒在灵力的交错碰撞间迸发而出,将两人的身影遮盖。
灵力爆破将地基摧毁,灰尘四散,幽幽降落时显现出他们的身影,各据一方。
一人半跪,一人直立。
何锦没有起身,抬眸间是疯狂的战斗欲,酣畅淋漓,他松开手,双手张开,灵力凝聚在两手之间,青阳剑飘至其中。
他张狂大笑:“景宁,这一招是因你而诞生的,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躲过吧!”
“绝技——琉焰焚杀!”
熊熊火焰沿着结界边缘腾升而起,与青阳剑渐渐融为一体,一分为二,再化成无数罡气。
结界内的温度徒然升高,连结界外的弟子们都感到炙热。
“绝技?何师兄竟然领悟了绝技!怪不得他还敢去挑衅景师兄。”
“景师兄不会要输吧?”
“应该……不会?你看着速度挺慢的,以景师兄的速度躲开妥妥的。”
“但你没发现景师兄一动不动?”
“嘶……按照绝技的威力,加上元婴后期的实力,我觉得,情况肯定不像肉眼看到的那样。”
嘈杂的声音没有影响到台上的两人,景宁发现从绝技发动开始,自己就被禁锢在原地无法移动。
他低低笑出声,有意思。
抬头望向空中,无数罡气与火焰融为一体化身巨剑,在它之下,所有人如同蝼蚁,势不可挡。
景宁血脉沸腾,月缺剑铮鸣回应,识海里景夜舟抬头望向半空。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