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事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知珩和江辙之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二天去学校,林知珩发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又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同情和担忧,而是多了些好奇和探究,甚至还有点敬畏。大概是齐飞他们被打的事已经传开了。
而江辙,依旧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样子。早上迟到,上课睡觉,只是额角的创可贴格外显眼。
林知珩看到他额角的创可贴贴歪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的创可贴歪了。”
江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没摸到位置。
林知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把创可贴扶正。
他的指尖很轻,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触碰到江辙额角的皮肤时,江辙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林知珩很快就收回了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低头看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江辙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嘴角弯了弯,也没说话,重新趴了下去,只是这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江辙问林知珩题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再是敷衍的随口一问,有时候甚至会认真地听林知珩讲解,偶尔还会提出一两个不算太笨的问题。
林知珩也渐渐习惯了身边这个“不速之客”。他会在江辙上课睡觉时,帮他把老师划的重点记下来;会在江辙又忘了带课本时,把自己的课本往他那边挪一点;甚至会在江辙偶尔抱怨饿了的时候,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备着的面包递给她。
江辙起初还有点别扭,但次数多了,也就坦然接受了。他会在林知珩做题累了的时候,默默地递上一瓶水;会在有人故意阴阳怪气地嘲讽林知珩“花瓶学霸”时,冷冷地瞥过去,让对方瞬间噤声;会在放学路上,看到林知珩被一群女生围着问问题时,故意走过去,用肩膀撞一下林知珩,不耐烦地说“走了”,然后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
喻闻他们也发现了江辙的变化,私下里偷偷议论。
“闻哥,你觉不觉得江哥最近有点不对劲?”一个小弟说。
喻闻摸了摸下巴:“嗯,是有点。他最近好像不怎么逃课了,也不怎么跟我们出去鬼混了,天天待在教室里,就跟那个林知珩待在一起。”
“是啊是啊,”另一个小弟附和,“上次我还看到江哥帮大学霸解围呢,以前江哥可从来不干这种事。”
喻闻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不过,江哥对那个大学霸,好像是真的不一样。”
这些议论自然也传到了一些老师的耳朵里。高老师找江辙谈了几次话,大概是觉得他有“变好”的迹象,虽然还是很头疼,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甚至还鼓励他多向林知珩请教问题。
江辙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也没再像以前那样直接明面上跟老师对着干。
这天下午有节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林知珩没什么兴趣和同学一起打球,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看书。
江辙和喻闻他们打完球,满头大汗地走过来,把一瓶冰可乐扔给林知珩。
“喏,大学霸”
林知珩接住,说了声“谢谢”,刚想把可乐递回去——他不怎么喝碳酸饮料——就被江辙按住了手。
“拿着。”江辙语气不容置疑,自己则拧开一瓶,猛灌了几口,喉结滚动,带着运动后的性感。
林知珩看着他汗湿的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轮廓。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和自己的白皙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打得很好。”林知珩忍不住说。刚才江辙打球的时候,动作很利落,投篮也很准,引来不少女生的尖叫。
江辙挑了挑眉,难得地露出一点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在林知珩身边坐下,拿起林知珩放在一边的书,随意地翻了翻:“又是这些东西,不觉得无聊吗?”
“还好。”林知珩说,“解题的时候,会觉得很专注,不会想别的。”
江辙嗤笑一声:“搞不懂你们学霸的世界。”
林知珩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个喝着可乐,一个看着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周围是同学们的嬉笑声和打闹声,却仿佛影响不到他们。
喻闻远远地看着,捅了捅身边的兄弟:“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江哥现在跟大学霸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们都多。”
兄弟点点头:“浩哥,你说……江哥是不是对大学霸……”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喻闻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瞎想什么!江哥只是……只是觉得学霸这人还行而已!”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喻闻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而此时,坐在树下的江辙,看着身边安静看书的林知珩,心里也有些异样。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学霸”有这么多交集,更没想过,和林知珩待在一起的时间,竟然是他一天中最平静、最不烦躁的时刻。
林知珩身上有种很干净、很安静的气质,像一杯温水,慢慢的,似乎能抚平他心里的戾气和烦躁。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他看着林知珩长长的睫毛,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江辙猛地别过脸,看向远处,假装在看别人打球,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阳光这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