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记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段虚无的幻象,是自温迪戴冠成神以来,就留存的一段模糊记忆。
无声的风绕过由金色砂砾组成的群山,铺天盖地都是闪烁的沙子。
被风带走的沙子,在时间的长河中缓慢流淌。
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这代表什么,那时的温迪以为是时间之神伊斯塔露的遗物,但冥冥中有什么存在指引着他来到这里。
在看到少女的那一瞬间,温迪突然意识到,被金色砂砾埋起来的那个人,大概就是她。
明媚的她,特殊的她。
风吹树叶,簌簌声响。
白色的蒲公英落在花阳浅金色的发上。
良久,花阳歪了歪头:“你撩女孩子的话术有点老套。”
说完,拎着篮子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温迪:……?
什么东西老套?
这年头,实话实说也要被说老套了。
……
在送风少女抛掷羽球后,蒙德将会在喷泉广场彻夜举办宴会,以庆祝新蒙德的诞生,也作为长达十四天的盛大羽球节的收场。
因此,在此行商的普通商人将在这个下午全部收摊,由贵族出资重新布置场地。
花阳回到城内后,很自然的找到熟识的商人朋友去帮忙。
不管是搬运还是撤摊,亦或是照看小孩,都是她擅长的事项,手脚利落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就是刚才站在风的高处吟诵诗歌的圣洁少女。
等到日头没那么晒的时候,喷泉广场的商贩也陆陆续续的撤离,花阳也得到了朋友们赠送的一些东西。
她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拿起一块吐司和一杯树莓饮慢吞吞的吃着,看着来往繁忙的人们,还有插着颜色各异悠悠旋转的小风车。
偶尔有小孩子跑过来找她聊天,花阳也会拿一块饼干或者一颗糖果送给他们。
“看上去是很美好的庆典呢。”
温迪从远处走来,
“美丽的小姐,可以在你身边坐一会儿吗?”
花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把身边的东西挪了挪:“坐吧。”
温迪坐下,位置不远也不近,是很绅士的距离。
“这些是你下午的报酬?”
温迪看着堆在一起的东西,有用纸包着的几块吐司、一块薄荷果冻、一把麦芽糖、一包饼干……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有不少。
除了食物之外,还有一只风车菊发夹,干净但略微陈旧的头巾,彩色的编织绳……
“大部分都是大叔和婶婶们没卖完的东西,正好当晚餐了。”说完,花阳又问,“你要吃吗?要吃自己拿。”
温迪乖巧的笑,圆圆的眼睛写满了清澈的天真:“那我可以全部拿走吗?”
花阳被噎了一下:“全部拿走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名贫穷的吟游诗人,属于这顿吃了没下顿的可怜人。”温迪无奈的摊开手,“如果你有富余的食物,送我一点没关系的吧?”
花阳面无表情:“你中午才把奖品分给别人,下午就说你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人?骗谁呢。”
“诶嘿嘿~”
“再说了,你不也是吟游诗人吗?”花阳抬了抬下巴,“宴会还没开始,广场上还有这么多人,你现在不去赚点吗?”
“我?”温迪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里拉琴,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初来乍到,唱不出受欢迎的诗歌,还是不要去讨嫌了吧。”
“欸?不应该啊。”
“怎么不应该?”
花阳摸了摸下巴,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你平时说话就已经像唱歌一样好听了,怎么可能唱不出受欢迎的诗歌呢?”
温迪目移:“嘿嘿……”
虽然温迪满口跑火车,但花阳还是很大方的给了她唯一一块薄荷果冻。
薄荷果冻算是这里面最有价值、最美味的食物了。
但温迪吃的第一口,咀嚼的动作就停下了。
好一会儿,他咽下果冻,疑惑道:“现在的薄荷果冻已经改变配方了吗?”
嘬了一小口树莓汁的花阳问:“什么改变配方?以前是什么配方?”
“我记得没错的话,以前是用的薄荷汁、糖和凝胶。”
“那现在的呢?”
“现在的……”温迪凝视着缺了一小块的青蓝色Q弹果冻,那里倒映着破碎的光,“难道现在的人用发酵的薄荷汁来做薄荷果冻吗?”
花阳吃吐司的动作也停下了。
她缓缓咽下口中的吐司,扭头看了看温迪手里的果冻,又看了看温迪。
“有没有一种可能……果冻变质了?”
两脸茫然。
“……这样啊,这个温度,一直放在外面没卖出去确实有变质的可能。”
温迪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大家的口味变了这么多,原来只是变质了,那就好。”
说完,温迪毫无顾忌的拿起小勺,继续吃着有点变质的果冻。
花阳微微愣神。
“看我干什么?你也想吃?”
“我以为你会扔掉。”
“大不了肚子疼一会儿的事,但很不巧的是,我身体向来很好。”温迪耸耸肩肩,又看着纸碟上的薄荷果冻,目光微微沉寂,“在以前,能吃饱也是一件难以获得的自由。”
“现在也算是吧。”
花阳的目光看向微暗的巷子,在巷子的拐角处,站着一名瘦小的孩子。
小孩躲在墙后,又小心的探出脑袋,一双眼睛迸发出与她的身形完全不符的光彩。
因为瘦弱,显得那双眼睛尤其的大,因为瘦弱,抓在墙边的手就像小小的鸡爪。
花阳朝着那孩子招招手:“过来吧!”
小孩双手紧紧地拧着衣摆,犹豫又谨慎的走来。
花阳拿了一片厚一点的吐司,放在小孩的手上:“说好了,收下这个,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小孩看着花阳,腼腆的笑了笑,又重重的点头,接过吐司。
“我叫花阳,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花阳问。
“我、我叫艾米。”艾米的声音犹如蚊子般细小。
花阳没再和这个害羞的孩子说话,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拿着吐司离开了。
也许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吃,也许是想带回去分享给其他人。
“她一定饿了很久。”花阳的语气平静了很多,“但我不能给她所有的食物。”
温迪侧目:“为什么?”
花阳挑眉,神情轻松下来,无奈摊开手:“因为我没有那么多食物,没办法让每个人都有富足的食物。”
言罢,她又垂眸:“生存的自由是需要通过抗争得到的,施舍只能解一时的困境,施舍太多反而会成为彼此自由的枷锁。”
温迪:“你似乎很懂这些?”
花阳抬头,诧异的看着温迪:“难道这不是被称为‘自由之国’的每一个子民都应该知道的事吗?”
温迪:呃……
“我想风神巴巴托斯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教会蒙德人播种和酿造之后就离开了蒙德人的视野。”
花阳单手托着下巴,
“只有通过抗争得来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就像只有辛勤播种得来的果实,才是最好吃的果实。”
温迪也露出清浅的微笑,看着天空:“也许吧。”
黄昏时分,落日像一名画家,将天空的云染了色,然后随意的铺撒在蓝色的幕布上,晕出大片的澄黄。
广场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各种声响,旗杆上已经挂上了彩色的旌旗和明亮的灯,被风吹得呼呼转的风车也渐渐偃旗息鼓。
风声渐停,取而代之的是吟游诗人们起伏的琴声和嗓音,听众的鼓掌代替树叶的婆娑。
花阳将最后的礼物分给路过的朋友,正要去广场凑热闹的时候,柏特匆匆赶来。
他面色凝重,即使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依然没能抑制住神色中浓郁的哀伤。
花阳站起来:“柏特,出什么事了?”
“花阳,请你…最后帮一帮席德。”
“边走边说。”
柏特连忙带路。
“根据巡逻小队其他人所说,席德带领的巡逻小队在野外遇到了准备扎营的丘丘鬼,本来应该先回来禀报的,但今天是羽球节,她看丘丘鬼的数量不多,准备直接进行驱逐,没想到……”
柏特有些哽咽。
“没想到还有一只外出的丘丘王鬼,席德她…抗争到了最后一刻,赶走了所有的丘丘鬼。
都怪我,今天本来是我当班的……”
“这不是你的错,你是羽球节的冠军,而今天正好是羽球节的最后一天。”花阳也深呼吸一口气,“她的情况怎么样?”
“她伤得很重,脏腑破碎,就算是有神之眼的医师,也只能吊着她一口气。”柏特吸了吸鼻子,“等你…等您过去送她最后一程。”
花阳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我知道了。”
教堂。
因为羽球节的晚宴,教堂的神职人员大多去了广场,让原本热闹的教堂有些冷清。
席德躺在教堂中央临时搭建的床榻上,即便有医师使用神之眼的力量帮助她止血,鲜血依然染红了地板。
和席德要好的朋友们安静的坐在周边,伊洛蒙卡家族的主母梅尼、也就是席德的母亲,半跪在席德的床榻前,紧握着席德的手。
柏特和花阳过去的时候,梅尼不舍的松开席德的手,站在一边。席德紫罗兰般的眼眸升起一丝光亮,她微微张开嘴,但只能发出轻微的“嗬嗬”声,鲜血从口中涌出。
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花阳来到床榻前,握着席德的手低声道:“风神赞美您,荣光的鲜花骑士。”
说完,她伸出手,用食指点在席德的额头上。
风静静流淌,时间结成蛛网。
夕阳沉没时,席德闭上了眼睛,神色安详,仿佛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将空间留给生者,花阳离开了教堂。
教堂外,温迪站在廊前,仰望布满星辰的黛色天空。
当花阳出来的时候,温迪转过身,青绿的眼底也带上一抹深沉的黛蓝。
“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吗?”
“关于你的来历,你的能力,和你的目的。”
没想到突然爆料了新pv,一直以为时间执政伊斯塔露已经化作千风,挂掉了,没想到还在给法涅斯打工。
所以……如果我写得够快,就能在全部爆料之前写完(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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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专栏完结书《钟离的小棉袄今天漏风了吗》,超可爱的钟离养崽文!
从教崽说话开始的养崽之旅,老父亲的心理历程:“一定要成为守护璃月的优秀帝姬”→“还活着就很优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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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