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谦刚开门就感觉不对,他走过去要检查两人的情况,瞿潋凡却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不满,也有些急躁,觉得一个两个都在碍他的事。
“瞿潋凡,你想耍什么花招?”叶子谦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想发火,又不想发出太大的声音,因此出口后变得很刺耳。
药效差不多没了,瞿潋凡的大脑比刚刚更清醒,声音也变得更大,“我干什么,我当然是想怎么逃出去,再怎么把你送进去了。”
叶子谦果然很慌张地转身,把那扇只剩一条缝的门完全关上。
只是他转身后有些不对劲。
他靠在门上,起初瞿潋凡以为他在听声音。
“央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我知道了,是我做的吗?是我做的吗!”叶子谦靠着门跪到地上,此刻的他又像是变了一副模样,悲伤的眼神看向瞿家兄弟。
“你特么装什么装!”瞿央杰要气死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室内剩下叶子谦急促的呼吸声,他的每一声都跳到瞿潋凡的心脏上,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尖叫名场面倒计时。
瞿潋凡只能像每次暗示自己都是假的那样,维持平稳的呼吸,保持匀速的语调,说:“叶子谦,那些都不重要,你别打自己,先过来,我和央杰被绑着特别难受。”
叶子谦被吓到了,他看向四周,嘴上说着对不起,手上在找钥匙给两人开锁。
他先是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左侧,右侧,或许是太急了,两次抓空的他很用力地拍了自己脑袋,声音响到房间最角落的瞿潋凡也听得一清二楚。
找到了。
在后侧的口袋,那个常被人用作装饰的口袋。
叶子谦立刻靠过来,不再说抱歉,眼神躲闪不敢看他们。
他的手开始抖,瞿潋凡就对着他的脖子砍了下去。
叶子谦倒下去的时候一点缓冲都没有,最后砸到瞿潋凡小腿上,这次换成瞿央杰被吓到了,“哥,咋不等他开完锁再打。”
瞿潋凡从晕倒的叶子谦手里摸出钥匙,先给瞿央杰开了锁,再给他自己开了,“等他反悔吗。”
瞿央杰踉跄地踹了叶子谦一脚,又踉跄着倒到瞿潋凡身上。
瞿潋凡按住瞿央杰肩膀,向下,把人钉在原地,“自己站好。”
他拿着绳子把晕过去的人翻过来,捆好,最后系上一个死结。
期间瞿央杰一直扯着他的衣服,嘴里念叨着,“哥我们快走吧。”
这家伙成年后就比他高了,瞿潋凡站起来拍他脑袋,“他就是个一砍就能打晕的弱鸡,我敲的,我绑的,再怎么样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知道了。”
瞿潋凡决定明天带瞿央杰去看医生。不对,他也得看,得体检,那个药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走下楼的时候他才发现,叶子谦没有把他们转移到别的地方。
他又看到了那副山水版画。
瞿潋凡走在前面,迎面碰上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同伙。
那人面无表情,但手里拿着把菜刀“你们为什么会从楼下下来?叶子谦呢?”
不知情的显然不能叫做同伙,但能准确叫出叶子谦名字,并且拿着菜刀的,绝对是。
屋内的空间有限,瞿潋凡计算用自己格挡住对方,让瞿央杰逃回家并报警,且等到警察来,一共需要多少时间。
算不出来,他只知道要是对方真想动手,等到那时候,他早变成肉泥了。
瞿潋凡轻轻地深呼吸一口气,装一下,“叶子谦还在楼上,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感觉不是很方便的样子,我们就先下来了。你是?”
同伙似乎相信了瞿潋凡的说法,“周昼。”
瞿潋凡竟然笑了下,“我叫瞿潋凡,他是我弟弟。叶爷爷叫我们来的,没想到跑了个空。”
周昼皱眉,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手拿菜刀,立刻把刀收到身后,“来拿酱牛肉的?”
可能是先入为主,瞿潋凡看男人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膈应,明明长的还可以。
他点头,“嗯”了一声。
“自己进来拿。”周昼跳过自我介绍,直接说。
叶爷爷为人和善,早年间是当兵的,年过四十下海经商,和他同阶段打拼的人,他们的子女都和叶子谦差不多大,所以认识的小辈也多。
周昼没觉得稀奇,但他不喜欢说话爱挤牙膏的人,没什么眼缘。
他的眼神淡淡地扫进厨房,瞿潋凡略微垫起脚尖,腰腹露出白晃晃的一节,在冰箱顶上的柜子里装模作样地碰了两下,又打开下面的冰箱。
看来真认识,他们一找就找到了。
“那我们先走了。”
瞿央杰找到的,两人一起走到门口时同伙还跟着,瞿潋凡装模作样地在鞋柜里找鞋,还真被他找到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周昼略带疑惑地说:“你们常来?”
瞿潋凡笑了笑,“没有很经常,偶尔。”
外面太热,周昼还算礼貌地把人送出门,没在外面停留,很快又回了客厅。
等了五分钟,周昼从沙发缝里捞起遥控器,手动打开,爽朗的笑声从电视机里跑出来,搞笑综艺主持人提示游戏规则。
周昼的视线不慢地移开。
他偶尔来叶家,来吃饭是在一楼,串门说话也是在一楼,先前几乎没有上到过二楼。
“叶子谦,叶子谦。”
周昼喊了两声,没人应,他从第一个房间开始找起,在门口停两秒,环视一圈,没看到人就下一个。
最里侧的房间,房门虚掩,周昼只是推开一半,打算看完就去下一层。
他都打算打电话了。
房间内,叶子谦被五花大绑地丢在角落,身上的麻绳像是生怕人解开一样,肉眼可见的紧。
“你?在干什么?”周昼说。
叶子谦的嘴并没有被堵住,能喘气,能说话,“你没看见刚才有两个人下去吗。”
周昼表情不详,“什么意思?他们绑的你?”
哪怕是一个路人,看见这种画面都会有点反应吧,到底是在怀疑什么。
叶子谦自己挣了挣,发现还是不行,“是。你先过来帮我解开。”
周昼把大门完全敞开,斜靠在门框边上,屋外的走廊是暗的,屋内却是亮的,把男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受伤了吗?”
“没。”
“那就不要叫了。”
他刚才看了快十分钟的电视,人已经跑了,现在去追不现实,以叶家的能力想要找人很轻松,不需要周昼担心,现在只需要把注意力放在叶子谦身上。
周昼冲人扬了扬下巴,“你不是叶子谦了。”
叶子谦自从生病后,身体里就多出来了一个人格,周昼管他叫叶子,叶子人不如其名,是个很难搞的家伙。
“我是,周昼快点给我解绑行不行,我要被勒死了。”叶子谦娇气包一样命令道。
周昼想了想,“别吵,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听起来挺像的,但语气什么的都好学。周昼拨打叶子谦母亲陶馨婕的电话,等待接通时叶子谦正在小声抱怨,嘴巴张张合合,但他站的远,听不见。
“阿姨好,我是周昼。我在叶爷爷这边碰到了叶子谦,他可能出事了,被绑在房间里,身边也没人。”
叶子谦是独子,家里宝贝得很,哪怕生了一个对他们圈内而言很严重的病,也没有影响叶家对他的宠爱。电话那头的女人一听是这事,立刻应了好,又嘱咐了几句,拜托周昼先帮忙看人。
其实周昼想说不用,叶子谦并没有那么易碎,相反他现在是生龙活虎,吐槽能化成刀的话,周昼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叶子谦看周昼打断电话,哎哎地开口:“你是不是打给我妈妈了?你别挂,我也要跟她说,我自己跟她说。”
周昼拿起手机,以为挂断的电话还在通话中,可能是他忘了。
陶馨婕在另一边听到了,就叫周昼的名字。
周昼又把手机放到耳边旁边,“好的阿姨,你等一下。”
“妈妈——有人绑我!周昼看到了!他不给我解绑,我胳膊疼——”叶子谦甚至是看着周昼说的。
周昼把手机收回来,手指勾住麻绳,把绳子弄松了一些,“阿姨,我看过了,那个不疼。”
陶馨婕:“是谁绑的小叶?”
绑架这种事听起来挺重要的,但因为发生在叶子谦身上,周昼还刚好在旁边,还刚好很冷静,女人的声音也就只是隐隐担忧,没有很明显。
周昼:“是谁绑的你,名字知不知道?”
叶:“………”
周昼:“阿姨,他不说话,还是等你们回来再问吧。”
事实上周昼更倾向于是叶子谦自己绑的,为了绑住出来的叶子。
他嘴巴根本没被封起来,如果真的是被别人绑的,那么早可以喊楼下的周昼,但他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在楼下给周昼开门的是叶子谦,叶子自然就不知道周昼在楼下。
陶馨婕心系小叶,“周昼你还是帮他解绑吧,他不会怎么样的。”
周昼掐住叶的脸蛋,左看右看,“如果小叶现在是叶子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人不说话了,周昼就说:“阿姨那我先挂了,我会陪他到你们过来。”
“周昼!不解算了,弄松点行不行,绑得太紧我不舒服。”
周昼无视请求,“已经弄了。”
叶子谦埋冤似的说:“你刚才没看见那两个人下去吗,为什么不拦着!”
周昼压根没信叶子谦的说辞,“那我问你,他们叫什么?怎么进来的?是不是比我先来?为什么刚才不和我说楼上有人?如果是他们绑的你,为什么地点是在你家,你不觉得不合理吗,把叶子谦绑在叶家,警察来了都以为你们在搞情趣呢。就算以上的问题你都能答出来,那么他们绑了你,总得图点啥吧,钱还是人,他们看起来根本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