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宋枝趴在窗台上,看着雪花像羽毛般轻盈地飘落,覆盖了整个校园。
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用指尖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宋枝,”同桌碰了碰她的胳膊,“南昭今天又没来?”
宋枝转头看向身后空荡荡的座位,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已经是南昭这周第三次缺席了。
前天她说有点感冒,昨天发了短信说头疼,今天却连消息都没有。
而且这几天她都没有到宋枝家里来。
下课铃一响,宋枝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南昭的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她准备挂断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喂?”
“南昭!”宋枝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你怎么了?声音这么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然后是南昭气若游丝的回答,“没事……睡会儿就好……”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宋枝顾不上收拾书包,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宋枝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冻得发疼的脸颊。
公交车上,她不停地看表,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般难熬。
南昭家的地址她只去过一次,还是送作业那次,但每一个转弯、每一栋建筑都清晰地刻在记忆里。
终于到了那栋灰扑扑的公寓楼下,宋枝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
站在402门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南昭?是我。”
没有回应。
宋枝加重了敲门力度,“南昭!开门!”
依然寂静无声。
宋枝的心跳陡然加速,不好的预感像潮水般涌来。
她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南昭的电话——隔着门板,隐约听到了铃声,但无人接听。
“南昭!”宋枝几乎是用拳头砸门了,“你应一声啊!”
对门的邻居被吵了出来,一个满脸不耐烦的中年妇女,“吵什么吵?那家的丫头估计又和她爸打架了,从昨晚开始就乒乒乓乓的……”
宋枝顾不上解释,急中生智,“阿姨,我是她同学,能借您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手机没电了。”
妇女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递出了手机。
宋枝迅速拨通了宋妈妈的电话,“妈!我在南昭家门口,她可能出事了,门锁着……”
二十分钟后,宋妈妈带着开锁师傅赶到。
在邻居的见证下,师傅撬开了门锁。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浑浊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药物和汗水的味道。
“南昭!”宋枝第一个冲进去。
狭小的公寓里一片狼藉——啤酒瓶东倒西歪,烟头散落一地,茶几上还有没收拾的外卖盒。
南昭的房门虚掩着,宋枝颤抖着手推开——
昏暗的房间里,南昭蜷缩在床上,身上只盖着一件校服外套。
她的脸红得异常,嘴唇干裂,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
听到动静,她艰难地睁开眼,目光涣散。
“宋……枝?”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在做梦吗……”
宋枝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南昭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迅速从书包里掏出体温计,塞进南昭腋下。
等待的时间像是半个世纪那么长。
“39.8度!”宋枝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声音都变了调,“妈!得马上去医院!”
南昭虚弱地挣扎了一下,“不……用……”
“闭嘴!”宋枝难得地发了火,“你想烧成傻子吗?”
宋妈妈当机立断,和宋枝一起扶起南昭。
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宋枝的心狠狠一颤——南昭整个人烫得像块火炭,却不停地发抖,校服下的身体瘦得惊人,脊椎骨节节分明。
出租车里,南昭昏昏沉沉地靠在宋枝肩上,呼吸灼热而急促。
宋枝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雪花拍打在车窗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急诊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
医生迅速给南昭做了检查,“肺部感染,需要立即输液。家属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宋妈妈去办手续,宋枝留在诊室里,看着护士给南昭扎针。
南昭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皮肤下隐约可见几处旧伤疤。
当针头刺入时,她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连哼都没哼一声——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来说,或许早已习以为常。
“她身上有很多旧伤。”医生低声对宋枝说,“有些看起来是近期造成的。你们是……?”
“她是我同学。”宋枝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爸爸……”
医生了然地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嘱咐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病房里,南昭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睡着了。
宋枝坐在床边,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世界染成纯净的白色,仿佛要掩盖所有的伤痕与痛苦。
“她爸爸呢?就算是……也不该把她一个人丢这儿……”宋妈妈轻声问。
宋枝摇摇头,“不知道。南昭说他经常不在家,回来就……”
她说不下去了。
宋妈妈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于是她摸了摸宋枝的头,“我去买些日用品和吃的。你在这陪她?”
宋枝点点头,目光始终没离开南昭的脸。
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像是时间的刻度。
南昭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渐渐平稳,但眉头仍微微皱着,像是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南昭的眼皮轻轻颤动,缓缓睁开。
她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游移,最后定格在宋枝脸上。
“……水。”她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宋枝赶紧扶她坐起来,把水杯递到她唇边。
南昭小口啜饮着,不太明显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喝完水,她靠在枕头上,眼神清明了一些。
“为什么……来?”她轻声问。
宋枝瞪大眼睛,“你发烧到快40度了!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南昭别过脸去,“……自己会好。”
“然后烧成肺炎?或者更严重?”宋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南昭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
窗外的雪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给她镀上一层冷冽的光晕。
宋枝突然注意到她右眼角有一处新鲜的淤青,在病态的白皙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又打你了?”宋枝的声音颤抖着。
南昭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摇摇头,“……自己摔的。”
宋枝知道她在说谎,但此刻不忍心拆穿。
她轻轻握住南昭的手,“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几天。我妈已经去办手续了。”
南昭猛地抬头,“不行!医药费……”
“已经付了。”宋枝打断她,“别想这些,好好养病。”
南昭的嘴唇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宋枝从未见过的脆弱,“……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宋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带的。本来想放学给你的。”
南昭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毛绒挂件——一只圆滚滚的白色小猫,脖子上系着粉色的蝴蝶结。
“看到它就觉得像你。”宋枝轻声说,“外表凶巴巴的,其实特别可爱。”
南昭的耳根红了,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毛绒玩具,“……幼稚死了。”
但她却没有放下,而是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是抓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点滴瓶里的液体继续滴落,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雪落的轻响。
“宋枝。”南昭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谢谢。”
这两个字轻得像雪花落地,却在宋枝心里激起一阵暖流。
她看着南昭苍白的脸和倔强抿着的唇,明白,这句“谢谢”,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珍贵的礼物。
“不客气。”宋枝微笑着回答,轻轻握住了南昭的手。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病房里温暖如春。
南昭的指尖在宋枝掌心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小鸟,但最终没有抽走。
点滴瓶里的药水一滴滴落下,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珍贵。
宋枝知道,南昭的伤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那些看不见的伤痕更深、更痛。
但此刻,在这个飘雪的冬日里,两颗心正以最笨拙的方式彼此靠近,像两片雪花在落地前轻轻相触,融为同一滴水珠。
次日。
医院的窗帘没有拉严实,一缕晨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南昭的脸上。
她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右手手背上的输液针头传来隐隐的刺痛,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境。
“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南昭转过头,看见宋枝蜷缩在陪护椅上,身上只盖着一件薄外套,头发乱蓬蓬的,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她手里还拿着半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显然一夜未眠。
“你……一直在这?”南昭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宋枝放下咖啡杯,伸手摸了摸南昭的额头,“退烧了。还难受吗?”
南昭摇摇头,目光落在宋枝单薄的外套上,“你……穿这么少?”
“啊,昨天太着急了,忘了拿厚衣服。”宋枝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不冷。”
正说着,她突然打了个喷嚏。
南昭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宋枝赶紧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慢点喝。”
南昭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水流进喉咙,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她这才注意到,宋枝的手冻得通红,指尖都有些发紫。
“你回家吧。”南昭放下杯子,“我没事了。”
宋枝摇摇头,“我妈一会儿送早饭来,还给你带了换洗衣物。”
她顿了顿,“对了,医生说你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南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医药费多少?”
“这个你别管。”宋枝摆摆手,“先把病养好。”
南昭还想说什么,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宋妈妈提着两个保温桶走了进来,头发和肩膀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
“醒啦?”她笑着走到床前,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感觉好些了吗?”
南昭不自在地点点头,“……谢谢阿姨。”
“别客气。”宋妈妈打开保温桶,浓郁的粥香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我熬了皮蛋瘦肉粥,趁热吃。”
她盛了一碗递给南昭,又拿出一个小袋子,“这是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
南昭接过碗,热气氤氲中,她的眼眶微微发红。
宋枝假装没看见,低头帮妈妈整理带来的东西。
“对了,”宋妈妈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枝枝说你没带厚衣服,这件你先穿着。”
南昭愣住了,手中的勺子停在半空。
那是一件崭新的羽绒服,标签还没拆,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她的声音哽住了。
“试试合不合身。”宋妈妈笑着说,“我看你和枝枝身材差不多,都不胖,应该合适。只是会大一点,但估计也大不了多少。”
南昭小心翼翼地放下碗,手指轻轻抚过羽绒服柔软的面料。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微不可闻地道了声谢。
宋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快吃吧,粥要凉了。”
等南昭吃完早饭,宋妈妈起身告辞,“我得去上班了。枝枝,你记得回家拿厚衣服,别冻着了。”
宋枝点点头,“知道啦。”
宋妈妈离开后,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南昭靠在床头,手指依然无意识地摩挲着羽绒服的袖口。
窗外的雪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你妈妈……”南昭突然开口,“对我太好了。”
宋枝正在收拾保温桶,闻言抬起头,“因为她喜欢你啊。”
南昭别过脸去,但宋枝还是看见她眼角闪烁的泪光。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她瘦削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单薄,像是随时会消失在光线里。
“我回家拿点东西。”宋枝轻声说,“很快就回来。”
南昭点点头,没有看她。
宋枝临走前,悄悄把那个小猫挂件放在了南昭的枕边。
走出医院,寒风扑面而来,宋枝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雪后的城市银装素裹,行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装,步履匆匆。
公交车上,宋枝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万千。
南昭的家里没有暖气,连厚被子都没有。
那天送作业时,宋枝就注意到了——南昭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薄毯,窗户漏风,墙上甚至有霉斑。
这样的环境,难怪她会感冒发烧。
回到家,宋枝直奔衣柜,翻出了最厚的毛衣、围巾和手套。
想了想,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全新的保暖内衣——那是宋妈妈上个月买的,还没拆封。
最后,她抱起了自己最喜欢的毛绒毯子,淡蓝色的,上面印着白色的小星星。
正要出门时,宋枝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相框上——那是她和宋妈妈去年冬天在温泉旅行的合影。
照片里,她们穿着同款的红色毛衣,笑得灿烂。
宋枝咬了咬嘴唇,把相框也塞进了包里。
回到医院时,南昭正在睡觉。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手里还攥着那个小猫挂件。
宋枝轻手轻脚地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床边,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病房里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南昭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均匀而平稳。
宋枝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南昭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回来了?”
“嗯。”宋枝指了指床边的袋子,“给你带了点东西。”
南昭撑起身子,好奇地看向袋子。
当她看清里面的内容时,整个人僵住了——毛衣、围巾、手套、保暖内衣,甚至还有一条看起来就暖和的毛毯。
“这……”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冬天才刚开始呢。”宋枝柔声说,“我想让你过个暖和的冬。”
南昭低下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
宋枝看见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一滴眼泪砸在毛毯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笨蛋……”南昭的声音闷闷的,“我才不需要这些……谁要你管了……”
宋枝不由分说地拿起毛衣,“试试嘛,看合不合身。”
南昭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但没有拒绝。
她小心翼翼地脱下病号服,露出里面单薄的T恤。
宋枝这才注意到,她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脊椎骨节突出,锁骨深得能放下一枚硬币。
毛衣套上去有些大,但很柔软。
南昭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浅灰色高领毛衣,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毛线的纹理,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境。
“还有这个。”宋枝拿出围巾,在南昭脖子上绕了两圈,“我妈说这是羊绒的,特别暖和。”
南昭的鼻尖红红的,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宋枝又把毛毯抖开,盖在她的腿上,“喜欢吗?蓝色很适合你。”
南昭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抓住宋枝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宋枝感受到一片湿凉——南昭哭了,眼泪无声地顺着脸庞滑落,打湿了她的指尖。
“怎么了?”宋枝慌了,“不喜欢的话——”
“喜欢。”南昭打断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太喜欢了……”
宋枝的心像被温水浸泡过一般柔软。
她轻轻擦去南昭脸上的泪水,然后从包里拿出那个相框,“还有这个。”
南昭接过相框,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母女俩,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向往。
“今年冬天,”宋枝指着照片说,“我们三个一起去温泉好不好?”
南昭猛地抬头,眼镜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
“当然是你。”宋枝笑着说,“我妈早就想带你去了。”
南昭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终只是紧紧抱住了相框,像是抱住了某种珍贵的承诺。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病房里的灯光温暖而柔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为一体。
“宋枝。”南昭突然开口。
“嗯?”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想见见你妈妈,可以吗?”
宋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现在?”
南昭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宋枝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宋妈妈的电话。
半小时后,宋妈妈匆匆赶到病房,头发上还带着未化的雪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紧张地问。
南昭从床上坐直身体,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阿姨,我……”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眼神坚定,“我想问……如果可以的话……”
宋妈妈走到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慢慢说,不着急。”
南昭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话,“我可以……叫您妈妈吗?”
病房里一时安静得可怕,只有暖气运作的嗡嗡声。
宋妈妈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紧紧抱住南昭,“当然可以,孩子。”
南昭在宋妈妈怀里颤抖着,像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宋枝站在一旁,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是为这个特别的时刻奏响温柔的乐章。
那天晚上,南昭换上了宋枝带来的所有冬装,像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
宋枝笑得前仰后合,南昭则红着脸抗议“烦死了”,但始终没有脱下任何一件。
病房的玻璃上,两个女孩靠在一起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今年冬天一定会很暖和。”宋枝轻声说。
南昭点点头,手指悄悄勾住了宋枝的小指,“……嗯。”
窗外,雪花静静地飘落,覆盖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但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春天似乎提前到来了。
两颗曾经孤独的心,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找到了彼此的温度,再也不会感到寒冷。
南昭抱紧挂件,眼眶再次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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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