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却不熄灯,想也是假睡。
屋内烛火微微摇曳,奚汐心中慌乱如麻,试图忽略身旁人的存在。可一个大活人,如何忽略。明吟渊的气息近在寸尺,像团火一样烘着她……
正当她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己入睡时,右手被他一把握住,吓得她叫出了声,“啊……!”
明吟渊睁开眼,可怜兮兮地:“贵妃,朕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可你想干啥!
“臣妾……臣妾陪陛下再说会儿话。”但仅限于说话。
奚汐快哭了,我求你别挠我手心了。
明吟渊将她的手拉到胸口,脑袋又往她这边挪了一个坑位,喜笑颜开,“说什么?”
奚汐后仰盯着他,他不像皇帝,像个热恋中的大男孩。
既然皇帝陛下这么开心,不如抓住机会……
“臣妾想求陛下一个恩赐。”
明吟渊附在她耳边,哑声道:“贵妃娘娘请吩咐。”
热气呵进耳中,奚汐只觉得自己像根被拨的琴弦,身体duang地浪了一下。狗皇帝,杀了你。
“臣妾不……不想兰宜来日置于荒草乱岗,想她去德贞陵,想为她讨个封。”见皇帝逐渐收敛起笑意,她也近乎无声,“才人……不,良人即可。”
明吟渊微有愠色:“贵妃可知,六宫女子即使得封,若朕未曾临幸,其后也会发还母家。”
贵妃的请求并非大事,可这位与别的皇帝不同。别人多个小妾如同鞋履多颗尘粒,何足挂齿。既然是宠妃所求,讨她一次欢颜又如何。可明吟渊向来厌烦朝里朝外往他的后宫塞人,他将妻室看得极重,妾也并非谁都可以。
这个规矩鲁瑾有提醒过她,只是这种小事,奚汐以为凭借高贵妃的盛宠,皇帝会爽快地答应她,没想到人家很有规矩意识。那就只能是第二种办法。
“是臣妾想得不周全。陛下可否特准她的灵柩暂奉安于德贞陵,待臣妾百年归陵之后,令她随主祔葬……”
明吟渊突然甩开了她的手,脸黑得不行,“贵妃百年之后想去德贞陵?”
不然呢?奚汐觉得他很莫名,她一个妃子不去妃陵去哪儿。随即有点慌,难道他现在就想着以后会废了她?
明吟渊冷哼:“贵妃多虑了,朕那陵工定会多扩一丈之地让与贵妃,倒也不必此时便选了去处。”
奚汐想也不想就拒绝,“正位中宫方能永侍陛下陵寝,臣妾不敢承恩。”
让老娘睡在你和沈嫣然旁边?凉了的也不行,想着都膈应。
“你不敢?你还有不敢?”明吟渊气得,从床上跳下了地,满脸愤怨地瞪着她许久,最后又气呼呼地上了床,“德贞陵,你休想。”
奚汐不知怎的也来了火,这一火胆子也大了,“臣妾也不去那陵工,那时陛下也把臣妾发还母家吧。”
等后世盗了墓或是考了古,人家指着她的骨头说,看这妾的陪葬就是不如妻,真气人啊。
“你,你……”皇帝陛下委屈得结巴。
半夜三更,帝妃二人为了死后葬在哪里,吵了嘴。
明吟渊没和女子吵过嘴,不知接下来如何应对,索性背过身不再理她。
哼!像谁没有背似的,奚汐也泄愤似的裹着锦被翻身过去,“啊……嘶……”忘了她断了骨头,得平躺啊!
明吟渊忙将她掰过来躺好,无奈极了,“朕明日拟旨,追封良人。”
“谢陛下恩典!”奚汐顿时笑开了眼,挣起身来想要行个礼,可躺麻了的腰不得劲儿,刚一起来人便摔在了他胸膛上。
自投罗网,那便怪不得他了。
明吟渊扣住她的纤腰,抬起头便俘获了那张气人的嘴。自然不敢做别的,可偷个香也可慰籍。
“疼……陛下……我的伤……疼疼……”奚汐手捂住腹下叫喊出来。
“来人!叫禾姑。”
原本寂静无声的长明宫一时间呼天喊地,等到禾姑被人从被窝里挖出赶来后,面对她从猜疑到怪异的目光,奚汐整个人像煮沸了一样,从脚趾一直红到了耳根。
叫疼是假,叫停是真。
而那罪魁祸首像没事的人,又回到书案前翻看他的《物候农事志》,还随手拿了支笔写下:
春耕趁季忙,酥雨簪花暗窃香。
※
寅时刚至,明吟渊便起了身。禾姑告退后,他又厚颜躺了回去,反正决计不去那屏风后的软榻。此后与贵妃远远离着,不敢再有触碰,可这胸腹之中就像什么东西在抓在挠,哪有什么睡意,着实自讨苦吃。
鲁瑾在外室的门边守了整夜。兰宜不在了,胭脂又不得陛下青眼,他身为凤栖宫掌事为贵妃守夜没有不合适。背后的门轻轻拉开,他便睁开眼弹起身来。
“陛下。”鲁瑾悄声唤了一声。
明吟渊点点头,听着屏风后的声响,刚要跨出门的脚又收了回去。走回两步,探头看了一眼榻上。贵妃睡得极熟,可眉头紧皱,鼻息如此之重,不知是不是伤处又疼了。禾姑说这两三日伤处会红肿,正是疼痛的时候,身边离不得人,但这会儿叫人进来替他,有了动静又怕惊醒了她。
鲁瑾看出了陛下的顾虑,说道:“贵妃向来睡得沉,每日不唤三四遍不会掀眼。”他当然看得出陛下暂时还不想离开寝殿。
皇帝走到外室的窄榻坐下。
鲁瑾上前跪了下去:“主君有何旨意?”
皇帝自己倒杯冷茶喝了下去:“你腰不好,此时没旁人,别动辄跪拜。”
鲁瑾起身本是躬身站立,听见这话连忙挺直了腰,笑道:“蒙主君惦记了。”
奚汐觉得他这大秘不亲近她这老板,当时是因为人家的老板另有其人。
皇帝问道:“在凤栖宫待了一段日子了,觉着如何?”
鲁瑾笑着摇头:“像是富庶之家留着招婿娇养一生的小千金,倒不似候府养来做娘娘的大千金。良善谦和,却是瓷娃儿一样,一倒就碎了。”
咚一声,茶杯搁在桌几的响儿大了些。
鲁瑾又把腰弯了下去。
皇帝道:“旁的呢?”
鲁瑾回道:“姜郎将清查后,臣婢又摸了些底细。凤栖宫除尚宫局挑选之人,有两双眼睛来自寿安宫,还有宫内宫外塞进去的五六人,都是些殿外伺候之人,未算近得娘娘身畔,也不曾发觉他们与此番投毒有关……”
“处置了。”皇帝不愿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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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
鲁瑾微愣,随即回道:“遵旨。”
处置,私下找些事端找些理由也或者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消失,连事端和理由都不需要。主君向来有法度,从前都会先交与内刑司审察,而这回连查也不查就……
这是敲山震虎。这回虽只是兰宜,但祸乱已离贵妃只有一步之遥,陛下万不会纵容。
“鲁大,你可要费心。”皇帝抱起双手:“她若不能入主中宫,便活不成了。”
鲁瑾一直笑眯眯的脸,顿时皱紧一团:“遵旨。”
辅导一个刚上学的孩子做作业,这孩子还不机灵,怎么不愁得要命。
皇帝让鲁瑾出去张罗贵妃的早膳,推开内室的门就见贵妃站在屏风旁。
他神色如常。
她脸色煞白:“臣妾听到了,全都听到了。”
※
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哪敢轻易睡着,直到后半夜困得不行,她才放任自己睡过去。明吟渊起身时她就醒了,不想和他照面,她便继续装睡,还刻意加重了呼吸。她也不是故意要偷听别人说话,只是在这个‘极品’身边煎熬了一夜,嗓子都快熬冒烟了。
待内室的门拉上,奚汐立马睁开眼,试着能起身,忍住伤处的疼痛悄摸下地,想找口水喝。可内室里没有茶具,饶了一圈她到了门边,听到‘凤栖宫’三个字,她便贴在门边仔细听了起来。皇帝和鲁瑾没有提到‘贵妃’的名号,但她再傻白也知道是在说她。
她知道皇帝可能有厌蠢症,既然她的脑子与人家差了几个档次,何必弯弯绕绕,直接了当点破了最好,反正她也没打算装机灵讨他喜欢。
明吟渊伸手抚上她的眉眼,被她躲开了。女子纯真烂漫本令人喜爱,可这眉目间的懵懂无邪却是那么不合身份。
“躺下。”他将她扶到床榻前,轻轻一抱一放就让她躺平了。
她在他手里总是像只小鸡仔似的,轻易被他抓来放去。
“听见了,又如何?”
他坐在榻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垂目之佛,无慈无悲。
他与昨夜判若两人,她想要哀求的言语,堵在了喉咙。
“陛下,处置是……什么处置?”
皇帝眨了眨眼,一时没听懂她的话,反应过来后险些气笑了,处置还能是什么处置。他不禁要问平康侯夫妻究竟是如何教养贵妃的,出自侯门怎会是这样的女儿。
他打量着她慌张无措的模样,那个知书达理、幽韵冷冽的侯府千金,也许从始至终都是他自个儿臆想出来的。
“贵妃想如何?”
奚汐语塞,这是她想如何就如何的吗?那几个宫人虽与这次的投毒无关,但那些人就是针对她来的,现在没有犯事迟早有一天也会犯,这道理她懂,也不是她圣母心,实在是两片嘴皮一碰就要死很多人的游戏规则,她的小心脏受不了。
她并非完全不了解皇帝。女官投井,视为太妃失职,翌日降为太嫔。太后对贵妃动用私刑,隔天就能被禁足。在皇帝陛下面前,宫规法度无人可撼。昨夜对兰宜,已是他最大的破格。
“臣妾……未曾想如何。”
泥身难渡江中浪,她自身难保,还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