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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并床夜谈

作者:虎虎没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见他径直走来,奚汐不由得把锦被往上拉了拉。子时已过,大半夜的他不回自己房间睡觉,跑来她这儿……


    奚汐左右看去,这才发现这寝房有点不对。


    抬眼望去,南窗下是六尺长的楠木书案,案头笔架旁搁着半卷书和几本散开的折子。西角摆着紫檀屏风,后面隐约可见黑漆描金的软榻。再看这张床,三面围着通顶雕花罩,帐幔银线绣的烟雨楼阁在暗处泛着微光。目光下移,床尾的衣桁挂着件常服,那袖口还沾着墨点……


    这是明吟渊的寝房!


    奚汐慌道:“陛下,臣妾僭越了,这就让人来将我挪走。”


    “躺好。”明吟渊扶着她的肩头轻轻压回去,“谈何僭越。”


    奚汐侧起身避开他的碰触,深更半夜他还进来,很难不让人心慌,“陛下的寝房,哪有被妾妃用着的,怎不是僭越?”


    见她窘迫局促,明吟渊也有些不自在,可听了她的话又有些恼怒,“贵妃都用不得,何人用得?”


    奚汐抿了抿唇,小声道:“臣妾占着寝房,陛下今夜去哪里安置?”


    明吟渊的眼睛在床榻内扫视了一圈。


    奚汐汗毛起立,随着他的目光也把这床看了看。皇帝陛下身形高大,床榻也做得也挺大,躺上三个人没问题。


    明吟渊在床边坐下,格外想念她那软弱无骨的手,可她那双手此刻正紧紧揪着锦被,害他不能得逞,只得遗憾叹道:“贵妃,朕对不住你。”这可能是天子的首次道歉,“不曾想纳你入宫遭受这些。”


    奚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老也知道啊?不是,这人怎么这么擅长转移话题!


    “陛下,夜深了,臣妾想安置……”


    “朕看会儿书。”


    见他去书案前坐下,奚汐愕然,您老能听懂人话么?


    明吟渊取过那半卷书,随意翻阅,烛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专注。奚汐无奈,只得躺下,心中戒备着,难以入眠。她偷偷瞥他,也看清了书封上的字。物什么……物候农事志?皇帝不应该搭配资治通鉴?


    明吟渊也觉察到她的偷看,笑道:“贵妃平日里看哪些书?”


    奚汐竟认真想了想,她也会看书,比如职场动物进化手册、管理的底色、如何驯化你的老板……旨在早日打倒她那没有人性的部门经理,虽然没有起到任何实践作用。那些在你们这儿俗称谋反,这能和皇帝陛下您说吗?


    “臣妾……嗯,不爱看书。”想起自己的保命计划,奚汐觉得机会来了,正好借此机会给他挑明些真相,“臣妾不爱诗词,也不爱书画。臣妾其实……徒有虚名。”


    明吟渊搁下了书,脸上并没有惊诧、失望或者是她最期待的嫌弃,而是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轮到奚汐惊诧了,这什么意思?


    “你兄长,朕原以为他在诋毁你这亲妹。”说着明吟渊拿过桌案上的一封折子,走到床榻前寄给贵妃。


    对着这些没有标点的文言繁体就头大,但被皇帝陛下盯着,奚汐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不是想象中的龙飞凤舞,秀丽工整的字让人看着舒心,映入眼帘的第一句便让她不自觉地念了出来:“臣高怀玦顿首拜陛下御前……”


    奚汐咀嚼着这个名字,高怀玦,高贵妃唯一的嫡亲哥哥。脑子有他的模样,只觉得和这文字一般玉秀,同样也是不十分清晰,她还没‘亲自’见过这位哥哥。


    “前日面圣垂询之际臣惶恐支……”这什么鬼?见皇帝眉头一拧,奚汐羞愧避开他的目光,重来:“面圣垂询……之际,臣惶恐……支吾……未敢尽言,归府后五内如焚。”断句对的吧?


    “念及陛下待我高氏恩重如山,臣若再隐真相,当诛九族。”这句意思明了,念得通顺,但意思也挺吓人。“今贵妃才名有瑕此……有瑕,此乃臣一手铸成。臣幼习诗书,自负薄才,强授贵妃辞章,然贵妃性敏情挚,拙于雕琢文字……”奚汐嘶一声,赶紧往下看去。


    【凡宫宴诗会之作,皆臣捉刀伪饰,致才女流言惑乱圣听。臣知贵妃娇憨任性,未加规劝,致其有失后宫恭俭之度。贵妃虽纵宠成骄,然如璞玉素纨无染,虽无咏絮之才,然心性澄明,犹胜辞藻千倍……】


    艰难生涩看完这一大段,奚汐有种天灵盖被人掀了的感觉,既豁然开朗又觉得冷飕飕的凉。这意思是,高贵妃的那些才名美名全是她哥给她搞的造星运动?打造的全是虚假人设?高贵妃本尊也和她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


    等等,回头再看第一句‘前日面圣垂询’,这是说皇帝前日已经找这位兄长问过有关高贵妃的事?问什么?问她为什么变成这种蠢笨样?


    亲哥,真是亲哥啊!奚汐将折子按在胸前,眼泪淌了下来,是喜极而泣。如此一来,明吟渊还有什么理由喜欢这位白月光,这么一来,她是不是就彻底失宠了,是不是就会被踢出抢男人抢后位的资格赛了?她是不是就用不着去死了!


    见她哭起来,明吟渊慌了神,边给她擦泪边劝慰:“不过是令兄自谦自贬之言,朕不会放在心上,贵妃也无需介怀。”


    “陛下!”奚汐一把捉住他的衣袖,满怀期待:“陛下明察,兄长之言并非自谦自贬,臣妾本就是这样的人。”


    事迹败露,世上哪有人会不分辩几句,哪有人会即刻承认自己徒有虚名。明吟渊先是怔住,接着怒气浮上了脸,“那贵妃要朕如何?又叫朕将你挪至回音殿?”


    奚汐高血压都要犯了。皇帝大人,你每回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正确反应?就一回,你就正常一回行不行!


    望着头顶的床幔,奚汐问道:“陛下,你喜欢我什么呢?”说出来我改,然后您老把我打入冷宫,多美好的结局。


    明吟渊扶额,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如今说起话来既粗浅又不含蓄。


    这叫他如何回答。贵妃不如他的期望,甚至可谓失望,但他对这身心都未曾得到的女子仍旧难以割舍。譬如此刻,明知贵妃不能碰触,可她就躺在面前,即使她发髻散乱面色不佳,他心中也是悸动连连,只想将她拥入怀中有所亲近。爱她的姿容毋庸置疑,只待得到她之后,他才知是否还有别的。


    明吟渊赌气说道:“不知。”


    奚汐险些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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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他究竟是直男,还是说帝王从来不需要学会对女人甜言蜜语?连编几句来立住深情人设都不会。


    脸转向床内,不想再理他。


    明吟渊忍不了,牵起她的手半带央求地说:“贵妃,和朕再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骂又不能骂,打更不能打。回过头,奚汐的呼吸停了下,这张凑得极近的脸……长得真板正啊,连每一根眉毛都像对称着长的。


    说起来,他们从未像今夜一样好好聊过天。


    “陛下为何总是在看书?”


    皇帝爱学习正常,但像他这样书不离手,不知什么时候就像变戏法一样摸出本书来的,也不正常。


    明吟渊没料到她竟问起这,许多年不曾有人问起过,“书中字字皆前人血泪所凝,朕一策之失便会致基业倾颓、万民尸横,前人书卷便是朕的明镜台。”


    “陛下想成为明君?”奚汐咬了咬自己的笨嘴,哪个皇帝不想成为明君。


    明吟渊失笑,“百官臣工都道朕是明君,贵妃不以为然?”


    “臣妾岂敢,陛下当是明君。”你都姓明了。


    明吟渊靠近了些,“贵妃以为明君该是什么样?”


    这就要看站在谁的角度了。在后世人眼中,更喜欢秦皇、汉武、唐宗那些开疆拓土的伟大帝王,而在当世,百姓在他们手底下日子可能不算富足吧,日子可能不算好,但身为天朝上国的子民,活得有尊严。宋朝百姓相对富足些,但又很没尊严。嗯,不好说。


    奚汐道:“勿以摆弄人心为庙堂之道,万民沐泽而不知其力,二者兼具,方为明君。”这可不是她的原创,像是从哪里听来的,此刻在她脑中字字清晰。


    明吟渊浅浅一笑,“若二者只能顾及其一,当如何?”


    奚汐想了想:“选后者吧。”老板只要多发工资,人品败坏就败坏吧。


    明吟渊捋过她的一缕发,轻轻一吻,无声道:“遵旨。”


    头发的拉扯感让奚汐反应过来,小脸瞬间通红,他什么时候爬上床的!


    明吟渊小声道:“这床榻宽敞,朕睡在你边上可好?”


    不敢信他在说什么。你是魔鬼吗!刚刚医嘱不是说要静躺!静躺!可是人家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只是在通知她,这不,已经躺下了。


    她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闭上了眼。不能再看了,难怪别人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着火。好在他只是躺下,身体也没与她挨着,只不过,“压着我头发了,嘶……”


    “嗯。”明吟渊忙把头移开了些,但身体未动。


    奚汐不是头发痛,而是那根断了的肋骨痛。痛是心脏跳得太厉害,撞到了那根骨头。她和他,女人和男人,还都是关在一屋里荷尔蒙就要化合的年龄,而他们现在不仅在一屋里,还躺在一张床上,男人还生得无可挑剔,她的心脏要不欢快一点,怕是性取向得换一种。


    这种状况能睡得着才是见了鬼。


    “陛下,要不你去那边的榻……”奚汐偏过头,只见那人已闭上了眼睛,多说无用。牙都要咬碎了,狗皇帝,趁我病要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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