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尘的体力可不是虚的,连同乞丐一同抓住。
“沈偲,趁着间隙我们聊聊。”单尘步步紧逼,沈偲步步后退直到背部靠墙。
沈偲出其不意钻到一边:“没什么好聊的,我的事情与本案无关。”
沈偲被单尘盯得发毛,扭头就走。
“沈偲……”微不可察的声音疑虑而又锐利。
【这个单尘,怎么不依不饶的。】想到这里,沈偲加快脚步溜进办公室。
暮色降临,属于刑侦一大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会议桌上整整齐齐五杯咖啡,一杯浓茶,苦的要命却依旧哈欠连天,唯有为首的单尘神采奕奕。
“奶粉中检测出安眠药的成分,那把菜刀……我们在夹缝中提取到血迹样本,经检测属于李辞。”
沈偲翻开检测报告:“那根钢管呢?”
“与王复头骨伤痕吻合。”
“申请逮捕。”
单尘结合审讯结果沉默良久:“太顺利了……”
“这一切太顺利了,就像是在撒谎,给人营造出完美画面。”
“队长,你来看这个,麻进的银行流水记录,多次分批存入,总金额一共是一百万元整。”温饶递给单尘一张打印纸。
“分别是在8月13日以及9月26日入账。”
“银行监控显示是麻进自己存进去的,应该是现金交易。”
“继续审问麻进和收破烂的,一定要挖出来线索!”
董博从电脑后面探出头,虽然满脸胡茬但双眼放光,:“老大,我好像找到一点线索了。”
“我看了麻进家附近所有可看的监控,分析出来他最近经常去城北的一处郊外,荒郊野岭的只有一个废弃工厂可以藏身!”
“沈偲去喊徐姐,然后跟我去搜查工厂,其他人继续想办法撬开麻进的嘴巴!”
小货车恰恰好停在门口,单尘抬起墨镜探头:“还愣着干啥?上车!”
“单尘,你还真是……优秀。”沈偲找不到词来形容单尘了。
眉毛上挑,根本藏不住暗爽“不用夸,我知道自己很优秀。”
“单队长,你还是这么厚脸皮哟!”徐珊也到了门口。
城里单尘开的还算收敛,车速慢悠悠的平稳的很。
一出城区,单尘一脚油门飞驰而去,沈偲随着颠簸晃来晃去,一股胃酸翻涌而上,一下车忍不住干呕。
“单尘,你真该练练车技,第一次看见开车开成这样的。”沈偲实在是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向单尘后背。
“下次注意。”单尘挡下巴掌,憋着笑。
“单队长,终于不是只有我说你了。”徐珊拿出医用帽和外科橡胶手套递给两人,单尘从车里抽出三双脚套。
“进去吧……”沈偲声音发闷,环境寂静,时不时的鸟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一股浓厚腐臭的血腥气味,苍蝇横冲直撞时不时在拐角处的垃圾桶上停留,密密麻麻的,蠕动着。
“危险已经排除,徐姐特殊情况暂代痕迹组职责,应该先进”单尘横过手臂挡在沈偲面前。
“啧,还真是狠心,让我先进。”徐姐假装伤心摇头,脚下步伐没有一点迟疑。
半晌,徐珊挥手招呼两人进去:“痕迹取完了,进来吧!”
“厉害徐姐,一个顶俩!”单尘抬步跨进工厂。
“那你帮我美言几句,让我涨涨工资!”徐珊没好气的翻白眼,有条不紊检查工厂内部和垃圾桶。
单尘耸肩:“那可不归我管”
工厂中央停着辆破烂面包车,轮胎上沾满泥土,后备箱里臭味更重,打开赫然出现一件黑色雨衣与胶鞋还有一把钝菜刀。
“收获不错。”沈偲十分满意推着被包裹住的垃圾桶往车边走。
“瞧给我们沈顾问高兴的。”徐珊拎着手提箱走在后面,单尘打电话回局里汇报情况。
沈偲挤挤眉毛:“那可不,好歹有线索了不是?真相隐藏的再深也总有被挖出来的时候。”
“说的好!”
沈偲接过提箱:“还挺重啊!徐姐深藏不露。”
“可别小瞧我,我每周都要去健身房。”徐珊笑眯眯放好证物袋。
“厉害”沈偲竖起大拇指。
“走吧,回去继续严审麻进,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说的。”单尘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坐进驾驶室。
沈偲趁着没开车前抵住方向盘:“悠着点开,单尘。”
单尘报以坚定的目光点头:“相信我。”
强有劲的后坐力,小卡车被开出赛车的感觉,沈偲和徐珊后背紧贴靠背,握住把手不肯松手。
沈偲咬牙切齿:“单尘!我跟你没完!停下来!换我来开。”
车渐渐减速,沈偲甩门下车,小步跑到驾驶室,抬脚就踹单尘屁股,那一脚不掺杂任何情面。
“哎呦!沈偲!疼!”单尘一时不察,猛捂屁股。
徐珊举起手机拍摄,幸灾乐祸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要把这个视频发群里!哈哈哈!”
“徐姐!我也要面子啊!你让我形象不保!”单尘还想偷摸抽走徐珊手机,这一看不要紧,徐珊把手机放的远远的,单尘眼睁睁看着视频发送成功。
【赵其南:该,早就该踹了,车技极差!】
【董博:没想到队长你还有今天。】
【温饶:不得不说沈顾问干的漂亮。】
【许开泽:终于有人干了我想干的事情。】
徐珊默默在后面跟上点赞表情包:“哦对了,沈顾问,咱俩加个微信,我拉你进群。”
沈偲熟练的调出好友码:“好嘞”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偲开车稳稳当当,没有一点不适感,单尘有意见,他觉得不够快。
“你开的跟乌龟爬似的,慢死了!”
“那也比晃晕了强”沈偲,徐珊异口同声道。
技侦那边送来提取出来的电话音频,经过检索排查,抽丝剥茧,保留下几段交易对话。
【杀两个人——王复和李辞,事成后给你一百万离开崇明省。】
【另外,事情给我捂严实了。】
赵其南按摩鼻梁整个人摊在座椅上:“IP能查到吗?”
董博顺手给赵其南松松肩膀,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查不到,对面的SIM卡是一次性的,用完就销毁了。”
“另外,技侦那边调取了那个女装大佬的直播日志,确认他的直播间确在9:06分时被封24小时。”许开泽补充道。
“行,等队长回来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单尘推门挑个办公椅坐下,哧溜滑向众人。
“那个李辞名下有一处隐藏房产就在临野别墅区,明天老大带外勤去看看呗?”
“知道了”单尘一屁股坐上椅子,借力一滑。
椅子直接撞向温饶,差点给人撞的人仰马翻,接着单尘一个眼疾手快拉住温饶。
“老大,你的稳重劲呢?靠谱点好不好?”
“我多靠谱啊!是吧!沈偲?”
“是是是,现在咱们去审麻进,今天务必要拿下线索。”
麻进呆坐,眼神飘忽不定,尽力遏制住抠手,想尽量保持平静的他,嘴唇颤抖,汗水很快打湿衣领。
六个小时后
“麻进,在九月二十五晚上,你出门了。”
“我不是说我没有……”
“你家小区虽然老旧,但是你靠近云苏城期间,路口有多少……还用我再说下去吗?”赵其南与温饶互换眼色。
“出门又怎么了?还不允许人出门了吗?”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们找到一些东西。”
温饶将图片一一摆放整齐:“麻进,这些东西眼熟吗?”
麻进紧咬嘴唇,眼神掠过照片:“不知道,没见过。”
“城北的破工厂就是你的落脚地吧?是别人租的吧?”
赵其南眼神直视麻进,强迫对视。
“不是我租的,那个工厂是因为我需要放干活的工具,那里便宜而且还不用看身份证,城里房租太贵了。”
“他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单尘摘下耳麦,有些烦躁。
沈偲拍过单尘肩膀以示安慰“继续听,别急,他快撑不住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在那个工厂搜到的!”
“警官,你别冤枉好人啊!”麻进额头油的发亮,手铐哗哗作响。
赵其南本是多情桃花眼,但此时目光如剑,神情严肃:“还记得这句话吗?杀两个人——王复和李辞,事成后给你一百万现金离开崇明省。是你没错吧!”
“我要告你们诬告!只会欺负平头老百姓!”
这时徐珊推门而入:“单尘,那件雨衣能够提取到麻进的指纹,那双胶鞋底部泥土与北山水库一致,钝菜刀把柄缝隙中的血迹可以提取到王复与李辞的DNA”
“谢了徐姐,帮上大忙了!”单尘接过报告,立即朝耳麦说话:“其南,告诉他雨衣上有他的指纹。”
“麻进,那件雨衣上有你的指纹,需要给你看吗?”
麻进不再高昂着头,喃喃自语道:“我不是扔了吗?”
一声巨响,麻进猛然一拍桌面,想要最后一搏,手铐链条声音哗哗作响:“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
麻进仍在做无畏的挣扎。
“还在狡辩!”赵其南没有惯着他。
“你说的钢管,是我在路上捡的!家里水管坏了!我想着省点钱!”
“还有……还有菜刀,是那个收破烂的给我的。我不知道啊!”
“那工厂物证呢?这个怎么解释?”
麻进眼珠向右上方转动:“是那个老王说帮他租一个收破烂用,每个月会给我一些钱。”
温饶播放通话记录:“你有这么好心?另外这份通话你还记得吧?明确要杀王复和李辞。”
麻进顿时呆住,猛然抱头狂撞桌子:“是他们逼我的!”
温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阻止麻进自残,麻进似乎渐渐认清现实。
麻进开口道:“那个乞丐就是普通的乞丐。杀害王复李辞的工具都是电话里的人提供的。”
“我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只不过他似乎想要买一个乐子。”
“这些人究竟把法律当作什么?把人命当作什么?”单尘眼睛气的通红,双手握拳青筋暴起,桌子随即发出一声闷响。
麻进指甲又短又小,敲击桌子又狠狠刮下,刺耳中伴随着沙哑:“我其实一点都不后悔。”
“你们这些工作安稳的一点都不懂,我拼死拼活打工挣钱,一万块钱工钱,到最后只拿到了三千,这让我怎么活啊?”
“家里老人生病,孩子刚出生,哪哪都需要钱……我本来不想杀他们的……”他的眼中闪有泪水,说话间可以看到他的牙齿缺了一块,额头也有被缝合的痕迹。
“你知道吗?我的老母亲在医院躺着,我却交不上医药费!她是我的妈啊!我去求王复,那个混蛋花天酒地,丢给我几百块钱赶我出去。”
“我路过五金店,买了给趁手的钢管,本来只是一时冲动,准备放弃,但晚上我又正好碰上了他,他醉醺醺的。”
“他也看见我了,走过来说你妈还在医院躺着没钱做手术吧?你求求我,我就把欠你的工钱还给你。”
“我本想求他,我听见有电话,我以为是医院打来的,我就接了,对方说杀了王复和李辞会给钱。”
“就那个电话,我不傻,我知道有人要利用我,我把王复带到偏僻的地方,砸向他的头”
“那个李辞,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王复求饶的时候告诉我,是他吞了一大半的工资。”
“杀了王复后我有些害怕,我就在家里躲了一个月,期间我按照约定拿到钱分批次存进银行,再后来听到了王复失踪的消息,本来我没打算再出去。”
麻进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后来那个电话又打来了,我知道他在催我。”
“而我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就再次去了那个工厂,那里有一把准备好的钝菜刀,蹲在他下班路上,我观察过,那个小区老旧,没有监控。”
赵其南给麻进递上一根烟:“安眠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电话里的人给我的,他说我会需要的。他让我在9月22号下午三点去地下车库取安眠药,后来为了出去不被发现,我就给老婆孩子吃了点。”
单尘手指停留在安眠药检测报告上,再经过核实,市医院的确丢过一瓶安眠药。
温饶皱起眉头,势必要把那段通话记录看出花来:“电话里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只知道他能救我妈的命,有钱供孩子上学。”
赵其南与温绕整理好笔录,陆续走出审问室。
凶手麻进落网,但这似乎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