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陵神道上,烟尘弥漫,巨大的塌陷深坑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吞噬了部分宏伟的陵寝,也吞噬了短暂的喘息之机。锦衣卫带来的噩耗如同冰水浇头,让刚刚逃离地宫崩塌的周贵妃、朱镜静与张清衍瞬间如坠冰窟。
瓦剌兵锋直指居庸关!京师震动!
“也先...他怎敢?!”周贵妃抱着熟睡的幼帝,声音因惊怒而颤抖。景泰元年京师保卫战的惨烈记忆尚未褪色,烽火竟又重燃!她下意识地望向北方,仿佛能听到铁蹄踏碎山河的轰鸣。深儿才刚脱离秽气侵蚀,这摇摇欲坠的江山,这内忧外患的危局,要如何支撑?
朱镜静的脸色比孝陵的汉白玉还要冰冷。她凝视着深坑下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那道象征第九位镇守者空缺的漆黑漩涡虽因崩塌暂时被掩埋,但其引发的连锁反应——玉泽大阵根基的动摇、深渊秽气的反扑、乃至天灾般的陵寝陆沉——无不昭示着时间已所剩无几。九帝镇渊,缺一不可。景泰帝朱祁钰的帝魂,必须归位!
“立刻回宫!”朱镜静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第九位镇守者,必与景泰帝位格相关。其线索,只能在紫禁城,在他最后执政、龙气最浓郁之处寻找!”她目光扫过张清衍,“张道长,你的伤?”
张清衍捂着胸口,脸色灰败,但眼神锐利如初:“死不了!寻不到第九位,大家一起完蛋!走!”他挣扎起身,从怀中摸出几颗腥苦的药丸吞下,强行提振精神。
一行人带着幼帝和玄黄幼龙,在锦衣卫残兵的护卫下,策马狂奔回京。沿途所见,人心惶惶。城门口聚集着大批试图涌入的流民,哭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守城兵士如临大敌,盘查森严,空气中弥漫着大难临头的恐慌。紫荆关失守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居庸关告急的烽火仿佛已在远山点燃。
**乾清宫东暖阁**
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幼帝朱见深被安置在重新加固的摇篮中,由心腹宫女严密看守。玄黄幼龙盘踞在侧,龙躯上玉光流转,努力净化着从孝陵带回的、萦绕不散的淡淡秽气,但它自身也显得有些萎靡,显然地宫崩塌和大阵失衡对它影响不小。
周贵妃褪去沾满尘土的外袍,换上一身素净宫装,拇指上的玉扳指温润依旧,但内壁“长相守”三字似乎比之前更加深刻。她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着一幅详细的大明舆图,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瓦剌可能的进军路线,最终停在“居庸关”三字上,指尖冰凉。
“娘娘,”心腹大宫女低声禀报,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宫外传来消息,不少勋贵大臣的府邸已在悄悄转移家眷细软...还有流言说...说陛下年幼,难以承嗣,恐...恐国祚有变...”
周贵妃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国难当头,这些人想的不是同舟共济,而是如何保全自身,甚至...动摇国本!深儿才刚刚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兵部尚书于谦、司礼监掌印太监兴安求见!”
周贵妃精神一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快宣!”
于谦与兴安疾步而入。于谦一身绯袍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城防一线赶来,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与疲惫,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目光锐利如鹰。兴安则面色苍白,捧着几份紧急奏报的手微微颤抖。
“臣于谦(奴婢兴安)叩见贵妃娘娘!”
“免礼!”周贵妃急切问道,“于尚书,北边军情究竟如何?居庸关可能守住?”
于谦沉声道:“回娘娘,瓦剌太师也先亲率精骑五万,绕道古北口,突袭紫荆关得手。其前锋阿剌知院部万人,已抵居庸关外三十里扎营,游骑四出,关城告急!宣府总兵杨洪正率部星夜驰援,然路途遥远,恐需两日方能抵达!”
“两日...”周贵妃心往下沉。居庸关守军能撑两日吗?
“娘娘,”兴安的声音带着哭腔,递上奏报,“这是通政司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大同、宣府多处军堡遭遇小股瓦剌骑兵袭扰,粮道有被切断之虞...还有...京师粮价一日三涨,已有奸商囤积居奇,市井骚动...”
内忧外患,如同两座大山压顶而来。周贵妃感到一阵眩晕,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她下意识地看向摇篮中的幼帝,孩子睡得并不安稳,眉心那点被方孝孺浩然正气点化的金色印记微微闪烁。
“于尚书,”周贵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城防、粮秣、军心,一切调度,本宫与陛下皆托付于你!凡有需旨意之处,本宫即刻用印!京师存亡,系于尚书一身!”
于谦撩袍跪地,声音铿锵如铁石撞击:“臣于谦,受命于危难,敢不效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请娘娘与陛下宽心,臣定竭尽全力,护我京师周全!”他抬头,眼中是决死的意志,“然臣有一请,值此非常之时,请娘娘速请太后移驾深宫,暂避风头,以免...以免宵小借机生事!”他意有所指,显然也听到了宫中不稳的流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贵妃心中一凛,明白于谦的顾虑。孙太后虽死,但其党羽未必肃清,国难当头,若有人借太后之名行废立之事...
“本宫明白。兴安,传本宫懿旨,请太后于慈宁宫静养祈福,无旨不得擅出,一应供奉如常。加派可靠人手‘护卫’!”周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冷厉。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于谦与兴安领命匆匆而去,乾清宫再次陷入压抑的寂静。周贵妃疲惫地揉着额角,目光落在舆图上,心思却飞到了朱镜静和张清衍那边。
他们,能找到第九位镇守者的线索吗?
**奉天殿**
这座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宏伟殿堂,此刻空旷而冰冷。巨大的蟠龙金柱沉默矗立,穹顶藻井的彩绘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朱镜静与张清衍避开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
“景泰帝最后在此临朝,龙气最盛之处,若有帝魂残留或与帝位相关之物,必在此殿!”朱镜静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她腰间残缺的玉符散发着柔和的玄黄光晕,如同指南针般感应着大殿内残余的龙气波动。
张清衍手持罗盘,口中念念有词,步履蹒跚地在大殿内搜索。他胸前的伤口仍在渗血,脸色愈发难看。“龙气...驳杂不堪...有英宗复辟后的冲撞...有...深渊秽气的微弱侵染...”他眉头紧锁,罗盘指针疯狂摇摆,难以定位。
两人从丹墀下到御座旁,仔细探查每一寸地面,每一根梁柱。时间一点点流逝,奉天殿外隐约传来换防侍卫的脚步声,气氛越发紧张。
“没有...怎么会没有?”朱镜静抚摸着冰冷的龙椅扶手,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属于不同帝王的微弱气息。属于朱祁钰的那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且充满了不甘与悲怆,却找不到任何凝聚的“魂”或特殊的“物”。
难道朱祁钰的帝魂真的彻底消散了?或是被深渊吞噬?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突然,玄黄幼龙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它一直跟在朱镜静脚边,此刻却挣扎着飞到龙椅上方,小小的龙躯盘旋着,赤金龙目死死盯着龙椅靠背顶端那巨大的金色蟠龙雕饰。
“龙儿?”朱镜静心中一动。
张清衍也注意到了异样,强提精神,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弹向罗盘中心:“血引灵犀,追魂索魄!疾!”
罗盘指针猛地一定,直直指向龙椅靠背顶端!
朱镜静再不迟疑,足尖轻点,如飞鸟般掠上巨大的龙椅。她无视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宝座,双手小心翼翼地探向蟠龙雕饰的龙首部位。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黄金和坚硬的宝石镶嵌,并无异常。她凝神静气,将一丝精纯的玄黄龙气注入其中。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共鸣响起!龙首口中含着的巨大明珠内部,竟似有光华流转!朱镜静仔细探查,发现那明珠并非浑然一体,其底部有一个极其隐秘、与周围龙鳞纹路完美融合的微小机构!
她屏住呼吸,指尖灌注玄黄之气,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明珠底部弹开一个不足指头大小的暗格!一股温润、醇厚、带着深深悲悯与未尽壮志的熟悉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暗格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玲珑的玉圭!
这玉圭不过三寸长短,通体由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莹润无瑕。圭身之上,以极细的金丝镶嵌,勾勒出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龙睛处,镶嵌着两点细如芥子的赤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竟似有火焰在跳动!
“景泰御制...金龙玉圭!”张清衍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这是帝王信宝之一,更是帝位权柄的象征!它上面凝聚着景泰帝最核心的龙气与意志!”
朱镜静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取出这枚温润的玉圭。玉圭入手微温,仿佛还残留着主人掌心的温度。那金丝镶嵌的龙纹在她指尖玄黄光芒的映照下,竟似要活过来一般!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玉圭之中,封存着一缕无比精纯、无比执着的帝魂本源!虽然微弱,却坚韧不灭!这正是玉泽大阵第九位镇守者缺失的核心!
“找到了!祁钰...你的执念,原来一直在这里...”朱镜静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哽咽。他将自己最后的心念与守护,藏在了这象征权力的龙椅之巅!
然而,就在朱镜静握住玉圭的刹那——
“轰隆隆隆——!!!”
整个奉天殿,不,是整个紫禁城都剧烈地震动起来!比孝陵崩塌时的震动更加猛烈!殿顶的琉璃瓦“哗啦啦”如雨点般坠落,巨大的梁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不好!”张清衍脸色剧变,猛地抬头看向殿外天空,“深渊感应到玉圭被触动,它在强行冲击大阵最后的薄弱点!”
几乎同时,摇篮中的幼帝朱见深在乾清宫东暖阁中猛地惊醒!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耀眼的赤金光芒,眉心金色印记灼灼生辉!他指向奉天殿方向,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惧:
“黑...黑手!父皇...有黑手...要抓父皇!!”
周贵妃骇然失色,抱起幼帝冲向殿外。
奉天殿内,朱镜静紧握玉圭,玄黄光芒护住全身。她清晰地看到,在剧烈的震动和弥漫的烟尘中,奉天殿巨大的蟠龙金柱投下的阴影,正在疯狂扭曲、蠕动!数只由纯粹秽气构成的、巨大狰狞的漆黑鬼手,正撕裂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狠狠抓向她手中那枚承载着最后希望的玉圭!
深渊的反扑,来得如此迅猛,如此致命!
玉圭能否保住?这最后一线生机,能否在深渊的魔爪下安然送达孝陵废墟,归位玉泽大阵?
瓦剌的铁蹄,深渊的魔爪,同时扼向了大明摇摇欲坠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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