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我们这个月的业绩还差多少啊?”
“嗯…本月业绩40万,目前还差四万。”
……
“我们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路上,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楚尧问她。
“西班牙,巴萨利岛,一个星期10万欧租金的别墅…豪掷千金啊,大明星~”她用少见的调侃语气故意贬损他,“关于你的花边新闻的频率是…一个月一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就算被拍到,该担心的是我。”
楚尧边戴墨镜和黑色鸭舌帽,然后把手搭在黎镜双肩上,俯下身去,看似要发生点儿什么亲密的事,但虚晃一枪,他最后来了句:“Fake news!”
黎镜将手指抵在他胸前,淡定地推开他。
晚上9点,街边的商场还不到打烊的时间。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她问。
“赌什么?”
他俩正站在一家家电商场前。黎镜要赌的就是这儿。
“要是我让这里的员工给我打五折,她们照做了,你就答应当我的代言人,怎么样?”
楚尧先是一顿观察,ok,室内室外都没贴着任何打折的信息,而且这家电器比较高端,不太是能打五折的地方。
而且,他已经偏向于选择森风的代言签约了。
就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狡猾女人又有什么盘算。
“我说,苏小姐,任谁看见你这身Armani的裙子和Cartier的腕表,都不会给你打折的吧?”
黎镜头也不回地走进这家电器店,嘀咕了一句:“那可不一定哦。”
她前脚刚迈入,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女人,一大一小,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大一些的女人热情地问道:“您有什么需要?我们睿珀是德国高端品牌,大件小件都有,送货上门,不满意包退换。”
年纪小点儿的那个立马倒了一杯茶端过来。
“我需要冰箱、全自动洗衣机、洗碗机、微波炉、咖啡机各一台。”她也不说废话。
一台冰箱、一台洗衣机…妈耶!老天保佑!
刚刚两人还在为业绩发愁,毕竟明天就是月末了,这不才念叨,就有人来送业绩!这个月的奖金肯定不用愁喽!
黎镜问道:“总价是多少?”
“诶,小姐你看哈,”大点儿的售货员拨弄着计算器,把一串的数字加总后给她看,“您看,总共98300,给您算98000怎么样?”
黎镜先是一怔,皱起眉头。而这样的表情,她俩在很多顾客脸上都见过,按照以往的惯例,那些顾客会毫不犹豫地去别的店消费,她们的业绩就像这样流走。
今天前来咨询的小姐看起来是个有钱人,毕竟从前可没谁穿成这样来买电器。她俩原以为这笔单子稳了!
黎镜说道:“好像是比别家贵了,五万预算肯定是不够的。”
“张姐…怎么办?”那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低声急切地问。
“诶,您说五万…也可以!”张姐咬咬牙。
反正算下来跟员工价差不多。
“那真是太好了!”黎镜接过单子,填了信息和寄送地址,然后付了款。
……
待客人走后,张姐长舒了一口气,两人喜笑颜开,边“耶——”边击掌庆祝业绩圆满达标。
“诶,张姐,你看她填的收货地址,那可是富人别墅区——!怎么他们有钱人购物也扣扣搜搜的?我还以为他们从不讲价嘞!”
“哎呦,有钱人又不是傻子,你看看那些资本家哪个不是剥削的一把好手?他们哪会对别人慷慨?利益都是一分一厘计算好的!但跟我们有啥关系?反正业绩到手,奖金有着落,记住了,咱卖的是公司的产品,不是咱自家的,只有钱才是自己的!”
年轻的姑娘啧啧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
黎镜也没预想到事情居然太过顺利,连谈判的功夫都没费,对方倒是爽快极了。
“你刚刚填得收货地址…是我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刚刚偷偷把墨镜往上推,又盯着单子看了又看,“哦~该不会是想贿赂我吧?”
黎镜却说:“不是贿赂。”
“不是贿赂?”
“你不是说新买的房子还空荡荡吗?呐,算是送你的乔迁礼物,把家里填满,总比…家徒四壁…好多了。”
楚尧内心高兴得很,嘴角更是藏不住事儿,立即就道:“愿赌服输,说到做到!”
……
在应忱与其他四人寒暄了几句之余,小吴等在不远处,然后眼疾手快地打开后座车门。
今晚应总难得出来聚会,似乎喝了不少酒,他犹豫要不要趁现在把那件事报告给他。
但应忱终究是应忱,根本不留给别人选择的余地。
“她意向怎么样?”
吴秘书很尴尬,心里直打鼓。
他不敢透过后视镜观察老板的反应,于是目视前方,“苏小姐拒绝了您的offer。”紧握方向盘的手,手心出汗。
车内沉寂了一会儿。
冷冽的声音响起:“理由?”
吴秘书如实答道:“苏小姐说,宁**头,不做凤尾。”
然后……后座的老板竟然哼笑了一声…?
吴秘书想,那句“宁**头,不做凤尾”虽然真的是苏小姐的原话,但毕竟boss没和她交涉,不了解她的想法,自己突然来这么一句,是想让boss做阅读理解吗?
呸呸呸!这可是大忌!
于是,吴秘书又解释道:“苏小姐说,她对森风有感情,不会轻易离开,至于您的青睐,她感到荣幸之至。”
应忱垂着眸子,显然对她的说辞一点儿不信。
他从前就见识过她信口胡诌的本事,脸不红心不跳,总有她的想法。
说是对森风有感情,也许真的有,然而肯定不多。她是对林绮文给予的权利有依恋才对。
但权利嘛,他同样能给她,甚至更多。
至于她说她感到“荣幸之至”,绝对是场面话,指不定心里早就把他贬低了一万遍。
因为苏陌向来自负又骄傲。
要是当初她和他们这群人拥有同样的起点,应忱预想,将来就是苏陌在谈判桌上坐主位了。
吴秘书故作愤然道:“那位苏小姐实在是不知好歹!森风怎么能跟恒兴比?她也不够聪明嘛!”
还从来没有人想都没想就拒绝过boss,小吴也纳闷儿。可是应总看起来不像生气的样子,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对!是皮笑肉不笑!他一定是因为吃瘪所以气笑了!
“应总…您不必生气…”
话还没说完,只听后座的人立即打断说:“我生什么气?宁**头,不做凤尾…她是在夸我。”
……
临姚晚上10点左右,雾江大桥像一条被车灯点燃的钢铁河流。
红白的尾灯在沥青上拖出两条炽热的缎带,时而交织,时而平行,像被无形的手反复编织的火焰。
桥栏外,江面沉黑,偶尔被一束远光灯劈开,浮光跃金,又迅速合拢。
风从桥缝间钻过,带着轮胎摩擦的嘶鸣和引擎低吼,像一首被反复播放的金属摇滚——节奏急促,却莫名温柔。
远处高楼的霓虹在车窗上流淌,化作流动的色块,又被下一辆车碾碎。
黎曦的洁白裙摆被晚风掀起一个角,贴在栏杆上。
哥哥又被罚了,连带着她一起。她也不明白自己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要唯唯诺诺,那么大的人了还要被罚跪,关禁闭。
自己不喜欢什么经济、管理,一看到数字就心烦、头疼,为什么非要逼自己学商?好呀,她确实如黎家所愿出国念商学院,毕业后也耐着性子在公司浑浑噩噩,度日如年。
可是两个月前,恒兴的李阿姨来了一趟,还有不怎么露面的应叔叔。
然后…妈妈和爸爸就商量着让她早早订婚。
年纪轻轻,和大自己三岁的恒兴继承人,应忱。
她当然知道他,也见过几次,但都是因为黎镜的缘故。
多年前,当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黎镜把应忱带回家过,她对他的态度很不一般,至少不冷淡。
凝望脚下黑漆漆的江水,要是有东西落下去,肯定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处可寻。
她很好奇,当初黎镜可是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落海的,也是那么个寒凉的夜晚呢,别看她平时总是一脸淡定的模样,无时无刻处变不惊,黎曦难以想象彼时她落水的慌乱表情。
她相信黎镜当时的表情绝对很很绝望!
毕竟再怎么稳重,当时她也只是个小女孩。
是不是跳下去,就能像她一样解脱了?
黎曦抬起一只脚,踩在大桥人行道的桥栏上。
说不害怕是骗鬼的!
……
不知道为什么,黎镜的代驾临了突然来不了,把她鸽了。
早知道就不喝酒了,或者直接让楚尧送自己回家。
不过她突然改了主意,也没再叫别的代驾,鬼使神差地想沿着江边走走,自然而然地走上雾江大桥的人行道。
冷冽的风吹得人酒意全无,虽然时不时忍不住发颤,但江边空气最新鲜,令人不由得猛吸几口。
这一吸不要紧,因为喝了点儿酒,黎镜还以为自己在寒风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神经错乱产生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