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颜不语熄了灯坐在床边,闲来无事给发带打了一连串的蝴蝶结。
窗被轻叩一声,她闻言走到窗边,轻手轻脚地推开条缝,便见穿着一身夜行衣的江朝榭站在窗边。
夜里难得没有一丝风声,只偶尔有几滴水珠滴落,四周本该一片寂静,不知谢讳之在屋里摆弄些什么,就连她这都能听见些动静。
不过此时倒是方便了她。
颜不语将窗推开,让江朝榭翻进了屋内。
“你今日可听说过颜府的消息?”江朝榭刚落地便低声问。
颜府?
颜不语摇头:“颜府怎么了?”
“近日颜家分支有商道被查出了问题,虽暂且罚不到你爹头上,但多少还会有些影响,”江朝榭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来猜猜是哪条分支?”
颜不语思索片刻后开口:“江南?”
“不错。”
颜家商道的确有很大问题,而且不只江南一支。
颜家如今的家主是颜员外,此人贪财好色,常常在货物中夹带私货,凭此捞了好大一笔钱财,最后在文中被谢琢玉告发,女主也是因此心灰意冷,离开谢琢玉。
江南一支被告发是也是早晚的事,但问题是不该在此时揭露。
“可有查到是谁的手笔?”颜不语边解着蝴蝶结边问。
“你的准夫君,谢大公子,”江朝榭放下杯子,“我也是今日才从庆王那得知,他一个月前曾派人去过江南查颜家,还拜访过你那丫鬟的家中。”
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是谢琢玉的那本画本发售?”颜不语后知后觉,惊得手中一用力,给发带打了个死结,“他看过了?”
江朝榭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据我所知,京中权贵十有八九都买过你那画本,毕竟......”
毕竟她那画本假中参真,看上去颇为头头是道,京中权贵们就算不看自己的也会买旁人的瞧来一乐。
颜不语自然也清楚,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为了攒银子嘛......”
说着,她猛地抬头:“坏了,我的银子全都放在了远郊那处宅子!”那假林泉客不会将她的银子全都占为己有了吧?
“我今日去看过,一分不剩了。”江朝榭颇为怜悯地望向她。
整整两个月都算是白干了。
铺子被砸了、银子被偷了、甚至还要被人冒名顶替——当真可恶至极。
江朝榭见颜不语满脸生无可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逃婚被抓都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丢了些银子就如此了?”
“你是朝中权贵,背靠庆王,自然觉着不重要,”颜不语扯着发带嘀咕,“那些银子都够几十户百姓用一辈子了。”
江朝榭明显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随即笑道:“那的确是我的不是了。”
他从怀中掏出封信来递给颜不语:“这是书铺老板托我给你的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明日再看。”
颜不语就算不拆开看都能猜到定然是封催更信,接过后看都没看便放在了一边:“你可知道那假林泉客的底细?我从柳墨堂丫鬟那得知他是柳墨坊的人。”
“吴管事今日邀我来商议了此事,你也知道逐月了吧?那位是逐月的人,姓周。”江朝榭说着,刻意加重了后两个字。
颜不语会意:“他和周薇是什么关系?”
她在与江朝榭合作后就向他透露了些原著剧情,比如谢琢玉的白月光,再比如李家的假小姐。
“名义上是兄妹——我记得你先前说过这周薇是李家千金,此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李家千金一出生左臂上便有花型胎记,可以此验之,”她一顿,“庆王想让她与李家相认?”
江朝榭却摇头:“时机未到,太过刻意反而令人生疑,到时便说不清了。”
他问:“你可想过如今该怎么办?颜氏元气大伤,谢琢玉倒是升了级官,庆王并无实权又被圣上忌惮,平日里出出银子也就罢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说得不错,庆王是个闲散王爷,说起来还算是谢讳之和许熠的狐朋狗友,性子也像是那二人的结合版,只是取其糟粕,去其精华,文不成武不就,平日流连于花街酒巷,出起银子来也是豪爽非常,常常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败家子之名声名远扬。
不过他花钱办起事来倒也靠谱,这不,还查出了谢琢玉的动作。
“若实在没办法,我倒有一记,”江朝榭见她愁眉苦脸,缓缓开口,“你不如去找谢二公子?”
颜不语险些将发带连根拔起:“你说什么?!”音量不受控地高了几分,隔壁屋中乒乒乓乓的声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只是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颜不语与江朝榭对视一眼,见后者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嫂嫂?”谢讳之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颜不语屏住呼吸,心脏因紧张而猛烈地跳动着,在瞧见江朝榭躲好后小心翼翼地将腿放上床,缓缓拉上被子。
方才闭上眼,屋门便“吱呀”一声被大力推开,屋外之人神色不明,先是扫过了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水,又落在床上鼓起的一坨上。
颜不语听见脚步,假装刚被吵醒,慢悠悠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抬手揉了下眼,随后微微睁开,声音含糊:“唔......这是怎么了......”
谢讳之瞥过她的发间的发带,嗤笑一声:“三小姐的发带倒是别致,莫非江南流行此等样式?”
颜不语简直要被气笑了,又碍于此时人设是“被神经病吵醒的柔弱小姐”,只能眯着眼装傻:“你是......谢二公子?”
谢讳之就这样看着她演戏,饶有兴致地道:“不知谢琢玉知不知嫂嫂屋里竟如此热闹——”
“一、二、三,”他数着,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四。”
哪来的四?
颜不语一惊,好歹是忍住了睁眼追问的冲动:“这是何意?”
谢讳之不再说话。
屋内一阵沉默,就在颜不语以为他已离开时,却听谢讳之行至帘边,伸手欲将帘子掀开。
颜不语心中一紧,死死盯着那只伸出的手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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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靠近淡黄色纱幔。
却见谢讳之的手顿在空中,最后只是放了下来,回头望向躺着的颜不语,双目锐利。
她连忙闭上眼睛。
轻笑声将一片宁静敲碎,她听着谢讳之转身的动静,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看着谢讳之的身影。
哦,又是如出一辙的黑袍,不过这次腰间好像挂了个什么东西。
她眯起眼细看。
夜中一片漆黑,好在她色感敏锐,近乎是在眯眼的那一瞬便看清了——青色,青中透蓝。
眼熟到她险些惊呼出声。
这是分明是颜员外给她的那块玉牌!
“嫂嫂,明日见。”谢讳之声音轻柔地不像话,听得她背后发寒。
听见关门声,她连忙坐起深吸口气,心中波涛汹涌。
谢讳之该不会是在画铺那捡到了她的玉牌吧?!他会不会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思及此处,她几乎要眼前一黑,想起月季话本上戏丹青与谢讳之如此这般,狠狠给了自己脑袋一下。
“还好我躲得快。”这声音听上去离她很近,不像是在纱幔后方,倒像是......在她床底下。
江朝榭伸出只手自床底爬出,瞧上去略有些狼狈,却依旧笑道:“二公子倒还挺关心你的,没准求助于他当真有用。”
“他若知道我是戏丹青没准要取我小命,”颜不语扯着那团不争气的发带,“先不提他了,假林泉客的事该如何处理?”
“不急,假的自然真不了,”江朝榭一手推开窗,回头问道,“我给你的那支碧玉笔可还在身上?”
颜不语颔首。
“我近日与柳墨堂有合作,你若有事可带着碧玉笔去柳墨堂寻一位叫崔源的画师。”
颜不语知道江朝榭与庆王的产业极广,点头应下。
待江朝榭离开,她正准备睡下,却又想起谢讳之的那句“四。”
到底哪来的四?
谢讳之再次回屋后便没了动静,倒是屋外刮起了阵阵阴风,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凄厉的猫叫。
颜不语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眼屋顶,又小心地起身,先是瞧了眼窗外,又仔细观察了下门边。
没人。
压根就没四,分明就是那反派的恶趣味。
她暗骂几声,决定明日就要开始画谢讳之的画本。
第二日颜不语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时周薇和丁香几人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丁香见她眼下乌青吃了一惊,片刻后道:“我今日取讨些安神香来给小姐吧。”
颜不语点头,匆匆洗漱完,让周薇先画着,自己则拆开了昨日夜里江朝谢给她的那封信。
她一瞥,发现果不其然是书铺老板的催更信,信上说几日前那册谢讳之的画本销量极高,希望她能画篇续集。
她将信重新叠起,提笔写了封回信,待重新抬头时却见周薇一直盯着自己:“怎么了?”
周薇小心翼翼:“我,我昨夜偷偷听见吴管事说林泉客不会再出现了。”
她斟酌片刻后开口:“他.......可是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