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河期是气候用语,因我从事农业,农业与气候紧密相关,所以对小冰河期有一定的了解。”
“黄大人也是从后世而来,应知我们这个时代大约处于历史上的明朝后期,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时间,土豆玉米红薯辣椒西红柿这些农作物已经传入还未大规模种植的现状,都可以相互验证。”
“立朝的人变了,但我们的疆域、地理位置、文明这些根本没变,按原来的史实算,共出现过四次小冰河期,殷商末、东汉末、唐末、明末,这些时候恰恰都是几次最大规模的社会动乱时期,小冰河期的影响不能忽视。为何?”
“小冰河期的表现就是气温剧降,旱涝交替,据我所知,中原大旱已有好些几年,东部南部涝灾冻灾不少,黄大人若是有疑虑,可收集相关资料一观。”
程媺十分忧虑,“民以食为天,农业稳则政权稳,旱涝风冻,致使农民颗粒无收,农民逃荒导致土地荒置,而荒地逐渐荒漠化,荒漠化的推进又导致黄河不断改道,冲击中原及江南一带,气候极端的拷打,天灾终会变成人祸——”她压低声音,“所以前朝覆灭了。”
黄年安神色肃穆,在他的学识中,朝代的覆灭只与政治军队民心等相关,他确实没有从气候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毕竟国土宽广,各地气候不一,自然灾害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有。
程媺继续道,“如今新朝建立,但气候极端趋势仍在,若不重视,极易重蹈覆辙。”
很简单,徐氏王朝能建立,无非与燕北地区这几年没遭大灾有关,如今他治理全国,中原、江南、湖广等地饥荒遍地,动乱频繁,燕北地区的粮食根本不足以养活全国。
而关外女真族虎视眈眈,内外交困。
黄年安沉吟良久后,对程媺行了大礼,“程孺人远见卓识,黄某不及,愿求良策。”
“同黄大人说这些,毕竟只是猜想,我希望黄大人能着手验证,有问题就会有对策,这倒是不急。”
“程孺人所言极是,”黄年安道:“问题在哪儿,对策就在哪儿。”
十日后,黄年安带来了他从靖王府及京中获得的信息。
兴福四十年,山东大旱,广东大雪,兴福四十三年,陕北大旱,蔓延全国,万启元年,河南大旱,万启三年,河北山东大旱,苏浙风灾水灾,乾盛元年,山西湖北江西大雪……
黄年安说:“自咸嘉八年以来,老的旱区依旧干旱,持续数年,几乎每年都有新的旱区,自西北向东向南。雪灾自北向南,频繁出现,仅中原地区,发生大大小小旱灾一百多次,冻灾八十余次,所造成的大面积饥荒七十余次。”
程媺仔细查看黄年安自己整理的各项数据,她拿了纸笔,做成一目了然的表格。
因王府在山西境内,有自己的观象台,数据更为详实,且他们在此地呆了五六年,有深刻感受,所以程媺选择了山西近十年的数据做横向与纵向比较。
灾情基本与河南一致,旱的时候都旱,冻的时候都冻,区别在于受灾程度,河南灾情导致的大面积饥荒更多,特别是近两年,山西的粮食收成不降反升,而河南一落到底。
程媺说:“农作物也要应对极端气候,要能抗寒亦能抗旱。”
黄年安深有所感,“燕北地区的收成全赖程孺人的好种,这样的好粮种,应当换往各地。”
曾经他换在蒲阳城各地的好种,经由庄户们的自由交易,早已遍布多个州府,但这还不够。
黄年安在验证这些天灾与地收的时候,早已经找到了对策,他请求道:“程孺人有心救世,不知可否面呈靖王殿下?”
黄年安不想抢她的功劳,他希望程媺能带着她的抱负走向王权。
“黄大人,我愿尽我所能,让百姓远离饥荒,但是我志不在襄助徐氏王朝。”
黄年安不解,“这有何区别?”天下是徐家的天下,百姓自是徐氏王朝的百姓。
“于我而言就是有区别。”察觉到出口的话有些绝对,黄年安不是蠢人,程媺又道,“不管是宣朝、燕朝,还是另一个时空的明朝,百姓就只是百姓。”
黄年安懂了她的意思,于是他问:“程孺人可愿将手中好种尽数换出?”
“我愿。”
又问:“程孺人可愿继续研育高产多抗粮种?”
“我愿。”
再问:“程孺人愿救黎民于水火,却不愿为自己挣一二分功勋?”
“不愿。”
黄年安默然,无奈道:“那你可否还记得前马场主和前王府管事因嫉妒和觊觎私捉你之事?好种能致祸,你需要保护好种的武器。”
他的忧虑没错,按常理来讲是这样,程媺若空有能力财富而无地位,根本无法保护一切。程媺喟然,“所以我想请黄大人出面,一切都将是大人的功劳。”
黄年安久久无语,最后,深深一揖。
应对小冰河期的极端天气,粮种的抗寒抗旱抗贫瘠特性要非常突出,如今程媺手上有麦种稻种黍种三大谷类,玉米红薯土豆三大杂粮,这些足以应对饥荒。目前她在试验的是抗涝抗倒伏的强特性品种,这些可以用在沿海及江浙一带。
与黄年安说好了,他来想办法将高产多抗的粮种送到需要的地方去,她来按照他的清单准备种子。
北方的春播迟一点,如果要往东及南送,马上就要准备起来了。
***
开茶僚的黑杉如今换了个地方开酒店,牧云辗转找过去。
酒店黄土夯墙,上压蒲草作盖,枕溪靠湖,被雪漫漫地压着。
冬日客稀,月余见不到一个人,店里一人背叉着手,走出门前来张望。见牧云往这边奔来,连忙搭一条布巾在肩上,佝偻腰身,殷勤为他揭起芦帘,引他入内落座。
牧云抬了毡笠,一只手按在腰中朴刀上,这店里只有此一人,问过才知他就是黑杉,貌相魁宏,身材长大,敢在荒郊野外开店,必是有过人之处。
他提着桶儿来问打多少酒,牧云目的不是来吃酒,简单都要了一点,很快,黑杉端了一碟熟牛肉,一碟糟黄豆,一碟脆花生并两角酒,铺开在桌上。
牧云筛了两碗酒,也喊他来吃。店主人常与顾客陪聊,加上天寒,时不时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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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上一杯暖身,于是他不推却,坐下来与牧云随意聊起来。
半里外,与牧云一起来的两个镖师不断张望,牧云公子去了半个时辰,还没转来。
一人说书听多了,猜道:“那家莫不是黑店?孤单客人去了,蒙汗药麻翻,财帛收了,登时结果,将精肉片为腊货,肥肉煎油点灯……”
另一人催:“还在这干等作甚,赶紧去救云公子!”
两人翻身上马,冲那酒店而去。
不知里头情形,不敢贸然入内,只在外头扯开嗓子喊人。
只一会儿,他们的云公子被店家扶出来,“你们公子毫发未伤,人带回去吧,别在外头坏我酒店的名声!”
“公子怎么醉成这样!”
两位镖师将牧云扶上马,与黑杉告声得罪的功夫,牧云一甩马鞭,冲了出去。
他一路未停,回到镖局。
朱嬷嬷见了他,还未开口告之程娘子在歇晌的事,他就冲进房间,捧了窗边的那盆相思梅就走。
朱嬷嬷窥他阴沉沉的脸色,心中暗叫声不好,又不知该不该叫醒程媺,便只教院中的小丫鬟跟过去看看。
牧云直奔向武涛的院子,一脚踹开门。
武涛在内室静坐,外头的嬷嬷没拉住牧云,给他撞开内室的们。
武涛蹭地起身,喝问:“牧云!你这是作甚!”
牧云扫了一眼他爹的牌位,狠狠地将手上相思梅摔下,陶盆碎裂,渣土洒了一地。
武涛暴怒,“哪来的悖货!在你爹面前没点规矩!”抄过立在墙角的梢棒,劈头劈脸便打。
牧云挨几下,躲几下,偶尔也出招相对。
跟来的小丫鬟赶紧跑去报告朱嬷嬷。
很快程媺赶来。
屋子里被折腾乱得不行,弥漫着花香与酒气,武涛气狠了,是真不留情,牧云竟然还还手,程媺大喝一声,“牧云!别闹了!”
牧云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程媺上前将他拉到身后,武涛及时收手,梢棒杵在地板上发出噔地一声。
“大当家息怒,饶了牧云!他喝了黄汤发酒疯,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武涛喘道:“我若不看你阿爹面上,直结果了你这条性命!”
程媺给武涛顺气,好言好语:“都是牧云的错,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程媺扶武涛坐下,转头制止了收拾的嬷嬷,喝令牧云与她一道将内室收拾干净。
牧云一副颓败模样,“阿嫂,不干你事,你回院子去。”
“如何不干我事,是我推你回到这里,又是你将我接到此地,你如今闹成这样,我焉能置身事外?”
只把相思梅的散渣扫了,程媺丢个蒲团在地上,“跪下!”
牧云乖乖听从,武涛转头瞧了,闷灌一杯茶。
程媺提一口气:“因你爹娘的缘故,你才和大当家成为一家人,前阵子也弄清了,你娘的死与大当家无关,今日在你爹面前说清楚,你打探到了什么,是不是能证明大当家害死你爹,如果证据确凿,你与大当家见个输赢,从此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