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说一遍!”
赵兰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儿不可能也绝对不允许做出这么草率的事。
“是的妈妈,我结婚了,刚领完证。”
白雨眠已经从适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他们总不至于来店里把自己拷起来打一顿。
她现在反而充满希望,因为,她期待的自由就快来到。
“你们不是希望我尽快结婚吗?我听了你们的话,结婚了,你为何要生气?”
赵兰英简直要被她认真虔诚的语气气死过去,她有理由相信白雨眠这是在报复自己,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不管是什么情况,你现在赶紧回家,把这件事给我解释清楚。”
不知为何,白雨眠对于这次归家并不抵触。或许,这是通往自由的最后一道考验。
胜利就在眼前,她不能在此刻退却。
“好,我马上回来。”
重新把结婚证装回包里,她拿上手机再次出门。
在车内想好待会儿该如何组织语言,哪部分有必要交代,哪部分绝对不能奉告……一转眼功夫,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白雨眠手拽紧单肩包包带,抱着胜利的决心,推开家里的绿皮铁门。
家里客厅,白实易和赵兰英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罪人”登场。
很明显,白实易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从学校赶回来的,他的身侧还放着平时上课的公文包。
“过来坐下。”白实易沉声道。
又来了,把妻儿当下属,发号施令的语气,她在心里嘀咕。
白雨眠走过去规规矩矩坐下,等着他们的下一步指示。
赵兰英朝她伸手,白雨眠不为所动。
“不是说领证了?拿出来我看。”
“哦,稍等。”白雨眠一心想着要如何说明,如何据理力争,完全忘了这茬。
赵兰英看她当真从包了掏出一个红本,脸色铁青,一把夺过来。
沙发主座,父母认真审视着那本还没他俩手掌大的结婚证。
眉梢时而蹙起,时而舒缓,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一向不多言语的父亲率先开口,“怎么找个95年的?比你哥年纪还大。”似乎对边晟的年龄不大满意。
白雨眠心里舒了口气,这个问题还算好回答,负气一般张口就来,“年龄大,稳重些,我就喜欢成熟的。”
白实易从照片上抬眼,盯着她的脸,似乎是在斟酌她这话有几分真假。
空气没安静太久,赵兰英拿过红本本开口:“人模样倒是不错,但挑丈夫不能只看模样你知不知道?”
白雨眠点头,“知道,我也不是图他模样。”
赵兰英顺着她的回答问话,“那你图他什么?”看着她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白雨眠意识到刚才的回答似乎让赵兰英误会了什么,找补着:“图他人好,温柔体贴,成熟稳重……总之什么都好。”
总之不能说是为了钱就对了。
“成熟稳重?”赵兰英特意把这个词拎出来重复,“他要是真的成熟稳重,会一声不响就叫你去把证领了?连双方父母也不安排见面?”
赵兰英把证件丢在茶桌上,手气愤着拍了下桌玻璃,“你觉得这合理吗?”
好像的确不合理,白雨眠在想如何作答。
不开勿扰模式的手机,进来的电话格外的多。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父母口中“年龄太大”“不懂礼节”的主人公打来的。
“我先接个电话。”
赵兰英抱着胳膊哼气,“是得好好串供才行,去吧。”
白雨眠神色尴尬,她的确是有这意思。
“喂,有什么事吗?”父母家的阳台和客厅之间没有任何阻挡物,她只好压着声音说话。
“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嗯,在父母家。”
她的声音本就不大,通过话筒传过去,有一种隐藏的怯弱。
“你把电话给你父母。”敏锐如他,一下猜到她现在的处境。
眼下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只好按他说的做。为了进一步了解他,她在网上看过他不少采访,思维敏捷,谈吐得体,应该不会搞砸。
白雨眠走回,把手机摁了免提,放在茶桌上。
“我开了免提,你说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跑回自己房间,顺便检查一下还有什么忘带的,一并拿走。
她把自己从漩涡中心摘走,徒留他一人面对风暴。心中并不太多愧疚,谁让他看起来如此无坚不摧呢。
只一首歌的时间,母亲过来敲门,“出来,我们有话和你说。”
语气和缓不少,白雨眠心疑是不是他的话真奏了效。
“说吧,我听着的。”见二人面色略有缓和,白雨眠有点窃喜,甘愿在此刻放低姿态说些顺从的话。
“我错怪你了。”赵兰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白雨眠脑子霎时懵圈,母亲接下来说的话更是把她脑袋里的线团勾得乱七八糟。
一厢情愿、明智之举、晚年幸福……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后悔刚才没按录音键,又不能开口问父母,否则说辞对不上,两位老人的态度又将发生转变。
她只好按耐自己的好奇,收拾好东西。
“下午我店里还有事,就不在家吃午饭了。”白雨眠起身,赵兰英跟着送她到门口。
步至玄关处,看到几个姜色礼盒。刚才忘了介绍,此时说也不算迟,“微阑去日本玩,给你们带的营养品,看着说明服用吧。”
“好好的去什么日本?”白实易走到走廊处,觑了眼门口的食品,背着手满不在意地回房去了。
母亲倒是安慰起白雨眠来,“你别管他,身份使然。”
“嗯,我知道的。”她忘了,在白将军这里,应有的纪律严明还得继续保持着。
“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就把你的小性子收一收,别到哪里都给人摆脸色。”
白雨眠懒得解释,在父母眼里自己就是如此不讨喜的人设吗?她也不问,问了就真印证她有“小性子”了。
“坐地铁来的?”
白雨眠点头,神色有些微妙。她在电话里说了马上回来,却是选择了一个相对耗时的交通方式,那是她下意识对回家的逃避,她此刻才意识到。
“我送你去地铁站。”
她刚想脱口而出不用,赵兰英就已经换上外穿拖鞋走到门外,拉上了铁门。
“砰”的一声,她的意见不重要。
她很久没有和父母同行过。不,不止父母。印象中,大学以来,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听歌看电影……
上一次和父母一起散步,还是高考后的晚上,全家人一起饭后去公园散步。
那也是全家最后一次集体出行。再然后,他们之间形成了一条无形的沟壑。
看不着,跨不过。
一路上母女俩没人说话。
说是送她去地铁站,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没有别的言语。
白雨眠走到天花板下,对母亲挥手,“你回去吃饭吧,快到饭点了。”
“你走,我看着你走。”
“不,我看着你走,听我的吧。”母亲的语气柔和许多,她也不自觉地撒起了娇。温柔地违背父母的命令,于她而言就是撒娇和受宠的表现。
母亲淡淡地笑起来,听了她的,转身离开。
白雨眠注意到母亲略显颠簸的走路姿势,跑上前去拉住她。
“你的腿怎么了?”
赵兰英不甚在意,一拍腿道:“老毛病了,风湿。”
“看过医生没有?”
“嗯,没法根治的。”
“你赶紧回去,我这没什么大碍。”母亲催促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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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罕见的,母亲催她离开。
白雨眠送开扶着母亲的手,“那你路上慢点。”
回程的地铁上,她拿出手机百度“风湿”。
这名字她常听说,却没真正了解过。
百度显示,引起风湿的因素大致有四:遗传背景、感染因素、内分泌因子失调、环境与物理因素。
家中长辈没听说患风湿的,母亲除了出门买菜也不大出门,种种因素排除,只剩环境影响。
父母住在二楼,老旧小区楼宇密集,少有光照。如此分析,她心里有了数。
要想尽量缓解病症,需要搬离目前的居住环境。
然而这不大可能。
父母经济上不算拮据,这么多年一大家人仍然“蜗居”在那所老房子,其中原由她最了解不过。
她和父母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方式。
她选择出逃,而父母选择坚守。
她没有劝说父母的打算,那无异于扯开他们的伤疤。
回到雨阁,生活并没有因为她上午领了证而有所改变。
白雨眠照常亲力亲为,在前台站着收银。偶尔站久了,就勾勾膝盖拍拍腿,亦或是坐下来,跟着店里的音乐哼歌。
下午,唐丽容来点里交班,换上工作装去收拾餐桌。
小苏和欢若还在进行收尾工作,没忍住和唐阿姨聊八卦。
“当真?”
“千真万确,她亲口说的。”欢若侧头瞄了白雨眠一眼,手掌比在嘴前遮挡口型,“她亲口说的。”
“咳咳”,小苏帮着打掩护,看见老板看过来就开始嗓子痒。
“我们先回去了啊”,临走前欢若又凑到唐阿姨跟前,“您帮着打探打探。”
唐丽容忧心忡忡,麻木地点着头。
不知为何,听见老板结婚,她心中有些异样。或许是白雨眠看起来和自己女儿一般年轻,她看白雨眠时总会不自觉代入慈祥的目光。
收拾好餐桌,暂时没有新的客人。唐丽容走到前台,在白雨眠旁边坐下。
“老板,这是我自己做的烧仙草,你尝尝?”她提出一个不锈钢保温桶,从后厨拿出副碗勺摆在白雨眠面前。
和自己父母一般年纪的妇人称自己老板,白雨眠有点惶恐,尽管她此刻的身份的确是对方老板。
“您别这么叫我,就叫我雨眠吧。”
“那哪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唐丽容想了个折中的叫法,“白总如何?”
白雨眠更加不自在,她这小店才哪到哪啊,还用得上称“总”?
“哈哈,您还是叫老板吧。”
“好!”
说话间唐丽容已经从保温桶里盛出一碗黑油油亮锃锃的烧仙草来,面上淋了她自己调的红糖水。
清爽无为的烧仙草搭配自制红糖水,甜而不腻。恰似这三月的天,不凉不热,一切都是刚刚好。
“好吃的,唐阿姨您手真巧。”
唐丽容尬笑着,还是不适应别人这么当着面夸她,“不好吃不行嘛,就靠着这双手吃饭。”
挖下一口烧仙草的空当,她想起什么,放下勺子,跑回自己休息室。
“这是我朋友出去玩,带回来的营养品,您收下。”
姜黄色的包装盒上写着日文,偶尔有一两个中文唐丽容能看懂。
“这是外国货?”
白雨眠笑笑,“朋友去日本玩,我听说那边灵芝不错,就叫她多带了些。”
“你们这个年纪,适当吃些对身体好。”
唐丽容收起笑容,严肃起来,“那我不能收,太破费了。”
“不贵的,就当是绿豆糕的手艺费。”白雨眠扼住唐丽容往回推的手,不让她换回来。
唐丽容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推也不是,只低低重复道:“你真是,真是太好了。”
“哈?”,白雨眠挠挠头,第一次听见如此质朴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