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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百姓之说

作者:巴d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三日之期很快便到达,官服和户部尚书令牌也在昨日送到了府中。


    陈允司到吏部报道之后,便直接前往户部上任。


    户部的官员知道今日尚书上任,早早便自己手中之事整理好,以供查看。


    户部侍郎石仟也是早早在外等待,见到陈允司的身影后,上前行礼道:“户部侍郎石仟见过尚书大人,得知大人今日上任,特在此等候。”


    陈允司:“石大人请起。”


    石仟:“尚书大人初上任,怕是对户部不太熟悉,现下户部各官员已在殿内等候,便由下官带您前往。”


    陈允司点点头:“有劳石大人。”


    石仟在一边前方带路,一边向陈允司介绍了户部的一切基本情况边说着,就看见户部各官员已经分别站在屋子的左右两侧。石仟自觉等候在门外,直到陈允司先行踏入屋内,才紧随其后。


    经过两侧官员身旁时,他们的脸上,有谄媚、有冷漠、有不屑一顾、也有垂眼低头之人。


    陈允司却不甚在意。


    她走至官员的最前方,转身面向各官员,神色淡然。


    见陈允司转过身,各官员整齐行礼道:“拜见尚书大人。”


    陈允司:“诸位请起。”


    此时一官员上前一步,行礼道:“大人,下官为渡支司的度支郎中,主管全国财政预算与收支核算,统筹钱粮调度、经费开支。”


    几名官员也跟随其后,陆续上前。


    “金步司,金步郎中。掌国库储备以及货币铸造……”


    “仓部司,仓部郎中,掌粮食储备、曹运管理,保障粮食安全与物资调配。”


    ……


    陈允司点点头:“户部郎中呢?为何不见人。”


    户部的下属官员刚准备开口,门外一位身着绯红官袍,脸上留着八字胡须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户部郎中曹建,见过大人。这两日在各地上报的户籍、赋税数据杂乱,在做汇总,一时忘了时间,还望见谅。”


    说完还不忘拱手行礼,顺带露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谄媚之笑。


    陈允司看着这表现,只觉得浮夸的,但嘴上只道:“无妨。”


    曹建却是继续说道:“此番尚书大人上任,我们户部必然焕然一新呐!”


    陈允司看了这人一眼,实际本事不知道如何,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十分浅薄。淡淡道:“朝廷设户部,是为统筹资源,实现税负征收、经济调配与安邦治国。各分司郎中都是依靠自身掌握技艺才能在这户部做到这个位置。各位在户部待的时间都比我要长很多,以后户部的诸多事务还需要诸位多多协助。”


    各分司大人:“我等定全力为之。”


    陈允司:“各分司的卷宗都整理好了吗?”


    户部侍郎石仟:“回大人,已经全部整理完毕。只待大人查看。”


    陈允司点点头:“那便从户部司开始吧。”


    两个时辰后……陈允司将大致情况都了解地差不多了,道:“各位大人辛苦,你们先下去吧。”


    各分司郎中听到这话后,便都退了下去。


    直至走远后,有几位官员才将心中不屑全然表现出来。


    “当初陛下以皇后身份协理政务,经过多年才以登基为帝,我等虽支持女帝登基,那是因为二皇子年纪尚小又不受先帝待见,而女帝膝下并无皇子,加上多年治理经验,这才得以顺利登基。但这并不能代表大崇女官也应该多起来!此前通过求贤令的女子,虽得以入朝为官,但都是担任的八品以下官职。这次倒好,直接给我们安排了一位三品大员。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资格!”


    他身旁的官员惊得冷汗直冒,忙低下头拱手道:“王大人甚言。”


    另外一位年纪较大的官员用力地一甩自己的袖子,两边的山羊胡须都快要气得竖起来了:“哼!不过借助政令,运气好罢了,黄口小儿,又怎会担得起如此重任。”


    本就冷汗直冒的官员,听完这话,额头上的汗更是止也止不住,频频抬起袖口擦拭,心道:两位大人发言可别带上他……他只是个资历尚浅的小官,还要养家糊口……


    见身边两位大人还有继续的趋势,忙道:“下官家中还有急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还没等人反应,便赶紧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山羊胡道:“哼,贪生怕死之辈。我就不信了,她还能搅个天翻地覆不成。”


    户部的下属官员离开后,陈允司又翻看了近几年征税、田地的卷宗,此间涉及她的职责,不可马虎,却发现此中记载有诸多疑点。


    百姓田亩自良莠参半,混合为用,到最后只剩贫瘠之地在手中。而官员贵族田地范围日益增大。


    税款征收上,百姓需缴纳土地税、力役税、家庭手工业税。


    每个男丁每年需向大崇缴纳两石稻米或是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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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每位男丁每年需服徭役20天,也可使用布绢用以抵扣,二者可以相互转换。除此之外,每户还需缴纳家庭手工业税,具体缴纳的物什,以地方特点为主,不强制要求。


    而百姓土地减少,应当随同减少赋税,但情况却是只增不减。


    陈允司随师傅游历之时,就常见贫苦百姓因为无法负担税负,只能以服徭役的方式来抵扣。


    导致妻离子散,苦不堪言。


    陈允司未翻开之前,便知百姓过得不易,但现在看着这记载的冠冕堂皇的数据,不由冷笑——这些寻常百姓,在官员贵族的面前,不过是为他们创造奢靡生活的驴,周而复始地在磨前劳作转圈,死后还要被扒皮抽筋,吃肉饮血,直至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饶是她不在乎那些冠冕堂皇的百姓之说,但这些年间,切实见过的例子也不由一个个在脑中浮现。


    陈允司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眼闭上,手中合上那吃人饮血的记录,不让自己去过多思考。


    她只想早日完成这复仇之事,若是过多参与此事,只会给自己平添麻烦。


    但越是不让自己思考,脑中妇人幼子啼哭的声音和男丁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画面便越会强烈。


    耳边师傅让她“不要刻意忽略众生百相”的声音也不断循环。


    良久,陈允司才睁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苦笑地摇摇头:“师傅,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陈允司回到尚书府,回屋将官服换下后,便去了大堂。


    见团子正无聊地将手臂撑在桌上,问到:“怎么不出去逛逛?”


    团子无精打采道:“不知道逛啥,京城特色吃食,府里的厨子都会,至于玩的,周叔倒是给我推荐了一些,但是听着太幼稚,我玩没兴趣。”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眼睛都亮了起来:“阿姐,要不你给我安排点正事吧,就像之前跟师傅云游时,你让我做的那些,这样的话,我好歹还有点事做。”


    陈允司就着桌边坐下,团子便贴心地陈允司倒上一杯茶,这是他们这些年来形成的默契。


    “确实有一件事,并且绝对是你的强项。”陈允司接过茶盏道。


    团子了然于心,凑得近了些,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团子诧异道:“阿姐,你不是除了师傅安排之外,一向不管这些吗?怎么突然……”


    陈允司挑了挑眉:“那你做还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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