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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会保护你

作者:巴d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做!当然要做,整日在这府中,我都快长蘑菇了,”团子眨了眨眼,“阿姐你就放心吧,这事我铁定给它包圆儿了。”


    陈允司:“出门之前记得带上些银子,别忘了。”


    团子拍了拍胸脯,扬起下巴:“我办事,阿姐只管放心。”


    陈允司点头道:“嗯,是挺放心的,就是不知道是谁,之前去酒楼听书,却忘了带银子,最后还是我去将人赎回来的。”


    团子:“阿姐……那是意外。”


    实际上,团子办事确实靠谱,除了自带银子这条。


    几日后,陈允司依照规制,前往宫中上朝。


    她目光掠过百官,却见到了贺承启和萧维分立文臣武将之列。


    萧维钧手持玉牌,身形挺拔,神色沉静。似有所感,他抬眼望来,朝陈允司颔首一笑,温润如玉。


    陈允司微愣,回以礼貌微笑。


    时辰一到,诸大臣便依照惯例,有序进入殿内。


    女帝端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威严天成:“诸大臣可有本要奏?”


    贺承启一步跨出班列,躬身行礼:“回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女帝:“御史中丞所为何事?”


    “玉州刺史因灾荒处置不当,被压至京城。按律应当处以肉刑,但微臣认为不妥。”


    听到这话,御史大夫蒋先的脸都要绿了。


    这位新来的御史中丞未免太不懂事,自己分明已经按律批示,他只需按律处置即可。


    但贺承启就是死活不同意,说是律法虽严,但也应与时俱进。


    但大崇律法,自古如此,便将贺承启呵斥了回去,却不曾想这人会直接越过自己,在朝堂之上提出此事。


    他强压怒气,出列驳斥道:“陛下,臣以为,大崇律法,为国之根本,应一以为之,不能轻易变通,否则,法无威慑之力,又怎称为法。”


    贺承启紧接道:“陛下,律法严苛,是为更好的治理大崇,具有极高的工具性价值。但时过境迁,应当推以新的令法,以更好的治理大崇。”


    女帝目光微凝:“哦?”


    贺承启:“陛下推行仁道,更应将仁道溶于律法之中。”


    见女帝不语,贺承启趁热打铁道:“现下殿外有一人,名叫郑萦,是玉州刺史之女,陛下不如宣其上殿,再做决断。”


    女帝略抬一手,掌事太监道:“宣玉州刺史之女,郑萦,觐见——”


    话音刚落,便见一身材瘦弱的少女,垂首进入大殿之中。她手持文书,面颊瘦弱,一看便知是吃了苦头的。


    郑萦走上前,朝着女帝行礼,并将手中的文书双手奉上,声音微颤却异常清晰:“罪臣之女郑萦,见过陛下。”


    掌事太监接过文书呈上。女帝垂眸:“郑萦,你有何言?”


    郑萦以额触地:“臣女自知罪女之身,本无颜面圣。然身为人女,不忍见父亲残躯受创,万死敢求陛下一个恩典!”


    女帝目光探向郑萦:“讲。”


    郑萦:“陛下,父亲担任玉州刺史期间,百姓无称赞他为官清廉公正。此次他因患病,导致灾情处置延迟,致使百姓伤亡。律法所载应当施以刑罚,这本无可辩驳。但还请陛下念在父亲兢兢业业为官多年,且一旦被处以肉刑,肢体也不能再恢复。自此便只能作为残废,即使以后想改过新,也无弥补的可能。


    臣女不愿见父亲如此,还请陛下允准,将臣女收为官府奴隶,以此来折抵父亲的罪过。”


    女帝看着手中百姓的请愿书,皆是为刺史减轻处罚的请求。将文书合上,抬眼看向郑萦:“你作为官员之女,应当知道,成为官府奴隶可比你父亲承受肉刑还要屈辱,甚至还会丢掉性命。”


    郑萦目光坚定道:“为人子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臣女愿意以自己来换父亲免受皮肉之苦。”


    “好。”女帝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


    贺承启赶忙站出来:“陛下!还请三思。”


    女帝抬手示意贺承启退下,并命掌事太监将文书传于百官。


    百官看到文书上的那一个个签名,相互环顾,却始终一言不发。


    女帝环视群臣,不再等待:“玉州刺史,因过失职,按律应当处以肉刑。但念其任职期间为官清廉,且此次为首次犯错,便免去断肢之苦。”


    御史大夫脸色灰败,百官屏息。


    “然!”女帝话锋一转,威仪凌然,“其所犯过错却不能一概免除,否则律法便再无威严。判玉州刺史四十笞,以做惩戒,望其今后更加严格要求自身,不再出现如此差错。至于郑萦,朕念其孝心一片,是为孝廉,不予惩戒,允许其在玉州刺史笞刑之后,在京照顾,直至痊愈。”


    百官惊诧,面面相觑,只因此前从未开此先例。


    直至贺承启道:“陛下英明!”


    百官才接续道:“陛下英明——”


    女帝看向贺承启:“御史中丞,朕命你全面负责修筑现行律法,以适应大崇仁德之治,并废除断人肢体之肉刑,改为笞、杖刑。”


    贺承启行礼道:“臣遵旨。”


    御史大夫蒋先立在原地,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恨意也在疯狂蔓延。但面上却丝毫未曾表现出来,他看得出女帝推行律法改革,早已有了抉择,玉州刺史只是一个契机。只是自己竟蠢到没有早些看出女帝意图,成了这位新来的御史中丞的垫脚石。


    女帝命郑萦退下后,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道:“诸位大人可还有其他事要奏?”


    陈允司出列道:“启禀陛下,臣这几日翻阅籍账时,发现百姓田地与应当缴纳的赋税并不匹配。一般来说,百姓应当缴纳的粮食税,应当与田地数量相关联,但依照籍账记载,百姓良田多有流失,不知去往何处,但赋税却只增不减。导致无力缴纳税负,只能以劳役来进行抵扣,生存艰难。”


    女帝早就知道,朝堂之上贪腐成风。此前的户部尚书也是因为太不知收敛,才被换下。


    但贪腐之风只能先行压制,被换下的头部官员,便是杀鸡儆猴中的鸡。只有震慑住了这帮官员,然后才能徐徐图之。


    此时陈允司提出,女帝并无任何惊讶,只道:“户部尚书何解。”


    陈允司:“陛下,臣想从京城开始试点,统计百姓现下手中所存有的实际田地,依照百姓现下手中的田亩数,重新制定赋税;此外,臣请求陛下发布一道敕令——朝廷将不定期抽查各路官员手中田亩,命良田占有的官员,将手中良田捐于国有,经核实后,便可免于惩罚;若是抽查之后与实际不符,便依律法处置。此后所获良田,在制定新型田亩制度后,重新分配给各百姓。此行,一则可减轻百姓税负压力,二则也可节省人力物力,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她知道——若是推行全面官员调查,必会遭到所有官员的齐心阻拦。但若只是抽查,他们便会存有侥幸心理,并划开自行上交,免于处罚的口子,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这样才不至于让这些官员狗急跳墙。


    至于钱财和官位孰轻孰重,他们自会权衡。


    各个官员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知将陈允司骂了多少遍。


    女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允司,而后看向百官:“陈大人此行,是为大崇千秋万代。但此行诸事繁多,户部人手不足,必然捉襟见肘。特派萧将军前往协助,诸大臣见陈大人与萧将军,如见朕。”


    萧维钧上前道:“臣领命。”


    诸大臣:“陛下英明。”


    下朝之后萧维钧便走到陈允司身旁,他的脸色谈不上高兴,但也并非恼怒,眉宇间拧着一股难以化开的矛盾,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侧脸上:“你为何突然如此激进?”


    陈允司脚步未停,甚至没有转头看他,语调平静无波:“此举能造福天下百姓,萧将军应当高兴才是,但怎么看着并不是这样。”


    萧维钧皱了皱眉,他虽想百姓安宁,但也想陈允司平安无虞,不由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允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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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何,想这么做,便做了。”


    她不想拿出什么天下大义,平心而论,她没那么高尚,何况,她既不想也不愿被安上这么个名号,毕竟大义之人,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萧维钧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此行,几乎掀翻了朝堂所有官员的桌子,虽然留有余地,不至赶尽杀绝,但你当陛下为何派我协助你。你就真不怕把他们逼急了,对你下手吗?”


    陈允司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她当然知道,但她更不想这件事拖住自己,使自己一直处于矛盾之中。女帝将她安排在户部尚书之位,用意不言自明——就是要借她的手,去清理户部在田亩、税收上盘根错节的积弊。若非她主动提出,女帝迟早也会下达旨意。她本想等女帝提出,先拖上一拖,待根基稳固,再行谋划,但最终还是因为诸多难以言明的原因,决定先行着手,她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


    面对萧维钧的提问,陈允司给出那个早已决定的答案:“没有怕与不怕,只有选择而已,但既然选了,我就不会后悔。萧将军若是担心此事牵连自己……那也晚了,现下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话冷静得近乎残酷,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赤裸裸地定位在利害捆绑之上。


    萧维钧气笑了,他是想让陈允司在行事时能依靠自己,能将他视作可信任之人,但并非只是这般冷冰冰的利益同盟。


    可她偏要将这层关系说得如此功利,仿佛他们之间除了朝堂上的利害关系,再无其他。


    他凝视着陈允司那双清冷的眼睛,眼中情绪翻涌。


    “萧将军!陈大人!”贺承启的声音适时地从后方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几乎凝滞的空气,快步走上前道:“聊什么呢,这般投入?叫了你们好几声都没听见。”


    陈允司目光淡然,朝贺承启微微颔首,语气中是惯常的平静:“抱歉,贺大人,一时没注意。”


    萧维钧敛下眼中的情绪,转而看向贺承启:“二位今日此行,实在是令朝堂一震。”


    陈允司自是听出了萧维钧的意思,只是凉凉地撇了这人一眼,并未真的与他计较。


    贺承启却并不生气,只是苦笑道:“若非大夫固执己见,我也不会行此下策,选择在朝堂之上得罪于他。”


    萧维钧语气带着几分提醒:“贺大人今后怕是要与御史大夫势同水火了。”


    贺承启摇摇头,目光中并无畏惧:“现下律法改革已箭在弦上,若是因此而与大夫势同水火,贺某甘愿如此。”


    陈允司看着贺承启眼中那份近乎殉道者的执着:“贺大人,当真是个执拗之人。”心中还有一句:明知会因此发生什么,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百姓之说,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扑上去。


    贺承启并未因这评价而生气,反而看向陈允司,嘴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难道陈大人和贾大人不是吗?”


    陈允司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贾大人确实是位心系黎民的好官。”


    萧维钧言语之中看不出情绪,只补充道:“前两日他向女帝表明,需到全国各地考察种植之道,好因地制宜传授百姓种植之术,让女帝允准他培养一批这方面的专业之人,以分工协作,提升效率。”


    贺承启笑着摇摇头,带着几分感慨:“这不,最近他就一直在忙这方面的事,连朝都不来上了。”


    陈允司:“贾大人执着多年,一朝成真,自然想尽快完成,好在女帝特许他忙自己的事,只用定期上奏进度,不用上朝,这才得以全身心投入其中。”


    三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一同向宫外走去。


    贺承启的府邸与陈允司、萧维钧并非同路,行至宫门外宽阔的御道旁,便拱手与二人作别。


    陈允司和贺承启再次陷入沉默,只安静地走着,但两人相隔却始终只在前后半步的距离。


    半晌,萧维钧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陈允司整个人挡住,他低头看着着她的眼睛,开口道:“我会保护你。”


    陈允司抬眸,与萧维钧对上视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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