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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14章

作者:明台有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摇星睁眼看到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色。


    是恒月居。


    远处的山峦殿阁也证实这里的确是天阙山。


    她怎么回到天阙山了,她不是被吸进漩涡了吗?裴烬雪呢?


    还没得出答案,摇星就瞥见一个眉如远黛,眼如秋水的女子朝她走来,面含温柔的笑意。


    摇星准备打招呼,那女子就直直朝她走来。


    然后,穿过了她。


    摇星:??


    摇星愣神,她这是变回鬼魂了?但下一刻她否定了猜测。


    她自己的手上有痣但现在没有,这是书里女主的身体。


    “娘!”身后传来奶声奶气的可爱声音。


    摇星转过身,看到个约莫四岁左右的男孩扑到先前的女子怀里。


    他们都看不见她,摇星索性走到他们身边观察。


    女子蹲着抱了会男孩,松开手,摸着男孩的脸柔声问:“阿雪,累不累?”


    听到这称呼,摇星呼吸一滞,朝男孩脸望去。


    冷白的肤色,脸上因跑动染上红晕,两只乌黑发亮的眼睛配上婴儿肥看上去惹人喜爱。


    摇星从这张可爱的脸上,还真的找到些许裴烬雪的影子。


    嗯……有点难评。


    裴烬雪身材颀长,一米九的身高加上他生人勿近的冷漠,压迫感十足。


    而眼前的小男孩,笑起来灿若星眸,可可爱爱的,完全是一副父母宠爱单纯的世家小公子模样。


    摇星走近比了比,小男孩身高竟还不到她腰际,比一般这年岁的小孩矮了不少。


    她神游天外地想:原来裴烬雪小时候是个矮冬瓜啊。


    “娘,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我通过了阿公的考核,他奖励我休息半天!嘿嘿。”


    小裴烬雪笑起来,露出一对虎牙。


    女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从容和优雅,她爱怜地看着小裴烬雪道:“好,好,阿雪真棒。正好你爹今晚过来,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耶!太好了!”小裴烬雪高兴地跳起来。


    小裴烬雪牵着女子的手朝水榭里走去。


    没一会他又嘟囔着嘴:“爹爹说回来给我带礼物,他要是又忘了,我可要生气的,到时娘你不许替他说话哦。”


    女子失笑,摸了摸小裴烬雪的头上翘起的呆毛:“好,娘保证不替他说话,要是他没带,娘帮你一起斥责他。”


    “嗯嗯。”小裴烬雪很是满意。


    摇星跟在他们身后进了水榭,然而跨进门的刹那,周围天光一暗,直接从白天变成了夜晚。


    “啊,是风筝!!”


    摇星抬起视线。


    小裴烬雪手里拿着个鲜艳的凤凰图样的风筝爬下椅子,欢快地在屋里跑起来。


    屋子里多了个男人,正是后来的仙盟盟主陆浩,之前摇星远远见过。


    陆浩看着小裴烬雪无奈笑道:“慢点,摔着可别怪风筝啊。”


    女子裹着披风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浅浅笑开,娴静淡雅。


    忽然她扭头用巾帕捂唇咳了两声。


    陆浩蹙眉,关切道:“小梨,难受的话别憋着,我叫薛栋来。”


    女子摇摇头,莞尔一笑放低声音:“没事,薛栋昨日才来看过,能维持现状,我就满足了。”


    陆浩:“我回来带了些灵草给药阁,让他们再想想办法。”


    闻言,女子神色变得更加柔和:“劳夫君费心了。”


    顿了顿她又嗔怪道:“阿雪说你答应给他带礼物,你这是又忙忘了?幸亏下午我叫人去准备了风筝,不然阿雪可不会轻饶你。”


    “我错了,夫人,以后我一定补偿阿雪。”


    没多久,陆浩离开,场景转到寝居。


    小裴烬雪被他娘亲揽着躺在床榻上。


    “爹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都好久没见着他了。”


    女子沉默片刻,微笑道:“你爹要替阿公办事,自然比较忙。”


    说是这么说,她眼里却难掩失落。


    小裴烬雪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那娘你去跟阿公说,阿公最疼娘了,只要娘开口,阿公肯定会放人的。”


    “你阿公是盟主,年岁也大了,自打从你太公手里接过重担,他就没一刻松懈过,你爹……你爹多帮忙总是好的。”


    小裴烬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打着细小的鼾声睡着了。


    而抱着他的女子,就这么一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又像想将往后的份都看完。


    突然她面色一变,用巾帕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压抑着剧烈的咳嗽,从床上跌跌撞撞下来躲到屏风后。


    好一阵,女子的咳嗽才渐渐平息。


    摇星看见她拿开的巾帕上,一抹刺目的猩红赫然在目,格外狰狞。


    此刻她面色如纸,与先前判若两人,尽显病弱与憔悴。


    她本人对那摊血迹毫不意外,熟练从怀里的玉瓶中倒出丹药服下,又等了等,才回到床上,重新揽着小裴烬雪入睡。


    摇星盯着她重新恢复白日里红润的脸,心有点发闷。


    天光再次变幻时,摇星已没任何意外。


    虽然摇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现在应该是置身于裴烬雪的过去,要想离开怕是需要契机。


    还是在天阙山,不过,是陌生的地方。


    摇星站在池塘边,找了找,发现坐在亭子里的小裴烬雪。


    她走过去,听见他背对她,敲着手里的木剑自言自语。


    “阿公太凶了,我这次要三天不理他!”


    “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他了。”


    “唉,娘为什么总是咳嗽呢,她好像很难受,但爹又不在,阿公又不许我总去。”


    “听人说,人间会有私奔的男女,我是男的,娘是女的,要不我带着娘私奔?”


    长吁短叹,听起来很是苦恼。


    摇星没忍住,在听到‘私奔’时“噗”了一声。


    “谁?!”


    小裴烬雪突然站起举着剑转身,朝她看来。


    摇星脸上的笑僵住,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并没发现什么不同。


    “你能看见我?”摇星问。


    “你这么大个人,我又不瞎。”小裴烬雪一只手维持举剑的姿势,另一只手划了一个大圈。


    摇星:“……”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吧?你怎么会在这?”死亡三连问。


    摇星望着眼前看起来好糊弄,实际可能有点难搞的小人,思忖片刻后一本正经答:


    “你没见过我,因为我是神仙,我在这是你需要我。”


    “可阿公说神仙万年前就消逝了啊。”


    “唔,那是在世人面前消逝,实际还是有的,只是十不存一。”摇星脸不红心不跳。


    小裴烬雪眨了眨眼,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你真是神仙?”


    摇星:“对啊。”


    小裴烬雪:“那你给我变个仙法。”


    摇星微微挑眉,试了下运转灵力让小裴烬雪飘起来,发现能起作用后,直接加大灵力。


    “啊啊!”小裴烬雪横向在院子里飞了起来。


    摇星控制了速度,让他不至于太快。


    “啊,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


    “好玩,好玩!好好玩!”


    “再高点!再高点!”


    摇星可不敢再高,她怕被别人发现,但为了满足他的乐趣,摇星让他一会下降一会上升,模仿现代游乐场的小飞象。


    院子里响起小裴烬雪银铃般的笑声。


    歇下来时,两人并排坐在亭子下的台阶上。


    摇星问:“现在信了吧。”


    小裴烬雪脸上红彤彤的,格外可爱:“嗯嗯,神仙姐姐,你以后还能陪我玩刚才的吗?”


    “好啊。”这个过去世界的主角是他,在摇星没找到离开的办法前,她总会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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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裴烬雪忽然抱住她,头搭在摇星颈窝兴奋道:“太好了!神仙姐姐,我喜欢你!”


    摇星短暂地一怔,脑中出现裴烬雪那张冷淡锋利的脸。


    她摇摇头,甩去脑中那张脸。


    摇星下意识地将眼前的小人和她认识的裴烬雪分开。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摇星一连几天出现在裴烬雪面前,陪他玩耍,还给他取了个小名。


    “不要叫我裴小瓜!”


    摇星压了压他头顶睡翘的呆毛:“裴小瓜,多可爱。”


    “不要!听起来像傻瓜!”裴小瓜坚决不同意。


    “哪里像傻瓜,明明是冬瓜。”摇星笑道。


    “冬瓜又是什么东西,反正都是瓜,我不要当瓜!”


    裴小瓜的名字最终还是定了下来,虽然是摇星单方面的。


    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当周围骤然生变时,摇星还有点恍惚。


    时空的变幻并不以她的意志转移。


    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跟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恒月居。


    厚厚的白雪覆盖了恒月居和远处的山峦殿阁,然雪浪层层,却掩不住檐角的丧布。


    摇星瞬间联想到裴烬雪的母亲,那个温柔孱弱的女子。


    她当即转头找人,可周围并没有小裴烬雪的身影,直到她听到低低压抑的哭声从头顶的树上传来。


    树上枝丫多,积雪将里头的人牢牢藏住。


    摇星没有直接跳上去,而是矫健地顺着树干爬了上去。


    她在埋头哭的小裴烬雪身边坐下,没说话,只是静静陪着他,陪他待在这不被人察觉的小小地方。


    半晌,小裴烬雪抬起哭红的脸看着她:“娘、娘死了,我没有娘了……我再也、再也没有娘了……”


    抽噎声卡在喉咙里,像受惊的幼兽发出破碎呜咽,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盛满悲伤。


    摇星叹了口气,将他搂到怀里。


    小裴烬雪紧紧抓着她,仿若她是他唯一的依靠。


    “我没有娘了……爹、爹连娘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他没回来……娘、娘明明那么疼,到最后还在为爹辩解……”


    “娘、娘很难过……”


    风雪卷着枯枝在空荡的院落里打转,怀里的小裴烬雪仰起脸,通红的眼眶里蓄着痛苦。


    “姐姐……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我叫了你很久很久……”


    “如果……如果你在的话……说不定就能救娘了……”


    摇星抬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目光越过他头顶,望向被积雪压弯的枝头。


    “人生,就是一场场离别。”


    “有的离别是永远结束,有的离别是新的开始,人正是在舍与不舍间,才懂得珍惜。”


    “姐姐也曾失去过非常重要的人,后来姐姐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即便是再也见不到,只要我记得她,那她就以另一种意义活着。”


    摇星声音轻缓,却带着穿透风雪的力量。


    她扶住小裴烬雪的肩膀,盯着他稍稍长开已有成年影子的黑眸,认真道:“所以,只要你还记得你娘,她就依然活着。”


    摇星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慢慢笑了一下:“再哭你娘该难过了,裴小瓜要变裴哭包了。”


    裴小瓜瞪眼,腮帮子鼓起来,奶凶奶凶的。


    摇星笑得更开。


    可不待摇星再说什么,怀里的温度离去,手下一空,周围景物又开始快速转变。


    待尘埃落定,摇星已不在恒月居,而是陌生的殿内。


    不远处,一身仙盟盟主华服的陆浩牵着褪去婴儿肥看起来八九岁的裴烬雪,进了打开的暗道。


    陆浩看不见她,而裴烬雪的角度发现不了她,摇星径直跟了上去。


    可当他们走进一间石屋,石门轰然闭合,门上数道禁制展开,摇星再无法靠近。


    她倚着冰冷的石壁,在死寂的冗道里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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