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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花千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闲找了个小酒楼坐下,此地往来的小老百姓多,不多时他便听到一桩有关沈府的轶闻。


    “听说昨日呀,沈家小姐为拒婚而跳湖了,也不知是许配给哪户人家,让这沈小姐宁愿不要性命。”


    “韩家呗。”


    “你怎么知道是韩家的,没听说这件事。”


    “我有个亲戚每日给沈府送菜,听他说的,假不了。”


    “真有此事啊?虽说韩家有钱有势的,不过这韩公子整日花天酒地的,实非良配,沈大人怎会将女儿许配给他?”


    “错了错了,是韩老爷娶亲。”


    “不会吧,韩老爷都快五十岁了,妾室有六个,还娶呢?”


    “嗨!假不了!要不人家怎么投湖拒婚呢!”


    “这沈大人图啥呀?”


    “韩家不是盐商嘛。”


    “嘘,官家的事,少说。”


    萧闲捏着茶盖,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茶水和浮动的茶叶,直到身侧站着一个人,他才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


    “小的该死,昨日没有保护好大人。”


    萧闲轻抿一口茶:“昨日是我吩咐你单独行动的,有什么收获吗?”


    只见那人俯身,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萧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怪这么快对他下手。


    “大人,万事小心,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将军他们交待。”


    “这不是有你在嘛,放轻松。”见卫昭还要说什么,萧闲话锋一转,“对了,找个官媒,尽快去沈府提亲,聘礼你也先筹备着。”


    “啊?大人,你要成亲?”


    “难道是你?”


    卫昭呆怔,压低声音:“我们此行不是来查案吗?难道大人你以身入局?”


    “去办就是,问题这么多。”萧闲放下杯盏,睨了他一眼。


    萧闲起身理了理衣裳往外走,快到沈府时,见几个大汉围着一辆马车,旁边还有一辆马车,里面传出一道粗粝的嗓音:“不识抬举。”


    “抬举?你抬得动吗?”


    萧闲听出,是沈南枝一贯冷冰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看到地上绑着红色绸带的箱子,萧闲明白这些是韩家人,看眼前的架势,是上门提亲,刚好碰上回来的沈南枝,碰了一鼻子灰。


    看到信步而来之人,春竹赶紧和自家小姐汇报,随后双手交叠放于腹前行礼。


    沈南枝内心咕哝:冤家聚头。


    萧闲笑吟吟:“沈小姐怎么在此滞留?”


    他还能瞧不出来?沈南枝懒懒道:“被狗挡道了。”


    韩家这边刚想发火,刚好有只大黄跑过来,还“汪汪”了两声,春竹惊喜道:“小姐,是小酥包。”


    车内的沈南枝也不由莞尔,小酥包是原主养的田园犬,圆溜溜的大眼睛,很通人性,她掀开帘子,小酥包立马跳进车内,她摸了摸它的脑袋,像是在夸奖,小酥包咧着嘴笑。


    沈南枝刚想说回去,那头沉沉道:“沈小姐,莫不是为了他拒婚?”


    见沈南枝不回应,韩家的管事不免讥讽:“如此纤弱的毛头小子。”


    “确实年轻的,”沈南枝好似惋惜,只是语调一转,“大理寺少卿。”


    车那头的人终于有所动,下车鞠躬:“小人眼拙。”


    沈南枝心中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这人十足的势利眼,在她爹面前恭恭敬敬,知道她不受宠,对她没几分尊重,现如今又对萧闲毕恭毕敬,被堵在这本就心烦,她抬起左边的帘子:“大人,我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府。”


    “正好一道,我逛了一天也累了。”萧闲侧身对韩千点头示意。


    萧闲虽身形看着瘦弱,但个头却不小,一脚踏上马车,等沈南枝反应过来时,他已笑吟吟地坐在对面。


    马车正平稳地往前,突然,前面轰隆隆地滚来几根大圆柱,惊得马儿乱窜,甩得沈南枝噗通前往摔,直朝对面之人。


    萧闲眼疾手快扶住她,还没坐稳,便听见箭啸声,他立马大喊:“小心。”


    话音刚落,和车夫在外一道驾车的春竹“啊”的尖叫一声。


    原本性子淡定的沈南枝看到破窗进来的箭时,心跳得也非常快:“你们快进来!”


    “小姐……”只有春竹进来,车夫已经中箭身亡。


    看样子真吓到她了,声音都有些抖,沈南枝安抚她:“别怕。”


    外面突然有厮杀声,是有人阻止杀手,沈南枝突然注意到,萧闲的虎口粗粝。


    刚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一道冰冷的寒光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沈南枝下意识地伸手将他推开,很快她衣袖便染红了。


    春竹急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小姐,你受伤了。”


    此时,又有一支箭穿透马车,萧闲徒手接住,沈南枝才幸免中箭。


    车外的打斗声终于渐渐停下,直到有个人靠近,气息有些不稳地询问:“大人,您没事吧?”


    “嗯。”


    听出他声音里的克制,沈南枝不由打量他。只是她直直的眼神和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落到萧闲眼里,像是责怪。


    萧闲的心一揪,刚想说什么,她便扭头往外走。


    沈南枝刚出去,刺眼的红色便扑面而来,一个手持佩刀、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这扎得像刺猬一样的马车旁。


    没走几步,她的步伐有些踉跄,萧闲快步将她从春竹手中接过,微微弯腰便把沈南枝抱起,吩咐春竹:“快去请大夫。”


    “咻”的一声,又有一支暗箭直朝萧闲,只见他侧身躲过,脚底用力,足尖勾住刀柄一踢,刀身划过长空,没入蒙面人的身体,正中心脏。


    他眼底一瞬的狠厉被怀里的沈南枝捕捉到,萧闲目光投来前,她垂下双眼。


    很快,二人回到府中,这阵仗惹得府中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萧闲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伤口轻微的牵扯让沈南枝不禁皱眉。


    马车内春竹简单的包扎只是让血流得慢些,但并没有完全止住血,沈南枝眼皮觉得有点重,恍惚间又看见赵姨娘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努力睁开眼。


    “沈小姐,我先为你止住血。”萧闲从怀里拿出一个黛绿色的瓷瓶,将玉真散洒在伤口时,疼得沈南枝双眉紧蹙,汗水沿着她脸颊流下,失去血色的脸白透得像易碎的纸。


    好在春竹和大夫很快赶来,萧闲等人退出房外,回到府中的沈成阔也赶了过来。


    “少卿有无受伤?”见萧闲否认,沈成阔仿佛松了口气,“那便好,少卿先回房休息吧。”


    “沈小姐为救我而受伤,听到小姐无恙在下方可放心。”萧闲还是一贯的谦和有礼。


    沈成阔这才关怀自家女儿,问一旁的赵氏:“人伤哪了?”


    “胸口这儿,”赵姨娘口吻倒是轻松,“没事的老爷。”


    萧闲不离开,其他人便也候着。半个时辰后,房门终于打开,婢女端着盆红色的血水出来。


    “小姐怎么样了?”


    “回老爷的话,大夫说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


    进去后的沈成阔责问春竹:“不是让你看好小姐,不准出府的吗?”


    春竹下跪伏地:“请老爷责罚,都是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


    “来人,打二十大板。”沈成阔袖袍一甩,双手背在身后。


    “爹爹,”沈南枝想撑起身体,奈何身体无力,“是我非要出去的,不怪她。”


    沈成阔置若罔闻:“来人。”


    “爹,”沈南枝一着急用力过度,伤口又裂开,疼得她肩膀忍不住颤抖,“女儿求您。”


    她胸口的衣服浮现一丝不起眼的红色,很快那丝红色便蔓延成团,萧闲注意到:“沈小姐切莫起身,伤口又撕裂了。”


    见沈成阔没有松动的迹象,萧闲认真道:“沈大人,南枝小姐为我挡下歹徒那一刀,又救了在下,大人能否看在我的薄面,此事作罢。”


    沈南枝这才移眼看萧闲,不经意间四目相对,那一瞬她好像看到他眼底的心疼,太快了,沈南枝看得很不真切,只当是太疼导致的幻觉,并未放在心上。


    沈成阔这才摆摆手,嘱咐床榻上的女儿:“在这好好静养,别再生事。”


    沈南枝点头,只在他们转身后,脸上才流露出疼痛的表情,恰巧被驻足回头的萧闲尽收眼底。


    夜色正浓时,萧闲的房门被轻叩两下,身穿夜行衣的卫昭拱手道:“大人,白日的刺客都是死士。”


    “谁派来的?”在沈南枝面前眼含笑意的萧闲此刻眼若冰霜,毫无波澜。


    “小的尚未查出,已根据他们左臂刺青在追查。”


    萧闲左手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食指,两圈后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次次想置我于死地,看来很害怕我们继续查下去。”


    “大人,我们来此不足十日,一向小心行事。”卫昭不知道哪里出了差池。


    “江州离上京千里,而沈成阔一听我的名字就知道刚上任的我,说明他们消息很快,也很警惕。”


    “所以大人您娶沈小姐,真是以身入局?”


    “我需如此才能查清私盐案?”萧闲调侃。


    他家大人智勇双全,是不需要,卫昭还在想为什么,只听见大人发问:“官媒和聘礼之事可办妥了?”


    得到满意答案后,萧闲写了封信,信封写着父帅亲启:“选最快的驿卒,直送征北军大营。”


    卫昭足尖轻点,两个起落,身影很快消失在沈府。而此刻没有月色的沈府,似乎静谧又祥和。


    沈南枝却异常清醒,白日刺杀之事令她猜测,萧闲不是如他所说来此游玩。他为什么招来仇家?是因为此前得罪了什么人?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行刺大理寺少卿?


    在房间休养的几日,沈南枝听说,萧闲找了间客栈住,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那几大箱子聘礼也进了家里的库房。


    沈南枝轻抚结痂的伤口:“小竹子,给萧大人递句话,今日酉时,流云河畔见。”


    清晨的大雨淋透泥土,马车留下浅浅的印迹,直至河畔,看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沈南枝下车时,那人已转过身,一手负在身后。


    而他身后,裹着嫩黄芽苞的柳枝轻轻摇晃,远处桃树的枝桠间已鼓着小小的粉花苞,一抹白影从芦苇丛中滑出,惊起层层波纹,衬得萧闲整个人愈加柔和。


    “小姐的伤恢复得如何?”


    “已大好,”沈南枝迎着他的目光,“萧大人,你我二人不日便将成婚,但我却有些不安。”


    “哦?为何?”


    “大人被行刺之事,”沈南枝顿了顿继续说,“让我觉得和大人成亲,是件危险之事。”


    难道她想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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