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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作者:二十天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醒月实在有些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她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对敬溪说了一句:“母亲,身体不适,儿媳先退了。”


    说罢,也不待剩下的人反应过来,她就已先行离开了这处。


    黄氏看着宋醒月的背影,开口嘟囔了两句,啧道:“她还先不痛快上了......”


    话还不曾说完,就看到对面的谢临序冷冷扫过来一眼。


    那张脸轮廓清隽而锋锐,黑白分明的狭长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


    黄氏叫谢临序这一眼扫得没敢再说,终是噤了声。


    怎么说宋醒月也是他的妻子,怎么说他们都凑活过了两年,他们总当着他的面编排她的是非,当着他的面说什么休妻......


    休妻两个字也实在是太过了些,谢临序自己没说休妻,他们有什么好多嘴的呢。


    黄氏想明白了这些,也不敢再继续说些什么。


    一直到后来,谢临序也不再继续在这待下去,借口上值,起身告退,离开了此处。


    *


    夏时,太阳早早就挂在了碧蓝天空之中,宋醒月不知是叫那一口茶呛的,又还是叫那些话说的,胸口莫名堵得慌,回去的路上,叫那顶头的烈阳一蒸,额上又出不少的汗,一旁的丹萍给她摇扇子,一边道:“小姐,慢些走,这么快做甚。”


    或许是太过于想要逃离那处,左脚跟右脚,不自觉就走快了一些。


    等回到了清荷院的时候,背上的里衣已经叫汗浸透了。


    宋醒月往净室去,又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


    清荷院里头是从来不缺冰鉴的,即便是炎炎夏日,也都是从早到晚的凉快舒适,可即便如此,宋醒月仍旧是神色恹恹,就连早膳都用不下去。


    早上在荣明堂的那话实在有些太过,一下子牵扯出了大把的往事,一时间惹得她多愁善感。


    没办法啊,既嫁给了谢临序就是她最大的错。


    谢临序是谁,国公府世子,二十中状元,见过他的人就没有贬损他的,清冷得和天上的谪仙一样。


    她呢,出身平平,除了那张她自己都谦虚不了的脸外,好像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两人凑到一起,话说难听一些,就是玉簪堕泥,芍药栖荆棘。


    他是玉,她就是泥,他是芍药,那她就是荆棘。


    看不惯她的又何止是国公府的人,外头的人,便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也没说些什么,背地里头,那些编排出来的难听话还少吗。


    她的日子从没轻松过。


    不过,这也都是她自己选的。


    当初,跟在谢临序的身后,跟着他进了房,那都是她自己选的。


    没关系。


    她想,没甚干系的。


    日子是和谢临序过的,他比谢家的其他人都好相与太多,除了性子冷一些外,没什么不好的。往后只要给他生下个孩子,日子就是磕磕绊绊,那也能过下去。


    他总会忘了年轻时候那场荒唐的旧事。


    虽他们成婚两年,可所行房事也并不频繁,没有身孕,也是正常的。


    孩子的事她也急不得,这事急也没用。


    宋醒月的气口终于稍稍松了一些,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又能喘得上些气了。


    如此想着之时,外头有丫鬟送了东西进来,丹萍上前接过,拿给了宋醒月。


    是一道请帖,金纸所封。


    想来是哪家的寿宴。


    宋醒月看着外头的封,上头写着“京城李家”。


    看到李姓,心口不由得紧了紧。


    李家,就是曾和国公府议亲的门户。


    丹萍也认出这是李家的请帖了,道:“听闻李家的老太傅要到六十诞辰了,这帖当是来请国公府的人去的。”


    宋醒月没有打开封贴,将这帖子收好。


    丹萍看不懂了,奇怪道:“小姐,不打开瞧瞧吗?怎收起来了。”


    宋醒月道:“李家的东西,给长舟自己看吧。”


    当初李太傅在宫中教太子读书,皇帝开了尊口,让谢临序一道去伴读,太傅实打实算是谢临序的老师,而谢、李两家又是世交。


    当初谢临序和李家的婚约,是打娘胎起就定下的,若非因她的那桩事,两家早结秦晋之好,亲上加亲。


    这帖子,宋醒月还是不拆为好,叫谢临序自己来拆吧,该如何,也由得他来排。


    丹萍也明白了宋醒月的意思,她闷闷道:“那小姐叫世子爷来拆,难道这李家的宴席,便是不去了吗。”


    好歹也算是世子夫人了,难道连场寿席也去不成了吗。


    就算都知道其中的那些龃龉,可表面样子也总该做做。若不然到时谢家的人都去了,偏她没去,这是置她于何地,外头编排的那些闲话怕是能更难听。


    宋醒月也不再回丹萍的话。


    去和不去,不是她能决定的,谢临序若不让她去给李家人添堵,那她也不能说什么。


    先等谢临序下值回来,同他提一嘴这事探探口风吧。


    一直到晚间,约莫酉时那会,天色渐暗淡下来,宋醒月也没见得谢临序的身影。


    他前三年中过探花之后,便在翰林院任编修一职,后因政绩凸出,才过两年,又叫廷推为五品侍讲,他本事好,平日除了做些本职工作,偶尔也要被翰林院推去内阁帮衬做些其他工作,俨然是有让其“观政”意图。


    按照时令来说,冬日昼短,许多时候谢临序归家的时候,天便已经黑了,夏日昼长,除了翰林院里头有事要忙,谢临序大多时候是天还亮着就归了家。


    今日怎就回来的这样晚,是公务绊住脚了不成?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动静。


    是下人们给谢临序行礼的声音。


    宋醒月起身出门,就见他正过院门,往里头进来,她嘴角马上牵起了个笑,走下廊庑。


    她迎上前道:“长舟,你回来啦,今日是衙门里头在忙?怎回来这么晚,我等着你一道用膳呢,菜都要凉了。”


    天色已晚,雕花红漆廊庑下已经挂上了灯笼,月亮单薄的光混着灯笼的光,两者交合,将光影都变得浓稠了起来,暴露在光中的女子,周遭都被恍惚照得更加明艳了一圈。


    谢临序看了一眼一如既往迎上来的妻子,她的那张脸上,挂着和往日没有两样的笑。


    晨时在荣安堂发生的那事,她好像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嫁进来大概也有两年,两年里头,每日他下值,回到清荷院中,每每都能看到宋醒月仰着笑脸凑上来,不管白日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她受了多少的气,他归家后,她的眼睛总是弯得像月牙一样。


    明明没有什么好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叫人高兴的事情,她也总是这样笑着。


    然而,谢临序也一如往常那般,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谢临序听她还未用过晚膳,便想说:下回不用等我,自己先用。


    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我自己会用,犯不着你这番等。”


    仍旧是那样不近人情。


    他明明也知道话怎么说才好听,可他偏就是要挑那些难听的去说。


    谢临序在旁人的面前是从不喜欢说这样的话,说一句话都沾着刺,独在宋醒月面前这般。


    宋醒月早不习惯将他的刻薄放在心上,只是察觉到他的漠然疏离后,嘴角的笑多少是淡了一些下去。


    两人并肩往屋里去,她问道:“可是衙门里头有事在忙?今个儿天都黑了才归家呢。”


    最近衙门里面确实是忙,昨日还进了一趟宫,又早早下值归家,时间便被耽搁了一些,今日就在衙门多待了一会,补回了昨日空掉的时间。


    只是,听到宋醒月的话,谢临序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想要多说解释的意图。


    两人走至里屋,宋醒月便将那封李家的请帖拿来,递给了谢临序。


    她道:“这是李家那边遣人送来的帖子,你来看吧。”


    谢临序拿过了她递来的帖子,封皮上“李家”两个字格外显眼。


    是一封寿贴,还没被拆封过。


    谢临序自也知道这封请帖里面的内容。


    老师的六十大寿他早几日就已经知晓,就连寿礼都已经备好了。


    谢临序最后还是亲自拆开了那封请帖,果不其然,是邀他们去李家给李太傅贺寿。


    溶溶烛火下,将人的眉眼都莫名柔和了几分,青年自带的冷峻气息也被削弱了一些。


    他抬眼,看向宋醒月,问她道:“怎么不自己打开看?”


    宋醒月就坐在旁边,听到他的话,道:“想着是该先给你看看的。”


    其他人家的帖子,她都可以看,可李家的,她不敢先打开。


    究其原因,也是知道李家对谢临序来说终是不一样一些的。


    他的青梅竹马,他的恩师,他们两家之间的世交......


    那都是她无法先去过问和知晓的东西。


    听到宋醒月这话,谢临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竟难得笑了一声。


    他的嗓音干脆清冽的,这番笑了一声,如积玉相撞,好不动听。


    宋醒月若是没有听岔的话,他切切实实是笑了一声,可却没在他那张脸上寻得分毫笑意,这让她又疑心方才他的那声笑不过是错觉。


    就在她纠结他是笑还是没笑之时,谢临序先开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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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是知礼了。”


    “当初下药上榻的时候,又怎么不知道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


    谢临序已经很久没提起从前那事了,久到宋醒月都以为他要不记得了,可是而今听他忽地再提,宋醒月才猛地回想起,两年前,他看到悄然跟着进屋的她,眼神是那样的嫌恶。


    那场宴席上,她注意到了中了药的谢临序,故意跟着他进了净室。


    谢临序那个时候药效发作,呼吸已经有几分紊乱,可看到她跟着进了屋后,仍是强撑着神识让她出去。


    宋醒月自然不会听,她上前,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


    “公子是怎么了?吃酒吃醉了?身上可是不舒服?要我替你去唤医师来?”


    她边说着,边朝他靠近,边说着,边触碰着他。


    诚然,这药并不是宋醒月下的,可她也该知道的,后来她的那些举动,这药是不是她下的,也都不重要了。


    谢临序是忘不掉从前的事的,他对她的厌恶,从始至终都是那样彻底,他本该有美满的姻缘,像他这样的谪仙公子,本该不会和她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可偏被她拽下来一起同流合污,他如何不厌?


    宋醒月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怕再继续说下去,他又该说出什么更叫难听伤人的话来了。


    她干脆就装没听见,对谢临序道:“那到时候你便和婆母他们一道去吧,我......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


    谢临序一边收起了书信,一边又道:“现在躲着人有什么用?长辈诞辰,也没有小辈躲懒的道理。”


    这是要她跟去的意思。


    可宋醒月不知是叫他方才的那两句话说得面薄了一些,又还是如何,突然就犯了左,她看着谢临序,道:“既你也将我说的那样不堪,过去也是给老人家添堵,岂不是更不孝。”


    听她如此语气,谢临序掀起眼皮看她,道:“你不高兴?”


    她的高兴,又或者是不高兴,生气又或者是不生气,羞愤又或者是不羞愤,其实总是那样轻而易举就可以叫人察觉得到的。


    或许是他的洞察力太过敏锐,又或者是对她这人实在算得上了解,所以,她的贪嗔痴怒,在他眼中也是那样无所遁形。


    宋醒月也切实有些不高兴了,分明是他弄她成了这幅模样,现下又来明知故问做些什么。


    她是想要好好和他说话的,可他从一开始回家,张口闭口全是呛她,让她也失了说话的兴致。


    “没有不高兴。”她嘴角的笑意不知道是从什么收敛了干净,“我没什么胃口,就先不吃了。”


    说着,也没再管谢临序是何神情,离开了此处。


    谢临序也没说什么,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薄唇紧抿。


    这一番,两人既不算吵,也不算闹,只自这过后,一晚上也都没再说过话了。


    谢临序用过晚膳之后就去了书房那处,宋醒月便自顾自上了榻。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差不多是子时,而宋醒月也还醒着。


    月夜清寂,三更半夜,牛虻草蛭都歇了声,今夜的月圆,房中熄了灯后不至不见五指,只是,气氛也仍旧是那样压抑沉窒。


    宋醒月闷半天也睡不着觉,从一早上在荣明堂那里吃了瘪,早中膳也都只是稀稀拉拉用了几口,方才那么一闹,晚膳也不曾用过,一到三更半夜,肚子饿得打鼓,如何睡得着觉。


    她偏头去看,见谢临序没甚动静,又听他呼吸清浅,想来是已经入睡了。


    宋醒月轻手轻脚起了身,往谢临序的身上一跨,下了床。


    国公府是个重规矩的地方,她以前就算起身也不敢往谢临序身上跨,克己守规,绝不敢犯上。


    否则叫他知道,一定要说什么“成何体统”。


    现在她才不管这么多呢,反正谢临序也已睡了。


    她借着月光,往着桌子那边摸索出门,眸光却瞥见桌上还放着一盏糕点,月色模糊,她也看不清是什么糕。


    谢临序洁癖深重,不喜卧房中放吃食,所以,下人们也决计是不会在桌上放这些东西的。


    是哪里来的?


    宋醒月也没多想,伸手拿了块糕点垫了一下肚子,尝出来是桂花糕。


    吃着吃着,肚子终于不再饿得叫唤,神思也终于清明了一些......


    下人们是不会在里间放这些,能放糕点的,大概也只有谢临序了。


    他放糕点做些什么?


    宋醒月也不再多想,吃两块糕点便停下来了。


    捻干净了手上的糕点屑,便重新跨着谢临序回去床里侧。


    然而,才正跨在他身上,却听床上那人兀地出了声。


    “去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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