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路还要靠摸索的盲女,众人都嗤之以鼻。连位置都没有,估计只是与沈酣棠交好的天外天弟子。也不知道崔白鹤放两个丫头片子进来做甚。
南星走到长桌右侧末端,抬手抓住软椅椅背,干脆利落地将椅子抽走。
而椅子上原本是有人的。
随着椅子抽离,这人狠狠摔在地板上。他满脸不可置信,一个十七八的少女能越过护体灵力,从化丹境高阶的他身下将椅子抢走。
南星也认识他,司马富的下属兼义子,司马春。
所以她是故意的。
众目睽睽之下,南星原路返回,将凳子放在沈酣棠身边,还特意用清洁咒擦了一遍。这才露出微笑,将懵住的沈酣棠按到椅子上坐下。
南星站在沈酣棠身后,嘴角上扬。这落在司马富和司马春眼里,就是明晃晃的讥笑。
司马春气到翻白眼,从地上爬起就想找南星麻烦,却被坐在旁边的人拉住。
那人摇摇头,眼神示意司马春——她,你惹不起。
此时南星仰着脸,众人才发现这盲女用来遮脸的红色长带,是谢氏传家宝舜华翎。而舜华翎的前任主人,是大名鼎鼎的阵修崔兰珉。崔兰珉还有个身份,她是谢渊、谢澄两兄弟的母亲。
不光如此,这盲女的额头中央还点缀着一抹蓝色花瓣。颜色极浅,若非刻意观察,并不显眼。
混沌珠·女娲石心,她就是三天前搅乱九州局势的神明至宝主人,南星。
即便南星是凝神境,超品神器在手,若与更高境界的强者殊死一搏,未尝会输。
司马富脸色铁青,却不敢轻举妄动。这是智者所为,可天下总有蠢人。哪怕是在高手云集的仙门中,哪怕在这个人人皆强者的神秘会议上,也有蠢人存在。
素有“蟒蛇”之称的王玄腾突然发难,将手中茶盏丢向南星。这由灵力发动的一丢中还暗含王氏秘法“乱风”。他铁心要给这两个无知晚辈一记响亮的耳光,以示警醒。
不等南星出手,山河殿的门就被灵力震开。身着黑袍脸戴面具的人闪身到南星面前,轻松将茶杯捏爆。
他两指隔空夹住一片碎瓷转身刺向王玄腾。
王玄腾本就大意轻敌,更别说黑袍突然出现。一时失察,左脸被瓷片划出一道血痕。
王玄腾怒而大喊:“谢冕!你敢!”
被唤作谢冕的黑袍无脸男未作理会,只是恭敬俯身,退回门边。
谢冕无职无权,不过前任谢家主的一介私卫,但他却是屈指可数的观微境之一。前任谢家主死后,他唯谢澄兄弟二人马首是瞻,连谢黄麟也管不住谢冕。
“王家主还是尽快把你儿女接回去下葬的好,他们尸体都臭了。”谢澄缓步踏入山河殿,“迎战兽潮时王家主没踪影,现下妖族刚退兵王家主就来了,好巧啊。”
“我做什么事轮不着跟你报备吧。”王玄腾想喝口清茶压压火气,结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茶盏刚被他亲手丢出去了,心中火气更盛。
伽蓝温柔笑道:“王家主此言差矣,拘仙署监察仙门,您也不例外呀。”
王玄腾吹胡子瞪眼,愤愤看向伽蓝:“我家宣昌和宣薇死在蜀州地界!离驻仙台不足二十里处被天外天弟子杀害,我还不能要个说法吗!”
门在谢澄身后闭合,“王家主要到说法就尽快离开吧,这个节骨眼上您来此,大家会误会的。”
“误会您是为了什么宝贝而来。”谢澄走到南星身边,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环视四座笑得夹枪带棒:“奉劝一句,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月缚将二人的脉搏与心跳相连,南星感受到谢澄忽快忽慢的心跳,以及对月缚的掌控变弱了。
谢澄伤得很重。
南星无端忆起自己昏迷时做的噩梦。梦中她浑身都被温热的血液浸透,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她却丝毫没感到疼痛。
梦中人是不会痛的,也许的确只是个梦而已。
谢澄低头问道:“你想坐哪个位置?”
南星指着脚下的地面。
谢澄便笑,他走到左二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却没有落座。而是抄起软凳大步迈向南星,将凳子放在沈酣棠身边,牵着南星坐下。
此时左侧末席一人小声道:“谢少主,这恐怕不合规矩,您打算站着开会吗?”
谢澄理都没理,径直走到长桌最中央的主座,将属于崔白鹤的软凳搬回左二,心安理得地坐下给自己沏了壶茶。谢冕沉默着站到谢澄身后。
这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惊呆了所有人。
此时,一片银白色的鹤羽凭空出现,优雅地飘落在沙盘中最高的沙丘顶端。
“诸位驰援蜀州,崔某不胜感激,请落座……我凳子呢!”
沈酣棠和柳允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南星的眉头也难以控制地抽抽。
“闹鬼,我凳子呢!”
适才谦谦有礼的声音瞬间变成破锣嗓子,鹤羽在殿内上蹿下跳,发疯似的嚎叫。
谢澄不耐烦地捂住耳朵道:“你一根羽毛要什么座位?老实飘着。”
鹤羽抖擞数下,估计是气的。它落在谢澄肩头,转瞬变成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崔白鹤身着白色斗篷,个子不高,年纪轻轻,颇为“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姿态。从神识看去,就两个字。
通透。
“谢兆光你重色轻友!你把我家两件宝物拐跑就算了,打了我一顿,现在连凳子都不给我留!”
如果忽略此时跟猿猴般爬在谢澄身上的家伙,南星会以貌取人,相信崔白鹤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但现在……她很难不动摇。
假如上辈子能看到崔白鹤此时的面目,南星恐怕不能忍到崔白鹤气衰闭关才杀司马富。
最终,崔白鹤依旧拿油盐不进的谢澄一点办法没有,老老实实请人帮他再搬了个椅子。
崔白鹤落座后,轻咳几声,又换回温润的嗓音和高不可攀的神情。可对在场众人已毫无威慑力了,起码南星很难起敬畏之心。
崔白鹤懒洋洋地系紧腰带,调整好歪掉的衣摆。翘着二郎腿道:“白泽玖要总攻了。”
山河殿中松散的氛围,瞬间被拉回正轨。
伽蓝细眉蹵起,叹道:“蜀州断断续续抵御八波兽潮攻击,驻仙台死伤过六成。纵使仙门驰援,想挡住白泽玖的妖兽大军,代价依旧很大。”
司马富颔首:“多亏崔氏派去的卧底提前警示,蜀州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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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得以保全。但谁也不知道后面还有几波兽潮,白泽玖又会采取什么策略?蜀州军心动荡,兵贵神速才对。”
“怕劳什子!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畜生,敢来找死杀了了事。”王玄腾不屑一顾,被身后的柳允儿安抚下来。
崔白鹤笑着点头,两腿都盘在椅子上,手指虚虚点过伽蓝、司马富和王玄腾。依次道:“休养生息,速战速决,一力降十会。还真是不错的意见啊。”
“兆光,你怎么看。”崔白鹤转头看向谢澄,却发现他直愣愣盯着南星发呆。不由拖长尾音道:“谢~兆~光~”
这黏腻的声调激起谢澄浑身鸡皮疙瘩,他嫌弃地瞥向崔白鹤。两指夹住沙盘上那枚代表白泽玖的黑色帅旗,将其掰成两截。
“斩其枭帅,余众必溃。”
司马富面部肌肉僵硬,嘴角只有一侧能勾起,皮笑肉不笑:“谢少主到底年轻气盛,此招虽奇,但难而险。谁能穿越过妖兽群,杀掉被称为万妖之主的白泽王室?怕是连白泽玖的影子都找不到。”
谢澄没理会,只是大拇指指向崔白鹤。
“谢、澄。”崔白鹤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我家原本有三件传家宝,现在就剩最后一个了,你还不放过!”
“用用而已,又不是不还。”谢澄眯着眼笑说:“别这么小气,帮你驭妖司减轻伤亡,很划算。”
崔白鹤翻了个白眼,唤出自己的本命神器——天枢引。
天枢引是通体玄黑的罗盘,似玉非玉,似铁非铁,触之温润如古玉,却又隐隐透出金属寒光。盘面以星辰银线勾勒周天二十八宿,中央悬浮一枚赤金指针,无风自动,如活物般微微震颤。
崔白鹤输入灵力,天枢引中央最小的罗盘便从底盘上分离。一大一小两枚圆盘绕着崔白鹤沿轨迹飞绕,宛若行星。
“天枢引可以确定白泽玖的位置,而它的绝技名曰:离鸾别凤。若能将鸾盘放入白泽玖体内,就可靠凤盘将其抹杀。”崔白鹤平静讲述:“位置和杀法问题解决。”
坐山观虎斗的南星幽幽开口:“旁的不论,最核心的困难,是穿越妖兽军队靠近白泽玖。”
场内唯一没凳子坐的司马春正想反驳,谢澄却连忙接过话茬,逼得司马春乖乖闭嘴。
谢澄沉声道:“南星说的对,人贵精不贵多。最优解是分成三部分同时攻击左、中、右三翼,但只有其中一队是真正执行刺杀任务的人。”
话说到此处,南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沉默下来。
出奇制胜,关键在快、准、狠。要快人数就不能多,要准就需要兵分三路迷惑敌军,要狠,不光对敌,也对自己。
三支队伍,其实负责刺杀白泽玖的那支反而更安全。其余人会拼尽全力将他们送到白泽玖附近。而另外两只队伍的使命,就是拖。
拖到任务成功,拖到灵力耗尽,拖到最后一刻。
九死无生。
崔白鹤指节轻屈敲了敲桌面,看不出特别的神情。他漫不经心道:“司马富司马春,奉我命令,于阅兵台召集全军,除了我昨晚定下的名单,再挑两支敢死队出来。跟大家说好,九死无生,自愿报名。”
“昨晚定下”四字令南星微微眯眼,这崔白鹤还真是深藏不露,神人无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