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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焕如冰释镇邪禳灾

作者:铃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红盖头南星实在弄不下来,总没法把头皮扯掉。她将盖头最大程度扯起,透过鼻翼两侧的缝隙,艰难地观察周遭。


    花轿帘子被风掀起一角,阵阵阴风刮得她遍体生寒,南星瞳孔猛然收缩。趁着月色,她看见轿夫脚步僵直,只有足尖点地,媒婆双腮紫红,分明是群浆糊黏成的纸扎人。


    纸灵禁咒,乃上古邪修所创,剪纸为马,撒豆成兵。凡人见之如常,修真者和濒死之人或可看破。


    花轿被抬到一座老宅门口,南星被纸扎人强行灌下毒酒,推着她跨过高高的门槛。


    朱漆大门在身后闭合,铜锁咔哒扣死。匾额上大书:严府。


    堂内红烛未点明火,却泛着幽蓝的光,映出满堂血色。


    “吉时已到——”


    嘶哑的唱礼声刺痛耳膜,她身体突然不听使唤。


    绣金喜服缩紧缠住她的身躯,凌空俯瞰,极像只振翅不得飞的囚凰。


    跟左手粘连的喜烛突然变成一段红绸被塞进南星手心,无形力量在逼迫她行三拜之礼。


    南星梗着脖子,就这么和那股力量僵持起来,死咬牙关也不肯低头。


    却听一声轻笑,来人打了个响指,就破掉此间威压。


    她感觉红绸另一端被人温柔地牵起,小心引着她往里屋走去。


    听到年轻男子的笑声,南星眉头微蹙:“谢澄,是你吗?”


    按照冥婚的习俗,场上不该有活人,防止过重的阳气加快死者尸体的腐化。


    若非有百毒不侵的舜华翎护体,她现在就成货真价实死翘翘的“鬼新娘”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一路摸索,被牵引着坐到婚床之上。


    喜秤轻松挑落红盖头,幽幽烛火下,男人轮廓分明,倒是个俊俏郎君,开口却是俗套的对白:“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恍然初见,情若相识。


    南星死死盯住陌生人,并未接茬,沉声道:“再俊的鬼也不能逼未过门的妻子去死吧,你缺爱吗?”


    新郎鬼不怒反笑,他把玩着手中的喜秤说:“我叫严鸣,虽说刚未能拜成天地,但夫人总该告知芳名。当然,我说的是真正的你,不是婚书上那位银沙姑娘。”


    南星警惕地觑他一眼,“配冥婚须得知八字和名姓,你想得倒美。”


    严鸣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就是这一走神,南星已经拔出长生剑,剑锋擦着他的脖颈而过,斩落一片红布床帏。


    “你是死人。”这一交手,南星便注意到严鸣情绪波动时毫无突动的青筋,以及躲避时不曾呼出的气息。


    她扯落身上的嫁衣,长生剑在指尖转了一圈,作金燕横空之势又向男子攻去:“我还没见会动会说话的死人,不知道你会不会再死一次。”


    严鸣竟是接下这一剑,笑意晏晏地说:“那你现在知道了。”


    这人,不,这鬼有病吧。


    南星拔出长生剑,带落几滴紫褐色的血溅作梅花状,洇晕在木地板中。


    她掐起火诀燎在剑锋上,干脆利落地又捅了一剑。


    “夫人是打算杀夫证道?”严鸣似乎感受不到痛,只是笑意盈盈地盯着南星,一眼也不曾移开。


    活着的,温热的,嬉笑怒骂,颜色相当鲜亮,气味格外美味的……人类。


    他身上的嫁衣血红,笑得艳丽,凑在南星面前又打了个响指,将她定在原地。


    严鸣身体前倾,俯到南星颈间,她的脉搏因紧张而快速律动。


    就在南星以为这只鬼要咬破她的颈间动脉时,严鸣却停下动作。


    他转而将寒冰般的手覆上南星温热的脸,像常年置身北境极寒之地的人,在恶劣天气中捧起一簇篝火。


    “轰——”


    严府被一剑劈作两半,灰尘漫天,木屑混着瓦片碎了满地。


    逆着天光,无法动弹的南星瞥见了熟悉的身影,她努力突破桎梏,可最终只是轻轻勾动小拇指。


    谢澄手提雪白长剑,踏过断开的房门,他冷声道:“你找死。”


    剑锋划开层叠的红色纱帐,谢澄未曾收力,一剑捅穿严鸣的心脏。


    出乎意料,严鸣的伤口居然飞速愈合,他满脸是被打扰到的不愉。


    “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


    红绸随着严鸣弹指飞出,缠住谢澄的手脚,越绞越紧。


    谢澄蹬柱凌空,躲过几根冲他脖子缠来的红绸,反身斩出几道罡气。


    二人越战越急,都杀红了眼。


    严鸣分神应付谢澄,加在南星身上的封印松动,可她挣扎半天最多只能活动三根手指。


    她在脑海中飞快检索三根手指就能掐的咒律,眼见一根红绸贴着天花板溜至谢澄身后偷袭,南星嘴张不开,只好口齿不清地嘟囔:“分崩离析,粉身碎骨,破。”


    但因视线被阻挡,咒语念得也有些偏差。这威力极大的粉碎咒律化身歪歪扭扭的紫色光电,在屋内横冲直撞起来。


    撕碎红绸,撞断桌椅,燎焦谢澄的衣袍。


    就连杀不死的严鸣也下意识偏头,躲过了这敌我不分的疯狂光电。


    谢澄忍不住轻笑出声,把南星气得够呛。


    严鸣沉下脸,冲天的怨气自他脚下升腾,他抬手用红绸将南星所在的婚床重重包裹,只留了通气的小口。


    南星眯着眼透过这小口,紧张地盯着一纱之隔的外面。


    她能感觉到严鸣很强,比现在她和谢澄加起来都要强。


    不知严鸣打的什么算盘留下南星,但他对谢澄出招却无半分顾及,一副送他早死早超生的架势。


    怨气凝出实体,惨叫着朝谢澄张牙舞爪地扑去。


    谢澄掌心覆在剑身上缓慢划过,掌心刺开一道血口,将雪白的纯钧剑染作红色,他沉声道:“焕如冰释,镇邪禳灾。”


    璀璨的光辉自剑身迸发,如同雪山之巅折射的太阳光,明亮却不刺眼。


    严鸣变了脸色:“纯钧剑?”


    纯钧的剑气带着荡涤一切的神力冲击向前,将怨气摧毁。


    光芒闪过,眨眼的功夫严鸣就僵直后仰,“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谢澄谨慎上前,用剑戳了几下,对南星道:“这人已经死好几天了。”


    “有缘再会,不会没缘。”


    一阵风轻佻地勾动南星耳垂,留下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调笑,如同严鸣贴在她耳边呢喃。


    封印松动,南星顿时恢复自由,捂住发闷的胸口喘息。


    谢澄将纯钧收回掌心剑印中,三步并两步迈到床前,撕开包裹住婚床的红绸。


    看着形容狼狈的南星,谢澄从锦囊中掏出一颗补气血的红花丹递到她嘴边,关切地问:“南星,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轻咳两声,南星推开送到嘴边的红花丹,“是药三分毒,你们这些世家弟子总是把丹药当补品吃。”


    谢澄收起红花丹,抓住了南星抬起的右手,“你手怎么了?”


    “无事,我刚双手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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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烛粘住,担心遇到危险没法自保,谁知道进了宅子喜烛就会消失。”


    南星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从锦囊中拿出盒自制的三七粉。


    谢澄急忙将她拦下,“你就打算用这个?”


    “三七最是止血,小时候我上山打猎受伤,都是抓一把三七粉覆上,很快就好了。”


    南星干脆利落地撕开包扎用的红布,干涸的血将裸露的伤口与布料凝固在一起。


    这一撕却还留下许多残余的红布,原本止住的鲜血又粒粒涌出。


    虽说这样会留疤,但南星并不在乎,她身上的伤疤够多了,不差再多这一个。


    这近乎自残的处理方法看得谢澄胆战心惊,他抢着接过南星去抓三七粉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垫在南星腕间,将她的手轻轻搭在床边。


    谢澄在储物腰带中摸到一柄小飞刀,耐心挑去残余的红布,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叹气道:“伤口这么严重,一直在出血。你居然还拿那潮湿的婚服裹起来,到时候感染了有你哭的。”


    见谢澄找出有祛疤止血之效的生肌膏,均匀涂在伤口上。


    南星嘴角噙笑,右手被冰凉刺得一缩,随即化作舒服的温热。


    生肌膏的薄荷凉香令她放松下来,调侃道:“我可没你那么娇气。”


    等处理好伤口,南星钻到屋内屏风之后脱下繁复的婚服。当此间隙,谢澄蹲在严鸣身边,仔细观察他的尸体。


    “他被附体了。”南星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刚这具躯壳倒下后,一道声音跟我说:有缘再会。”


    谢澄蹙眉,“他似乎盯上你了,有头绪吗?”


    南星觉得“严鸣”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但怎样都记不起来。


    她注意到适才严鸣认出纯钧剑之后的忌惮,就凭他轻而易举制住南星的实力,不至于如此害怕。


    “你纯钧剑的神眷赋能是什么?就是刚刚用的那招。”南星换回便衣走出。


    怨气诞生于极端情绪,非天时地利人和不能有,极难驱散,却在触碰到纯钧剑气的一瞬间就被消灭。


    不是超度,不是压制,而是彻底抹杀。


    能做到此事的,只有神明之力。


    剑主大多对自己神剑的赋能讳莫如深,以防被人对症下药算计。


    可谢澄却毫不掩饰,摊开手掌唤出纯钧,为南星解释道:“纯钧的神力至纯至真,能荡涤怨气,是万恶之克星。”


    怪不得严鸣吓成那样,怨气几乎没有天敌,偏生让他遇到纯钧剑主。


    鬼魂出门,也得看看黄历啊。


    南星接过纯钧,在手上挽了个剑花,甚为眼馋,“倘若世上真有鬼魂,等我们到了阴缘殿,这兴许是最大的倚仗。你把纯钧送给我,怎么样?”


    谢澄支支吾吾,似乎真的考虑起来,气得纯钧发出“铮铮”的谴责声。


    南星笑出声来,将剑抛还给他,“逗你玩的,自己留着吧。”


    真正属于她的神剑还在惘生剑冢中插着,以晦明的性格,自己若是看上其它神剑,只怕会气得发疯,再也不理她了。


    “一拜堂,二洞房,三把夫妻结成双。八字合,阴缘妙,快让璧人顺河飘——”


    花轿又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南星拽起死沉的严鸣翻身上床,把嫁衣虚虚笼在身上,屏息假寐。


    谢澄撤步翻滚到床下,有了之前传送的经验,这次他留了个心眼,紧紧抓住严鸣耷拉到地上的婚服。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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