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如夜猫般轻巧地攀上岩壁,足尖在突出的山石上几个起落,转眼已伏在正堂屋顶。
她屏息凝神,指尖轻轻挑起一块松动的青瓦。
“他爷爷的,怎么撞上谢家那个煞神。”
“那谢氏少主到底年轻不经事,要是他旁边那个妮子押我们回来,还真有些棘手。”
“切!我们是王氏的人,一个偏僻小州的拘仙署署长能耐我何,还不是得乖乖把我们送回来。”
“明早还得去给家主复命请罪,你还记得我交代过你的吧。”
“记得,就说是渔州那帮采珠贱民不识抬举,想躲懒逃税……”
南星伏在檐角,冷眼瞧着断疤眉与招风耳推杯换盏,嘴里翻来覆去尽是些腌臜勾当。
见这二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南星翻身下房,一记凌厉的腿风踹开紧闭的房门。
南星负手持剑,笑得瘆人:“瞧见这宅子里的灯屏锦障,绣柱璇题,便知你兄弟二人今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断疤眉猛然酒醒,一声断喝:“是你个小妮子!”
招风耳原本还顾忌谢家势力,待看清南星身后并无援兵,眼中凶光骤现。半日来在谢澄那儿受的窝囊气正无处发泄,此刻见南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孤身前来,顿时恶向胆边生。
“咻!”
薄而锐利的淡金色长剑如游丝般环绕着断疤眉的脖子抹过,竟生生将他的头颅砍下,挽出一道喷射的血花,溅了招风耳满脸。
面色煞白的招风耳刚从凳子下掏出铁索,见此情景吓得连退数步。
眼前的女孩身量纤纤,长得也温良纯善,却杀伐果决,出手狠辣,利落到一招毙命。
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滑头一看,便知她是真正浴血搏杀过的狠角色,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绣花枕头能比的。
南星还未开口,招风耳的腿已是一软,只恨自己没早点发现她虎口的茧子,跪在地上求饶:“姑奶奶您有话好商量,我们无冤无仇。这样,这座宅子里你看上什么都可以搬走,或者我滚,给您把地方腾出来,我滚也行!”
南星嘴角噙着笑,一脚将断疤眉的头颅踢到门外的莲花缸里,惊得缸中锦鲤四散,“看在你同我有些缘分在,和你闲聊两句也无妨。”
她慵懒地斜倚在黄梨花木门框上,垂眸睨着脚下抖如筛糠的招风耳,朱唇轻启:“一年前,你兄弟二人初至渔州,便杀了一家老小,强占鲛人湾张家的祖宅以供栖息。此后数月,你二人在沿海处横行霸道,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
“半个月前,你们看上了银沙,便借税收之名逼迫她家人,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招风耳瞳孔骤缩,突然暴起!
他猛地扑向床榻,一把扯断悬着的琉璃珠串。彩珠倾泻而下,在地上迸溅如雨。
随着珠碎绳断,正对房门的墙壁骤然洞开两排暗孔,二十余支淬毒箭矢破空而出,寒芒直指南星心口。
可南星居然早有准备,她拽起无头的断疤眉挡在身前,与此同时甩腕翻剑,一根毒箭撞在剑刃上,硬生生被扭转方向,不偏不倚洞穿招风耳咽喉。
招风耳捂着喷血的喉咙,双目圆睁。喉间发出刺耳的“嗬嗬”声,仿佛在为这场杀戮奏响终曲,他模糊道:“怎么……会。”
最终踉跄后退两步,喷出几口鲜血,重重栽倒在满地琉璃碎珠之上,再无声息。
“我说的缘分是,你两辈子都死在我手里。”
她静静伫立,直到地上蔓延的血泊不再扩大,才随手将染血的长剑在那有价无市的连云纱床帏上一抹。
踏出门槛时,南星余光扫过泡在莲花缸里的人头,溢出的水夹杂着缕缕血丝顺着边缘流下。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
其实她大可用更精巧的法子解决这两个败类,完全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毕竟前世她来过此地,对屋内机关暗器谙熟于心。
但她懒得这样做,不值得,也不想。
等她返回岸边,化作人形的阿灯平躺在地上,肚子滚圆,她打了个饱嗝:“想让我送你回去,就再给我拿些吃的出来。”
南星无奈摇头,交足“路费”,这才坐上鱼背返回渔州客栈。
在确认无人发觉后,南星掐了个清洗咒处理掉身上沾染的痕迹,躺在榻上沉沉睡去,她许久没有睡过踏实觉了。
与此同时的瀛洲中,却有人彻夜难眠。
王氏家主王玄腾听完禀报,大惊失色:“什么!”
前来回禀的渔州监人府府长恭敬道:“日暮时分谢氏少主将二人押到拘仙署,刚被放走,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死在家中,会不会……”
王玄腾原地踱步,摇头说:“哼,不会是那个毛头小子,他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实力强悍却心性纯良,做不出这种暗杀害命的阴私勾当。”
他思索再三,抬手将府长唤至身前,不知嘱咐了些什么。
…………
“咚咚咚——”
“南星,你醒了吗,我买了些米糕。”
谢澄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又敲了几声,轻声问:“南星,你还好吗?”
他面色凝重,手搭在纯钧剑柄上推门而入。
屋内烛影摇红,南星正拥衾而卧。
她青丝如瀑散在枕上,长睫投下两弯浅影,呼吸绵长安稳。
修真界本就不讲究那些繁琐的男女大防,谢澄还在藏经阁见过许多功法,须得男女二人……情至浓处,方可有所进益。
他耳根一热,急忙掐断这不合时宜的念头。纯钧剑在鞘中轻颤,仿佛在嘲笑主人此刻的心猿意马。
谢澄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难得露出这般放松情态的南星,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伸手似乎想要触碰,可最终指尖颤动,只是为她笨拙地拨开脸颊上的几缕发丝,揉了揉她的头,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场易碎的梦。
那晚魇妖幻梦中,南星似乎也是这样揉他的,自己只是讨回来而已。
下一瞬,南星的手刀便破空劈来,她眼睛还没睁开,攻势便已步步杀招。
未有准备的谢澄匆忙攥住她的手腕,却被她强劲的力道带得身形一歪,整个人半压在锦被之上。
谢澄喉结滚动,窘然开口:“不,南星你听我解释。”
却见南星眯着惺忪睡眼辨认片刻,再认出他后,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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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回枕间,呼吸很快恢复均匀。
谢澄怔在原地,掌心还托着她纤细的手腕。
他就这么别扭地半倚在榻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场转瞬即逝的温存。
“南星姑娘,南星姑娘你在吗?”
银沙的声音从门缝里漏进来,她小心翼翼推开半掩的房门,却在看见屋内情景的瞬间瞪圆了眼睛。
“砰!”门被猛地合上,脚步声慌慌张张地远去。
听见呼喊声,南星蓦地睁眼,一个利落的翻身下榻,鞋跟尚未系好就朝门外追去。
徒留谢澄留在原地,望着空落落的手掌出神。
熟料南星突然刹住脚步,转身一把拽起还在发愣的谢澄。
二人推开门,便撞上羞红了脸的银沙,她讪讪开口:“门没关,抱歉啊。”
南星接过谢澄递来的米糕,胡乱塞了几口,“无事,你那边如何了。”
银沙猛地想起正事,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柱被烫金纸条环裹住的粗长雕凤喜烛,又指了指廊下三个描红漆的木箱:“楼里送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上头写着房号,说是黄昏时分在无人处点燃喜烛,自有花轿来迎,送我去买家府中。”
“因之前是我自个儿送上门的,他们才破例容我自行更衣上花轿,不必从楼中出嫁。”
南星瞥了眼那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猜测是阿灯帮银沙搬过来的,她接过纸条点头道:“好,我说得话你都记住了吧。”
她昨夜给阿灯说了好几遍,托她转告给银沙,也不知那条记性颇差的小鱼有没有做到。
银沙乖巧地颔首,她心虚地瞥了眼谢澄,知道这便是那个会杀掉阿灯的人,声音有些害怕:“嗯,我们一家今晚便搬到其他地方去,新家都置办好了,有山有水的。”
见南星露出满意神色,银沙如蒙大赦,匆匆福了福身表达感谢后便逃也似地跑了。
谢澄指着自己问:“我有这么讨人厌吗?”
瞧着他满脸疑惑,南星笑着哄他:“渔州的审美和其它地方不同,这里的姑娘都喜欢那种皮肤黝黑,健硕强壮的男子,你这样的,确实不受欢迎。”
“那你呢,你也喜欢那样的?”谢澄目光灼灼,锁住南星含笑的眉眼。
南星偏头避开他炽热的视线,指尖随意点了点那几个雕花木箱:“麻烦谢少主把那些扛屋里去,我得换身行头。”
见她又将话题轻巧带过,谢澄直勾勾盯她许久,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抿着唇转身去搬箱子。
悠扬的香气在动作间漫开,那缕历经千年的芬芳缠绕在呼吸间。
“沉水木做的箱子,倒是不凡。”谢澄轻松托起三个木箱,重量比他预想的轻得多。
能被见多识广的谢氏少主称“不凡”的,那必然是万里挑一的好东西。
南星展开那张烫金帖,朱砂写就的字迹触目惊心:“昏喜楼-二楼-甲字缎茗阁,年芳十四,渔州主城何府预定。”
她合起字条,抬头却见谢澄靠着门柱,就静静望着她,不知呆了多久。
谢澄手背青筋隐现,他举起那形制繁复的缕金婚服,气得笑出声:“南星,你这是回家成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