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吹过,林真抬手抱住自己的胳膊,搓了搓。
之前她憋着一股气要带玛莎和孩子们离开,现在人送出去了,那口紧绷的气也泄了一半。她这才发觉地道里阴冷极了,像个墓穴。
墙壁上,那些暗色的斑块,越看越像大片的血迹。
她别开视线,故作轻松道:“诺曼,我发现我俩现在都是没有身份的人了。”
“是啊,”诺曼随口接道,“待会死了就是两具没有身份的尸体。”
林真快走两步,赶上诺曼:“能不能说点好的?”
“可能连尸体都没有。”
林真抬起胳膊就要肘他,突然被抓住了手臂。
诺曼压低声音道:“我看看他们在哪里。嘘。”
他们已经来到了地道的尽头,因此诺曼没有开口。这一句通过意识链接传来,直接在林真脑海里响起。
一阵麻痒从脑机接口炸开,直窜上后颈。
林真用力按住颈侧,狠狠瞪了诺曼一眼。
“起开,我来看。”她冷声道,然后闭上眼睛,默念“Escape”。
除了缩在牢房墙角的青蓝色脑子们,一队新的脑子出现在地牢里。
走廊上,癞头蛇带着打手们,直奔玛莎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自然是空空如也。
癞头蛇一脚踹在推车上。手术用品“叮铃哐啷”砸了一地。
“药师和那个女人呢?”他大吼。
底下人战战兢兢地来报:“蛇哥,那一批小货也不见了,要不要和七爷说?”
“七爷在看死斗呢,谁不想活了敢去打扰?一群女人小孩残废,我就不信她们能走多远,都给我找!”
林真收回意识,对诺曼一点头,拿起枪就要出地道。
诺曼赶紧拦住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烟雾弹,从半开的地道门扔出去。
一瞬间,浓雾如白浪翻涌,遮蔽了走廊。地牢里的换气系统自动感应,立刻开到最大,发出“呜呜”的风声,如同鬼哭。
“什么东西!”浓雾里,癞头蛇大声疾呼:“开枪!给我开枪!”
可很快,他感到鼻腔眼睛一阵刺激,捂着嘴咳嗽起来。
“烟雾加催泪,莫恕的珍藏。”诺曼回头对林真道,“我去吧,把他们的位置给我。”
无论是黑夜还是浓雾,没有什么能阻挡林真的意识视界。癞头蛇和打手们的脑子在黑色的背景里闪闪发光,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已经全然暴露。
诺曼推开门,走出地道,听着脑子里的指令,抬枪连发。
一连四声枪响。
浓雾里的咳嗽和呼喊声戛然而止,重物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
诺曼收枪,快速退回地道。不过十几秒,他的眼睛已经被熏红了。
林真关上地道门,一回头,就对上诺曼的目光,晦涩不明。
“怎么了?”她疑惑。
“你这个人……”诺曼慢悠悠地说,“让人睡不好觉啊。”
似有若无的烟雾隔在他们中间,拂过皮肤,遮挡视线。
林真皱起眉。浴衣给了桃子,现在她上身只剩下一件裹胸。裹胸上的血凝固了,像一层硬壳。
她抱起双臂:“你什么意思?”
诺曼笑了一声,神色放松下来:“我是说你的能力,太开挂了。”
他把枪插入枪套,反手脱下身上的黑色夹克,塞进林真手里:“冷就直说啊。”
林真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出怎么怼回去。
是谁先说让人误会的话?
谁冷了?
是谁在胡说八道?
她愤愤地披上夹克,心想这夹克真是热得要死。
外头的烟雾已经开始消散,光线重新流进通道。诺曼率先推开大门。
林真回过神来,下意识重新切入意识世界。
黑暗中,一个蓝色的脑子潜伏在门外。随着门被推开,一把剔骨尖刀斜斜向上,直刺诺曼的腰侧。
“诺曼!”
林真睁眼,迅速抬起手枪,却陡然停住。
这个距离下,她不能保证不打到诺曼。她犹豫了,机会转瞬即逝。
刀刃寒光亮起的那一瞬,诺曼一个侧闪躲避。
“癞头蛇。”他捂住腰侧的割伤,看向眼前的男人,“命挺大的啊。”
癞头蛇的左肩中了枪,左手无力垂着,这时候持刀的右臂一抖,“咔哒”一声,小臂里弹出一截金属炮管。
“你命也挺大啊。那这个呢,你能躲吗?来啊,躲一个呗,让蛇爷我开开眼。”
“那你也躲一个我看看?”林真举着枪走出地道,枪口稳稳指向癞头蛇的光头。
她走到诺曼身旁:“抱歉,我看到他们都倒了,是我大意了。你没事吧?”
“离没有身份的尸体还差一点距离。”诺曼哼笑。
“贫死你算了。”
见林真出来,癞头蛇的目光一下子粘在了她身上。他舔了一下嘴唇,发出响亮的一声,“药师,你不穿衣服更好看了。”
“那你看清楚点,这是你死前的最后一眼了。”
“不不不,药师,你不要这一位的性命了吗?”癞头蛇的炮管亮起红色的光,同时腰胯往前一顶,“你过来,我就——”
林真缓缓放下枪。
“对对对!”癞头蛇紧紧盯着林真。
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发直。他看着自己的手臂慢慢收回,将炮管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我说了最后一眼,那就是最后一眼。”林真平静道,“开炮吧。”
巨大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无头的尸体摔在地上。
“就说不能惹女人。”诺曼靠着墙壁,耸了耸肩。这动作牵动了腰侧的伤口,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你说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林真从手术室里拿出一瓶双氧水,揭开诺曼的上衣,“自己抓着衣服。”
她直接把整瓶双氧水对着伤口倒了下去,“忍着,谁知道那把刀干过什么?”
白色的泡沫“呲呲”冒出,一瞬间盖过了皮肤,浓烈刺鼻的气味发散开来。
诺曼吃痛,一巴掌拍在墙壁上,“你谋财害命啊!”
“对啊,你死了信用点都是我的。安静点,我饶你一命。”
林真放下空瓶,拿起生理盐水,直接用嘴咬开袋子,拎着对角往伤口上冲洗。
诺曼咬牙、吸气,声音打颤,可就是不肯安静:“下手,这么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我了?”
林真没接话,埋头帮他缠纱布。等到最后一圈,她把纱布猛地一勒,打了个死结,然后手指顺势滑过纱布外的皮肤,重重一按。
“是啊。”她站起身,贴近诺曼耳边,“腹肌不错。”
诺曼瞬间闭嘴,呆愣愣地看着林真俯身捡起地上的门卡,机车夹克下露出枪套和一截劲瘦的腰肢。
她抬脚跨过赖头蛇的尸体,回头望过来。
“还不跟上?”
她眼尾的红色如同炸开的枪火,张扬欲飞。
她像是一把最昂贵、最精准、最优雅的手枪。枪口所指,所有脑子都应该臣服。
诺曼听到自己的心脏用力跳动,几乎要把肋骨打断。
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快步跟上。
他们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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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了入口的大门,拉开守卫房间里每一个抽屉,看到弹夹就挂到身上,匕首插进腰带。
林真踮起脚尖,用力拉开最上面一个抽屉。
无数新新旧旧的芯片,如同刚下雨一样撒下,就像黑街火葬场外纷扬的骨灰。
这是那么多年,所有囚徒的身份芯片。
林真在芯片堆里坐下,一张一张地确认。
诺曼也蹲下来。他从头发里拉出接线,和一个金属探测仪一样,一扫扫过一堆芯片,准确地捡出两张,扔给林真。
林真把芯片装进夹克内侧的口袋里。
诺曼又捡起一张。
林真伸手去拿。
“不是你的。”诺曼手一晃,把芯片放进自己的口袋:“这张不错,我拿走了。”
“是谁的?”
“一个走私犯,上个月消失的。他的老窝我就帮他接手了。”
“黑吃黑啊。”林真看了他一眼,就看到诺曼又捡起一张,递给她:“你的。”
“不用。”林真撇了撇嘴,不打算接。
诺曼的神色严肃下来,又重复了一遍:“林真,这是你的。”
林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瞳孔骤缩。她的手抖了几次,才成功地将芯片插入脑机接口。
——林真,五区编号2003000023。
——大脑等级,B级。
——你有一条留言,等待查收。
她闭了闭眼。
“查收。”
一阵轻微的杂音过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真真,姐姐希望你能活下去,去哪一个区都好,好好活下去。”
那是林雪的声音。林真感觉肺里一空,突然就喘不上气来了。
她抓紧了胸口,手指一点点收紧。
那枚平安扣形状的纪念芯片从裹胸里滑出来,在灯光下一闪,露出上面刻着的四个字:
林真林雪。
那时,火葬场老板说,刻个字,留个念想吧,反正黑街也没有墓碑。他以为火化的是林真的亲人呢。
林真本来不想要的,听到这话才要了一张。林真、林雪,来世上一趟,又无人知晓地走了,她想着总要帮她们留下点痕迹。
她把纪念芯片死死攥进掌心。
诺曼找全了孩子们的身份芯片,等了一会儿,催促道:“我们该走了。芯片少一张,没有安恬的。”
林真站起身:“没有也好,说明她还活着。不管在哪里,活着就好,对吧?”
被锁住的入口外,已经传来撞门的声音。常七爷的人真是源源不断。
林真一路打开牢房的门,朝牢房里头喊:“芯片在值班室里!”
走廊里很快沸腾成一片。重获自由的囚徒们抢夺着芯片和药物。抢到芯片的捂着自己的耳后悄悄后退,没抢到的红着眼睛厮打在一起。
有昏了头的人企图扑向林真,被诺曼一拳打趴在地上。
“芯片在值班室里,听的懂人话吗?”
被枪口顶着脑袋,囚徒连连点头,眼神都清明了。
“那就滚,要我送你啊?”
诺曼冲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巨大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疯狂的人群停住了,自动分开一条路。
诺曼和林真来到地道入口。后面,有反应快的人悄悄跟上他们的脚步。
可走廊的另一头,也有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被锁住的入口。
枪声响起。
林真回头看了一眼:“快走,常老七的人进来了。”
诺曼嘲讽道:“蠢货。”
他们并肩踏入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