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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风送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91章 第 91 章 单独派活,摘樱桃!……


    因为早上太早被喊醒, 嘉宾们在薛烬的带头下纷纷抗议。


    王导被逼无奈,但也只退了一步,“那我允许你们睡到十一点, 怎么样?已经很好了!”


    身体百分之八十的骨骼都是反骨的桑渝白下意识大喊,“不可以!”陆景和也抱怨道:“王导,我以前打比赛就没在晚饭前醒来过……”此时此刻,就连这个性子最温良的温叙言, 也忍不住讨伐。


    眼看着宋锦年嬉皮笑脸的揽着王导肩,薛烬趁乱看了眼手机, 嗯, 五点四十分。从别墅走到这要半个小时,如果还让他们走回去, 那么——


    薛烬终于举起手了, “王导~”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可秃头的中年男人一听却感觉从尾椎骨到后脑勺都止不住的发凉, “…干, 干嘛。”


    要是齐弘远和萧如玉在这,准知道薛烬这会儿要干什么了——也许, 这个时候, 裴行之也算半个懂的了。因为他已经撇开脸开始偷笑了。


    薛烬大步上前, “我最最最亲爱的王导, 临海市最最最帅最最最自信的导演。请问, 我们可以坐车回去吗?”


    他指了指远处看不见的别墅, “你看,我们走回去还要……这不就是在纯粹耽误我们几个人的休息时间吗,还影响咱们节目组的拍摄,影响您的精心策划,很不值得!”


    语气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其实, 早在薛烬开口前,王导已经扯着一米九的大块头宋锦年往后撤了。直到听完第一句的内容,他才放心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不是他不想拒绝薛烬,也不是他有多害怕薛烬这个人。在这八个综艺嘉宾里,就属薛烬的来头和背景最小——虽然现在混成了他们节目组的顶梁柱,大概率靠脸?要是靠说话,呵呵——但是呢,架不住后面有一群人要为他保驾护航。水军控评,撤热搜,告诽谤,解释真实消息……桩桩件件,都做的极为到位和迅速,让很多短视频平台上的蓄意剪辑和恶意争吵都没能完全发酵起来。


    看着不远处那双平静但威慑力十足的绿眸,王导头脑清明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得了,我现在就让人把停车库里的车开过来!”


    “好耶!”这是桑渝白。


    “王导是好人!”这是温叙言。


    唯独薛烬,凭着直觉跟着王导的视线回头看。


    裴行之冲他笑着摇了摇手,拳头里面紧紧攥着被来回摩梭不知道多少遍的巧克力。


    薛烬眸光一闪。


    海风吹拂过纱窗边的布帘,轻薄的面料扫过了空荡荡的花瓶。


    那束蓝玫瑰,在搬行李时被薛烬委托给了裴行之的司机送去干花制作的手工店。等到节目结束后,他再亲自取回来。


    薛烬是被饿醒的。


    他下楼时,客厅里只有温叙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他时,温叙言还有点惊讶,“薛,薛烬?你起床了?”


    薛烬抓了抓头发,“有吃的吗?”


    温叙言摇头,小声说,“没有。我刚才去厨房里找过了,冰箱都是空的,不知道节目组什么时候才会给我们送吃的来。”


    “好,谢啦。”薛烬打了个哈欠,然后汲着拖鞋走到厨房里,翻了翻碗柜和橱柜,甚至是消毒柜他也找过了,依旧是一无所获。


    犹豫了好一会儿,温叙言跟着进厨房,薛烬刚好准备出去,擦肩而过时,温叙言小声问他:“薛烬,我好饿啊。其他人好像还没起床,王导可能把我们忘记了……我们不会要等到他们起床了才能吃上饭吧?”


    顿了下,他继续说:“其实我房间里还有巧克力,就是早上给你的那款,有榛子味和抹茶味的。你还想吃吗,我上去给你拿?”


    把巧克力当饭?那得多腻啊。


    仔细闻了闻空气,薛烬笑着转过身,问他:“你想吃红烧肉吗?”


    “……啊?”温叙言很懵。


    他看了一圈空得比打劫过后还干净的台面和冰箱,“你哪里来的肉,和调料啊。而且……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吗?后面的话他顾忌着薛烬的人设,因而只是点到为止。


    这人,貌似,最近变了不少?


    薛烬惊觉地发现,他已经好久没有观察过甚至没怎么和温叙言交流过了。也不知道温叙言怎么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大,一开始对他的敌意是几人之中最为明显的,现在…又隐隐有点讨好的意思了?


    视线对上许久。温叙言被看得面颊微红,目光闪烁。


    ……脸皮这么薄?


    薛烬摸了摸鼻子,用眼神示意温叙言往后门看,“我闻到红烧肉和酸辣大白菜的味道了,好像还有烤鱼,应该是工作人员在吃饭。”他笑起来,眼睛亮的不行,“温叙言,我们去蹭饭吧。”


    温叙言只想了一秒就用力点头。


    “好!我都听你的!”


    推开门,薛烬朝围坐在主桌上吃饭的齐弘远和王导径直走去,身后跟着一个因为不好意思而藏头藏脑的温叙言。两人一路走来,旁边吃饭的工作人员就讶异地端着碗举着筷子看了他们多久。


    因为在海岛上,定普通外卖根本送不过来。加上资方母亲阔气,剧组这次直接聘用了三位大厨和几位助理,随行到海岛上给他们一伙人煮饭。一日三餐,荤素搭配,日子别提有多爽了。


    薛烬觉得,他们就是爽过头了才会忘记给嘉宾送食材。


    薛烬轻轻一笑,王导的眉毛就狠狠一跳,早上的事情他还没忘呢。


    齐弘远却已经看出自己侄子的来意了,赶紧放下手里颤颤巍巍的三层肉,扒拉出两副碗筷甩过去,“要吃饭就坐下吃,别笑。你一笑,我就感觉心发慌。”王导狠狠点头。


    薛烬顺从地坐到空位上,示意温叙言跟着坐下,然后就开始拆碗筷吃饭。


    王导默默观察了他几分钟,这才相信薛烬不是来找麻烦的,是真的饿了。


    好不容易盯着薛烬吃完放下碗筷,他才缓缓道:“薛烬啊,导演想给你加个私人行程,行不行?”


    薛烬拿湿巾擦嘴:“当然行啊。加多少钱?”


    “……”王导叹气,取出嘴里的牙签,敲了敲桌子,“薛烬,不是我说你,你这人怎么能这么庸俗呢?我要派你做的事情绝对会帮助你的人气提到另一个level!level诶,懂吗?格局打开,思路拓宽,你就会发现互联网这碗饭有多香——”


    “拜拜。”


    王导迅速改口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温老师,麻烦你让让。哎呦不好意思撞到了哈。我和薛老师需要借一步说话啊哈哈哈哈哈……”


    温叙言正在拿薛烬刚放下的湿巾包装,被导演撞的猝不及防,等到回过神,黑发的高个青年被矮他一头的导演勾着肩,嘴角上扬的向后走去。


    眼神和他对上,还悠哉悠哉地挥了挥手,似乎在说:拜拜。


    温叙言心里陡然一颤。


    下午四点。


    其他嘉宾终于陆陆续续地起床了。陆景和迷迷瞪瞪地被饿醒,然后半死不活地跑到厨房里找食物,最后还是被好心的宋锦年接洽了两片甜的可以腻死人的奥利奥饼干才勉强没晕过去。


    陆景和艰难地吞下,皱眉忍下喉咙的黏腻,“……你这从澳洲带回来的饼干,没有半点我们本土的好吃。”宋锦年不以为意地笑笑,“欧美人都好这口。”


    桑渝白听了,只感觉胃里一阵恶心,急忙退开了。


    等了好一会儿,其他人也下楼了,裴行之看了客厅里的一圈人,又去厨房和健身房找了,甚至还乘电梯上楼敲了二楼三号房的房门,空手而归,最后才回到沙发边,问那一圈只操.心什么时候能吃上饭的饭桶,“薛烬呢?”


    宋锦年轻飘飘地翘起二郎腿,“可能还没起床吧。”


    桑渝白却说:“温叙言也不在。”


    裴行之下意识皱了皱眉,点点头,然后点开手机给薛烬发了句消息。没回。三分钟后,还是没回。


    大厅里安静了一小会儿,桑渝白见裴行之脸色沉凝,心里倒是恶趣味地开心了些——终于看到这个整天装x的暴力狂混血哥憋屈了……


    突然,眼前的人影动了下,桑渝白大喊,“诶!裴行之,你要去哪?”


    “找导演。”


    桑渝白随手丢下抱枕,“这有什么好找的啊……薛烬都是成年人了,现在不回消息,估计是有事情不方便吧。你追那么紧干嘛?他又不会跑——而且他现在还有工作,可能躲在了哪个小房间里开会…”


    “他没有会。”


    “……什,什么?”


    桑渝白震惊地顿了下,然后步伐更快地跑起来了,“不是,薛烬有没有会,你怎么可能知道。别搞笑了,裴行之,你……”看到裴行之始终未变的脸色,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靠!裴行之,你他妈是不是做了什么?”


    在裴行之询问制片组的助理时,桑渝白站在墙角,偷偷用手机发了条消息。


    桑渝白:薛烬,你赶紧换工作吧!!!


    ……


    “啊秋。”


    黑色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短发青年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侧过头掩了下口鼻,眉头紧皱,却露出了戴着的单边黑钻耳钉,下颚线也流畅的不可思议。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全方位地展现了他优越过人的头骨。


    后背的背篓被连带着动了动。


    谁摘樱桃,还穿这么……额。薛烬很不想这么吐槽自己。这么大的太阳,连个草帽和墨镜都不给他戴。只能说,钱难挣shit难eat。


    温叙言放下手里的枝条,回头朝他走来,“你怎么了?”


    第92章 第 92 章 心动卡!温叙言开始直球……


    “你怎么了?”


    薛烬还没说话。不远处, 蹲在地上的王导那边却替他叽歪了,“温老师,咱们薛老师只是打个喷嚏而已, 你有必要这样吗?”——你看看他自己的亲舅舅,还在那儿窝着死皮赖脸地偷吃樱桃呢!


    温叙言收回被薛烬躲过的手,局促不安道:“可是,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 打喷嚏把肋骨给打断了……”


    “……”王导看着薛烬短袖下结实有力的胳膊。


    薛烬本人倒是无所谓,他缓过那阵邪门的鼻痒劲儿, 眨了眨眼睛, 说:“继续摘吧,让王导专心拍素材。”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时钟, “已经四点半了, 再不把这些樱桃摘完, 我们晚上都赶不回去岛上吃晚饭了。”


    他们现在是在岛外的一个小农庄里。王导最近给节目组接了个“樱桃果汁”的广告, 资方那边要求不多,剪辑一个十多分钟表现他们种植场地果蔬的新鲜的短片就行, 唯一的要求, 就是指定要薛烬作为主角来拍摄。


    王导本来没打算今天拍。但是转眼看其他嘉宾还在睡觉, 一时半会儿也录不了策划组的流程, 于是提早了计划。至于温叙言, 那是他主动提出帮忙的……王导想着, 反正又是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薛烬的想法,那就更简单了。虽然没拍过广告短片,但他见过不少。


    一个字。装!


    比如现在,他需要在炎炎烈日里穿得斯文败类人模狗样的精英样子被虫子咬。为何不随手抽个幸运嘉宾陪他一起受罪, 以及被整天拿放大镜的观众点评。


    皮肤发痒,薛烬低头一看,然后面不改色地扫掉虎口处的黑蚂蚁。


    余光发现温叙言还是没动,他只好无奈地笑了下,说:“别管我了。去干活吧。你要是口渴,我包里有两瓶没动过的矿泉水。”


    “…不用了,谢谢。”


    温叙言这才略微放心地回去了。只是摘了几颗,就会忍不住看对面一眼,然后在被发现前重新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干活。


    片刻后,“薛烬,你喜欢吃樱桃吗?”


    “…还好。”


    “薛烬,我刚才尝了一口王导放在桌子上的,还挺甜的。不酸。”


    “当然。”齐弘远都吃了两筐了。


    “薛烬,昨天你做的那个青苹果沙拉真的很好吃。青苹果是在哪里买的呀,我下次也去那里买?”


    “…我抢的。”


    “什么?”温叙言不小心弄断了细长的枝条,“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没什么。”薛烬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这苹果是朋友买的,我不知道。”


    “哦哦好。”


    温叙言咬着后槽牙,一时之间,肚子里搜刮了一堆,却再也找不出话题来了。他着急又烦躁。眼看着薛烬就要去另外一边摘了,他赶紧拎起手里的筐子起身小跑过去。


    险些打滑,他用力一撑,嗝一声压断了樱桃树的一根枝条,果子噼里啪啦地掉,好尴尬,温叙言六神无主,下意识面红耳赤地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天呐,想想工作人员会怎么取笑他就……直到头顶传来声音。


    “让一下。”


    薛烬不知道什么走到了他身前。温叙言微微一愣,脸色通红地挪了挪。


    薛烬捡起那根树枝,转身往一旁走过来面色凝重的种植园负责人递过去,“不好意思,我们不小心弄断了一根。现在该怎么处理?赔偿吗,还是什么?”


    “按规矩来说,是得赔。”负责人谨慎地接过枝条,看了看后又笑起来,“但是你们是特意来宣传我们种植园的节目组嘛,算了算了,反正就几颗果子,也不是大钱。”


    “这样吗?那谢谢了啊,要是后面要赔偿也没事,你跟我们节目组联系一下。”


    薛烬说着,反手却把温叙言像小鸡仔一样拽了起来,小声在他耳边说还不快去道歉。


    “…啊啊!”温叙言这才胡乱鞠躬道:“抱歉抱歉,是我不小心,我不注意,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哎,这才多大点事啊。不用不用,你们继续摘啊,随便摘。”


    负责人最后是满脸笑容地拎着那根枝条走的。明显心情不错。


    温叙言擦了擦手背上的泥,看着薛烬朝王导走去,两人低声商量了些什么,王导偶尔点头,离开前还特地拍了拍薛烬的肩。


    等到分开后,明知犯了错的温叙言小步靠近薛烬,低声问,“王导是不是责怪我了?对不起,我本来就不应该来这里的,本来说是想给你帮忙,结果,来了还给你添乱……真的,很抱歉。”


    薛烬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露着些迷茫和诧异。


    温叙言迅速躲开视线,不多时,便听到薛烬说,“如果你要是还是感觉抱歉的话。待会儿请这里的工作人员喝咖啡的钱,你跟王导说,你垫一些?”


    “…好!”


    温叙言点头,“我全出!”


    薛烬叹了声气,无力道,很棒,很好。


    其实事情也没多大,只是不想以后给他们节目组留下损坏公物却不赔偿道歉的黑名声罢了。如果放任不管,种植园里的人跑到网上随便发几句牢骚,那么……他和温叙言一个都跑不了。


    结束时已经是五点半了。


    看着手机里爆炸性塞进来的消息和通话,王导本来想即刻驱车赶回岛上,但突逢暴雨,大陆通往海岛的高架桥虽说是牢固,但车子开在上面,难保不会被突如其来的强风刮走。于是只好暂定在庄园里歇息,等待雨停。


    薛烬进了换衣间才敢解开上衣扣子,衬衫布料是化纤的,很不透气,太阳下闷了一下午,锁骨到肩膀都被热红了。一开始还只是微风细雨,想着得快点回去,他迅速冲了个澡就换上备用衣服出去了,没想到却得知了暴雨的消息。


    温叙言还在洗澡,王导在隔壁房间回复消息。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齐弘远,还有被雨滴暴打的落地窗。


    摇晃的枝叶,掉落的果实,躲雨的人群……齐弘远眺望着远方,转身却发现自己的侄子居然还在低头打字,这都已经十分钟了吧?还有什么讲不完。他顺口问了句,你在捣鼓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薛烬举着手机对他笑,“看猫。”


    “……猫?”齐弘远自以为懂了,“那确实可爱。谁家养的啊?可以去做童模了。”薛烬听了以后,只是得意地笑笑。


    余光瞥了眼水声未断的浴室,齐弘远含蓄地问:“那谁……嗯你知道的那谁,问你去哪了吗?你不会,还把那谁跟你来了也说了吧?”


    那谁?和,那谁?


    救命。怎么像干特务的一样。薛烬差点笑出声。憋着笑意的他,肩膀抖得不行,把页面上的绿眼小猫保存下来,他才说:“问了。说了。”


    薛烬靠着桌角摊手,一只长腿懒散的斜支着,“不说他也会知道。”顿了下,笑意更深,“比如你,你应该就是那个卖我卖的最彻底的那个吧,小舅?”


    萧如玉这人,他还一直都是信得过的。毕竟这么多来年,这么多背着家长和长辈他干那些的破烂事,就没一件被抖出来过。


    一句“小舅”,就成功把齐弘远给吓得浑身哆嗦,大喊一声我饿了我去拿饭就跑走了。


    薛烬只看了一眼,便垂眸滑动手机,放大小猫的肉垫。


    裴行之:什么时候回来?


    薛烬想了想,打字:今晚不回。


    裴:明天早上?


    薛烬:也不。


    裴:?


    薛烬:对啊,以后都不回去了。我要去私奔了。


    裴:和谁?


    薛烬:你知道和谁的。


    裴:我不知道!


    薛烬:啊。你连这都不知道啊,那完了,你果然不了解我,我们不适合。


    裴:……


    眉眼含笑。薛烬按下,“恭喜你。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和六个点私奔。这么看,我们果然还是适合的。”,转耳却听到工作人员在喊他,只好先熄灭屏幕走过去。


    晚饭点的是肯德基,薛烬随便挑了个汉堡,刚打开咬了一口,然后又被剪辑组叫去拍了几个手部特写。等到温叙言来接续他的位置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了。


    期间薛烬回了一下桑渝白莫名其妙的消息。


    桑渝白:薛烬,你赶紧换工作吧!!!


    薛烬:?


    桑渝白秒回:。


    薛烬:??


    桑渝白:……


    不是……薛烬无语了,这个聊天记录怎么看怎么幼稚。没头没脑的一句,还不解释。他只好催促道:有事说事。还有,你现在发的是微信,不是心跳APP。二十万块钱警告,懂吗?


    桑渝白:裴行之他的魔掌已经伸进你公司了!傻狗,还不快点离开!等到他把你骗去签了黑合同,你他妈就完啦!


    薛烬:……


    桑渝白:听我一句劝,早点离开那个什么塞恩破公司,我没有必要坑你,真的。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情谊上。


    薛烬扶额:我还有事,先忙。


    风雨没有按照天气预报预估的那样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大厅里围了一群人在讨论晚上在哪里将就,烟味还大,呛得薛烬呼吸困难,于是带着水瓶出了门,好不容易走到小阁楼那,刚要拿出手机看消息,身后却传来沾着水的脚步声。他谨慎地回头。


    温叙言双手背在身后,迎上他的视线,非常艰难地开口问:“薛烬,你,现在有空吗?”


    “…先说你有什么事。”


    温叙言:“哦。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那个……算了。”吞吞吐吐了大半天,他才最终鼓足了勇气,从背后拿出一张卡片。


    红色的。


    卡面极为熟悉。薛烬在看到的一秒就觉得两眼发黑,大脑一阵激荡。


    赶走了沈文溪,躲过了周青石,费了那么多精力,前前后后往医院跑了n躺住了两晚。可是,他的安稳日子终究也只是过了两天啊……


    无论现在的温叙言说了什么,薛烬都已经听不清了。这些,其实也已经不重要了。卡片代表的意思,整个节目组上上下下一百来号甚至连跑腿的搬水师傅都明白。那是——


    心动卡!


    每个嘉宾在进入最后一周录制时都会得到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心动卡。按照规则,只要任何一位嘉宾使用,并且交付给心动嘉宾,心动嘉宾第二天必须与他约会。与此同时,心动嘉宾在结束约会日之际,需要面临一道选择题——continue or end?


    选择继续,两位嘉宾都会终止节目录制。不算违规。


    选择结束,邀请嘉宾会单方面离开节目。也不算违规。只是单独留下的那个心动嘉宾,很可能会受到网友们的争议——“ta都那么坚定的选择你了,你还想怎样?”“这么真诚的心,七选一只看中你,还不够吗?”——而且因为所剩时间不多,很多人可能很难在感受到这么不顾一切的情感后再去坚定选择一直忽视自己的人。


    毕竟大多数世人都会渴望“恋人爱他,比他爱恋人要多得多”。也因此很多人会在“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之间,选择后者。


    “那,明天见?”


    “希望你晚上能睡个好觉。”温叙言低着头,声音颤抖胳膊颤抖地把卡片塞进薛烬手心,然后转身跑了。


    薛烬看着他的背影,今天他是不小心做了什么事情,让温叙言误会了什么吗?直到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才恍惚回神。


    不想摸出手机一看,眼前一黑又一黑。


    裴行之:明天去冲浪吗?


    第93章 第 93 章 爱哭的小温,和被迫约会……


    还是在酒店将就过了一晚。


    薛烬吹干头发睡下时,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翌日凌晨五点,屋外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时值五月初,也恰好是临海市的雨季, 这也代表着气候要开始热起来了。


    一夜未眠的高个男人,拉开窗帘,听着雨声,直到远处的晨光开始明亮, 照亮了他深绿色宛如翡翠湖般的罕见瞳孔。


    心跳APP公告上挂着这么一行字,一整个晚上, 但凡裴行之闭了一下眼, 就会在脑海里脑浆里视网膜里来回滚动播放直到把他折磨得睁开眼——温叙言使用了心动卡,指定对象薛烬。生效时间:5月4日(明天)。


    聊天记录也停在那儿。


    裴行之:明天去冲浪吗?


    薛烬:抱歉, 好像出了点问题。


    裴:什么?


    薛烬没回。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 也可能是没时间回。裴行之就打开电脑, 边处理公务边等待。但也仅仅隔了半小时, 答案就被第三方平静地公之于众了。


    等待天际彻底亮了,桑渝白也迷迷糊糊地转醒了。这个夜晚, 他醒了至少五次。眼睛困到睁不开, 跟502黏上似的, 无论怎么用力也撕不开。但是大脑皮层却一直很活跃, 清明地像期末周时他灌了四倍浓缩的黑咖——一帧帧的, 都是他和薛烬这段时间说的话, 做的事……还有,柜子里,薛烬的蜡笔小新创口贴。


    温叙言,这个jian人!


    吐出一口恶气,桑渝白推开窗, 才发现雨已经停了。


    空气很是清新,所有的尘埃和颗粒物都被冲入下水道流向江河。每深呼吸一次,都像含了口薄荷冰沙在嘴里,从鼻腔到咽喉肺泡是一塌糊涂的清凉。


    薛烬戴着耳机,沿着乡间小道跑步。


    等到第五次经过酒店门口时,他的露肩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抬手擦了擦鼻梁上的汗,随眼一扫,手环上显示的时间才六点半。


    而今天约会出发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


    还有三个小时……薛烬有点头疼。不知道怎么浑水摸鱼过去才好。


    他不会真的要按照昨晚节目组半夜拉他做“思想工作”的意思——挑身衣服,梳洗打扮,然后像个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在蛋糕房和温叙言“亲亲热热”地演一天一日男友吧?


    “薛老师,早饭已经买好了!”


    “好,这就来!”


    薛烬收起心底的杂念,朝二楼走去。刚坐下,齐弘远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啧啧点头,暧昧笑道,“大侄子,你今天,不会就穿这身去吧?——这么直白地露出肌肉啊,嗯,非常好!——空腹喝咖啡?洋气!现在怕是这些豆浆油条包子都不能入您的法眼了吧?”


    薛烬翻了个白眼,伸手拿了杯黑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大口。好在一旁有略知一二的人解释道:“齐老师,那个……薛老师应该只是想消水肿吧。上镜会好看一些。”


    齐弘远笑起来。他能不知道?薛烬这人,幼儿园时被老师点为主持人,嘴上说着麻烦,后来还不是装乖让他老婆去学校给他化妆。


    王导姗姗来迟,一看薛烬在,转头就问薛烬,温叙言去哪了。薛烬面无表情地摊手。


    有个女生小声道,温叙言刚才让人给他送了杯黑咖进房间里,好像在化妆打扮了。王导一听,赶紧蛐蛐薛烬,“你看看你,人家都在化妆抓头发了!你连件衣服都没换好!约会有你这样约会的?!……要是我是你对象迟早得把你挂网上!”


    薛烬抬手擦掉脸上的口水,又冷又麻木地喝下第二杯黑咖。


    换衣服?呵。薛烬漫无目的地想,他哪来的衣服?要不是昨晚十一点多开会时想起了这件事,让萧如玉今早开车送了几套过来,他今天得披着一身浴巾去约会!萧如玉那厮还笑他,这样算不算“脚踏两条船”?


    薛烬穿着浴袍,当即就想一头磕在萧如玉的保时捷盖上——要是晕过去了,这次约会可不可以当做没有?


    温叙言看着满床的运动衫、背带裤、白衬衫小马甲、针织衫小开领,挑花了眼。桌子上的黑咖他只喝了一口就喝不进去了,本来心跳就快,咖啡因加上去,他能感觉自己的命都像是被一把火点燃了……


    薛烬喜欢蓝色。


    那,他应该穿蓝色吗?不。薛烬可能会穿蓝色。所以,他应该穿红色!可是,这件红色的运动衫好丑啊,把他衬得很矮,皮肤还暗了好几个度,昨晚敷的泥膜不就白费了?那就,粉色?……不行。沈文溪喜欢这个颜色,那天晚上他表白好像就是穿这个……白色太寡淡,黑色太沉重,他希望自己能看起来温和舒适一些。绿色又太亮眼了……一个多小时里,温叙言把衣架拿起又放下。


    直到门外有人催促“温老师!薛老师他已经上车了。”温叙言才惊恐地抓起手里的衣服跑进洗手间。


    火急火燎地套上姜黄色短袖,黑色长裤还有轻薄外套,抬眼一看,发型被扯乱了!温叙言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手忙脚乱地又去梳妆台上找吹风筒和发胶喷雾。刚捏好发型,转头拿包,又发现包……不见了。他昨晚特地让管家从家里拿出来的S家超有名的贝壳包啊!!!


    个头不大,被埋在衣服和化妆品堆砌而成的沼泽里,要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翻完了一半衣服就看到了。温叙言头疼欲裂地坐在地上,后背热得一身汗。这可是刚换上的衣服……


    门口的助理也开始敲门了,“温老师,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九点二十分了,距离你们预约的蛋糕制作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


    “好,我现在拿一下手机就出来!”温叙言高声应道。转手去摸床角的手机……额。不见了!!!


    温叙言彻底欲哭无泪了。


    薛烬胳膊搭在窗沿,坐在副驾驶上看手机,额头上顶着块大方墨镜,边缘是淡金色的,萧如玉的品位。萧如玉给他转了一款新出的滑板链接。薛烬猜,这估计是萧如玉今年想要的生日礼物。助理来的时候,他才刚点开。


    “薛老师,温老师那边好像,还要十分钟。”助理战战兢兢的,这是他说的第三次了。薛烬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没事,我可以等。不着急。”


    也不知道说什么,今天的温叙言,磨蹭地太厉害了……一会儿说是包不见了,一会儿又是手机不见了。


    薛烬叹气,不太道德的想,什么时候能人不见了?


    紧赶慢赶,等到温叙言上车时,薛烬瞄了眼手机屏幕,已经十点过五分了。温叙言很抱歉地低声说:“对不起,我,我来太迟了。耽误,耽误大家了。”


    司机笑笑,只说没关系。薛烬回头对上温叙言的视线。眼睛通红,额头滚烫。薛烬看着,莫名觉得他好像尴尬得恨不得钻进车垫的缝隙里。想了想,薛烬便从前座的抽屉里找了包湿巾递给他,“擦一下汗?”


    温叙言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啊……


    这会儿轮到薛烬想钻进车垫的缝隙里了。


    他这人,一向不会处理眼泪,从小到大也没怎么流过泪。


    摔倒了就爬起来,被打了就找机会打回去,受伤了就去看医生,生病了就吃药,被老师长辈责罚了就想办法跑出去。对,薛烬想,他就是这么平静且无所谓地长大了。有时候齐弘远还笑他,是不是天生的泪腺发育不良。薛烬就笑他,还好发育不良的是泪腺,不像你,是大脑。


    温叙言迅速扯过湿巾,对,是扯的,因为薛烬感觉手皮都差点被磨破皮了。


    压着哭腔道,“谢,谢谢。”


    薛烬只能胡乱点头,“没事的。不用谢,王导刚才说已经和蛋糕店的老板沟通过了,我们的预约时间被改晚了一个小时。现在还来得及。”


    他把手机打开页面,递过去,“你看一下,中午想吃什么,这里是蛋糕店附近的商城,美食街,我刚才搜出来的,好像这家川味小炒好评很多,招牌菜是泡椒牛蛙和水煮肉片——我,我靠!你怎么又……”哭了?


    薛烬服气了。


    算了,既然他越说话,温叙言就越爱哭。索性后来的半程车程,薛烬彻底没有声音了。只敢通过心跳APP给温叙言发王导询问的消息:午餐选好了吗?晚餐选好了吗?下午茶想吃吗?蛋糕你想做哪一款?这里有个比较简单的套餐,烘焙师傅推荐的。


    温叙言一手压着脸上的纸巾,一手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如飞。


    后一辆车里,王导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一日情侣”嘉宾,明明特地被他安排在一辆车上——却需要通过后台的软件来交流?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某人。


    温叙言也解释不了自己今天为什么状态会那么奇怪。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一夜未眠的他激素失调?也可能是因为刚才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不到了,两瓶粉底液还被打破,期待已久的人被他一再拖延时间……纷繁复杂的情绪就像黄豆绿豆红豆夹杂在一块儿,超速的心率就是在加热,熬着熬着,这锅混乱的粥把他烫的心口又痛又甜。


    他囫囵吞枣地咽下,忍下口腔里溃烂的伤痕,却恍然发现——有人在低声问他,你疼不疼?


    抵抗了数十分钟,温叙言终于支撑不住,抱着头,窝在座位上安静流泪。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要裴行之的家世了,他要,薛烬的温柔!


    独属于他的温柔。


    第94章 第 94 章 小温表白,修罗场再次拉……


    一个小时后。


    薛烬脱下牛仔外套和墨镜, 换上修身的白色制服和透明塑料口罩,观摩高级烘焙师融化黄油。温叙言安静的待在一旁,等到演示完毕后才问:“刘老师, 我们可以做那款巧克力蛋糕吗?但是,我想把夹心换成青苹果和蓝莓。”


    薛烬略微挑眉。


    “青苹果和蓝莓?”烘焙师迟疑了一下,“蓝莓夹心很多,但是, 青苹果这个就…很少见了。它口感应该偏酸。不是太好。不然,你们换成苹果或者樱桃吧, 正好最近是樱桃的成熟季节。”


    温叙言却笑了下, “不用了,就那两个吧。我提前买了一袋青苹果和蓝莓, 待会儿熬制一些放进蛋糕里, 现做现用, 比较健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烘焙师也不便多言,只能把工具室里的削皮机端出来, 守在一边看着他们操作。


    薛烬看着装满一整个30L塑料水桶的青苹果, 大脑宕机了一会儿。不是, 这叫一袋吗?……温叙言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要去削皮, 迅速解释:“我来洗!你不用担心!”


    削完皮, 再切成块, 用破壁机磨成苹果浆液,拿出一口大锅,开小火,温叙言心平气和地煮开,然后静静地搅拌着, 直到汁液开始变得浓稠,他往里面放了一大把白砂糖和薛烬递来的柠檬汁,继续熬煮了很久。


    这个过程中,烘焙师看了薛烬几眼,薛烬就看了温叙言几眼。


    ……受不了啊。


    薛烬感觉大脑头皮一阵发麻。这两款水果,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他能拒绝吗?不行,因为这里没有其他水果了……他能当场甩脸色吗?也不能,因为这是温叙言主动舍弃未来几天的时间赌上了个人名誉换来的相处机会……


    后来是烘焙师看不下去了,就主动提出替他们熬煮,劝两位顾客去打发蛋清,提醒他们,戚风蛋糕的蛋糕胚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他们才吃上午饭。食物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帮忙去商场打包的,薛烬原以为一半是温叙言喜欢的酸辣口另一半会是他喜欢的清淡口。结果,全都是清淡的风味,蒸鸡,白灼虾,耗油生菜,萝卜排骨汤……薛烬看了以后,更宁愿吃一桌子麻辣拌和水煮肉片。


    吃饭的过程很安静,温叙言几次想说什么,但看到薛烬埋头喝汤的样子也只好罢休了。转手用湿巾擦了好几遍手指,拿起一只虾,断尾断头,细细剥了壳,抬起胳膊正准备递过去——


    薛烬一个起身,连人带碗的站了起来,忙说,“我吃饱了,你继续。”


    温叙言瞪大瞳孔,却只能看着薛烬端着剩下一大半的米饭盒出门了。


    桌上还有一堆菜,动都没动几口,温叙言看了好几眼,刚才还觉得食材新鲜原滋原味的他,现在却都陡然觉得清汤寡水半点荤腥也没有的,塞的牙疼,一口都吃不下去……就着烘焙师友情提供的榨菜,他才勉强吃下半碗饭。


    薛烬也不好受,端着一盒饭走了一大段路,被无数路人疑惑看着,也只能硬着头皮挤到工作人员的车上蹭他们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菜。


    王导死死盯着他,薛烬背过身,默默缩着脖子吃饭。


    要不是薛烬来这一出,他们这一期的又可以上好几个爆点!


    相比于熬果酱,戚风蛋糕烤的时间不算太长。


    温叙言切完蛋糕胚时,烘焙师已经指导完薛烬制备奶油了,万事俱备,只待俩人组装所有材料上去。薛烬谦让温叙言,却被温叙言强烈要求他去,“薛烬,你来抹吧。我,我以前做过很多次,经验还行,你是知道的。这次机会,让你来比较好。”


    薛烬无奈,“也行。”


    烘焙师看着他们俩人,控制不住地笑起来,“怎么,你们两个人还你让我我让你,这么生分啊?”


    薛烬想解释。但温叙言迅速道,“没关系的。他这人就是不爱计较,比较谦让。”


    烘焙师笑意更甚了,“也好。你们俩这性格,一个细腻内敛,一个随性阳光。挺般配的啊。不错不错。”


    “……”


    薛烬凉凉一笑。


    晚餐吃的是西餐。在离蛋糕店大概有十五公里的临海市核心商圈。原本按照王导预想的是去海滨酒楼,但是温叙言在薛烬观摩烘焙师打包蛋糕时,偷偷溜出去,跟王导说,他订了一家更想去的餐厅。


    王导才看了眼餐厅名字,就迅速同意了。只是问,他们允不允许进入拍摄。温叙言笑,这些都已经提前派人打点好了。


    场地也布置好了。


    看着薛烬拎着蛋糕盒站在门口等待,宽肩窄腰,黑色的西装裤笔挺修长,铁灰色的长袖衬衫,袖口随意的挽到胳膊肘,衬得他身形高挑又利落。墨镜抵在前额,几根细碎的发丝撇在眉角,和眼尾黑色的小痣相宜得彰——一举一动,都随性地像是在街拍。


    温叙言从来没看过他穿这类型的衣服。就很……斯文败类。


    发现薛烬看了过来,温叙言笑着迎上去,接过蛋糕盒,小声说,“辛苦你了。”


    ——就这不到三公斤的东西?


    薛烬手指捏紧,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不至于。”刚伸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鸭舌帽小哥就冲他支着大牙笑,“哈喽,薛老师。”


    “……”


    你在哈喽什么啊哥。你要是真想欢迎我,能不能换个位置。薛烬吐出一口恶气,头也不回的关上了车门,打开后座钻了进去。


    温叙言垂眸看着薛烬坐好,这才心满意足地打开后座的另一边车门。


    三十分钟后。


    薛烬来到了临海市最出名的顶级西餐厅之一。一路从旋转门走到大厅,从电梯门走到包间,满天星的湛蓝花海沿着红毯瑰丽而绚烂的蔓延着。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抹着发蜡的服务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满面的迎接他,和温叙言。


    薛烬刚进包间,就对温叙言说:“那个,我猜啊。你后面是不是还准备了其他的项目?”


    “……对。”


    虽然很想现在就跑。但薛烬还是强撑着拧眉叹气,“那,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


    “让我先吃完饭。”


    薛烬表情很严肃地看着他。见温叙言愣住了,薛烬边脱外套边和他说,“我现在是真的真的很饿,请你,让我吃完饭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薛烬不想破坏和故意糟蹋任何一个人的心意,哪怕明知道是拒绝,明知道不可能。如果不涉及到底线和道德法律问题,比起肆意践踏,他更愿意去尊重——真心太可贵了。


    一时的真心,也可贵。


    至于裴行之那边,他会去解释,认认真真的解释。薛烬坐到椅子上,捂着额头叹气。


    温叙言愣愣地想了很久,才哑声道:“好。我答应你。”


    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慢慢地拉开椅子坐下,“中午你就没好好吃饭,晚上,确实得多吃一点了…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吃过很多次,有道鲍汁扣花胶很不错,感觉你会喜欢。”


    “谢谢。”


    薛烬只有这句话了。说来说去,不管怎么变,还是只有这句。他年少时不是没碰到过被低年级学妹或者高年级学生大胆表白,但那时候,他用一句“我只想学习”就能搪塞回去。现在,都成年了工作了,无论什么自以为精心雕琢过的理由,说出来,都是错漏百出。


    菜上得慢。


    温叙言偶尔会小心翼翼地看着薛烬,发现薛烬撇开脸了,他的眼神也就不再克制了。视线从额头,扫过泪痣,再来到下颚,喉结,脖颈——对了,还有藏着暧昧纹身的锁骨。


    很好看,不管看几次,温叙言都发自内心地觉得,很好看!


    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的朋友都问过他,为什么选择薛烬?


    他想,现在不就是薛烬的好吗?


    尊重,哪怕不喜欢他也尊重他。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这是他花了几十年才悟出来的道理。


    上节目前,温叙言也交过几任男朋友,刚开始都是被他们身上的睿智和精英气质所吸引,时间久了,他又会发现他们身上的冷血傲慢和目中无人不懂体贴没有情趣,这让温叙言很反感。某种程度上,裴行之是最像他那些前任的人。


    下了节目后,温叙言最开始的一两任还是裴行之那一类型的金融男。但他莫名的,会去邀请他们陪他一起做蛋糕,结果却都是拒绝,理由居然是觉得太娘们兮兮的……结局,只能是分手。


    他们温家后面还是衰落了。哪怕温叙言和别的世家结了婚,拉到了几千万的资金,但还是救不回来,他只能绝望地看着产业一步步缩小,看着身边人和形形色色的鸭子夜夜笙歌,对他不闻不问,看着弟弟妹妹埋怨他为什么当初不好好学习金融引导公司转型非要干那什么破咖啡店……


    在温温咖啡店营业的最后一天,他浑浑噩噩地走出旋转门,外面下雨了,他突然遇到了一个给他撑伞的男生……气味的相似,侧脸的朦胧,温叙言直接握住男生的手腕,急促地大喊了一声“薛烬是你吗”。


    男生被他吓了一大跳,居然迅速收起伞跑开了。


    温叙言看着他的背影好久好久。


    直到,店员在背后小声的讨论着。“店长,怎么在淋雨啊?”“闭嘴,你没看到他哭了吗?”“他刚才喊了一个名字,你们知道是谁吗?”“应该是店长的丈夫吧,他们可恩爱了,据说店长丈夫朋友圈置顶是他们的结婚照呢!”“……你怎么知道店长丈夫的朋友圈?”


    “啊……也是巧合哈哈。他上次来我们店的时候,突然问我要的。”


    温叙言呆呆的转过身。


    那个被他丈夫要微信的女生,是他们店新招没两个月的咖啡师,波浪卷,健康的小麦肤色,笑起来,特飒,祝福他的样子,也很……真诚。


    这段婚姻,真他妈幸福啊。


    “温叙言,这牛排,是咸到你了吗?你怎么”又哭了?


    薛烬挥了挥手。


    温叙言迅速抽了张纸往脸上摁,“没什么。对…对,这牛排确实太咸了。我想多喝点水,喝水…嗯喝水。”


    薛烬看着温叙言眼手忙脚乱的端起水杯就往嘴里灌,领口突然又灌进去一大片。


    “哗”的一声,温叙言被冰凉的柠檬汽水彻底泼醒,赶紧站起身,扯开椅子,“我先去换身衣服,你继续吃,不好意思!”


    “……好。”


    薛烬有点懵。但还是坚持着把面前的食物吃完了。等了差不多快20分钟,重新出现在餐桌前的人又换了一身衣服——白色丝绸衬衫,和靓丽的皮面西裤,珍珠耳饰,细长的钻石腰链,衬得温叙言整个人像贝壳般柔和洁净。


    “薛烬,你吃饱了吗?”见薛烬犹豫着点了点头,温叙言才继续道,“那好,我也吃饱了,现在,可以跟我去下一个地方了吗?”


    走廊里的花海,还未撤去。


    偶尔发现薛烬落后了几步,温叙言就会特地控制步伐,等待薛烬与他齐肩并走——就这么一退一进的,宛如僵持的割据战一般,俩人终于来到了温叙言精心准备的场地。


    薛烬有所预料,但还是被震惊到。


    面前是用不知道多少海洋球和星星灯搭建出来的圆形高台,最中间的,摆着一只巨型卷毛小狗——是他在心跳APP里放的那张——头顶加了一个发箍,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


    温叙言紧张地搓了搓手,走上前,打开口袋里被体温烫的温热的信封,“薛烬,你好,我是温叙言,是一个不善言辞的i人。首先呢,很高兴在这个节目里能认识你,与你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每一天既高兴,又难过,心情起起落落的如同海浪般时而汹涌澎湃时而死寂无声。里面有很多很多我无法表述的原因——因而在最开始,我应该给你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吧……”


    璀璨的灯光里,薛烬闭上了眼。


    心里只有一句,“我完蛋了。”


    “我知道你喜欢极限运动,也知道你很喜欢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更知道你其实骨子里是个自由随性散漫的人。但是,我愿意陪着你做这些所有的事情——所以,薛先生,请你认真的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温叙言刚开始念的时候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的,念到最后他已经越来越镇定了。七八架摄影机,部署在房间里的各个方向上,正无声地记录着这些。


    薛烬睁开眼睛,看着温叙言,温和地摇了摇头,“谢谢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薛烬笑,“也别问为什么。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你很好,你应该去寻求更适合你的人——至少在我现在看来,我们之间的接触其实很少很少,你喜欢的可能只是我的一小部分罢了。”


    “不!我……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温叙言擦掉眼角的水渍,“你不知道,我对你——”


    薛烬突然拿出口罩,盖住了温叙言的眼睛。


    他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别说了,再说,我可能会晕倒了哦。”


    夜晚,路灯明晰。


    坚实的跨海大桥高如臂长惊人的巨人,无声的跨立在大陆和海岛之间,守护着来往的车辆。


    楼下传来了汽车碾过水洼的声音!


    和陆景和约会了一整天,累得躺在床上休息的桑渝白往窗外探头一看,便立刻穿上拖鞋跑下楼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裴行之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裴行之要傻站在那儿的他抬起眼后,也忍不住停下脚步——


    寥寥雨雾中,五官都看不清晰,只能凭借身形和记忆来辨认。一高一矮的男人前后下了车,各撑一把黑伞,从车身旁慢步走来。


    看到裴行之的第一眼,薛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走到屋檐下时,温叙言退后一步,侧居一旁。薛烬这才把雨伞收了起来,抖了抖水,递给身后的工作人员。


    王导跟在身后,看到四人相对却没有丝毫言语的画面,只觉得心里畅快,这期的看点又稳了!


    进了电梯,薛烬按下二楼和三楼,然后靠在角落里闭眼休息。


    几秒后,他径直出了门朝房间走去,裴行之跟在他身后。桑渝白没有犹豫,也快步跟上。


    徒留一个温叙言,低着头呆在角落,静静地看着金属门合上——看着门上倒映着的面容,他疲惫又开心地扯了扯嘴角。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到了一些,不是吗?


    第95章 第 95 章 小薛和小裴吵架了。……


    进了房间, 薛烬正要关上门,门上却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双手,用力的拉住。薛烬转身一看。


    裴行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眼神很冷, 也很执着。


    没有任何异意味的对视两秒,薛烬无奈地笑起来,侧过身道,“进来吧。”


    桑渝白正好赶到, “喂!你们俩干嘛呢!大晚上还在那——”


    薛烬从玄关处的桌子上抓了个红通通的大苹果塞给他,“拿着, 这么晚也该回去睡觉了, 拜拜。”然后顺理成章的在双眼发愣满脸不可置信的桑渝白面前关上了门。


    ……靠


    走廊里,孤零零的桑渝白好不容易回过神, 靠在栏杆上, 低声骂了句, “草!又他妈的在针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读书时候, 薛烬特别对待的是萧如玉。现在,这个被特别对待的幸运对象成了裴行之……为什么, 一直都轮不到他呢……


    但一门之隔, 也不是他想象中的温馨与美好。


    关上门, 薛烬就给自己开了瓶汽水喝。裴行之走到床边, 看着柜台上的药箱, 抿起嘴——箱盖是打开的, 创口贴的盒子被撕开了一角,可爱的小新和小白画在封面上,对着他摆了个pose。


    静默片刻,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了小白的脸上。


    薛烬喝完水, 才感觉火辣辣的嗓子舒服了些。他拉开床对面的椅子坐下,问,“说吧,这么晚了,你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我不问。”裴行之深吸了几口气,克制着力气收回手,把药箱盖上,“我想看看,如果我不问,你到底能说些什么?”


    薛烬捏了捏眉心,抬起手时,手环正好亮了。十二点过两分,已经是5月5号了。薛烬突然发现,自己昨天好像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难怪头昏脑胀的。


    但房间里还有一个等着他表态的人,他不能睡……电梯里,薛烬有偷偷看过一眼裴行之的侧脸,瞳孔附近有隐约的血丝,嘴唇发白,眼周和目光都有微不可察的疲惫。想来,今天和别人的约会,也过的不太舒服。


    “……你应该知道的吧。”


    裴行之看着他:“不知道。”


    这不明摆着故意装吗?温叙言那事,王导根本没有丝毫阻拦,反而大张旗鼓地宣布出去了,闹得网上有几百万观众疯狂吃瓜,做个蛋糕熬个果酱,还有一堆人在那嗷嗷叫好甜好甜——薛烬都看到了。他中午在面包车上端碗蹭菜,就发现好几个工作人员边偷刷论坛边偷看他,偶尔还捂嘴偷笑。


    薛烬又揉了揉太阳穴,“嗯,这话说来很长,那我就长话短说——”


    裴行之:“长话长说!”


    薛烬:“那我先屡屡啊,其实很简单就是——什么?长话长说?可现在都十二点多了,长话长说我们得说到几点啊?”


    裴行之:“随便几点,我不困。”


    “你要不要看看你脸上的黑眼圈?”薛烬叹气,反手捞过桌子上的镜子对着裴行之,“你自己看看,你这黑眼圈可不比我好多少啊,咦,多黑一块,看起来就虚……”


    “我不虚!!!”


    薛烬举起手:“好好好,你不虚你不虚,我虚!我虚!行了吧……那请身强力壮一脚能撂倒七个薛烬的小裴大人,可不可以体谅我这个身娇体弱体虚多病的互联网民工呢?”


    裴行之沉默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难道没有好好说话吗?”薛烬眨了眨大眼睛,努力瞪圆,“你看,我的真诚是不是都快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裴行之哑然,看着他,轻轻地皱起眉。一双绿眸,寒冰终于化为春日里融化的江水。


    眼看着裴行之似乎被他三言两语给“哄”住了,薛烬心里一阵宽慰,但嘴上还是快速解释道:“其实昨天和前天发生的事情很简单,首先呢,因为前天起得早,我和温叙言去摄影棚蹭饭被王导抓去拍那什么樱桃汁的广告,后来,下了暴雨,我们被迫停留在那。结果晚上你问我要不要去冲浪时,温叙言给我发了心动卡,我们俩昨天就去约会了,白天做蛋糕,晚上吃西餐,然后就一起回来了。嗯,对,就这样。多简单啊。”


    “……就这样吗?”裴行之语气微沉。


    “对啊。”薛烬点点头,“不信你可以去问王导嘛,我们今天做了啥,王导都是全程跟踪的。”


    他说的很坦然,也很简单,就像消失的这两天只是出门溜了个弯和村口的大黄狗打了个招呼。可是……那是整整两天一夜啊!几千万人都知道的两天一夜!


    裴行之心口一痛。


    “薛烬,别装了!……你漏了一个关键点——他向你告白了!!!”


    话落,裴行之突然皱眉抽了下唇角,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极为愤怒,但又被理智控制着不能发火。只能沉痛地捂住胸口,弯下腰,靠着墙,大喘气。


    薛烬噤了声。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薛烬轻轻地把镜子放回桌子上,走过去,蹲下身,仰起脸伸手要去拍拍裴行之的肩膀。却被一把抓住——裴行之想都没想就张开嘴,狠狠的,咬下去。


    薛烬吃痛地皱了下鼻子,但没吭声。因为裴行之的状态,看上去就像快要暴走的……小兽。张扬舞爪的嗷嗷大叫,但其实内心已经脆弱地快要碎掉了。


    等到裴行之终于缓过神松开牙齿时,薛烬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很深很深的牙印,深红色的,还带有水渍。


    裴行之怔住,面神恍惚,眼神还有羞愧和不敢直视的恐慌。薛烬看了几眼,却还有心情夸赞道:“小裴,你的牙齿好整齐啊,基因不错,省了好几万块钱的整牙钱。”


    裴行之:“……”


    “钱钱钱,你是绕不开钱了吗?”


    “王导究竟给了你多少,你又去做这些事情了?”裴行之头疼。为什么上一世,薛烬区区几十万就和沈文溪拍那些带有暧昧色彩的花絮,这一世,又因为一些小钱就和温叙言单独出门采摘樱桃……他不理解,为什么前后两次薛烬都栽在“钱”这个字眼上。


    你听听,这叫人话吗?


    薛烬更是头疼,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向这个出生在罗马的富贵大少爷讲述,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小民众前前后后二十多年来读书写字熬夜学习都是为了“钱”这个对他来说多如牛毛的小东西。


    “哎。”薛烬拍了拍裤腿站起身,“你不明白。”他扶起裴行之,看他面色终于恢复正常,轻声道,“算了,这个解释起来就更长了,你去睡觉吧。”


    “我说了我不困!”


    薛烬眨眼,义正言辞道:“可是我说了,我困啊。”


    “……哦。”


    裴行之应了一声,然后抓起药箱往门口走。薛烬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没太明白为什么,于是看着背影喊了句,“你今天受伤了?”


    裴行之迅速把门关上,只留下一句。


    “没有受伤就不能拿吗?对了,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完!你别想逃!”


    你看看,这话说的。夹枪带棒,薛烬感觉要是这个时候点个小火柴往裴行之的嘴里扔,说不定就砰的一声爆炸了。


    薛烬扶额叹气,抓起睡衣就往浴室里走。罢了,反正也值不了多少钱。要是后面又有哪个倒霉鬼受伤了,自己去找裴行之拿药。他这里,估摸着下岛之前是没有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薛烬简单洗漱完,套上家居灰色T恤和运动长裤,下楼吃早餐。温叙言的行李堆积在大厅一角,本人却安静坐在餐桌旁,慢慢地喝着粥,他穿着身白色的布艺衬衫,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花纹和图案,看起来很是干净。


    桑渝白看着,忍不住撇嘴又撇嘴。明明粥已经乘出来二十多分钟了,换成开水都已经凉透底了,装什么装?!


    薛烬眉毛一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呀,这么早就起来了。”


    桑渝白冷哼一声:“哪里早了?现在都已经九点半了。”


    温叙言迎上薛烬的视线,“是啊,昨晚睡得不太好,所以起得早了些。”


    这两句话是一齐发出来的。薛烬懒得在意桑渝白那几句酸话,对着温叙言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厨房拿早餐。


    没想到陆景和也在里面,正在用平底锅煎牛排,狭小的空间里都是黑胡椒酱的香味,薛烬凑过去扫了眼,是他们出发前吃的那款,“陆教练,早上就吃这么好呀?”陆景和被他吓了一大跳,迅速解释道:“没什么,就是煎出来给大家吃一吃……反正,反正买了就应该拿出来用掉。”


    煎就煎呗,没事解释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越解释越心虚”吗?……薛烬眨了眨眼,退后道,“好吧,那陆教练慢慢吃。我随便吃点包子豆浆就行。”


    他拿完东西正要走。


    “豆浆好像有点凉了吧,你要不拿到微波炉里加热一下?”陆景和突然问,“或者,你等我——”


    薛烬迅速道:“不用,我肠胃好,喝凉的也没关系。”


    到了餐厅,温叙言似乎还没吃饱,直勾勾地看着薛烬手里的包子。薛烬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然后挑了个离温叙言最远的位置坐下,默默拆开塑料盒……别吧,厨房里就这两个叉烧包了,他不想给。


    十点时,滴的一声。


    有辆七座的黑色面包车停在了门口,王导从副驾驶上下来,冲他们喊:“温老师,车已经到了,行李我现在喊人帮你搬上去啊,早餐快点吃,待会儿我们就出发。”


    温叙言的神情迅速变了,桑渝白也是,立刻从半蔫不蔫的状态变成了激动和兴奋!像是闻到了肉骨头的狗!


    薛烬倒没什么,只是探过头问:“王导,今天还有什么活动吗?”


    陆景和正好也煎完牛排,端着两盘烤好的吐司和切成片的番茄走出来,言语像是很随便地问道:“我的早餐做多了,你们还吃得下吗?”桑渝白肯定是摇头。


    温叙言则是心不在焉的摇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虽然在冲动之前,他知道自己会没有好的结局,也得不到称心如意的结果。但当时他想着没有结果,便也算了,曾经拥有过一段独属于自己的时光也是好的。但是……昨晚他并没有想象中过得那么舒坦,原来有些话说出口也不能减轻他心理上的痛苦……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无论再怎么欺骗说自己哪怕得到过一小段也是没有用的!没用!就是没用!


    他还想再努力一把。


    桑渝白敏锐地转过头,发现温叙言神色紧张地看着薛烬,目光隐隐闪动,嘴唇微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草!这家伙又想干嘛呢!桑渝白烦躁的想到,昨天他牛气啊,甚至连干上三个热搜,在几千万观众面前从那个最没有存在感的嘉宾摇身一变最勇敢的嘉宾彻底火了一把,他还不满意吗?——#温叙言表白薛烬##温叙言薛烬be##温叙言离开《心跳的信号》#第二个热搜到今天早上都还没下top10!!!


    那目光……薛烬注意到了,但是吧,他觉得,那些话他应该是不爱听的,也不想听到的,要是被裴行之和其他人听到了,那更完蛋了。


    王导正好回了句,“现在没什么活动,等其他人都起床了,我再通知一下。”


    薛烬满意笑了,嗯了一声,然后迅速把垃圾扔进餐桌下的垃圾桶,当着陆景和和温叙言期待的目光里转身便离开了。


    温叙言的眼神彻底灭了。


    桑渝白抱起手臂会心一笑。


    勇气有什么用?从小到大,给薛烬表白的人多了去了。真以为自己没头没脑的A上去就能得到结果?呵,脸别太大!


    但薛烬没料到的是,上楼没多久节目组就派人喊他去做采访。他


    采访在二楼的演播室。采访员还是以前见到的那位职业女性,但这次看他的眼神不再是进退有度的疏离和礼貌,相反,那是超脱于眼睛能表达范围的激动——薛烬从没看过那样一双因为向正主讨瓜吃兴奋到如此地步的眼睛。想了半天,只能说,厉害二字。


    采访员一看到他就切入正题:“请问薛烬先生,对于温叙言先生是什么看法呢?这段感情,是continue还是end了呢?——请,做出您的回答!”


    座椅太矮,薛烬坐下前特意拉了下裤腿,“温叙言吗?人挺好的。”一如既往地先上“好人卡”,然后是毫不犹豫地“end,还是结束吧。”


    采访员:“哦?您说他好,但是又拒绝了他?为什么呢?”


    薛烬轻笑:“这世界上有很多好人。”


    采访员:“哈哈哈薛先生,还真是幽默。不过,我还是想cue薛先生刚上节目组说过的择偶标准——‘不吵架’。根据这段时间共同相处的观察,我发现哈,温叙言先生,至少比起某些嘉宾来说,还是非常符合您的要求呢,您为什么会拒绝呢?”


    薛烬眨了眨眼,“你猜。”


    “……”采访员呵呵一笑,“薛先生,我猜不出来呢,麻烦您发发善心,给我们解答一下疑惑,好吗?”


    “啊?你猜不出来啊?”


    “对啊。”


    “那就别问了。”薛烬迅速冷下眼神,扬起下巴斜看了一眼,但在刹那间,又从寒冰化成了春水——摄像机和采访员都完美的接受到了一切变化,心里一凉,但来不及反应——薛烬又笑意盈盈道:“抱歉,我只是喜欢好人,不代表,我自己是好人啊……坏人,怎么可能做好事呢?”


    薛烬起身,在两位摄影师和采访员直愣愣的注视下,拉开门后回头看了一眼。


    “再见啦,各位。”


    第96章 第 96 章 酸死舌头的吻。


    十一点, 王导带着一推车的食材来到了别墅,看着客厅里所剩无几的嘉宾,他心里直抽抽的疼——


    按照原地计划, 这里本该是八个水灵灵的大萝卜的……结果,现在只剩下了五根!!眼看着就直逼预想的一半了!


    做综艺,需要的不就是人和话题吗?现在好了,人就那么一捏捏, 话题能有多精彩?虽然昨天晚上是上了三个热搜,虽然昨天又接到了五个饮料公司的橄榄枝, 虽然他们综艺前三期的收视已经……咳咳, 绕远了。


    王导背过身,躲过薛烬好奇探来的视线, 拍了拍脸, 暗暗下定决心道:虽然之前过的确实不错, 现在过的不错, 但未来几天,他还是要保持着“居安思危”的奋斗精神!绝不可以因为“薛烬”一人挑起太多的爆点而沾沾自喜, 也不可以因为哪怕温叙言走了“薛烬”现在一人还有身上多根单箭头而感觉万事稳了!


    人要务实才能成大事业!特别是, 他本来就是全临海市最务实的导演, 现在啊, 要向全中国最务实的导演努力奋斗。说的对。王导狠狠点头, 他决定, 今天下午要靠自己搞把大的!


    王导一转身,却直直的撞进了桑渝白的眼睛里。心下一沉。


    桑渝白嘴一撇,机关枪就开始发射了,射的王导心口一凉一凉的,“诶, 不是,导演,你在那笑嘻嘻的自言自语些什么呢?不会得精神病了吧?早跟你说了,做人做事要讲良心,你看看你昨天给我安排的约会对象是谁啊?!”


    王导没有反抗之力,要走,又被桑渝白堵了回去,转身,还堵。


    薛烬等到王导拼命眨眼向他发射了二十多个SOS后,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替他解了围,“桑渝白,过来。我中午想喝玉米排骨汤,你帮我扒一下玉米皮呗。”


    桑渝白迅速扭头,“靠,你他妈自己想喝玉米汤,还叫人帮你扒皮?!”


    王导迅速溜走。薛烬收回视线,淡淡问道:“帮不帮?”


    “不帮!你他妈想的美呢!”


    薛烬叹气:“陆教练,帮我扒一下玉米皮呗。”桑渝白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老子来,那边就来了个穿着衬衫的身影,捡起地上的玉米棒,“多少根?”


    薛烬想了想,“三根?”陆景和却捡起了六根,慢吞吞地解释道:“反正扒这个容易,多弄点…我也要吃。”


    桑渝白狠狠呸了一口!


    陆教练?这他妈是陆教练!卧槽,这他妈能是那个百度百科上联盟游戏里那个不爱吃玉米的陆景和?!不是说虽然基因不对玉米过敏,但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吃了太多玉米而从皮肤表层细胞都厌恶玉米吗?!大白天的,真是活见鬼了。


    做饭时,桑渝白更是开眼了。


    薛烬虽然喊着不会做饭,但是用菜刀削水煮玉米的玉米粒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玉米棒子上没有半点残留。又捡了几颗萝卜,山药,套着手套削皮,冲水,再切成大小差不多的滚刀块。动作熟练之程度,那是很难骗得了人的。


    眼看着薛烬又要拿起龙骨往案板上丢,桑渝白都忍不住提醒道:“那个,让我来吧,你不会做饭处理不好这个。”


    “……啊,啊好。”


    薛烬切菜切上瘾了,被这番话才猛然提醒回神,讪讪地摸着鼻子退开了。走了几步,又突然退回去,凑近耳边小声说:“这个剁好以后,要先焯水再煲汤。因为不太新鲜。”


    温热的气流拂过耳尖,桑渝白愣了半晌,低头道:“知道了,啰嗦。”


    开饭时。


    宋锦年才从院子里的泳池里上来,只穿了件贴身泳裤,赤身裸背的,块块分明的腹肌上淌着水珠,泳帽撕下来时,微微卷曲的湿发挂在眉边,抬眼看人时,眼眶微红,看上去无端有些委屈——但神情身上壮实的肌肉形成极大的反差。


    “薛老师!”


    薛烬沉默片刻,视线从腹肌上移到脸上:“宋老师。”


    “薛老师,现在是开饭了吗?”宋锦年赤脚走过来,“我好饿啊,刚刚游了一个多小时。真累,没想到才几天没练,我的体能就下降了这么多。中午一定要多补充些蛋白质,不然我的肌肉就没了。”


    “……”薛烬转身扯了下嘴角。吃吧吃吧,只要少吃点油就好了。你已经够油了。


    “薛老师,你觉得我这身泳装好看吗?”


    “…还好。”


    “那你觉得我平时喷的香水好闻吗?”


    “…都行。”


    “薛老师,你怎么说话时都不敢看我呀?”


    “……”


    “是不是……对我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宋锦年抓了抓湿发哈哈大笑。


    薛烬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他,认真道:“对,想吐的感觉。越看,越想吐。”


    宋锦年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宛如一张将掉不掉的石化面具。薛烬趁机加快脚步,闪身进了厨房。哪怕继续被桑渝白言语骚扰,也比被油王腻死好。


    不知道为什么,裴行之到现在都还没有下楼。薛烬有些惆怅,不然,他怎么会勤劳到把客厅里的所有蓝莓樱桃苹果都拿来洗了。


    下午两点,日光正盛。


    春末夏初之际,临海市的气候还算温和舒适,海风清凉,因此正午的阳光晒在海滩一行人的后背上还没有灼热的痛感。


    薛烬顶着黑色鸭舌帽,一身简约利落的黑色运动服套装,斜靠在椰子树下,看着王导宣布游戏规则。


    王导:“下午我们节目组将举办一场有趣轻松的‘沙滩竞赛’,在这个海岛上,我们设置了几十个游戏点,每个点都会有相应的工作人员安排不同种类的游戏,各位嘉宾们,你们需要完成游戏后才能获得积分——在六点之前,获得积分数最高的嘉宾,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违法本恋综的基本准则,我都会答应。”


    游戏规则并不复杂,可以简单概括为做任务赢积分。但是,沙滩上的每一位嘉宾都不约而同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任意要求”!


    也许人的天性本就争强好胜。加之又有意义不明导向不明的游戏奖励。简简单单四个字,瞬间激起了沙滩上所有人的斗志。


    薛烬却突然举手:“导演,可以组队吗?”其他人也一齐看了过去。


    王导却笑了,“当然可以。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分好队的——来,现在公布组队名单,第一组,桑渝白,裴行之,第二组,宋锦年,陆景和,第三组,薛烬。”说完,他眨了眨眼,“怎么?各位觉得有问题吗?”


    “……”呵呵。


    你要不看看自己分组名单上的人数?薛烬气极反笑。


    “没问题——”这是宋锦年的声音。“没问题吧…”这是桑渝白。


    见其他人也不反驳,王导就迅速心满意足的下了场,“各位嘉宾加油啊,地图已经传到心跳app上了,当游戏点被攻略成功时,上面会标上一二三的组号,同组的嘉宾要记得分工协作呀。薛老师提起精神来!加油加油!”


    薛烬:“……”他是要和空气分工协作吗?


    距离这里最近的地点位在海边的椰子林下,薛烬才看了眼地图,微微收起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在其他人反应不及的时候拔腿就跑!


    “薛烬!”


    “卧槽!跑那么快!!!”


    “靠靠靠靠,我喘不上气儿了,草,难怪王导要把他分到单独一组!”


    几分钟后,薛烬成功到达了第一个游戏点,他笑着扶着桌子喘气,“哈喽,麻烦说一下你们这个点的游戏呗?”


    工作人员拿出一个托盘,上面是二十四个塑料杯,“嘉宾您好,这里面二十三杯都是非常咸的盐水,但您需要找出唯一一杯没有加盐的。”


    薛烬沉默片刻,挑了左上角的那杯,仰起头喝了一口。


    工作人员兴致勃勃的看过来,只见薛烬眉毛未动一分,有些惊讶——这是运气好?还是,演技好?


    薛烬把嘴里的液体咽下,喉结滚动,然后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笑着把塑料杯翻倒过来,“怎么样?”


    “……啊。”几位工作人员震惊地围过来,“薛老师,你,运气真好。”


    “麻烦标上3号?”


    “好的!”工作人员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下班了,笑嘻嘻地在电脑上操作一番,APP里的地图,瞬间出现了第一个记号点。薛烬主动地帮忙清理塑料杯,还额外得到了一杯冰鲜柠檬水。


    【三组已标记一个点。】


    【二组已标记一个点。】


    薛烬走后,很快又来了一组,是桑渝白和裴行之,他们只好解释了一番,说:“游戏已经结束了。”


    桑渝白:“啊?为什么?”他满脸不可置信,“你说谁运气好我都可能信,但你说薛烬他,我就不信!”裴行之看了过来。


    桑渝白肯定道:“不可能!薛烬可是出了名的游戏黑洞!他抽纸牌、石头剪刀布这些都包输的,我们上学那会儿就这样!”他坚持道,“你们要不翻一下视频?”


    “啊,真的吗?”工作人员被他说得有些不确定,可还是只能说,“对不起,可是我们这边没有记录准备盐水视频……只有嘉宾挑战的……”


    桑渝白暴怒:“靠!他绝对是。”


    裴行之微微低头思索,看了眼前方,沉稳道:“走吧,去下一个点。”


    视线一转,薛烬已经到了第二个游戏点,手里的柠檬水早就被他喝的一干二净了,顺手丢进桌下的垃圾桶里,他又笑问:“哈喽,可以开始游戏了吗?”


    “当然。”遮阳棚下的工作人员端出两杯绿油油的“果”汁,“薛老师,这里有两杯蔬菜汁,一杯是羽衣甘蓝加苦瓜,一杯是芥末加苦瓜。”


    薛烬吞了下口水,“我是要区分两杯?”这个…还算容易吧。


    “不,要把两杯喝完。”


    绿衣服的工作人员微笑。


    薛烬立刻摆手,“不了,谢谢,这个挑战我放弃我去下一个游戏点。”识时务者为俊杰,薛‘俊杰’果断逃离。


    【二组已标记两个点。】


    裴行之二人匆匆赶到时,听完游戏规则,也沉默了。桑渝白看着两杯绿的渗人的健康有机蔬菜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工作人员原以为又要把玻璃杯收回去时,裴行之忽然说:“我来。”桑渝白瞪大瞳孔。


    过了会儿,APP出现新通知。


    【一组已标记一个点。】


    薛烬刚好已经跑到了第三个游戏点的遮阳棚下,跟工作人员借了一瓶矿泉水喝的他,没有错过裴行之他们组标记成功的动态消息——但看清那个点是他刚才经过的时,忍不住咋舌。


    这绝对是裴行之!


    绝对是!


    就凭他车上吃那苦掉舌头的巧克力还面不改色……简直跟味觉失灵舌苔细胞集体死亡没两样。


    “薛老师,薛老师?”连续两声催促,才把薛烬唤回了神。绿衣服的大哥笑着说,“薛老师,您我们这边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这里有三颗柠檬,我们待会儿现场榨汁,您在三分钟内把那杯浓缩汁喝完就行。很简单吧?”


    薛烬怔了怔,舌头仿佛像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酸涩分子,忍不住缩了起来,“……三颗柠檬?!”


    “对啊。三分钟内喝完就行。”大哥还顺手掏出了四瓶矿泉水,“我们的水随便喝,只要不掺进杯子里。”


    【二组已经标记三个点。】


    薛烬看到棚子里的显示屏突然闪现了这么一条消息,本来要离开的腿又这么退了回来。大哥看着他,诚恳地鼓励道,“试一下吗?”


    薛烬犹豫了。


    “呦,薛烬,可算是让我逮着你了!”桑渝白的声音由远及近,薛烬心里一咯噔,但没回头,他知道——裴行之果然突然甩掉桑渝白快跑了几步,提前来到了薛烬的身边。棚子里就那么点地方,他站了一边,薛烬身边也就没空位了。


    桑渝白瞄了一眼,不大高兴,但还是忍了忍,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工作人员,“嘿,游戏规则是什么?”看着趾高气昂的某位大少爷,大哥的笑意收敛了很多,平淡地叙述完。


    “哦。这样啊。”桑渝白大幅度点点头,故意拔高声音,“薛烬,你原来怕酸,不怕咸啊。”


    薛烬侧身看着裴行之,眨了眨眼睛,“什么咸?我听不懂。”


    “装什么啊……”


    裴行之却忽然伸出手,打断了桑渝白和薛烬的交谈,“我要开始游戏挑战。”


    “哦哦好。”大哥欣然点头,把柠檬用清水洗净,放入榨汁机,不多时,一杯不知是亮黄色还是橙黄色的不加一点水的魔鬼浓缩果汁新鲜出炉,裴行之礼貌接过,薛烬嗅了嗅空气,瞬间感觉鼻子要罢工,连忙后退几步,给好奇的桑渝白让了位。


    裴行之喝了一口便停下了,闭上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当然,薛烬合理怀疑,他可能是想吐了。


    但死死盯着裴行之的唇角和眼周看,薛烬没发现丝毫抽动和异常。


    过了几秒,在薛烬拧开矿泉水瓶盖就要递上去时,裴行之接着喝了……直到把那一整个透明杯里的液体完全喝干殆尽。桑渝白瞪大瞳孔,榨果汁的大哥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裴老师,我们整个后勤组里都没人能完成这个挑战。”


    而被夸赞的人却毫无得意之色,只是沉稳地放下杯子,拿过薛烬手里的矿泉水瓶。但也不喝。只是拽着,然后拉着薛烬往外面走。


    桑渝白还在棚子里登记信息,跟拍的摄影师也留在那里喝水。


    所以,也没有任何人去阻拦或者跟踪裴行之和薛烬两人。


    薛烬刚开始还小声问裴行之,要去做什么。裴行之不答。直到拐过弯到了一棵大树下,裴行之终于停下了,转身,面对着面,薛烬看着他湖绿色的眸子,忍不住关心道:“你怎么不说话,是被酸难受了吗?我给你拧了瓶水,你要不然喝一口?”


    然后,他瞬间说不出话了。只感觉后脑勺一疼,唇上一凉。


    裴行之一手搭在薛烬的肩膀上,一手按住后脑勺,吻了上去。


    薛烬被突袭地猝不及防,心底颤抖,顾忌着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风险,他刚要阖上牙齿,后脑勺被揪住的发丝疼得他忍不住发出闷哼,然后……火热的软舌突破防线,成功钻了进来。


    比力气,薛烬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裴行之,他拽着裴行之的两肩,正要施加力气突破——然后,他的舌尖和舌根突然触碰到了什么,黑如点漆的眼瞳瞬间在裴行之的微微坏笑里放大——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柠檬!!


    那种酸,是酸入骨髓深处,大脑皮层都会疯狂发出求救信号的酸!!薛烬感觉自己的舌根恨不得当场离家出走,眼泪和津液,几乎是控住不住地往外流。草……过分了。


    身后传来脚踩在沙土的声音。


    “喂!人呢!薛烬!裴行之!!你们俩死哪去了?!!”


    是桑渝白。


    薛烬终于回过神,心脏一抖,下意识地,反应不及的,全靠身体本能运作下。双手用尽全力地扯,把本来还高兴得意的裴行之整个人瞬间撕开,往沙地上摁倒,双手捂住裴行之的嘴,人也往他身上压倒,确保两个人都被低矮的灌木丛給遮挡住——等到脚步声和叫喊声离远了——薛烬才敢伏在裴行之胸口上,微微抬起头,放心地喘了几口气。


    裴行之微微皱眉,刚才舌尖交缠时的温热得意,已经被肩膀上残留的可怖力气和无法抗拒的气场冲淡了很多——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点,糟糕。


    薛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砾,居高临下地挑眉看着他,“起得来吗?裴总?”


    “……起得来!”


    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裴行之迅速撑着沙地站起,边拍袖子上的沙土,边不可置信地看着薛烬修长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握力多少?”


    薛烬捡起地上的水瓶,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才慢悠悠地毫不在意道,“不知道,没测过。以后测出来了,再跟你说。”


    裴行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一转过头,薛烬就垂眸看着他的侧脸,微妙地笑了起来。呵。


    游戏结束时,第二组毫无疑问地以绝对分差优势获得了胜利。


    谁让第三组人单影只孤立无援,第一组虽然有裴行之这个意外耐酸又耐苦的得力干将,但却一门心思地跟着第三组跑,自然是无力获得高分。王导几次用对讲机劝了也没办法,后来就随他们玩去吧,反正——这些水果和饮料都是广告商赞助的,他没花一分钱……嘉宾爱怎么玩怎么玩。


    但赢了积分的陆景和和宋锦年,看着相互挤眼睛的三人,突然也没那么高兴了。


    至于第二组要求的游戏奖励。


    王导故意拖到了深夜才公布。


    第97章 第 97 章 怎么又打架了?!!王导……


    咚咚咚——


    下午在沙地里滚了一圈, 薛烬莫名感觉身上黏了一堆肉眼不可看见的颗粒,简单用过晚饭,他便回了房间洗澡。刚把从萧如玉那借的衣服和刚脱下的衣服放进滚筒洗衣机, 倒上洗衣液,房门就被敲响。


    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渍,薛烬顾不上穿好衣服,披了件浴袍出去。结果门一开, 刚看清人影,薛烬笑道:“晚上好呀, 陆教练。”


    浴袍是黑色的。


    领口敞开, 黑色的纹身在白皙的锁骨间完完全全地延伸开。薛烬找的师傅手艺确实不错,每一根荆棘的纹路, 花瓣的勾勒和雕琢, 都极为精致和漂亮——但配着薛烬的脸和身材, 倒也不显得女气, 只是,有种走black道路的感觉。


    陆景和愣住了。


    薛烬两秒后才意识到了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 一低头, 立刻把浴袍拉拢。他单手捏着脖颈的布料, 眼睛微微眯起, 神色显得有些危险, 似乎在警告对方,“现在这个点来找我,陆教练,是有什么急事吗?”


    “那个……”陆景和迅速撇开脸,“我想问你, 你想不想去——”


    “不想。”


    陆景和的话都没说完,薛烬就直接否决了。他叹了口气,“陆老师,陆教练,陆大神…拜托你,能不能别整我了。”这个点,这个时候,这种单独面对面的场景,除了邀请他履行那个王导允诺的奖励之外,薛烬想不到陆景和会找他的第二个理由了。


    “……”陆景和迅速扭过头来,眼神看上去有点受伤,“为什么,我都还没说是想要拜托你做什么?”


    “说了也没用。”薛烬用那只空闲的手摆手,“陆教练,说实话我是真的困,你不是不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又熬到几点了……观众是不知道,但是APP里都有公布我们的行程的。”


    走吧走吧,去祸害别人吧,别再来祸害我了。好想正常睡觉,正常吃饭,正常……和裴行之去潜泳。


    薛烬生无可恋的想到。


    走廊里静了静,唯有壁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宋锦年就在这时走到了陆景和身边,手好似亲昵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薛烬,表情无辜的笑起来。


    “可是王导已经同意了。”


    “……哦。”薛烬眨了眨眼,捏着浴袍的手更紧了。微微低头,他这次看向陆景和的眼神,带着浅淡又不可忽视的嘲讽,似乎在说:你刚才还有脸问我想不想呢。


    陆景和心虚地转过头。


    心底微沉,眉宇在瞬间有了眨眼即散的戾气。宋锦年对于薛烬这种明目张胆的忽视极为不满,但还是笑着说:“薛老师,我们只是约你去坐快艇罢了,可以钓鱼,冲浪,还可以跳进大海里游泳——这么刺激,薛老师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而且,我们这是享受,也是玩乐,又不是要把你拐去缅甸,这么害怕做什么。”


    心动?呵。


    薛烬这才把视线移到宋锦年身上,“王导什么时候同意的?”


    “就在刚刚。”


    薛烬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忽然问道,“他是不是说过,这个允诺,是不能违反节目组的最初始的规定和制度?”


    “……是吧。”宋锦年笑容突然僵了下,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嗯,好的,谢谢。”薛烬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甚至还毫不吝啬地向宋锦年释放出了今天第一个友好的笑容。


    宋锦年皱起眉。


    薛烬转身却回了房间,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在宋锦年和陆景和的困惑和惊疑视线下,进了电梯,下楼去找王导。


    王导正躲在办公室里吃菠萝蜜夹酸奶,那是嘉宾们下午“没用完”的游戏道具。所以薛烬进来时,他下意识就护住了面前的一大盒水果,连嘴角都来不及擦。


    薛烬眼神扫过王导胸口前的食物,王导迅速大喊,“薛烬,你干嘛呢,进来前不敲门吗?”


    薛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门没锁。”而且,他对这个屡次出卖他榨取他价值的导演,现在,根本不想有任何一丝良好的态度,开门见山道:“王导,陆景和和宋锦年说,你答应了他们,我明天要和他们一起去坐快艇?”


    “对啊……坐个快艇而已,又不是约会,随便玩玩就行。”


    “呵。不是约会?”薛烬可不相信,但他还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我晕船。”


    “啊?薛烬,你可别骗我了,你还能晕船?你舅舅他可是……”


    薛烬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视线对上,僵持了整整一分多钟,薛烬都没眨过眼。王导这才相信了一大半,“不是吧,你真晕?”只见薛烬点头,乌黑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王导心里一咯噔,“那怎么办?……你要不然,吃个药?”


    薛烬摊手,“导演,我吃了晕船药就会犯困,上了快艇估计就直接睡到下快艇了,而且副作用还会持续两天,后天的告白之日,我得请个病假。”那么,也就意味着你想要的节目效果,和互动画面完全没有。最劲爆的告白之夜,你也别想了。


    “那我再想想办法吧,没你事了,你先回去。”


    王导深深地叹了气,抬手一拍脑袋,没想到直接把怀里遮遮掩掩的整盒菠萝蜜给摔了,这时候,他更没空去管薛烬了。


    走廊里,佯装有事询问节目组的宋锦年,余光看到薛烬关上门,站在导演办公室门口,冲他,无声地弯了下唇角。


    最后,晚上11:30。


    APP里发布了这么一条公告:5月6日,陆景和和宋锦年,邀约裴行之一同乘坐快艇去近海领域游玩。


    桑渝白看到这条消息时,表情是这样的:???


    他甚至忍不住主动私戳导演问了问是不是手抖写错了名字——陆和宋,就算邀请一条流浪狗或者一只金鱼,都不可能邀请裴行之的吧……况且,薛烬还在呢。


    王导回了:没写错。


    桑渝白这下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于是,他拿着手机去敲响了薛烬的门——这毕竟是他在节目上唯一的老熟人嘛,而且他们俩还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老同学,哪怕时间很晚了,随便聊聊天也很正常的……是吧。


    但没想到他敲完后等了快五分钟,薛烬都没有回应。


    靠靠靠……明明门缝里还有光!


    这是掉进厕所里了,还是泡澡泡的昏过头了?桑渝白怒不可遏,懒得等了,于是迅速的打道回府。


    回去后才发了微信:薛烬,你在干嘛呢?需不需要我给你叫保安上来?


    薛烬没回。


    桑渝白也只好憋闷地在房间里撕创口贴玩——等到彻底撕完了,要丢进垃圾桶,他又开始后悔了。这可是最后一张。


    转头一看时间,又过了十分钟,可薛烬还是没回。


    桑渝白按耐不住,转头又出门去看薛烬的房门——结果这次门缝灭了灯。他更着急了,连忙上楼去敲陆景和的门。陆景和正巧在和俱乐部的管理层通话,只好暂时挂了,满脸不耐地推开门的。


    谁知道,桑渝白比他更烦躁,看到他立刻就毫不客气地问,“喂,你看到薛烬了没?”


    “……”神经吧。


    “靠,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聋了?”桑渝白皱着眉,因为个子不够,他微微仰头瞅了陆景和好几眼,但气势丝毫不输即将战斗的公鸡,“薛烬在哪里?”


    陆景和克制地翻了个白眼,“薛烬是你爸吗?天天到处找他?!”


    说完这句,陆景和还是非常不爽,一是薛烬拒绝了快艇那事,二是想到明天要跟裴行之出门,三是桑渝白这只没主的疯狗又开始乱咬人了!


    几重怨气叠在一起,陆景和近乎自暴自弃地想,索性直接一口气说个痛快,“我很早就想说这件事了,你有毛病吧,一天恨不得问七八遍薛烬在哪里,薛烬吃饭了没,薛烬起床了没?薛烬又跟谁出门了?你干嘛不在他身上安个定位器呢?……可偏偏等薛烬一来,你又傻的跟瘟鸡一样,一会儿安静的屁话不说,一会儿闹腾的好像想挤进薛烬的眼睛里!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这样好玩吗?这样——薛烬就会理你吗?!!”


    桑渝白愣住了。


    缓了好一会儿,走廊里的感应灯都差点灭了,他才理不直气也壮的大喊着把灯又整亮了:“陆景和,我警告你!我可是这个节目组的嘉宾里对薛烬而言最熟悉的!”


    “熟悉又如何?”陆景和嘲讽的扯起嘴角,“你看他搭理你吗?”


    砰——


    回应他的,是桑渝白的拳头。


    邦邦硬,打得陆景和几乎在那一瞬间眼睛底就起了猩红的血丝。


    王导接到消息急匆匆撇下一整组策划部门的人赶来时,两人已经被工作人员控制住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互相伤了脸,正怒目对视,恨不得一张口就能咬碎对方。


    视角一转。矛盾的起源,话题的中心。


    薛烬,现在正循着手机上的定位,在别墅后院不开放的园林里寻找。好在园林里亮着灯,而且入口处还有人高马大的国字脸保镖守候,薛烬没太害怕。


    一辆通身全黑的房车停在那片绿林最大的树荫下。


    门缝是微微开着的,像是在等待着宾客的到来。露出一条明亮又微微发黄的光线,在安静的夜晚里,有种神奇的魔力,好像一看到就让薛烬疲惫的心静了下来。


    刚打开车门,薛烬正要上去,抓着车门的手立刻就被另一个人握住了。触感很凉!像冰块!


    靠!!薛烬心里突然一抖,要不是余光看见了来人的脸,他就要迅速甩开…打回去了。


    房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裴行之没发现薛烬那一瞬间的戒备警惕和迟疑,他拽着薛烬的手腕来到了一个笼子前。绿眼睛的小猫又出现了,正贴着白色的竖条纹栅栏,歪头看着薛烬。


    薛烬愣了愣。


    “我以为你生我气了。”裴行之说的很轻,手指却捏得更紧了。


    “不会。”薛烬无奈地笑起来,用另一只还能灵活移动的手覆盖住了裴行之的手背,轻轻蹭了蹭,“只要你以后别那么冲动就行……下午,先别说桑渝白了,还有那么多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你就。哎,别提了,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希望他们是真的没发现吧。”


    “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敢说。”裴行之淡淡道。


    “你怎么能确定呢?话别说太满啊。小裴。”薛烬看着裴行之,“我能大概猜出,你应该是我们节目组的资方之一,具体是哪种程度的资方,嗯,我等你亲口告诉我吧……”


    他拉着裴行之到沙发上坐下,朝小猫礼貌地笑了下,说,“有头有脸的小领导或者大领导肯定都不敢说,但是,万一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呢,说不定哪家媒体或者狗仔,他们随便花点不大的钱就买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而且,我们这件事情是在告白之夜前发生的,无论综艺结没结束,只要消息一传出,800万都是逃不掉的。”


    “……”裴行之沉默了。


    薛烬趁他沉默,把手掌抽了回来,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暖了暖——他从来没有想过裴行之居然是这种寒冰体质……差点把他冻的牙齿打颤,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大半。


    房车里彻底安静下来了,园林里蟋蟀和青蛙的叫声都被厚重的金属屏障给挡住了。


    薛烬站起身,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升了上去。一转头,却发现有两双绿色的玻璃珠齐齐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天。


    心都快化了。


    裴行之一直看着薛烬,其实是差点以为他要走,心都跟着薛烬轻缓的脚步声揪了起来。好在,薛烬只是调了个温度。


    裴行之发现薛烬走近了猫笼,起身靠过去,只见薛烬突然弯下腰,似乎是想要凑近小猫。裴行之说:“你,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好啊。”


    薛烬欣然同意,他捏着下巴,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一会儿,语气非常严肃道,“嗯。它的眼睛是绿色的。俗话说,绿色是生命之源,还有句古诗叫做,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不如,我们就叫它……小绿?”


    裴行之刚听前面一大半时还是有点期待的,后来,薄唇瞬间抿直。


    薛烬得逞得笑起来,但还是尽力装出一副认真商量的模样,“怎么,小绿不好吗,我觉得小绿很好啊。”


    第98章 第 98 章(正文倒三) 训狗,一次……


    夜晚, 车内。


    “那你说,它应该叫什么?”薛烬挑眉,拍了拍裴行之的手背, 然后被一把抓住。他低头笑看了眼。


    裴行之凉凉道,“它的毛都是白色的?你怎么不叫它小白呢?”


    薛烬摇头,“小白太敷衍了。”


    “……小绿就不敷衍?”


    回坐到沙发上,薛烬重重地点头:“不敷衍!哪里会敷衍啊?!你看看, 一个小白,一个小绿……”说着, 他突然对上了裴行之的视线, 顿时也绷不住了,“小白, 小绿, 怎么搞得像白蛇传里的两只蛇妖。不行啊, 我们家养的是猫, 不是蛇啊。”


    我们家。裴行之点点头,“也是。那你再想想。”


    “不对。为什么只有我想, 你不想?”薛烬不妙地眯起眼睛, 凑近他耳尖, 故意压低声音道, “你是不是在偷懒?嗯?”


    裴行之不受控制地抖了下肩膀, 随即撇过头, 伸出一只手捏了下薛烬的腰侧,“这只猫可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肯定要你来取名字吧。”


    薛烬反手抓住。余光一扫,给予眼神警告。


    “随便吧,你取我取都行, 我无所谓。只要你不觉得这个礼物敷衍就好……我只是觉得太巧了而已。”


    裴行之点点头,他知道。“我从来没有觉得敷衍。我很感谢它的到来。”


    没人知道,这只猫之于裴行之的意义。就像裴行之不知道薛烬为什么突然对这只猫产生兴趣。


    “还是你取吧。”裴行之语调平缓,没什么起伏。但薛烬却听出了淡淡的希冀意味,仿佛掩藏在厚重冰层下的深海动物,渴望接触海面,又因为畏惧光和不适应浅海的大气压而不知所措。


    取名字可真难啊。绿色,绿色。薛烬有些头疼,“那,不如叫绿豆吧。”


    “可以。”裴行之没异议。


    说着,就伸手朝小笼子里的猫试探性地挥了挥手,“小绿豆?”


    薛烬却在那裴行之转头的瞬间也转了头。他感受着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看着那绮丽的眼瞳,墨绿色,比小猫崽的眼睛色调更深……也更好看。电光火石之间,情绪上涌,如同上浮到冰面被阳光戳破的泡沫。薛烬想起了那天鬼使神差答应裴行之表白的心理活动,迅速改了口。


    “不,它叫,湖水。”


    裴:“为什么?”


    “定情信物,不就应该和情有关吗?”


    裴:“湖水,是什么情?”


    “我才不说。”


    薛烬轻笑一声,然后挪开裴行之的手,起身朝“湖水”走去。他俯下身伸手想点小猫的粉色鼻子,但小猫居然小声“喵”着后退了一小步,他啧了一声。


    这时,裴行之已经回过神,对小猫竖起手背勾了勾,小猫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薛烬从栅栏外探进来的食指——


    薛烬却退开了。


    裴行之从身后靠近,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生气了?”


    “……没有。”


    裴行之想揉薛烬的头发,被及时制止后,湖水一般的眸子笑意更胜,“别气了。你看看,‘湖水’已经在道歉了,它叫了好几声,你碰碰它好吗?不然它就要难过死了。”


    薛烬“勉强”答应了。


    这次,小猫崽真的用尽全力贴着薛烬的食指蹭啊蹭啊。这几日里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毛发,一遍遍地掠过指尖,蓬松柔软,触感一级棒。薛烬舒服地眯起了眼。


    电话这时突然响起。


    裴行之走开了,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开门去车外接听,薛烬还盯着小猫看,但没想到隔了不到十秒,他口袋里的手机也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是齐弘远。一接通,薛烬才知道别墅里出事了,陆景和和桑渝白发生口头矛盾,一气之下动了手,好在工作人员发现的及时,制止时,俩人只是受了点皮毛伤,没有见血或者伤筋动骨,但是明显两人的余怒都没消。


    越听越糟心。陆景和,桑渝白……他们俩怎么会凑到一起的?


    薛烬靠着桌,不由得抬手捏住眉心,“嗯我知道了。可是…我没参加小学鸡打架啊。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他俩,说是因为你吵架的。”


    “…………啊?”


    薛烬懵了,车门这时恰好被拉开,他就这么直愣愣地对上了裴行之晦暗的视线。耳边,齐弘远说完了最后一句便挂断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来一趟吧,他俩太闹腾了,在调解室里还是一直安静不下来,你帮我和王导管管他们。”


    十分钟后。


    薛烬和裴行之停在了调解室的门前,门板很厚,隔音算是市面上不错的牌子,但——还是根本压不住里头的动静。


    “卧槽,陆狗,你个***********”


    薛烬一听,就知道这是桑渝白的声音。话音刚落,陆景和的声音也起来了,“桑大鲨臂,你他妈**********”


    裴行之眉心紧皱,但薛烬已经扶上把手推开了门,忍着头疼调解的王导和齐弘远立刻对上了薛烬的视线,两眼放光,隔了几秒,正在争吵的俩人莫名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循着别人的视线往门外看,喧嚣顿时如瞬间被抽了真空般的沉寂下来。


    薛烬挥了挥手,大步走进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笑着,“哈喽,陆教练,桑少爷,晚上好啊。”


    陆景和:“……好。”


    桑渝白:“……好个屁。”


    这两句是一起说的,说完后俩人忽然对视上,又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


    陆景和是伤了眉骨,淤青了一大块,被桑渝白最开始那一拳打的。桑渝白伤在颧骨,看起来面积不大,就是擦伤了皮肉,是拉架的混乱中被陆景和顺手揍上去的。


    宋锦年也在房间里,只不过是坐在齐弘远旁边,薛烬进门前似乎还和齐弘远聊的不错。看到薛烬进来时还特地眨了下眼,笑容灿烂,“薛老师,海滩的月光是不是很好看?”


    ——薛烬下楼时,碰到了工作人员询问,只好解释说想看海滨月色。


    “还行吧。”


    薛烬敷衍地答了一句,视线移开,直接看向位居最里面的齐弘远,目光在说:现在要他做什么?


    齐弘远摊手,指了指身边的王导。王导赶紧摆手,指了指面前突然安静下来上下摸索的俩人。那两人发现了薛烬冷冷的视线,赶紧迅速拽了拽被扯的歪七扭八的衣领和皱的像报纸和咸菜干的睡衣。


    不多时,他们连头发都抓上了。


    薛烬满意地点点头,“王导,他们俩这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王导:“……是吗?”


    陆景和不想争辩,撇开脸。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千娇百宠下长大的孩子,游戏圈也不是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温馨大家庭,论嘴臭,一个赛一个,一届赛一届。他只是不想被人打了还不吭声不反抗,要不然就被人当成软包子拿捏了。


    桑渝白却瞬间发飙了,犹如炸毛的狮子狗:“是个屁!!我他妈怎么会和这个傻逼和好?!!垃圾,大脑发育十级残障,满嘴喷粪的——”后面的脏话就被薛烬温度骤冷的眼神给硬生生的逼回去了。


    薛烬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你们和好了。”


    桑渝白牙齿打颤,坚持道:“……我,我没有。”


    薛烬还是,“你们和好了。”


    陆景和忍不住看过来,一言不发,只是手指突然捏住了裤缝。宋锦年看着,后槽牙猛地咬紧了,他才勉强控制住不让自己好几个瞬间的发抖被齐弘远看到。


    “你们和好了。”


    “……我……没有。”桑渝白低下头,声音明显见小了。


    裴行之站在门口,看着薛烬在众人的视线下,神色平静地走到桑渝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低头,温和道:“和好了,对吧?”


    “……”桑渝白眼眶瞬间湿了,眼前的红木桌子都变得雾蒙蒙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压住厚重的眼皮,含着隐忍压抑的哭腔道:“我不道歉,我不道歉,我就是不道歉。”


    “啊?”薛烬却笑了,“不是,你哭什么啊,我又没让你道歉,我只是说你们和好了,对吧?”


    说着,他朝齐弘远挥挥手,齐弘远立刻眼疾手快地从桌面上抓起一整包抽纸双手奉上,薛烬连抽两张,递给桑渝白。


    陆景和看着他们俩,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桑渝白终于冷静下来了,后背濡湿一片,衣服紧巴巴地黏在皮肉上,不知道是被热出来的,还是刚刚的冷汗,反正……很不舒服。环视一周,他发现了许多意味深长的目光,或嫌弃,或震惊,或惊讶。只有,薛烬是没在看他的——他好像在专心阅读抽纸塑料袋上的产品说明。


    屋子里很安静,桑渝白手指颤抖,突然拽了下薛烬的衣摆,“我已经好了。”顿了下,他似乎极为难堪地断断续续道:“我,我们,确实和好了。”


    薛烬这才收回目光,“嗯嗯好啊,你说你们好了是吧,行。”他看向陆景和,“你呢?”


    “……也是。”陆景和说。


    “也是什么?”


    “……我们和好了。”


    陆景和不算太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眼。比起被桑渝白迎面打的一拳,他现在突然发现了一件更让他心烦的事情……而且,他还不能说。


    “嗯嗯,很好,很棒。”薛烬满意地点点头,最后看向齐弘远和王导,偏了偏头,“现在算是结束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当然可以!”


    桑渝白刚想说什么,薛烬就旁若无人地抬脚走向裴行之,桑渝白瞬间捏紧了拳头。站定,薛烬拍了拍手掌,才把裴行之的魂叫了回来,“走。”


    薛烬脸上挂着笑。


    裴行之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才缓缓说:“好。”


    和裴行之离开时,薛烬本以为闹剧就此结束,却没想到,新的麻烦又悄无声息大降临了。


    推开门时。


    他发现了一个信封。


    几乎在看见形状和颜色的第一秒,薛烬脑海里就冒出了个疯狂的想法,要是他不长眼睛那该多好啊。


    第99章 第99章(正文倒二) 薛裴冷战,车祸……


    其实离开调解室后, 没走几步,裴行之就突然把薛烬带到无人的房间里。他问了个在薛烬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你, 以前和桑渝白说话……都是刚才那种态度的吗?”


    面对着面,门还没关。


    薛烬下意识谨慎地看了眼门缝,“不然呢?”


    还不然呢?!裴行之突然很烦躁地皱起眉,是真的很烦躁, 深绿色的眼眸极为少见地控住不住情绪,像晦暗不明的湖水。两道浓密的剑眉就像打了死结般死死地绞在一块儿。就因为刚刚那事, 他好不容易把小猫带过来薛烬也取名成功的喜悦, 被冲散了一大半。无力,无奈……不可言说的嫉妒和愤怒, 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咬着他的心脏。


    薛烬看着他, 心底莫名有些忐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薛烬眨了下眼:?


    “真的, 没什么……”裴行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些什么, 甚至对着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睛, 他心口的怒火越烧越旺, 这到底是在装不懂, 还是真不懂?!——他看不明白, 也问不出来, 甚至也许薛烬说了,他也可能会怀疑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在暴发情绪前,他决定索性先走一步,“我有点困了,先走了。”


    “哦。”薛烬看着裴行之的背影,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触犯到了裴行之,于是试探的说了句:“那,祝你睡个好觉?”


    裴行之没回应,只挥了挥手。


    奇怪。薛烬眼底极为迅速的闪过一丝疑惑,和迷茫。


    带着疑惑推开房间门的一瞬间,薛烬发现了个更头疼的东西,便也没空纠结之前的问题了,信封还没打开,人名还没看到,薛烬的满脑子都已经是——怎么又要单人约会?!!


    这个节目组,约会的kpi不会就是靠他一个人带的吧?


    拆开信封后,更是头疼。


    捏着约会卡叹了口气,静坐了好半晌,薛烬才起身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换好干净的睡衣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关灯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还好明天是裴行之陪那两人出门。时隔大半周,他终于可以睡个难得的好觉了。


    翌日上午十点。


    薛烬睁开眼时,脑子像被薄荷冰水泡过般的清爽舒服,洗漱完,换上简单的黑色运动背心和速干短裤,拿了条毛巾和水就下楼了。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任何动静,薛烬转了一圈,只有厨房的柜台上出现了几个装着三明治和水煮蛋的碟子。他猜测,坐快艇的三人应该是出去了。至于桑渝白,根据三明治的数量,应该还没起床。


    去健身房的跑步机上空腹跑了半个多小时,薛烬边擦汗边走出来,这才看到了珊珊起床坐在餐桌旁吃饭的桑渝白。


    “又去跑步了?”桑渝白撇嘴,“你可真健康啊。”


    薛烬笑笑,“那是。我自然比不得你虚。”


    “……”草。


    薛烬把自己的那份早餐拿到面前,拉开椅子坐下来慢慢吃,桑渝白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问:“你现在还会打羽毛球吗?”


    薛烬点头,“待会去打吗?”


    “……哦。”桑渝白捏着牛奶玻璃杯,喉结滚动,看似不大高兴地抿了下嘴,“既然你都这么诚恳地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


    “……”


    忍了忍,薛烬最终还是抬眼看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顿了顿,他上下打量了几遍桑渝白,在桑渝白接近暴起和羞躁的边缘时才慢条斯理地笑着收回视线,没有说出任何一字。


    海面上,一辆白色的轻便型小艇宛如迅猛的巨型海鸟急匆匆掠过,留下一圈一圈散开的浮沫和涟漪。


    “裴总,昨晚没睡好吗?”


    宋锦年饶有兴趣地看向坐在最里面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简约的运动套装,和平日里衬衫西装的冷面总裁感很不一样,看起来更加休闲自在些。


    最特别的,还属他上衣口袋上挂着的大墨镜。


    裴行之懒得看他,宋锦年倒也不生气,只是推了推桌子上的红酒瓶,朝陆景和笑道,“不喝一口吗?56年的,味道还不错,不涩,这可是我特意从大陆带过来的啊。”


    陆景和皱了皱眉,不想喝,但是出于不想继续被宋锦年骚扰,只好端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点,仰起头,大大咧咧毫无顾忌毫无优雅之气地一口闷了。


    宋锦年看到,更是笑得肆意了,“不是吧,陆教练,哪有你这么喝酒的?品酒,讲究的是——”


    话刚落,陆景和就扔下高脚杯,起身离开了,“视频我录了,酒我也喝了,早上起得早我很困,先进去睡觉了。你们聊。”


    宋锦年的笑容很难控制地顿了下,好在迅速就恢复了正常。这下,不大宽敞的甲板上,就剩下了他和裴行之,看也不看,话也不说。


    跟随出行,藏在一楼默默注视的王导,心里的苦闷,无人可知。好端端的一个三人行约会,放在其他恋综,那就是妥妥的修罗场和雌竞雄竞大场面。放到这……他们要拍什么?他们能拍什么?人与自然吗?!


    他只好偷偷祈祷,在别墅里的薛烬和桑渝白不要睡得太放肆,最好能摩擦出点有意思的爆点。


    午饭。


    快艇上是提前准备好的盒饭和盒装果切,工作人员准备放好,三人也就回到房间里各拿各的,拆开筷子,安静吃饭。摄像机里偶尔能录到的声音,都只是陆景和在吸溜绿豆汤。


    裴行之没什么胃口,宋锦年一整个早上被忽视被尴尬,吃的却是他们里面最多的那位,甚至饭后还多要了份果切和薄荷绿豆汤。


    别墅那边可就没那么省事了,薛烬和桑渝白两个人在厨房里倒腾了好一会儿,才做出几道像模像样的有锅气的炒菜,蒜蓉生菜,麻婆豆腐,蒜薹炒肉丝。


    切菜的是桑渝白,炒菜的是洗完澡后来迟的薛烬,为了维持住人设,他开火前,还特地装模作样的翻弄了下手机,“诶,菜谱好像不太难,先把锅烧热,下油,嗯,肉先炒熟到变色,然后盛出来。”


    桑渝白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默默移到一边把厨房里所有的摄影机都关了,大声催促道:“薛烬,别他妈磨磨蹭蹭了,我快饿死了!!!”


    薛烬抬起头,瞬间从茫然无知的表情切换成嘲讽无语,“是你关的啊,不是我。”合约上有规定罚款的,他坚决不交。


    “……是我!行了吧!”桑渝白双手合十,“求求你了,快点炒菜吧,我快要饿疯了。”


    然后,薛烬刚炒完一道肉丝,桑渝白端出厨房,就呆在餐厅里偷吃了半盘。要不是薛烬发现的早,他中午又得吃白米饭配白米饭。


    气得薛烬命令桑渝白吃完饭必须得清洗所有的锅碗瓢盆。


    下午。


    薛烬没有出门,也没有运动,在房间里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午觉,因为晚上有个既定的约会。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四点半了,简单洗漱下楼,薛烬就碰到了刚回来的裴行之和陆景和,宋锦年不在。


    陆景和率先和他打了声招呼:“薛烬,你…今天没和那谁,出门吗?”


    “嗯,没有。”


    “那…你们中午是自己做的?”


    桑渝白这时已经听到动静,恰好从放映室里走出来了,“对啊,难不成我们还得饿到拜托你这个远在海上潇洒的人回来才能吃上一口热饭吗?”他扬起下巴,得意道:“放心,我们俩中午吃的很饱!”


    这是个鞭炮吧,一点就炸?陆景和皱起眉,薛烬听完后也是无奈地摇头,忍不住朝裴行之走去,后者却突然快步走向电梯,神色有些许的不耐,从侧脸看过去时,眼底冰冷的厉害,像被冰水浸润的翡翠宝石寒彻入骨——薛烬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薛烬顿了下,然后快步上前,想在电梯开门时和裴行之一同进去,正好问个清楚,为什么昨晚和今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是发生什么问题了吗?


    但现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刚进门的王导叫住了他,“薛烬,过来一下,我有件急事要跟你说!”


    “…好。”


    薛烬看着裴行之的背影,莫名想起了那个疑似梦境里的白发“老头”。很奇怪,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想到了那个肩膀平直,哪怕像是心情极度沉郁时连续不断弹了十几个小时钢琴也丝毫没有崩塌丝毫疲倦的……白发裴行之。


    这种毫无缘由的联想,让薛烬的心脏有一瞬间的漏拍。


    想了想,还是转过身,他走向那个笑眯眯朝他挥手的导演,今晚还有安排,明天再问裴行之吧。综艺也只剩下最后一天了,他们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决定先忍忍,反正忍耐是他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事情。


    王导把薛烬带进了摄影棚,门帘一关,陆景和桑渝白的视线就全被挡住了。他打开手机,边看边问,“薛烬,晚上你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都行。”薛烬反问,“你怎么不问宋锦年?不是他约人的吗?”


    “他说问你就行。”


    王导暧昧地笑起来,“他还说,你喜欢的,他都会喜欢,无论什么~”


    薛烬差点把中午的麻婆豆腐给呕出来,抖着肩膀后退了一大步。


    好在只是挑餐厅和菜色,薛烬胡乱点了一些,然后让王导去问宋锦年再加几道,他没空陪王导演什么害羞拉扯的暧昧画面,只想快快吃饭,快快到明天,然后快快离岛,快快恢复正常上班——是的,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薛烬觉得,参加恋综不如当互联网民工,起码不用天天担心门缝里又出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粉色卡片。


    “宋总,餐厅已经布置完毕,请您查收。”


    宋锦年推开门,仔仔细细地来回踱步,看了好几遍才略微满意地跟几位战战兢兢的助理点头,但还是提点了几句,“那个蓝色的玻璃花往后面放放,做工有点太low了,一眼就能看出,酒瓶太正了,你要把它摆的更有style一点,不如歪个18°或者14°,更romantic一点,understand?”


    “un…understand!!”


    助理四散开来,继续战战兢兢的以微纳级别的精心程度摆弄饰品。


    宋锦年在全身镜前,第七次整理领带的位置,忐忑又骄傲的想着——等到薛烬一进门,肯定会被完全按照以星空为主题精心装扮过的包间给震撼得呼吸困难!


    但事实并非如此,薛烬一进门,只是微微上下打量了一下房顶和花瓶,然后面色平静的抬脚跨过星海和银河地图,拉开椅子坐下。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薛烬先是眯眼,然后皱眉,最后叹气道:“什么时候能开饭?我好饿。”


    宋锦年大失所望,但看到薛烬还是精心打理过自己的样子,心里又稍稍舒坦了,好歹不是穿着别墅那套地摊货色的白T黑裤——故意做旧的灰黑色牛仔外套和短裤,内搭一件深色T恤,袖口上卷几层,显得干练而清爽,露出的胳膊和腿又白又长,肌肉含量是恰到好处的匀称,一点也没有瘦弱的感觉。


    宋锦年喜欢的就是这种健康阳光的感觉,这种人,放到床上,玩起来才带劲儿,他最讨厌那种瘦如竹竿好像一用力就会哪哪骨折……


    前菜和红酒一起上来了。


    薛烬整了一块非常大的干巴面包,然后边磨牙边听宋锦年长篇大论介绍他所谓的高级红酒。等到其他菜上来后,薛烬把咽不下去的“武器”丢到一边,开始专心吃起了一顿据说十几万的大餐。


    宋锦年沉默了。


    自我安慰的想着,薛烬只是太饿了,等到吃得半饱应该会和他互动互动——毕竟之前的视频里,薛烬都是这样逗弄那些人的。


    可一直到侍者把最后的甜品端上来,薛烬都再没发出过声音。


    宋锦年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还有精心装饰过的花瓶,浩瀚如宇宙的星海投影,忍不住问:“薛烬,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无论你说什么,我会很认真地听你说的。”


    “……”薛烬看着他,摇头。


    “不会吧?”宋锦年故作轻松地笑了,“是吃太多主食了,晕碳了吗?”


    “……如果这样会让你更高兴的话。你可以这么理解。”


    “……”宋锦年眯起眼睛,捏着钢叉停了好几秒,眼底瞬间晦暗起来,缓缓道:“什么意思?”


    薛烬可不怕他。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砰——


    宋锦年把钢叉丢到精美的白瓷盘里,刺耳的响声,把薛烬的心脏给惊漏了一拍,要不是看到摄影机和一些剧组里的熟人,薛烬都想立刻抓起手机走人。


    “薛烬,你是不是以为吊着我,就可以得意忘形地为所欲为了?我可告诉你,我不是桑渝白,没那么好糊弄!”


    “……”?


    宋锦年看着薛烬,冷冷地扯起嘴角,“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很有魅力,整个节目组里所有的嘉宾都选择你,导演也捧着你,策划组还有你的亲戚,哦对,互联网上你的粉丝数量第二多,你就以为自己是万人迷了?!”


    “……”没有。


    薛烬想:其实如果知道会经历现在的所有事情……他宁愿不参加恋综,这个三十万太遭罪了,他还是选择勤勤恳恳地工作偷偷修改简历择机跳槽吧。


    “我知道你和裴行之走的很近,昨晚来调解室前估计是待在一起吧……”宋锦年低头,神色不明地把玩着红酒杯,“明天,大概率就要双选了?”


    摄影师那边传出倒吸的冷气声。有人在小声议论——“真的吗?”“应该是真的吧,回去查个监控就知道了。”“好震惊啊,最近半个月取消了心动短信的公布,我们根本就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纠缠的……还是最开始那几周好,可以看他们白天疑似不和晚上却偷偷发暧昧小短信。”


    心脏一抽。


    薛烬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抓紧了,但脸上还是毫不在乎的悠闲样,“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嘴是长在你身上的,我管不了。”


    “怎么会管不了?”


    “……什么?”


    宋锦年笑起来,“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你就能管了啊。我保证,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放心,我可喜欢你管着我了。”


    “你有病吧?”


    “对啊,我有病,我得了喜欢你地相思病~”


    摄影师集体捂住嘴感叹,没有丝毫的恶心和厌恶,满脸都是吃到瓜的喜悦和激动。薛烬却一把抓起手机,迅速起身往门口跑。


    砰——


    薛烬撞开门,往电梯口大步跑,按下负二层,等到门开了他就迅速往节目组停车的位置冲去。他的口袋里有把车钥匙,因为今天他出发的晚,王导那边人手恰好不够,他主动提出自己开车。


    等到宋锦年大喘气地和一群助理跑出第二趟电梯时,薛烬已经把车开出车库了。


    出车库后又一段非常长的上坡,有点陡,路灯不太明晰,加上薛烬有点心慌手抖,生怕后面有车追上来,因为他脚下的油门完全踩到了底。


    突然间,一束非常强的光线从副驾驶座的右窗左边射了过来。眼球像被一万颗高能量子冲击,疼!痛!裂!!薛烬根本睁不开眼。


    只能惯性地扶稳方向盘。


    但是潜意识里,和大脑皮层上的神经一直在突突跳,仿佛被无数杂波干扰到几乎崩溃的传感器,表面毫无波澜,内里完全错乱。


    灯光消失时。


    薛烬扭头,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惊险画面——粉色跑车就这么幽幽然地出现在了他的右侧。


    周青石,正对着他咧嘴笑。【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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